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賀拉斯《詩藝》文藝思想的當代價值及現實意義

摘要：賀拉斯作為西方古典主義文學的奠基者及集大成者，他的古典思想精華集中體現在其代表作《詩藝》之中。《詩藝》是一部詩體信簡，它的創作不僅為當時的古羅馬社會文藝寫作提供了規范的理論指導，并成為歐洲古典文藝理論名篇，而且里邊體現的古典主義原則、理性主義傾向、合式原則、文藝的教育作用等經典思想在今天仍有重要的啟發意義，因此值得我們仔細研究。

關鍵詞：古典主義;理性主義;合式原則;寓教于樂

一、賀拉斯的創作和《詩藝》

賀拉斯（公元前65-前8年）羅馬杰出詩人、評論家。羅馬帝國時期奧古斯都統治下的著名詩人和文藝理論批評家，羅馬拉丁古典主義奠基者。他出生于意大利南部邊境小鎮的中小奴隸主家庭，受到良好教育，在雅典學習過哲學，通過亞歷山大理亞學者的著作接觸了亞里士多德的文藝觀念。他寫諷刺詩嘲笑吝嗇、貪婪、淫糜等惡習，宣揚保持內心寧靜、適度享受人生之樂的伊壁鳩魯和斯多噶派的倫理觀念。他的抒情詩，以希臘抒情詩為典范，對早期希臘抒情詩的格律進行改造，使之更適應丁語，成為一種新的格律。以采取寫給友人的方式，構思巧妙、語言精美，熔哲理和感情于一爐，對西方詩歌的發展影響深遠。在經歷了人生的動蕩和起伏之后，更加信奉亞里士多德的中庸人生哲學，所以賀拉斯的《詩藝》繼承和發展了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以來的文藝觀，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他的文藝觀，是對前人思想的進一步有力總結。

奧古斯都時期是羅馬文學的黃金時期，賀拉斯是這一時期文壇主流的立言人。作品有《諷刺詩集》、《長短句集》、詩體《書札》，其中文藝理論和美學思想主要見諸《致皮索書》和《上奧古斯都書》。《致皮索書》是寫給羅馬貴族皮索父子三人的詩體書信，共四百七十六行，原來沒有標題，1世紀羅馬修辭學家昆體良首次把它定名為《詩藝》。賀拉斯在《詩藝》中總結了整個希臘化和羅馬時期的文藝批評思想，一些觀點現在看來是老生常談，然而在當時并非如此。針對羅馬文藝創作的現實，力圖總結希臘羅馬文藝創作的具體經驗，把它們凝定成文藝家必須遵守的法式，把文藝創作納入一定的規范中。《詩藝》不是《詩學》的翻版，它是賀拉斯作為一個宮廷詩人，在亞里斯多德文藝思想的影響下，根據羅馬帝國時代的社會要求和自己的創作體會，以給皮索父子寫信的方式，提出的羅馬帝國的文藝法則。

二、《詩藝》體現的基本文藝思想

1.古典主義原則

賀拉斯是古典主義的奠基者。所謂古典主義，就是羅馬的文藝要向古希臘的文藝學習，以古希臘的文藝為典范的文藝主張。古典主義號召詩人學習希臘，繼承古典文化。《詩藝》里的一句勸告皮索等詩人“朋友，請你日日夜夜揣摩希臘典籍”，成為17世紀新古典主義運動中鮮明的口號。作為古典主義的確立者，賀拉斯在思維方式、審美趣味上具有中庸拘謹、平和恬淡的特點。亞里士多德強調文藝模仿人生，賀拉斯在此基礎上，提出了文藝模仿古典的原則。對希臘前期的作品，如荷馬史詩、四大悲劇推崇備至，他要求作家認真研究、反復琢磨這些經典，以這些作品作為摹仿的對象，指導自己的寫作。他主張采用古希臘的文藝傳統題材，和向古希臘的藝術家學習表現手法，根據不同的題材選用不同的詩格等等。賀拉斯孜孜以求的就是建立宛如澆鑄銅像的模式和范型，來規范當時的文藝創作。他沒有奔瀉千里的激情，也不作攀越峭壁的探索，沒有醉人的狂喜，對于他來說，一切都要端莊嚴整，規矩合度，一切都要按部就班，協調有序。當然這也是他為17、18世紀的新古典主義者如布瓦羅所喜歡，而不能為西方浪漫主義者所認可的原因。

