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語移動性自動詞的語義分類及用法研究

林錦

（鹽城工學院外國語學院，江蘇鹽城 224051）

移動性自動詞也稱移動動詞，是日語自動詞中的一類典型下位劃分，表示動作主體在一定的空間范圍內進行位置移動的一類自動詞。盡管這類動詞語義獨特、自成體系，但就其范圍大小而言，日本學界的意見還尚未統一。例如，以中本正智（1980）為代表的部分語言學者就將“うく”“しずむ”“うかべる”“したたる”等以無情動作主體的無意志動詞也視作移動動詞，即廣義的移動性自動詞。而本文則將站在多數學者的立場上，就“通る”“出かける”“散歩する”等狹義的移動性自動詞進行討論。

從移動性自動詞的用法來看，這類自動詞除了可前接“から”“で”“に”等助詞外，亦可帶“を”格名詞及其詞組。值得注意的是，移動動詞對其前接助詞的選擇也并不是唯一的，同一個移動動詞在不同的語義環境下可選用不同的助詞，這為該類動詞的對象助詞選擇增添了難度。為此，我們有必要探明移動性自動詞與對象助詞之間的關系選擇，從而為日語詞類教學提供幫助。

1 移動性自動詞的語義分類

從本質上看，移動性自動詞之前究竟是用何種助詞，主要取決于移動動詞本身的語義和性能，這是因為凡帶有移動性質的自動詞都各有其側重點。為此，對移動動詞的語義進行細致分類，從語義的角度來進行關系選擇應是該文研究進程中的首要步驟。

根據引言所述，移動性自動詞的語義分類應該是圍繞狹義的移動性自動詞而展開的。盡管大多數的日本學者支持對移動動詞采取狹義的分類法，但對于狹義移動動詞的語義再分類問題，日本語學界的意見仍不統一。其中以吉川武時、宮島達夫以及成田徹男的觀點最具影響力。其分類情況可參見表1。

由表1 可見，狹義移動動詞的范圍及其語義劃分的結果是因人而異的。吉川武時（1982）根據移動方向所作出的分類中，移動動詞的數量最少，語義解釋也較為單一；宮島達夫（1972）按照移動的階段所作出的分類中，移動動詞的數量較多，語義解釋較為豐富；而成田徹男（1979）依據移動動詞性質所作的分類當中，在包括了二者全部移動動詞的基礎上，又增加了樣態性的移動動詞，其語義解釋也更為精辟、全面。相比之下，成田徹男的語義分類顯得最具完整性和代表性。以下，我們試以成田徹男的語義劃分作為依據，對移動性自動詞與其對象助詞間的關系進行探討。

表1 移動性自動詞的語義分類情況

2 語義視角下的動助關系選擇

2.1 移動動詞與“を”“から”之間的關系

2.1.1 移動性移動動詞之前常用“を”，很少用 “から”，有時亦有例外

當謂語動詞為個別移動性移動動詞（如“來る”“降りる”“落ちる”等）時，“を”和“から”可以互換。用“から”的場合表示動作的起點，譯為“從……”；而用“を”的場合下，則譯為“…在…”或靈活譯出，表示動作經由的地點。

（1）河畔を（○から）來た時、もう暗くなってきた。/ 經過河畔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或從河畔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2）杏子は、自分の前を（×から）行く中年の女性に気付いた。/ 杏子注意到了走在自己前面的一位中年婦女。

2.1.2 樣態性移動動詞之前只用“を”，不用“から”

（3）卓と卓との間を（×から）泳いでいる。/ 在桌子之間往來穿梭。

（4）そのままの姿で空中を（×から）飛んだ。/以那種姿勢飛翔于天空之中。

2.1.3 起動性移動動詞之前既可用“を”，又可用“から”，有時亦有例外

“を”和“から”用于起動性移動動詞之前時，都表示移動動作的出發點或起始點。有時可以互換使用，但語感上存在區別。

例如：（5）明日東京を（○から）出発する。/ 明日離開東京。或明日從東京離去。

（6）田中さんは病院を（○から）出た。/ 田中出院。或田中走出醫院。

可見，當起動性移動動詞之前用“を”時，句子的語氣重點放在謂語動詞上（如例5 所示），或句子表示為抽象的動作現象（如例6 所示）；而當起動性移動動詞之前用“から”時，句子的語氣重點則放在場所名詞上或者句子表示為具體的動作現象。但是在某些場合之下，我們卻只能使用兩者的其中之一。

例如：（7）太陽が東から（×を）出る。/日出東方。

（8）男の人が霧の中から（×を）出てきた。/ 從霧中走出了個男人。

（9）真っ赤の血が足から（×を）出てきた。/ 鮮血從腳上流出。

當起動性移動動詞表示出明確的移動方向時（如例7 所示），必須用“から”；當以方向或界限不明的區域作為起點時（如例8 所示），必須用“から”；當動作主體為無情物，且表現為無意志動作時（如例9所示），必須用“から”。

2.1.4 過程性移動動詞之前只用“を”，不用“から”

（10）そこを抜け。橋を（×から）渡った。/ 從中穿過，并過了橋。

（11）長い廊下を（×から）通って行く?/ 穿過長長的走廓。

2.2 移動動詞與“を”“で”之間的關系

嚴格說來，“を”和“で”的使用環境有別，所表意義相差很大，兩者之間并沒有交集，通常不可置換。正如森田良行（1977）所言，“を”所表示的是在某個較大空間內所進行的、有固定方向的動作；而“で”則表示在某一空間的某一部分進行的、頻繁往復的、無固定方向的動作。

