有夢，就會有希望！
——深圳舞劇《追夢人》觀后

江 東

【內容提要】本文就深圳歌劇舞劇院新近推出的首部舞劇作品《追夢人》進行了評述，對作品在當下藝術發展格局中的積極意義及其藝術追求做出判斷，同時也對舞劇創作者在作品中展現出來的嶄新意識及其手法給予了評說。

深圳歌劇舞劇院甫成立不久，便打造了一臺舞劇作品，名為《追夢人》。《追夢人》在深圳大劇院的首輪演出中，獲得了觀眾的掌聲。觀畢這部舞劇，我在以下幾個方面有了一些想法。

一、“夢”在深圳

恐怕沒人會漠視深圳作為一個建設史上的奇跡所取得的令人驚艷的成就。伴隨著祖國“改革開放”的東風，短短四十年的時光，深圳便從一個邊關小漁村一躍成長為一個國際大都市。這樣的成長速度若非親眼所見簡直就像一個天方夜譚，令人難以置信。然而，當你有機會去深圳看一看，去感受一下這個現代都市的“一顰一笑”，或許會真正產生身為中國人的由衷的自豪感。因為，正是在今天的中國，才會有這樣的速度，才會發生這樣的奇跡。所以說，深圳不啻是中國當今發展速度的一個縮影，呈現出社會蓬勃向上的積極態勢，也是中國人民奮發圖強的一個真實可感的寫照。

舞劇《追夢人》劇照（深圳歌劇舞劇院供圖）

在如此快速的發展中，社會的迅猛變化導致了人的變化。在深圳這個社會中，就出現了各種色彩繽紛的人及其故事。這個曾是偏安一隅的南方小漁村，成了許多人追尋夢想、實現理想的競技場。一大批懷揣著夢想的年輕人在這里開始了他們人生之旅的跋涉，在追求夢想的道路上演繹出人生百態。這些故事都閃爍著獨特的人性光輝，許多故事的專有性和獨特性都只能出現在這片熱土之上。于是，深圳以及當今的深圳人，便吸引了那些敏銳的文藝創作者的目光，以描寫深圳人為內容的藝術作品也就出現了趨熱的勢頭。舞劇《追夢人》雖然是為數不多的描繪“深圳人”的舞蹈作品，但它的問世顯然是創作者們有感于這樣一種千載難逢的時代和環境而產生的創作沖動。因此，表現“深圳人”，表現深圳人的夢想，表現深圳人在追尋夢想時的心路歷程，就成為了這部新創舞劇的核心內容。

打造這部舞劇的是深圳歌劇舞劇院——一個成立不久的新團體。按說，一個新生事物的問世，總會碰到各種難處。聽劇院劉興范院長介紹，他七個半月之前來任職時，這個團的舞者僅有七男八女和幾位工作人員。在他近乎瘋狂的努力下，深圳歌劇舞劇院在短短半年的時間便成功推出了第一部作品——舞劇《追夢人》，其間的各種不容易是可想而知的。

很難，但是因為心中有夢，因為有情懷和責任心，劉興范院長硬是憑著一腔熱情帶著這個團隊在短時間內交出了一份讓人動容的答卷。舞劇《追夢人》的首演，牽動了方方面面的關切目光。深圳歌劇舞劇院的首次面世，便贏得了無數掌聲。

舞劇《追夢人》劇照（深圳歌劇舞劇院供圖）

深圳的成長，完全是中國人的一個夢；而透析這個夢中無數為之無私付出的奮斗者的成長歷程，便成為舞劇《追夢人》的一個夢。如今，深圳在建設上的夢想已經實現，而舞劇《追夢人》的夢想也展現在了我們的眼前。我們為深圳人鼓掌，更為深圳歌劇舞劇院鼓掌。正是他們的努力，無限放大了實現這個夢想的種種努力，讓我們重溫了在實現這個夢想時那些普通人的付出及其歷史價值。

二、“夢”在費波

年輕編導費波讓深圳歌劇舞劇院的這個“夢”實現在舞臺上。作為總導演，費波的這次努力也在實現著他自己的夢想。

費波是一位近年來成績不錯的青年編導。通過他不懈的努力，這些年來業界看到了許多出自他的手的作品，其中不乏佳作。可以說，無論是小作品還是大舞劇，這些作品的完成對于費波的歷練顯然是很有益的，因為從《追夢人》中不難看到他在一步一個腳印地踏實成長。

