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外籍教師教學問題與對策

竇碩華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南京211106）

隨著經濟全球化和教育國際化的發展，國家引智工作不斷推進，高校聘任外籍教師成為引智工作的重要途徑。《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明確提出“引進世界一流專家學者，提高高等學校外籍教師比例”的教育國際化戰略。在該政策指引下，外籍教師數量不斷攀升，2017年在中國從事教育行業的外國人數已達40余萬（數據來源：https：//www.sohu.com/a/336515841_115207）。外籍教師從教水平對外語教育發展起著不可忽視的作用。與本籍外語教師相比，外籍教師可以創造出真實的外語交際環境，在語言駕馭、西方文化理解等方面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1］。而在師生關系方面，與學生融洽相處，受到學生喜愛［2］。但一些研究者也認為，由于文化和教育理念的差異，外籍教師在教學理念和教學方式與本籍教師有較大差異，教學過程中出現了各種問題。如：外籍教師不了解教學大綱，教學缺乏目的性和系統性［3］；缺乏對學生的基本了解，過高或過低估計學生能力［4］；教學脫離中國實際，課堂看似熱鬧，但是一堂課下來學生收獲不大；課堂教學難以組織，教師期待學生發言，但是學生配合不夠［5］；教材利用不充分，授課內容隨意［2］。應該說，這些研究發現了外籍教師獨具的優勢和工作上存在的某些問題，但是大多為工作經驗總結式感性研究，缺乏數據支持，無法說明共性問題。

王曉群（2005）［6］、郝家榮（2009）［7］針對學生進行了訪談調查，史萬兵（2013）［8］針對外籍教師進行了訪談調查，邁出了實證研究的一步，但樣本量僅在30以內。王宏軍（2006）［9］、袁小陸（2012）［10］、賴文斌（2016）［11］進行了中等樣本的實證研究，應該說研究更為理性，但其調查或僅限于單所高校，或僅為英語外籍教師研究，難以發現含其他語種在內的外籍教師的共性問題。鑒于此，本研究利用對多所高校、多語種在校本科生的大范圍調查數據，通過分析學生對外籍教師教學滿意度和授課意見與建議，發現共性問題并提出相應的對策。

一、研究設計

本研究數據來源于課題組于2019年5至6月份實施的“外語院系學生專業滿意度調查研究”中關于外籍教師的數據，調查對象為江蘇省27所公辦大學（校名含有“大學”二字）直屬外國語學院在校本科生，專業為江蘇省各高校開設的英語、日語、德語、法語、俄語、朝鮮語、西班牙語、意大利語、阿拉伯語專業及翻譯、復語專業。

調查問卷通過問卷星發布。問卷鏈接通過各高校外語院系輔導員及任課教師發放到學生班級微信群，學生在線答卷，時間截止后自動生成問卷數據。本次調研收到有效答卷3，526份，其中126人因尚未接觸外籍教師課程未作答，本研究實際使用的數據為3，400份。按語種看，英語（含翻譯）占48.3%，日語占37.6%，德語占2.1%，法語占1.5%，俄語占3.3%，西班牙語占5.4%，朝鮮語占1.1%，0.6%為其他語種。

調查題目有兩個類型，一是對教學態度、教學方法、教材使用、教學效果及師生關系的滿意度測評，采用李克特五級量表形式，分別為很不滿意、不太滿意、一般、比較滿意、很滿意，數據處理時對不同程度滿意度進行賦值，分別為1～5。第二個類型是對外籍教師所擔任課程與課堂教學的意見和具體建議，為多選題。

二、研究結果與分析

（一）實證研究結果

1.外籍教師教學滿意度

圖1學生對外籍教師教學滿意度

由圖1可以看出，學生對外籍教師課堂教學評價均在4.0（百分制為80.0分）以上，可見學生對外籍教師課堂教學總體滿意度處于較高水平。其中教學態度得分為4.40（百分制為88分），滿意度最高；其次為師生關系，得分為4.33（百分制為86.6分），教學方法得分4.18（百分制為83.6分），教學效果得分4.11（百分制為82.2分）；教材使用得分4.04（百分制為80.8分），滿意度最低。

2.學生對外籍教師的意見與建議

圖2學生對外籍教師的意見與建議

圖2所示，學生對外籍教師教學的意見與建議中，排位第一的是“應多承擔一些語音、聽說等實踐課程”，超過40%；其次為“承擔的課程數量偏少”，占34.4%。可見有三四成學生希望外籍教師承擔更多科目和課時，尤其是實踐性課程。排第三位的是“課外與學生交流少”，達28.1%。而歷來眾多研究均認為，在教學內容及教學方式方面存在較多問題，在本研究中，“教學內容無計劃、隨意”“教學方式不適合中國學生”“不注重教學法的使用”在11%～16%之間，盡管并不高，但仍存在。

