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半坡人的文化信息傳播探析

摘 要：位于中國陜西西安的半坡博物館是大約6 000年前的文化遺址，是新石器時代仰韶文化母系氏族的定居點遺留。館內的文物陳列及居所遺址的實地展示，呈現出原始半坡人們的生存狀態，農業生產、文化藝術、墓葬祭祀等信息都被保留了下來且被詳細解讀。作為史前人類，他們已經具備了信息交流傳播的技巧，不論是石器、陶器還是魚紋、鹿紋等載體或符號，都是他們傳播文化溝通協作的有力佐證。本文以美國學者拉斯韋爾在20世紀40年代末提出的“5W模式”，具體分析研究半坡文化的傳播過程，旨在從傳播學的角度深入了解我國傳統文化并探索更符合當代人的創新傳播內容和技巧。

關鍵詞：文化;符號;傳播;傳承;創新

中圖分類號：G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21）07-0104-04

一、引 言

半坡文化是遠古先民創造的史前輝煌燦爛的文化，博物館內的陳列使人們深入地了解到其中的精髓，其展示出了華夏民族悠久的文化歷史，是中國黃河流域史前文化藝術的完美保留。從傳播學的角度進行理解，這是一種先人們的文化信息傳播活動的記載。

不論是人類或者動物，信息傳播都是自然界中普遍存在的現象，只不過人類的信息傳播更加的主動且可創新、可改變。人類通過勞動來改變世界，創造出一系列繁多復雜的符號系統進行信息傳遞。雖然先民的口語傳播無法進行考究，但是遺址中所記載的圖形符號卻很好地說明了半坡人在當時已經具備了圖畫文字傳播技能。他們的文化風俗、審美情趣、生產生活全部都體現在這一系列的符號上面，除了圖畫符號還有石器、炊具、灶具的造型設計也能展示出先民的智慧，這些器具也無疑成了早期的信息傳播載體。這樣的信息符號及載體把人類的知識和經驗長久地保存了下來，其突破了聲音語言的傳播局限，也使得人類文化的傳承有了確切可靠的資料依據。“5W”模式主要包括Who、Says what、In which channel、To whom、With what effect，指的是傳播過程中的傳播者、傳播的信息內容、傳播所選擇的媒介渠道、傳播信息的受傳者及傳播發生后產生的效果反饋。本文通過這五個方面展開研究，來探索半坡先民的文化精髓。

二、原始傳播者半坡人的傳播初衷

傳播者是信息發出的源頭，是傳播的第一要素，本文主要指半坡先民。在半坡文化從古至今的傳播過程中，半坡先民扮演著原始信息發出者的角色。人與人之間需要信息的交流溝通，這一過程必然伴隨著不同形式、不同信息的傳播。人類只有實現信息交流才能可持續發展，才有了合作和群族。

半坡先民用勞動創造了早期的美好生活，用刻畫符號來傳情達意，用制造器具來方便生活。多種多樣的魚紋圖樣，顯示了先民早期依賴漁獵生存的現實狀況，且先民對于魚有著特殊的情感，這有可能是因為魚的繁殖能力比較強從而形成的“魚崇拜”，繼而以簡易版的符號刻畫在器具上。不同器具的生產與制造也反映了半坡人為了生活而改造或者制造，如石球、石斧、陶罐等，石球方便打獵時擲出且精準瞄向獵物，石斧打孔可以固定，磨平磨尖可以方便砍伐，陶罐用來盛物等。在各種器具上刻畫上這些符號信息，彰顯了一定的意義且美化了器具，還使得文化信息得以傳承。

在人類信息交流活動的過程中，這些信息內容是意義和符號的統一。 符號是信息的外在表現，意義是信息的內在含義。根據結構語言學創始人索緒爾所指出的Signifier和Signified，即“能指”和“所指”。這些信息的表現符號即“能指”，表現為聲音或者圖像，引發人們的意義聯想;而這些信息的內涵即“所指”，即是“能指”的符號所表達出來的意義。半坡人的這些符號和信息載體都是在一定的生產生活所需的情況下產生的，沒有所需便沒有所產;先民以符號和器具為媒介從事信息傳播活動，目的是達到他們“所指”意義的交流溝通，半坡人建構意義，受傳者根據自身的傳播語境來解讀意義。

三、半坡人的傳播媒介及信息解讀

半坡遺址中所發現的主要包括各種器具和刻畫符，這兩者都算是一種信息傳播的載體或媒介，通過器具的造型裝飾和符號的紋路來建構意義，信息的傳播方通過建構來讓信息的接收方解讀意義并指導其應用于實踐。

（一）通過陶器、石器等造型解讀半坡人所建構的“意義”