“古典”有兩層意思，一是詩人作詩寫文章時應該嚴格遵守的規范、秩序、法則，二是向古希臘羅馬文化學習的古典主義傾向。古典主義文學體現的嚴整的寫作規范，雖是為整頓當時文壇的矯揉不正之風，但即使在今天也依然有遵循借鑒的必要性。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凡事都要遵循一定的尺度，大到國家治理，小到公民的個人管理都需要一套嚴格完善的規章制度來保障。秩序合理、井然有序是有條理、不混亂的社會規范化狀態，意味著高效與安全感，例如街頭的紅綠燈在一種約定的交通規則之下維持某種秩序以保證行人的安全;身體機能建立某種規則讓人們保持每天八小時的睡眠以保證人體在非睡眠時刻的精力。只有社會秩序安定，人民才能安居樂業。這里的“秩序”是相對的意義，并不是把規矩定死，不容一絲發揮的自由。所以古典主義發展到后期就成了僵化、固定、沒有生氣與活力的教條主義。

古典的第二層意思是學習古希臘羅馬的優秀文化。然而，賀拉斯主張以古希臘的文藝為師，又并不要求羅馬的作家跟在古希臘作家后面亦步亦趨，因為它的目的不是重復古希臘的文藝，而是要創造表現羅馬奴隸主上流社會人物的軍功偉業和高貴牲，創造無愧于羅馬大帝國的光輝藝術。因此他在高舉古典主義旗幟，要求羅馬作家學習古希臘藝術家歌頌奴隸主上層英雄所取得的全部成就的同時，又主張“敢于不落希臘人的窠臼”，“不在摹仿的時候作繭自縛”。古典原則又稱“借鑒原則”，啟示我們要像古羅馬人借鑒古希臘人，后人又借鑒古希臘羅馬文化那樣，善于從古人的智慧思想結晶中啟迪靈感。羅馬人通過借助復古希臘的文藝，創造表現羅馬奴隸主上層社會人物的軍功偉業和高貴性，文藝復興時期的復興希臘羅馬經典是為了上升的資產階級意識形態服務。而今天，我們仍強調要回歸經典，回歸民族的優秀傳統文化，學習古典不僅提高個人品質修養、美感鑒賞力，而且增強民族文化自信和凝聚力。在國際交流上，以一種開放的態度和寬廣的胸襟看待不同民族的優秀文化，洋為今用、古為今用;個人立身處世上，學習他人的長處彌補自身不足，根據實際情況，辯證性的借鑒。

2.理性主義原則

柏拉圖把文藝創作活動看做是神靈憑附、陷入迷狂的非理性活動，亞里斯多德則把文藝創作活動看做是“心之理性的生產”。賀拉斯對藝術活動本質的看法基本是繼承了亞里斯多德的看法，他談到詩神，但不談迷狂，反而對瘋癲的詩人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他承認詩人的天才有天資的因素，但他更強調苦學和訓練。賀拉斯認為文藝活動的創造并不是柏拉圖式的神靈憑附、陷入迷狂，反而對瘋癲的詩人極盡挖苦。雖承認詩人創作中的天資因素，但更強調后天的苦學和訓練。他把藝術看做是對生活的模仿，而不是神的詔語。賀拉斯說：“要寫作成功，判斷力是開端和源泉。”判斷力是指藝術家正確的感受和思考的能力，即藝術家正確判斷應該寫什么和怎樣寫的能力。

他的價值在于進一步闡述了文藝創作活動是一種理性活動，和作家的思想深度、道德傾向、知識經驗有十分重要的聯系。藝術創作作為一種理性活動，從確定寫什么到每一步怎樣寫，都離不開作家的這種綜合判斷能力。賀拉斯對判斷力的強調，進一步揭示了創作主體的重要作用。它實際上指出了藝術摹仿生活是通過作家主體判斷的墓仿，作家主體判斷力的狀態與他所面對的現實生活相比，前者對創作成功有更重要的意義。“要寫作成功，劃斷力是開端和源泉。”賀拉斯的這句話后來成了17世紀法國新古典主義的信條。但是他們要求以封建的理性判斷代替作家小辨半斷，結果使新古典主義趨向僵化，直到德國古典美學的奠基者康德對審美判力做了深入的研究，人們對藝術家的判斷力才有了新的認識，從而為文藝創中主體的作用提供了新的理論。