（二）分析與討論

1.教學態度

教學態度是教師對教學工作和學生的一種心理反應傾向［12］。美國學者羅曼曾言，態度決定一切。正如此，教師的教學態度成為決定教學質量的先導因素。不少研究發現，教師教學態度與學生學習態度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13］，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教學效果的好壞。本研究中，學生對外籍教師工作態度滿意度最高，這可能與國家近幾年嚴把外籍教師聘任關，外籍教師質量不斷提升有關。

2.師生關系

良好的師生關系是保證教學質量的催化劑。師生關系不和諧，缺少溝通和交流，會導致學生以消極的態度對待教師，或拒絕與教師合作，嚴重阻礙教學活動的正常進行。本研究中的師生關系滿意度僅次于教學態度，說明學生對與外籍教師的關系比較滿意。原因可能是相比中國的師道尊嚴，外籍教師更傾向于采取親近、隨和、鼓勵的態度和學生開展平等交流、交往［14］，這樣更有利于建立良好的師生關系。當然，師生關系不僅在課堂內，也體現在課堂外。周玉忠（2004）指出，課后外教喜歡同中國學生交流討論，與學生融洽相處［15］。但本研究發現，盡管學生滿意度較高，但外籍教師課外與學生交流情況并未滿足學生的期望。原因可能與近年來中國大學校園多校區分布有關。外籍教師往往和學生生活在不同校區，對師生交流帶來很多不便。

3.教材使用

教材是教學內容的有機載體，是師生展開教學活動的基本工具和重要依據。在諸多先行研究中，外教未能充分利用教材似乎已成定論。而本研究中，外籍教師教材使用滿意度在五項中最低。同時，學生對外籍教師的建議中，認為“教學內容無計劃、隨意”的也占到15.8%，說明學生的滿意是“持保留態度”的滿意。究其原因，一是即便是國內的優秀教材，在外籍教師眼里也常常內容陳舊［9］，二是外籍教師并不把書本知識看得很重要，他們認為來自實踐中的知識和能力更為重要，因此一般對教材不太重視。另外，由于中國的教材在文化背景、價值觀念、編寫理念、內容等方面與西方國家有很大不同，外籍教師對中國現行的教材并不滿意［15］，他們可能會剔除與自己價值觀不符的內容。因此，外籍教師如何合理使用教材是我們應該特別關注的。

4.教學方法

教學方法是影響教學效果的直接因素。外籍教師一般更注重“以學生為中心”的理念，強調學生獨立思考，注重學生的個人表現，努力營造自由、輕松、愉快的學習氛圍。加之學生抱有對外國人的好奇、對外語母語話者的崇拜、對教師的敬仰，容易對具備上述三重身份的外籍教師愛屋及烏、先入為主，即“學生對外籍教師授課常常保持高度興趣，表現出強烈的學習心理。無論是聽還是說，他們都積極參與，并尋找一切機會與教師交流，檢驗自己的語言，或詢問他們想要了解的任何問題，這在中國教師的課堂上是很罕見的”［9］。可以說外籍教師具有一定的先天優勢，但僅憑此還完全不夠，若沒有合適的教學方法，學生依然會對外籍教師審美疲勞，出現所謂集體“課堂沉默”現象［16］。本研究中，學生對教學方法滿意度不及教學態度和師生關系理想，在五項之中居中，加上“教學方式不適合中國學生”“不注重教學法的使用”的看法仍有一定程度存在，說明學生仍有一定程度的不滿。因此教學方法提升仍是關鍵性問題。

5.教學效果

理想的教學效果是教育工作的終極追求。教學效果受多因素影響，而上述四個因素是決定教學效果的核心要素。本研究中，教學效果滿意度僅略高于教材使用滿意度，相對較低。提高上述四項效果最終改善教學效果是提高教育質量的必要手段。

6.課程安排

科學合理的課程安排是提高教學效果的外在因素，也是先導因素。適合外籍教師的課程可以讓外籍教師充分發揮特長，到達事半功倍的效果。從學生認為“外籍教師承擔的課程數量偏少”“應多承擔一些語音、聽說課程”來看，學生與外語母語者交流的意愿強烈，并期望多一些聽說等語言實踐類課程。因此在課程安排上既需要結合外籍教師的特長，也要考慮學生的訴求。