半坡遺址中發現的最具代表性的器具有陶盆、陶甑、尖底瓶、細頸壺、陶塤、石斧、石球、骨梭、骨針等。陶盆、陶甑是制造最多的陶器，多數用來盛物或用于炊事，這類器具開口較大方便取放。而陶甑的設計是半坡先民采用蒸氣的道理進行蒸飯煮飯的最早證明，通過這樣的器具我們可以判斷出先民可以吃到熟食這一信息。尖底瓶的設計是半坡先民最杰出的發明，是他們改造生活最突出的表現。尖底瓶是一種汲水工具，它口小、頸短、腹鼓、底尖，中部有一對耳穿，造型舒緩流暢。尖底瓶的設計十分科學，放入水中盛水時瓶子的重心向上移動，瓶身瓶口會傾斜于水面，等到裝滿水后瓶子的重心開始向下移動且瓶身開始立起，瓶型的設計也方便男女老少攜帶取水存水，這反映了先民的生活智慧。細頸壺的設計，一是為了美觀;二是為了方便拿取。陶塤有著典型的仰韶文化特點，早期先民生產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項工作便是打獵，他們模仿鳥類獸類的發聲器官制造了塤，以此聲音來誘導鳥獸而方便捕獵。隨著社會的發展，塤也成為了一種享受生活的樂器，陶塤的發明既展示了先民的生活智慧，又說明了他們早期的藝術追求。從原始先民打獵所用的石球和砍伐所用的石斧造型，我們可以得知，其為了扔的遠、扔的準而磨制圓石球，為了可以鋒利地砍東西而磨平磨尖石片，為了可以固定而打眼鉆孔。骨梭、骨針則是為了編制席子或衣物，很多陶器上的席紋可以看出那時先民遮羞避寒物品的制造技術。這些器具都是一種信息的載體，記載并傳承著先民的智慧結晶。

（二）各類陶器紋飾符號的“意義”解讀和猜測

半坡遺址中的陶器上有魚紋、鹿紋、幾何紋、席文、指甲紋、錐刺紋等一些紋飾。此外，在西安半坡遺址中的一些陶片上我們還發現了22種類似于早期文字的符號，郭沫若對此符號進行了深入研究，認為它們是“中國文字的起源”，到底是早期文字還是一種記事符號至今無從考證，其真實內涵依舊是未解之謎。

幾何紋、席文、指甲紋、錐刺紋等紋樣也是遠古先民對于審美追求的體現，不論是刻畫的幾何紋樣還是利用各類物品刻印在陶器上的紋樣，都說明了當時人們不僅追求吃飽喝足的原始需求，在生產生活日益豐富的條件下，他們已經開始研究如何更好地美化生活。

魚紋是陶器上出現頻率最高的一類紋飾，這些魚紋不論是在造型設計上還是精神內涵上均體現出先民對于魚的敬仰和崇拜。在各種各樣的魚紋造型設計上，遠古先民會根據器具樣式及使用場所的不同而進行差異化設計，如祭祀用和盛水盛物用的魚紋就有所差別。不過據考古學家研究發現，先民日常器具上刻畫的魚紋相對較少，大多數魚紋如刻有人面魚紋、魚頭、魚身、單體魚、復體魚等的陶器出現在祭祀和喪葬等比較莊重嚴肅的時候，由此我們發現魚圖騰在當時有至關重要的精神內涵作用。魚圖騰在先民心目中有著神圣的位置，它可以是祖先的化身，也可以是保護神的化身，先民在精神上依賴于圖騰，并盼望給部族帶來好運。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人面魚紋盆的內涵意義，具體圖案是由人的面部和四條魚紋組合而成，人頭是圓形的、眼睛細長緊閉神態安詳、嘴巴像是漏斗，頭頂有三角形的發髻，耳朵兩邊和嘴巴兩邊各有兩條三角形狀的魚，顯得非常神秘。人面魚紋盆大都是夭折孩童甕棺的棺蓋，是一種專門定制的墓葬器具。根據先民對于魚的崇拜，筆者推測這種圖案有兩種意義：第一，下葬兒童的時候會在遺體頭部的耳朵和嘴巴位置各擺放兩條魚，以表示孩子死后也要有足夠的食物，圖案是刻畫的兒童遺體擺放模樣;第二，從迷信的角度來講，魚象征著一種保護神，孩子夭折后人們希望可以“生死輪回”，并把這種信仰和觀念刻畫在翁棺上，翁棺也像是一種保護殼把兒童包裹起來并且葬在住所旁邊，表達了母親對于孩子的愧疚，即使夭折了也要陪伴在身邊，這樣孩子轉世后依然可以回到自己身邊。當然，這只是筆者的猜測，學術界對此也有諸多猜測，截至目前也沒有一種統一的說法，給世人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間。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社會的發展及傳播語境的變化，這類魚紋的裝飾意義逐漸增強，發展到后世，人們把這樣的紋飾更多地印制在各種日常用品及衣物上，神秘且美觀，對于其精神內涵也就不那么關注了。這是符號在傳播過程中發生的意義變更，這種變更是伴隨著人們的生活需要而發生的，所以對于信息意義的解讀是要根據受眾的現實需求展開研究的。