這里的藝術創作的苦學和訓練，具有歷久彌新的價值。無論是從事文學藝術活動的創作還是一個人要實現其它事業上的成功，后天的刻苦訓練是必不可少的。沒有腳踏實地的辛苦付出，沒有一定基礎的實驗數據累積，怎會隨隨便便地就迸發靈感和啟示。其實，一直以來，筆者都是用“感性”來認識這個世界的，許多認知都是從主觀角度出發，全憑感覺。當然，學習文學文藝離不開感性思維和帶有個人情感判斷的感性認識。而理性思考，恰恰是大家所欠缺的。理性思考的第一個用處是能夠發現關聯，通過找到這種關聯帶來的益處提升工作效率，這是積累成功經驗的一條有效途徑。學會理性思考可以減少焦慮，這是它的第二個作用。無論面對多么緊急的事情，都要在腦海里重復一遍“發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這一過程，一方面可以訓練邏輯，另一方面是在集中思考的過程中，降低情緒對于處理事情的負面影響。讓理性思考占據大腦，是對付情緒的策略，也是最有效緩解壓力的辦法。如果說感性認識是思想啟蒙，那么理性思考和判斷力則是進一步探索世界的鑰匙，是一個人從幼稚走向成熟的標志。

3.藝術創作的合式原則

賀拉斯繼承和發展了亞里斯多德的理性原則，在他看來，荷馬史詩之所以堪稱藝術的典范，正是因為它的作者具有正確的判斷力。這種正確的判斷力在藝術創作中遵循著什么原則呢？賀拉斯認為正確的判斷力表現為藝術創作中的“合式原則”。在《詩藝》開頭有這么一個比喻：“如果畫家作了這樣一幅畫像：上面是美女的頭，長在馬頸上，四肢是由各種動物的肢體拼湊起來的，四肢上又覆蓋著各色羽毛，下面長著一條又黑又丑的魚尾巴，朋友們，如果你們有緣看見這副圖畫能不捧腹大笑么？”這個比喻意在說明這樣的胡亂拼湊、不倫不類是不“合式”的。理論淵源上，這一原則來自亞里士多德的藝術有機整體論。所謂合式，就是在藝術上做到協調一致，妥貼得體，恰到好處，讓人感到合情合理。比如作品中人物性格要與年齡相似，描寫性格時必須注意從頭到尾一致，不可互相矛盾;人物語言符合各人的身份和遭遇，不同身份的人說不同的話，而且人物語言的詞句和人物的表情相協調;結構上虛實參差、毫無破綻，藝術家應特別重視整體效果，而整體效果的取得，在于各主要細節的協調一致。只有把握并重視了創作時的合式原則，寫出的作品才會為人稱道。

藝術上的合式原則可以理解為一種有機統一的和諧觀，古希臘人是最能講究和諧的民族，一切生活中無不表現和諧。因此，古希臘人的生活過得很輕松自在、愜意。和諧也屬于中國古典美學范疇，儒家思想也顯示著和諧的精神，和諧有可以有很多理解。比如，從社會建設角度來看，我國正在構建和諧社會，社會的和諧，有賴于每個人的努力。只有每個公民安守本分，社會這個整體才能和諧、融洽穩定的發展。在生態環境方面，環境破壞日益嚴重，人與自然的關系嚴峻而復雜，這告訴人類必須要與自然和諧相處，尊重自然并保護自然，守護我們共同的綠色家園。綠水清山是關系全人類的社會民生福祉，是最公平的公共產品，生態和諧刻不容緩。對個體的生存發展來說，要時時注意對自身的調整，只有達到了主觀與客觀的協調，工作與生活的和諧，合理處理人際關系，個人才能保障良好的生存與發展。合式原則從小的層面說是一篇文章內在的協調統一，要注意讓人看了覺得合乎情理;從廣義層面，合式、和諧關系到人類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

