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留白”藝術在建筑空間營造中的運用

劉猛

摘要：“留白”是中國傳統山水畫的一種技法，指的是在繪畫創作過程中有意地留出空白，而不將畫面鋪滿。計白當黑，虛實相生，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創造出無聲勝有聲，無畫生妙境的傳神之感。而繪畫中的“留白”所衍生出來的藝術手法就可以作為一種獨特的理念運用至建筑空間設計中。通過虛實相生——“庭院+主題建筑”的營造，步移景異——設置多重的觀賞路徑及“無”的意境——不著文字盡得風流等三個方面來實現。

關鍵詞：留白藝術;建筑空間;營造;運用

1.解讀中國傳統山水畫中的“留白”藝術

1.1何謂留白

留白，從藝術角度上來說，就是以“空白”為載體進而渲染出美的意境的藝術。而在中國傳統的山水畫中，留白代表著中國傳統儒道哲學思想。把留白拆開來看，“留”是中國山水畫里的一種技法，是一個動作過程和結果。“白”從兩個層次上來理解，一種為紙素之白，是客觀存在的表象;一種是想象創造設計思維之白，是抽象的主觀意識。

1.2留白在繪畫中的表現

留白這個概念最初由陸儼少提出，宗炳的《畫山水序》和老莊的玄色自然之色是山水畫中留白理論形成的一個依據，發展初期以王維用水創造的“破墨山水”作品為代表，其成熟期是以荊浩、范寬等人所創作的作品為主要代表。中國傳統山水畫分為黑白兩色，墨的黑，紙的白。墨又可分五色，濃墨、淡墨、焦墨、宿墨、退墨……每一種墨都在對比中展現其韻味和表達內容的形式所需。白中包含著黑，黑中夾雜著白。計白當黑，相輔相成，共同創造中國傳統的山水畫奧妙的意境：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密不透風，疏可走馬。

1.3留白的藝術精髓

留白是一種中國傳統山水畫獨特的語言，也是畫家情感的獨白。留白是一種取舍，代表著黑與白的對比，明與暗的對比，疏與密的對比，陰與陽的對比，其同時又是辯證統一、虛實相生的關系。

2.建筑空間營造中的留白藝術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對建筑空間的需求不僅僅是滿足使用功能，還會更多的考慮審美情趣。而對于從事建筑行業的人來說，方案的設計就不僅僅是能夠實現就足夠的，而是應當將一些扎根于中國傳統文化之中的獨特理念運用到設計過程中，并將之貫徹到施工層面。而繪畫中的“留白”所衍生出來的藝術手法就可以作為一種獨特的理念運用至建筑空間營造中。

2.1虛實相生——“庭院+主題建筑”

蘇州博物館新館的留白手法體現在建筑、庭院、墻壁和空間四個方面。貝聿銘老先生將蘇州博物館新館的入口設在了南面，并將步行街、河邊廣場及新館入口前庭連為一體。這種入口處留白的處理，使得入口不局促，令人豁然開朗，既緩解了人流集中帶來的通行壓力，又使新館看起來更加氣派。另一方面，蘇州博物館新館的庭院設計也是極具特色的部分。其繼承了香山飯店的古典園林庭院設計手法，庭院中的建筑是實景，而水面和植被則對應的是虛景。由于新館的規模遠不及香山飯店，因此新館的布局也就相對規整、封閉。貝聿銘采用了一個庭院為主，若干小庭院棋布為輔的巧妙布局。而水作為庭院之中最重要的元素，對應著整個平面中的“留白”。如果說疊石是在白墻上的“加法”，那么門窗洞口就是“減法”處理。月亮門、高窗、落地窗、六角空窗等等，都是框選景色的一種手法。游人從洞中只可得窺園中一隅而不得全貌。

