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

摘要:古籍影印是對古籍保護與利用的重要手段。因為古籍的特殊屬性,古籍的影印出版也對編輯提出了特殊的要求。筆者結合工作實踐,提出編輯在古籍影印項目中需注意妥善處理的幾個問題。
關鍵詞:影印;古籍保護;古籍利用;編輯;傳統文化
古籍,是指未采用現代印刷技術印制的書籍。業內普遍認為辛亥革命以前的書籍都可以稱為古籍。但這只是一個粗略的標準,辛亥革命以后的書籍,依據具體內容,比如舊體詩文、對古籍進行的舊體校注等仍可被視為古籍。古籍兼有文書、檔案、書籍三重屬性,因此在文物層面、文本資料層面和文化藝術層面都具有豐富的價值和內涵。對古籍的保護分為原生性保護、再生性保護和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三個層面。而古籍影印就是再生性保護中非常重要的一環。
影印源于古代的謄抄和仿刻,解決了古籍原本使用和保護之間的矛盾。許多人認為古籍影印是“拿來就印”,與點校、注釋等整理方式相比耗時短、技術難度不高,因此價值也比點校、注釋類古籍低。實際上,影印整理的方式高度再現文獻原貌,與點校、注釋更注重挖掘文本內涵和學術深度的特點不同,影印整理以其高度的真實性包含了非常珍貴的歷史和時代信息,在文本之外賦予古籍獨特的資料價值,甚至可以成為管窺當時社會和文化面貌的一面鏡子。
因此,古籍影印是對古籍保護、利用的重要的手段,也是一項具有深遠社會意義和價值的工作。與“拿來就印”的刻板印象不同,古籍影印的特性對編輯出版工作提出了特殊的要求。筆者通過在古籍影印尤其是大型古籍整理影印方面的一些見聞和經驗,提出編輯在工作過程中需要注意的幾個問題。
一、選擇完善底本
對前代典籍“廣勘異本,擇善而從”的學術傳統古已有之,當代的古籍影印也不例外,底本的選擇至關重要,決定著一個古籍影印出版項目的意義和價值,也是項目成敗的基礎。一般來說,有影印出版價值的是具備資料性、學術性和藝術性的古籍。
由于工作原因,筆者接觸到的古籍以清代宮廷收藏或刊刻的殿本、內府刻本為主,也包括一定數量的抄本。這些書籍制作的主要目的是進呈皇帝、分賜群臣,作為國禮或以官方厘定的版本頒行天下,以達到統治教化的作用,所以往往精刊精校、舛誤較少、書品考究、紙墨精良,有些還是難得一見的珍本孤本,非常有影印出版的價值。但是由于各種原因,會出現保存不完整的情況,這時就需要想辦法補齊底本。2002年出版的《滿文大藏經》,原經為《清文翻譯全藏經》,共計108函,存世僅兩部,一部藏于故宮博物院,一部藏于西藏布達拉宮。由于歷史原因,故宮博物院存藏的《清文翻譯全藏經》僅有72函,另外36函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二部合璧的難度較大。但由于這部滿文《大藏經》獨特而珍貴的價值,經過多方協調,故宮博物院及故宮出版社抽調專人攜帶專業設備至布達拉宮,歷時三個月完整掃描了另外36函的全部內容,才使這部珍貴古籍得以與大眾讀者見面。[1]
二、對內容進行核對精校
古籍影印的主要編輯對象是圖像,一般情況下不對原籍中的文字進行編輯加工,但仍需對影印文件的內容進行悉心核對。首先,要保證古籍轉化成圖像文件時,二者一致,沒有缺失錯漏;其次,圖像文件排版后也要逐一核對,避免缺失、順序錯亂、倒頁等情況。另外,如果原籍因各種原因漫漶不清、缺漏的,視情況需補配、提清、修圖或添加注釋說明等。