例如：（12）飛行機が空を（×で）飛んでいる。/飛機正在空中飛。

（13）パリのルクサンブール公園を（×で）散歩する。/ 在巴黎的盧森堡公園散步。

（14）私たちは毎日プールで（×を）泳ぐ。/ 我們每天都在游泳池游泳。

（15）運動場で（×を）走ったり飛んだりしている。/ 在操場上又跑又跳。

可見，例（12）（13）中的動作的確具有明顯的方向性，而且也都在較大空間范圍內進行； 而例（14）（15）指的是在小范圍內所進行的迂回性動作。

2.3 移動動詞與“を”“に”之間的關系

“を”和“に”在一定條件下可以進行互換，這里所說的“一定條件”主要包括以下兩點：一是句中謂語動詞必須是移動性移動動詞、 樣態性移動動詞或起動性移動動詞；二是句中場所名詞既含過程語義，又含歸著語義。用“を”的時候，場所名詞表現為過程語義，此時重在強調移動的過程性；而用“に”的時候，場所名詞表現為歸著語義，此時強調移動的目標或到達點。

試比較：（16）山を（○に）のぼりましょう。/ 爬山去吧或爬到山頂吧。

（17）空中を（○に）飛んだ。/ 在空中飛或飛向空中。

需要注意的是，如同“山”“空中”一般，既具過程義又具歸著義的場所名詞在數量上畢竟十分有限，故而在多數場合下要么只能用“を”，要么就只能用“に”，

例如：（18）坂を（×に）下る。/ 走下坡路。

（19）階段を（×に）上がる。/ 爬樓梯。

由于“坂”（斜坡）和“階段”（樓梯）等場所名詞在語義上不含有明顯的到達點，因此只能表現為過程語義，在這種情況下就只能用“を”。

再如：（20）三階に（×を）上がる。/ 上到三樓。

（21）屋根に（×を）上がる。/ 爬上房頂。

此處的情況恰恰又和例（18）（19）相反。“三階”和“屋根”僅僅是表示歸著語義的場所名詞，因而很難用“を”來表示“上がる”這個移動性自動詞的動作過程。

除此之外，當謂語動詞為過程性移動動詞時，前接助詞只能用“を”，不能用“に”；謂語動詞為終結性移動動詞時，前接助詞又只能用 “に”，而不能用“を”。

3 認知視角下的動助關系選擇

3.1 語義視角下的問題遺留

如前所述，移動性自動詞除了可前接 “から”“で”“に”等助詞外，亦可攜帶賓語標志“を”。并且值得注意的是，相同語義情境下的“動助關系”選擇也并不唯一，表現為同一個移動自動詞在相似的結構表述中可以選用不同的助詞而不影響句意。

例如：（22）田中さんが公園で散歩する。/田中在公園散步。

（23）田中さんが公園を散歩する。/ 田中在公園散步。

傳統的范疇觀堅持將自動詞和他動詞劃分為截然對立的兩個范疇，并認為語義范疇與句法范疇之間存在著整齊的對應。但是，這與語言的現實情況存在矛盾，許多自動詞的前面顯然接上了賓語的句法標志“を”，這說明自·他動詞的語義范疇與句法范疇之間并不是整齊對應的。因此，傳統范疇觀所無法解釋的“で—を”“から—を”等動助選擇也就成為日語學界的爭議焦點。

3.2 范疇化與助詞選用

移動性自動詞前接助詞的多元化現象可以借助原型范疇化理論來加以說明。由于范疇的邊界是連續的、開放的、非閉合的，相鄰的范疇常常不是由嚴格的邊界截然分開，故而邊界成員往往會混入對方的范疇。Wesley M.Jacobsen 指出，日語中就有一部分移動動詞從自動語義范疇混入到了他動語義范疇之中，它們在某些特殊的語境中可以被賦予一定的他動性和意志性，從而前接了賓語的句法標志“を”。

例如：（24）學生が教室から（を）去る。/學生離開教室。

（25）田中さんは自転車から（×を）落ちる。/田中從自行車上摔了下來。

在例（24）中，無論使用“から”或是“を”，句子都能成立。但是該句中的兩個助詞分別凸顯了兩種不同的語言側面。使用“から”是為了強調“學生是從教室離去的”這一客觀事實；而使用“を”則是為了強調“學生要離開教室”這一動作意圖。如此，我們自然也就能夠理解例（25）中之所以不能使用“を”的原因了。這是因為“落ちる”這一動作很難與動作主體的能動性和意志性發生關聯。

3.3 認知視角下的動助關系總結

因為傳統范疇觀高度理想化的二元劃分排斥了中間狀態，認為語義范疇間是非連續的、 界限分明的，于是出現了將句法標志“を”認定為是決定動詞他動性唯一因素的片面論斷。原型范疇觀有效地克服了這一不足，它認為決定動詞他動性的因素并不是單一的，人們的認知能力和經驗在內的復雜的認知活動使得動詞所處的具體語言環境同樣具有了決定性的重要作用。山梨正明（1995）在其著作《認知文法論》中對于自·他動詞的分析也同樣采取了這種方法。這種不拘泥于詞的形態和固有屬性，考慮語言實際運用的情況更為恰當地反映了語言的實際，有助于我們對日語“動助關系”的選擇。

4 結語

日語移動性自動詞前接助詞的多元化現象是日語教學實踐中頻頻碰觸、日語學習者難于掌握的語法項目之一。故而，在移動動詞語義分類基礎上所實施的語義、 認知分析和動助關系選擇就顯得尤其必要了。關于日語語言中的認知分析，國內似乎少有論述，至于深入動詞領域展開有關研究和探討則更是猶見其少。我們認為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課題，它對于動詞語義學研究、 認知語義學研究以及日語詞類教學都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