四、半坡文化傳播的受傳者

受傳者就是信息的接受者，是信息傳播的終端對象。受傳者接收信息并且解讀信息是在一定的傳播語境中進行的，如果脫離了傳播語境，那么信息的解讀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半坡文化的傳播接受者分為早期的半坡先民和文明社會后的現代人。早期先民為了順利地進行生產生活，而制造各類器具且刻畫上不同的符號以方便協作互助，也通過符號來傳達精神信仰，他們相互既是傳播者也是受傳者，在信息傳播的過程中向更加文明的時代邁進。而對于文明社會的現代人來講，半坡文化是文物遺跡，是先民的物質及精神的寶藏，為我們現代人留下了很大的文化探索空間。作為新時期的信息接受者，對于半坡原始傳播者所遺留信息的解讀，不僅要立足于當時的傳播現狀，還要結合自身的知識文化系統。知識文化系統越是完善就越能夠真正解讀半坡先民的文化，更精確地解讀才能進行更傳神的二次傳播，也才能讓更多的受眾理解并傳播先民文化。

五、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發展

半坡遺址博物館是中國史前文化的遺存，20世紀50年代被發現并進行開發研究。這其中發現的大量的生產生活用具、墓葬群、房屋住所遺址、燒制陶器的陶窯等，生動形象地展示了先民開拓史前文明的困難歷程。建立博物館并對外開放展覽是為了讓歷史文化得到更好的傳承，館內的陳列非常詳細地還原了半坡先民的生活狀態，讓后人更加全面地了解先民的生存智慧。

為了使得文化傳播有突出的效果，博物館也會設立特色活動如史前工場、原始部落快樂行、開發文創產品、成立文化教育基地等，把看似古老且陳舊的信息以一種人們喜聞樂見的方式進行傳播，對人們特別是青少年來講，可以使其更加鮮活地感受半坡先民的文化特色。此種形式是比較新穎的，但就目前的傳播力度來看，還有所欠缺，內容上也應該加以完善，為了讓原始文化不再遙遠不再陳舊，應該讓更廣泛的人群了解、深知、喜愛并傳播原始文化。筆者總結了以下幾點半坡文化創新傳播的方式，旨在通過生動有趣的方式讓傳統文化得以更加廣泛且有效地深度傳播。

其一，充實文創系列產品設計。半坡博物館目前已有一些相關文創產品，但是形式單一也不夠新穎，不能很好地吸引年輕人的目光。要讓半坡文化深入人們的生活中，文創產品的設計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可針對人們生活所需進行產品設計，如家具用品、碗具杯具盆具、抱枕椅墊地墊、雨傘提包等;如裝飾用品如擺件掛件、手機殼、裝飾畫等;如學習用品如文具袋、書簽、貼紙、筆記本等。并申請專用在線售賣平臺賬號進行銷售，如類似于故宮博物院文創產品旗艦店形式的店鋪，在線售賣有利于擴大受眾范圍，除了帶來經濟收入外，還可以很好地宣傳西安半坡博物館的品牌形象。

其二，開發半坡特色主題街區，編排先民生活情景劇。可在半坡博物館周邊設立半坡文化特色街區，如設立文創產品銷售區、原始生活體驗區、情景劇演出區等。其中的情景劇是根據考古專家的研究成果，推測出半坡先民的生活情境，據此創作出一系列日常故事劇本并挑選專業演員進行排練演出。情景劇可以拍攝也可以實地循環演出，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地點進行循環演出，能夠吸引大量的人群前來切身感受先民的生活，深入體驗并了解傳統文化。

其三，創作系列趣味漫畫故事。新時期網絡發達，各類新媒體層出不窮，每個人既是受傳者也是傳播者。而青年群體則是當下的傳播主力軍，所以大多數的文化傳播開始向年輕人靠攏，以一種符合年輕人心理需求的方式進行有效表達。趣味漫畫故事的傳播形式可以把博物館年輕化，用年輕人喜聞樂見的風格和話語方式進行創作來吸引他們，并引發病毒式信息傳播，繼而擴大傳統文化在青年群體中的影響力。

半坡先民的故事還在繼續演繹，已知和未知的信息都會吸引更多的學者前來探索，感受已知的文化精髓，推測未知的符號內涵。總之，富有神秘色彩的半坡遺址將會在未來有更多的釋義，先民文化也將得到更精確而廣泛的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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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艾涓]

收稿日期：2021-04-16

基金項目：2020年民辦高等教育專項資金：“《中外廣告史》校級本科一流課程建設”（GJZZ202005）。

作者簡介：薛芙蓉，女，西安工商學院設計與創意學院教研室主任，講師，主要從事廣告傳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