除熟悉原籍內容、仔細核對每一頁內容外,編輯還需要對古籍的版本情況和特點有深入了解。2017年出版的《故宮博物院藏影宋抄本營造法式》,底本為清初影宋抄本,是存世的最善本。其中多處收錄的文字、圖樣都是其他版本中未見的已佚或修訂后的內容。但對比多個版本發現,故宮藏《營造法式》第六卷二十二行脫簡,后以《仿宋重刊營造法式》(陶本)的卷六第二頁補全,以附錄的形式附在上冊卷末,彌補了這一缺憾。2016年出版的《故宮博物院藏清乾隆年四體合璧大乘首楞嚴經》,采用故宮博物院藏雕版刷印,清點雕版時發現有缺失,多方協調后調取《首楞嚴經》文物,核查經頁,根據經頁重新雕刻補齊經版,再統一刷印,最后這部珍貴典籍才得以與讀者見面。[2]
三、完整呈現原書細節
古籍中除文本之外,還有一些內容具有重要的資料價值,比如批注、標抹、夾簽、貼紙等,甚至是大范圍的涂改,在抄本中較為常見。這些通常是抄書人或校對人員或藏書人對內容的修改批補,有時可能蘊含著大量的信息,也是學術研究和考證的重要資料,在編輯時不可忽視疏漏。
黃浮簽是古籍尤其是檔案中常見的一類修改痕跡,筆者編輯過的《清宮內務府奏銷檔》《故宮博物院藏清宮南府昇平署戲本》《故宮博物院藏蒙古托忒匯集》中都有這種情況。有的簽條完全覆蓋了原文字,不能掀起,有的則可以掀起,看到修改前的文字。遇到可以掀起的黃浮簽,在排版時要將信息完整地傳達給讀者。筆者在編輯時的做法是將黃浮簽掀起和放下時各拍攝一張影像,并在排版時加以說明。有黃浮簽脫落不知原貼于何處時也要制作影像放于卷末并說明。
筆者在編輯《四庫全書撤出本匯編》時遇到大量圈出、標抹、挖補的情況,其中蘊含著豐富的歷史信息,從中可以一窺清朝統治者大興文字獄的酷烈手段,以及對全社會在思想文化方面的禁錮。因此不需要對此類修改痕跡做任何處理。
四、制作方便查閱檢索的說明和索引
大型古籍或工具書類古籍影印項目為使讀者能盡快搜索到要找的內容,必須編制完備的索引,并輔以清晰的說明文字,否則文獻的使用難度大大增加,使讀者陷入文獻在手,使用卻不得其法的尷尬境地。[3]
筆者多次參加大型古籍影印的編輯工作,如《清宮內務府奏銷檔》(300冊)、《故宮博物院藏清宮南府昇平署戲本》(450冊)、《故宮博物院藏版清乾隆滿文大藏經》(109冊)、《故宮舊藏藏文大藏經·北京版》(153冊)等,在編輯過程中深感凡例、目錄、索引等說明和輔助閱讀文字的重要性。以《故宮博物院藏版清乾隆滿文大藏經》為例,因為涉及多種語言,以及佛教術語艱深奧澀,編委會成員、故宮博物院宮廷宗教專業研究館員羅文華和臺北大學滿文專家林士鉉二位老師,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整理編寫五部索引,分別為“梵文經目索引”“滿文經目索引”“漢文經目索引”“漢文、梵文、滿文經目三體對照表”“同經異名音序索引”,附于總目錄后。一些因為文種和翻譯產生的同經不同名等實際問題也得到解決。另外,編委會特制作“疑誤表”,將整理文獻過程中發現的疑誤或缺失列出并做說明。這無疑為讀者從不同角度分類查找提供了極大的便利,也大大提高了資料的實用性。
古籍影印不僅是古籍保護的重要手段,也為深入研究、廣泛傳播中國傳統文化提供重要的資料基礎。做好珍本善本的影印出版工作對于梳理中華文化的整體脈絡,對于增強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都有重要意義。做好每一本古籍的編輯工作,盡力為讀者服務,為讀者提供閱讀和研究上的便利是古籍出版工作者的共同責任。
參考文獻:
〔1〕顧雷.古籍出版與古籍保護關系芻議[J].大學圖書館學報,2020,38(04):100-105.
〔2〕任曉亮.古籍影印出版淺談[J].傳播力研究,2018,2(30):135.
〔3〕王應.古籍影印出版主要問題辨析[J].現代出版,2017,4(05):5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