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我愛當“導演”

楊紫汐

此時此刻，你的手機里有多少張照片？

如今，手機拍照對大家來說幾乎是零成本的事，出去玩一趟，手機里多了幾十、上百張照片太正常了。而在我六七歲時，每張紙質照片都意味著一定數量的人民幣離開了你的錢包。撇開相機不談，拍照前你得購買膠卷，拍照后還得沖洗膠卷……因此，人們往往在重要的人或事面前，才舍得按下相機快門。

不過我小時候，我家的相簿中卻總有些別人看來“不重要”“沒意思”的照片——那時，爸爸會借我的玩具當“演員”，擺拍出一張張充滿童趣的畫面。

在我最喜愛的那張照片中，兩只金絲猴坐在窗臺上，一只親密地攬著伙伴，湊在它耳旁像在說悄悄話，另一只手扶著老式鋼窗，抬頭遠望。窗外，泡桐樹綠葉成蔭，細碎陽光灑下，映得小猴身上的絨毛泛起金色柔光……

“拍這個有什么用？”這是那個年代當別人看到這些“另類”照片時，最常發出的“質問”。

有什么用？用處可大了！

我兒時身體弱，常常請假在家休息。看書、看電視都覺得累，我就翻看照片。

瞧，這張照片里，金絲猴兄弟坐在窗臺上，它們到底在聊什么？嗯，肯定是捉妖精的事，畢竟它倆是孫悟空的毫毛變的嘛……

這張照片里，猴兄弟爬上了媽媽的梳妝臺？對！它倆要去對付“梳子精”和“雪花膏精”！“梳子精”很壞，梳頭時總扯得人頭皮疼;“雪花膏精”也不是什么好妖怪，香味太濃，肯定有毒……

等等，還得給猴兄弟配上兵器，那就……一個用“眉筆金箍棒”，一個拿“口紅金箍棒”吧……哦，太笨重，還是換成“指甲鉗大刀”更厲害！

就這樣，一部“動畫片”——《猴兄弟梳妝臺捉妖》開始在我腦海中上演……我是編劇，也是導演。閉上眼，我“看”到“演員”們按照我的指點講話、行動，經歷各種離奇冒險。說這句臺詞時，該是什么表情？那場決戰戲，又該配什么樣的場景……跟隨劇情，我的心潮也在不斷起伏，或是大笑出聲，或是淚流滿面……

等下一次看著同樣的照片時，我又會“導演”出全新劇情的“動畫片”，像什么《猴兄弟誤闖魔鏡世界》《猴兄弟被困煉丹花瓶》……次次創新，絕不重樣。

從爸爸拍攝的童趣照片開始，我的“導演版圖”不斷擴大——《海的女兒》里小人魚沒能得到幸福，那我得讓劇情繼續往下進行！《圣斗士星矢》里的海王波塞冬我真喜歡，可惜戲份太少，沒事，我給他加戲！大偵探波羅從沒來過中國，那還是我委托他來中國調查個“古銅爐失竊案”吧……

隨著年齡增長，我“導演”的戲越來越多。或許正是得益于這種潛移默化的想象力鍛煉，寫作對我而言從來都是輕松又愉悅的事。六年級，我第一次動筆寫小說。之后，我找到了課余新樂趣——寫故事給身邊的好朋友看。再后來，我把“樂趣”變成了職業——寫故事給更多的小讀者看。

在我小時候，當爸爸拍下那些充滿童趣的照片的時候，他一定不曾料想得到，自己的女兒竟會由此變成小小“導演”，并在多年后最終成為一名作家吧？

人生的劇情，有時就是如此充滿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