費波是北京舞蹈學院王玫教授的學生。還曾記得，在某次國家大劇院的一個國際舞蹈研討會上，王玫發言時便開門見山地評述（批評）了費波在舞劇《牡丹亭》中的編舞，認為費波在創作這部舞劇時并沒有想清楚。要說王玫可真是一位嚴厲而又負責任的導師，她對自己學生那份嚴厲中的關愛，溢于言表。當然，在如此嚴厲的導師的調教下，她的學生自然也個個都不弱。學習現代舞出身的費波，畢業便有了一個好去處——被中央芭蕾舞團看中并成為該團的駐團編導！這可是一份無上榮耀的信任。中央芭蕾舞團作為國家級藝術平臺，其創作成果必然含有“國家級”分量。這一得天獨厚的機遇，顯然為費波迅速開啟了一扇通向成功的大門。當然，勤奮的費波也的確沒有辜負這個位置和大家的期望，并在一部又一部大大小小的作品中發揮出了他的熱情和能量，讓社會迅速“看”到了他的實力。

然而，費波畢竟是一位“年輕”的編導，之前現代舞的學習雖然有助于他開拓自己的藝術視野和思維，但同時又妨礙了他在文化厚度上的開掘，因此，等待他的自然是如何突破自我，如何從現代舞編演的較為有限的范圍向更大空間的拓展，特別是有機會駕馭更“大”作品時所需要的能力。畢竟，有了現代舞的視野和手段，再能更佳地符合中國舞蹈實踐的現實，才會使一個編導有所作為。于是，在克服了之前的一些不足之后，我們看到了費波全新打造的舞劇《追夢人》。該作中，費波不斷地琢磨和咀嚼，不畏艱難困苦，不避閑言碎語，以充分的自信去實施自己的藝術主張，終于讓業界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費波。這個“不一樣”，體現了他越來越成形的創作觀念，同樣也體現了他獨辟蹊徑的創作手法。在藝術處理上，他并沒有沿著他慣常所熟悉的現代舞的常規方法，也沒有完全按照傳統的舞劇敘事模式去發展，而是結合了各種方法之優長，同時又努力探索和實踐自己的藝術想法和路徑，因而讓大家看到了一個不斷成長、不斷成熟的費波。他認真探索的態度，無疑是值得肯定的。

三、“夢”在創作

顯然，舞劇《追夢人》的創作團隊是有夢想的。為了該劇形式感的表達，他們把舞劇的環境設定在一個“盒子”里，舞劇的環境是一個三面有硬板墻景的“盒子”。剛看時，筆者覺得這個空間有些呆板和壓抑，雖很“現代”，卻沒有妙筆生花的亮點。然而隨著劇情的不斷展開，這個“盒子”開始有了各種變化，原本“呆板”的硬景面墻有了各種變化和不同處理。這時筆者方意識到：“這個設計真可謂是一個用心之筆！”巨大的“盒子”面墻上，有各種機關和效果，不斷地延展著、烘托著舞劇的主題，有機巧，也有實際用意，完全能感受到一個舞美設計師的良苦用心和力道。特別是在“虛”的環境里又變幻出“實”的空間，這種虛實相交的手法將一個特定的空間，也就是“深圳”的特有空間非常藝術并寫意地表達出來，既給人新鮮感又很耐琢磨，其舞美設計語言的細膩和深入給人以好感。當然，在某些情況下這個設計也會給人以“逼仄”感，大色塊的灰色設計讓視覺感受有些固化。當然，設計者的設計思路和語言是從劇目的整體原則來予以考量的，因此目前這一設計手段是有效的，正面的感覺倒是遠高于負面的感受。

舞美語言的有效性當然是為了更好地襯托舞劇本身的藝術表達。這部舞劇的“現代意味”應該說還是相當濃郁的，畢竟受創作者的舞種背景影響，因此整個劇目的舞蹈語言還是較偏“現代”。這當然并非什么原則問題，因為一個編導在使用某種舞蹈語匯時，自然傾向于使用那些自我具有優勢的個人表達方式，本不足為怪。在該劇的敘事上，上半場的敘事節奏及其口吻更富于邏輯感，而下半場則有點回到了更近現代舞的表現方式上，其富有邏輯的“敘事性”有所下降，成為了一段一段的獨立舞段。實際上這有些可惜，因為之前鋪排的那些情感線索，并沒有很好地得到利用。在下半場的開場群舞段落中，群舞的“對峙意識”有些過度，亦需要再行考慮。

舞劇《追夢人》采用的是分場次但無間斷的結構及表述，其內容表現的是一群來深圳“追夢”的普通小人物，主要角色有三男兩女，時間跨度與“改革開放”相一致。應該說，在人物的塑造上，還是應該更多地考慮人物的個性特質，動作語言的形成也需要圍繞人物展開，盡量避免不同性格的人物在表現上的“同質性”。由于該劇主演陣容集合了目前國內超強的著名舞者，因而他們都具有在肢體上的超常表達能力，然而可能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之間的“人物特性”差距有些拉不開，其鮮明的形象性仍然可以予以進一步的強化。

因為有夢，才有了這部《追夢人》。這部已經有了一定藝術成色的舞劇，一定會在進一步細磨之后取得更為出色的藝術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