4.詩歌的寓教于樂功能

對文藝的特點與社會功能的關系，強調文藝的認識作用、教育作用必須通過藝術的審美方式，在亞里士多德《詩學》中已蘊含這一思想，賀拉斯又通過《詩藝》明確的表達了出來。《詩藝》中，賀拉斯首先闡述了文藝對早期人類社會的作用，指出古代詩歌教導人們“劃分公私，劃分敬瀆，制定夫婦禮法，建立邦國。”在整天的勞作結束后，詩歌給人們帶來歡樂。他對文藝作用的看法是：“詩人的愿望應該是給人益處和樂趣，寫的東西應該給人以快感，同時對生活有幫助”。也就是說，詩歌既要給人快感，又要對人有教益，缺一不可。寓教于樂，既勸諭讀者，又使他喜愛，才能符合眾望。賀拉斯的這種看法的影響是很大的，因為文學藝術的本質是審美，而審美本身不能不與一定的認識和道德觀念相聯系，因此優秀的文學藝術作品在使人獲得審美快感的同時，必然也會潛移默化地使人受到啟發和教育。賀拉斯的“寓教于樂”的理論揭示了文學藝術的審美作用和認識教育作用的關系。這是他文學理論發展的重要貢獻，對后世產生了深遠影響。賀拉斯對詩的教益作用和娛樂作用這種看法的影響很大，因為文學藝術的本質是審美，而審美又與一定的認識和道德觀念聯系，因此優秀的文學藝術作品在使人獲得審美快感的同時，必然也會潛移默化地使人受到啟發和教育。

以上是《詩藝》所表現出的寓教于樂功能的大致意思，這種思想不僅對十八世紀啟蒙運動及古典主義產生影響，而且也滲透到當今社會生活實踐中。寓教于樂最顯著的就是表現在幼兒教育中，現在已經得到許多中國教育者的認同。簡單地說，就是讓小孩子在游戲和玩耍中學到知識，把枯燥的學習知識的過程變得生動活潑有趣，即我們常常提到的中小學流行的趣味課堂。當下流行的一檔文化教育節目《詩書中華》，是一個展現優良家風的平臺，同時也是關于家庭教育的優質“活教材”，以家庭為參賽單位，傳承詩書禮儀，養良好家風。在全國海選出42組家庭，這些家庭涵蓋了社會的不同階層。“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家庭是每個人傳統文化教育的起步，傳統古詩文在傳承的過程中也承載了家風、家訓、家史。這樣一個文化節目，通過不同家庭家風家貌的展示，展現出中國傳統文化之美。

三、結論

賀拉斯的《詩藝》是西方詩人談詩的第一部著作。它的主要功績在于針對羅馬當時的文藝現狀，結合自己的創作體會，綜合吸收柏拉圖、亞里斯多德的文藝理論，特別是繼承了亞里斯多德《詩學》思想，闡發了前人曾涉及但沒有具體闡述的一地重要理論，主富和發展了古希臘的某些文藝思想，對羅馬文藝和文藝復興及以后文藝理論的發展產生了重要的影響。《詩藝》的基調是古典主義的，并且試圖為文藝制定規則，反映了宮廷詩人和理論家的理論特色。古羅馬的杰出詩人兼文藝批評家賀拉斯以他的代表作《詩藝》向我們闡述了詩歌創作過程中應該注意的一些原則和規則，這些原則有古典主義原則、理性主義傾向、藝術創作的“合式”原則、詩的社會作用即寓教于樂功能。我們進行文學藝術創作時不僅要嚴格遵循這些約定俗成的規則，而且藝術創作規范中所蘊含的這些思想對于現代人同樣具有啟發意義。我們應該挖掘古代經典思想的現代價值，把看似古典的思想原則運用到我們的生活和社會實踐當中，讓優秀的古典思想重新煥發出生機與活力，讓它們具有更大的現實意義。

參考文獻

[1]馬新國 《西方文論史》高等教育出版社.

[2]凌繼堯 《西方美學史》學林出版社.

作者簡介：史秋紅（1994-），女，河南漯河人，漢族，河南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