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經貿大學 白曉雨
農村地區的糾紛特點不同于城市中的糾紛。城區的陌生人社會的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比較冷漠,很少發生熟人社會的輕微口角,城市的市民受教育、經濟、法制的影響,其糾紛多數就是直接可被上升為司法層面的法律糾紛,而村民之間的糾紛往往不是什么大事,更多的是一種口角,摩擦。近些年來,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農村地區也大量的參與到市場中去,加之在農村推行的各項改革,農村的糾紛并不再是以往的單一模式,土地的流轉、拆遷、宅基地等問題成為農村地區新的糾紛焦點,由此,不能再以單一的形式劃分農村矛盾。筆者認為,農村問題大致可以分為:(1)摩擦(2)糾紛(3)沖突。針對不同的矛盾,應該予以不同的解決方式。
在中國的鄉村社會中大家自祖輩開始就生活在一起,繁衍生息,村民之間多少都有血親關系,不僅有家的單位,還有族的概念。各個家族的聯合而得以成為一個村落,這樣一來,糾紛的雙方當事人便不再是單純的個人矛盾,極有可能上升成為家族與家族之間的矛盾,其后果的輻射范圍自然是更廣的,一個糾紛解決的發展模式很有可能是這樣的:糾紛——調解——冷戰——不滿——再糾紛。如此一來,一般意義上的糾紛解決機制就不足以解決這一復雜問題了,于是,我們就該探索更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糾紛解決的方式多種多樣,主要有自力救濟、社會救濟、司法救濟三種救濟方式。但是當前社會條件下,多數農民更多的還是選擇非訟的方式解決自己和鄉親的糾紛問題,例如村民或村長調解、雙方和解等,而很少選擇司法救濟的方法,甚至直接把訴訟方法排除出去。針對這一現象,我們可以文化、思想角度為切入點,全面、系統的分析這種現象的成因,以便更好地完善農村地區糾紛解決機制,使農民能夠自行選擇和平的、合適的方法去化解矛盾,從而促進鄉村的和諧穩定。
2.1.1 文化層面:對“人情”的顧及
農村相比于城市是一個“熟人社會”,村民世世代代生活在一起,基于血緣,宗親等因素,糾紛雙方的關系基本上是親戚,最低也是熟人,這樣一來,當雙方有了矛盾,倘若直接訴諸法律,在村民眼里,打官司更為復雜,這樣的糾紛解決方式多少有點撕破臉皮的意思,而大家日后還是要生活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樣的解決方式對以后的相處不利。在其他鄉民眼里,提起訴訟的當事人也會被認為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對鄰里關系的和諧也不利,從而破壞村莊的整體安寧。這便是鄉土社會中阻礙其發展的原因:血緣。相比現代社會,缺少的則是“理性”,毋庸置疑,理性才是維持社會良好發展的良藥。
2.1.2 思想層面:傳統“以和為貴”的思想根深蒂固
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崇尚和平、穩定的國家。民間的許多俗語,比如“家和萬事興”“以和為貴”等,都體現了這一傳統思想影響的深刻。孔子也一直致力于對無訟的追求,認為訴訟是對“禮”的破壞,是教化的失敗,這種自古以來就深深扎根于中國人民內心深處的秩序觀念,也恰恰束縛了人們的思想。村民們若通過訴訟方式解決矛盾,將村民小范圍的矛盾帶入到司法層面,在村民看來,是對農村和諧的直接破壞,不利于農村地區,甚至是整個社會的穩定。農村地區的法治建設較城市地區當然還存在較大的一段距離,我們應該站在農村的“土地”上去看待、解決農村問題。
時代的更迭與發展,使得中國的法治建設取得了顯著的進步。然而,這些進步主要存在于城市當中,法治成為文明的一種標志。但是不是什么糾紛都需要且適合運用訴訟的方式解決。所謂法律不是萬能的,動輒使用法律,從一定意義上說也是對司法資源的一種浪費。造成這種現狀的原因之一也是在于國家對調解等非訴范圍解紛方式的觀念普及、立法制定等方面有所缺失,導致農民只知訴訟而不知調解,極大的影響了解紛的過程和效果,也不利于解紛機制的完整性。