三、建議

基于上述統計、實證分析和討論，本研究認為，要提高外籍教師教學效果，需要在教學方面加大管理力度，加強溝通與協作，并要在源頭上做好保障。

（一）合理安排課程，嚴格落實教學計劃

提高教學質量的第一步為根據教師特點安排合適的課程，需“對人下菜”。科學合理安排一些實踐性課程，如語音、會話、寫作、影視欣賞，以及體現外籍教師母國文化的課程，既能發揮外籍教師的特長，又能滿足學生的需求，一舉兩得。同時，在課程安排決定后、教學實施前，有關部門需要明確告知外籍教師具體課程的培養目標、教學任務、教學計劃、教學大綱及學生水平等基本信息，這樣可以讓外籍教師對所教授課程進行統籌規劃。因此專業負責人與外籍教師做好事前溝通是十分必要的。

（二）規范教材使用，明確教學內容

按照教學大綱執行教學任務必然會涉及到教材的使用問題。如不有效利用教材，會導致自主選擇課堂主題，課堂教學隨意性大，教學系統性和連貫性不足［11］。因此專業負責人需要以教學大綱為指導，規定大致進度和每學期、每學年的講授內容。當然，教材只承載了基本知識，要將其有效激活，也提倡外籍教師根據需要進行補充、調整，因材施教，既做到豐富充實，又要保證難易適中。

（三）中外教師互助協作，助力教學方法的完善和教學效果的提高

教學效果的提高是教育永恒的追求。教學質量的提高需要依靠院系本籍外語教師的協助。如負責人定期聽課，了解教學信息，外籍教師要提交教學報告，匯報教學心得、發現的問題和解決措施；組織中國教師觀察外教課堂，給外教反饋教學建議，幫助外籍教師更適應中國教學現狀。外籍教師負責人加強與教務處溝通，保持信息暢通，有效防止溝通的“盲點”帶來的教學低效［17］。同時，院系部門要適時開展教學交流研討會，探討不同課程、課型的教學方法，根據學生反饋幫助外教進行改善。

（四）充分利用第二課堂，加強課外輔導

第二課堂是第一課堂的延伸，是綜合能力培養的重要渠道。可以參與賽事為目標，由外籍教師協助指導外語演講比賽、配音大賽、寫作比賽、辯論大賽、話劇大賽等活動；或以擴充知識為目標，參與影視賞析、經典文學作品賞析、外語文化節、口語角等，將賽事、賽前指導、各種活動與第一課堂有機融合，構建外語技能、外國文化知識和素質三者融合培養的第二課堂實踐活動體系。當然，這需要學校管理部門和院系事先做好外籍教師的工作量預案，因為第二課堂輔導不像第一課堂時間固定，工作量計算有一定難度，這就需要招聘時在合同上表述清楚，外籍教師到崗后需要解釋透徹，以免執行時發生誤解與摩擦。

（五）加強責任管理

不可否認，一些問題的出現也因聘任方疏于管理。史萬兵、李廣海（2015）研究發現，教學管理部門認為外籍教師的教學在整個外語教學中所占比例較小，只要外教完成了相應的工作量，沒有法違紀現象，學生對外教授課的滿意度在中上水平即可，教學質量和效率并不被重點關注［18］。對此，聘任方要轉變認識，為外籍教師樹立目標意識，實行合理的考核管理、明確的獎懲制度，最大限度調動外籍教師積極性。

（六）在源頭上要嚴格執行聘請程序，寧缺毋濫

由于近年來我國高校外籍教師隊伍存在求大于供的現狀，不可否認，有些高校降低了對外籍教師的要求，致使教學經驗缺乏、專業能力不高、心理素質不強的外籍教師被聘請進來。因此，在聘請過程中，高校要堅持寧缺毋濫的原則，嚴格按照國家外專局的要求進行外籍教師的遴選［19］。有可能的話，要建立外籍教師綜合評價數據庫，高校要對每一位外籍教師到指定的政府單位（例如國家外專局等）進行備案，同時每個學期報備外教階段性綜合評價表（包括自我評價、學生評價、同事評價以及學校相關管理部門的評價），形成以外教為最小單位的立體數據庫［20］，聘用時依照評價結果擇優錄用。

四、結語

外籍教師為中國學生提供了原汁原味的外語語境、地道的外國風情、真實的跨文化交際情景模式，為中國高校的外語教育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本研究對多語種外籍教師課堂教學情況調研結果顯示，學生滿意度總體較高，但對教材的使用、教學方法與教學效果在一定程度上表示滿意但又存在不滿成分，即“持保留態度”的滿意。我們應重視外籍教師授課存在的問題，合理安排課程，關注授課方式，加強中外教師間的交流，制定具體可行的措施改進外籍教師的教學方法和效果。校方應通過更科學的管理，最大限度地發揮外籍教師的優勢和特長，更高效地為中國的外語教育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