在中國傳統建筑空間的處理上，并沒有明確的規定，單體建筑空間的平面以幾開間幾進深為單位，柱網上鋪斗拱和大屋頂來圍合出大空間，這個空間功能的不確定性也是留白思想的體現。通過對空間的靈活分隔而使之具備或居住、或會客、或展示、或辦公的使用功能。庭院也是虛空間的一種，單體建筑、游廊、圍墻等等組合形成建筑群，而它們所圍合成的就是庭院。這也是留白手法的一種體現。無論是單體建筑的室內，還是室外庭院都隱含了留白的思想。

2.2步移景異——設置多重的觀賞路徑

設置多重的觀賞路徑是傳統建筑創作留白的又一重要設計手法，在中國傳統園林建筑中體現出來。中國傳統園林中廊的運用不但具有空間的過渡功能，同時它還起到引導游覽者的行進路線、暗示著園林景物的設置并起到組織空間形成豐富空間層次的作用。廊在園林的空間組織中，具有很大的自由度，往往連通于建筑或山水花木之間。通過廊空間的導引和劃分，園林內各空間就產生了既分隔又相互滲透、既連通又曲折多變、豐富的空間效果。它通過虛空的界面圍合形成了自身空間與其他空間的滲透，因此在園林景致的設置中，廊空間是虛化的部分，是與實體建筑相映成趣的虛的物質載體。同時，廊空間的靈活多變，也大大豐富了園林的意趣，從主體欣賞心理角度來看，廊柱起到了引導暗示的作用，引發人們探幽尋勝的興致，暗示著廊所延伸之處別有一番天地，引導人探尋、回味，從而形成了實境與虛境、物境與心境的交融。園林中空間流線的曲折多樣，是園林空間處理的又一處留白，不同觀賞路徑產生了不同的景觀視角，有限的空間提供了超越有限的景象，又疊加以植物、氣候、色彩等的變化，形成了無限的空間意境。同時，接受者在游覽的過程中，往往產生了步移景異的空間效果，峰回路轉、曲徑通幽，均給人以含蓄美的感受。中國傳統園林建筑，能夠在小空間中做出大文章的關鍵就是路徑的多重設置，通過建筑、山石、樹木、水面等形成的空間層次前后掩映，通過簡潔精煉的建筑語匯體現出來，表現豐富的、抽象的建筑內涵和思想感情，使接受者能夠在有限的空間頓悟出無限的意境。

2.3“無”的意境——不著文字盡得風流

有形的留白是云白，光白，水白等，而另外一種更高的境界則是無形的留白，這種白反映在畫面上，反映在園林和建筑空間里。是留白的人的性格修養和審美情趣的一種表現。“蘇州園林通常以文人畫為藍本，對留白和虛實的運用已臻化境。它將人文建筑和山石、水澤融為一體，廳堂、樓閣、亭臺、廊、旱船等與瘦漏透皺的太湖石和溫靜醇美的蘇州水構成人與自然的和諧。”其實蘇州園林是文人思想上的虛的留白的一種映射實物，寄托了中國文人隱逸超俗的思想。留白是一種智慧，也是一種境界。紛擾塵世里，大隱隱于市，留一顆清凈之心，清雅自知，不因物喜，不以己悲，無關名利相爭，不被世俗所染，表現的是一種虛淡玄無，樸素清靜的思想。

3.總結

留白的建筑創作思想具體至建筑設計手法，在建筑空間的營造中表現為虛實相生，這些在傳統的建筑庭院空間、廊空間以及景墻空間等都有不同程度的體現。共同表現出傳統建筑空間虛的特征，充分說明了留白在傳統建筑中的活力與魅力。留白的創作思想根源于中國傳統文化，它體現了傳統創作哲學中的重要內容，同時，留白所表現出來的對虛的重視，對不確定性的追求，又具有當代設計思潮的特質，因此，建筑創作的留白又是一種具有當代藝術觀念的創作思想。研究留白的建筑創作，對當代建筑創作及傳統建筑文化的繼承具有重要的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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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師范大學商學院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