中國社會邁入新的時代,對法制也提出了新的要求,法制的進一步健全,無疑對于全社會的發展有所助力,同時提高了全國人民的福祉。多樣化的糾紛解決機制的建立,使得人民在遭遇矛盾沖突時,選擇適合自己的方式,讓糾紛有效解決的前提下,也能更加經濟、適用。如此一來,既節約了社會資源,又化解了社會矛盾,有利于社會的穩定發展。同時,人民通過訴訟及調解制度的運用,也會改變大家的固有觀念,在這一層面上也是對人民的一次教化,對非訟觀念的一次思想上的解放。
法律是一個整體,具有一定的系統性。法制建設一直在進行,但這也是由法律的性質—滯后性決定的:法律不能解決一切現實社會中遭遇的問題。面對不適于運用法律來規范的問題,我們就應該積極尋找其他的解決方式,此時便有了調解、和解等非訴的解紛方式,這對于法制的完整性當然有著重要的作用,它可以彌補法律的缺陷,解決人們的糾紛。
中國的法制建設處在進行時,從前的普法工作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大家意識到了應該運用法律手段解決糾紛,但農村地區的特殊環境,就使得司法工作無法有效的推行。因此,司法部門在加強法制改革的同時,結合農村實際,加快制定農村解紛方面的法律,首先做到最低標準——有法,司法的前提是有法,只有做到科學立法,才有公正司法的可能,這樣再逐步引導他們用合法合理的方式解決糾紛,拒絕暴力,防止惡劣事件發生,維持社會穩定,做到良法治理。
逐漸改變村民無訟的觀念,司法部門可以從涉及農村糾紛的典型案件入手,以現實案例的示范作用,直接地向村民展示調解甚至是訴訟方式解決糾紛的良好結果,以實例表現效用。有些不適合通過訴訟方式解決的微小糾紛,積極引導當事人雙方進行溝通、和解或調解。調解從另一角度說就是一種教育的過程,從而使矛盾雙方各退一步,握手言和。而這一良好局面的形成,需要以政府為代表的公權力機關做好準備工作,特別是做好“法治下鄉”工作,類比費孝通先生在《鄉土中國》一書中提到不是村民不懂法,不識法,不重法,而是在長期農耕模式下運行的廣大農村地區中,大家習慣以習俗、慣例、情理去治理鄉村,維持其穩定、禮制的秩序。不是不用法,而是他們擁有一套自己的維穩手段,我們不能因為現行社會是一個法治社會就否定在農村運行幾千年的“禮法”,而應該為多種解紛機制的發展和運用提供制度層面上的支持。
培養長期駐于農村地區的調解甚至是法律人才,及時發現村民的矛盾,將糾紛的苗頭扼殺在搖籃里。我們現在呼吁加強調解制度的建設,不是要否認中國人民從前在法制建設中所取得的勝利和功績,而是新時代下社會的日新月異,使我們重新審視,創造新的、適合農村地區需要的糾紛解決制度。借鑒“楓橋經驗”,我們應該認識到,當前調解制度對糾紛解決具有重大意義。調解隊伍的建設,重要的落腳點還是在于“人”,一支優秀的調解隊伍,需要的是“多功能”的調解人員,它們需要對農村地區的人文、情理、風俗習慣等有相當程度的了解,同時具備法律知識,以便更好的發揮作為調解人員的作用。
當前中國農村已不是從前的運行體系,現代中國也早已不是當年單純的農耕社會的一元模式。隨著商業的發展,尤其是市場經濟的到來,商業化也進駐廣大農村地區,給農村帶來經濟發展的同時,也使農村的矛盾糾紛更加復雜化,農村糾紛的處理變得更加艱難。為了合理的處理這類糾紛,我們應該探索出一種多元化的處理方式,鼓勵農村地區人員打破傳統思想的禁錮,選擇訴訟方式維護自身利益,同時也不放棄調解解紛的可能性。這樣解決糾紛的同時,也可以做到維持農村社會的穩定、和諧,對于微小標的的糾紛適用調解機制解決也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司法資源的浪費,達到兩全其美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