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作物系統重金屬遷移轉化研究進展

王林江 劉廷吉 林則鑫 曹戈 趙迎新

摘 要：隨著工農業的快速發展，我國土壤重金屬污染問題日益嚴重，引起了全社會的廣泛關注。土壤重金屬可以在農作物中富集，從而影響農產品質量或導致減產，并通過食物鏈進入人體造成巨大危害，因此重金屬在土壤-作物系統中的遷移轉化已成為當下的研究熱點。該文對土壤重金屬的來源、土壤重金屬遷移至作物系統的轉化方式、影響重金屬遷移轉化的因素以及土壤重金屬在作物中的分布和潛在風險進行了綜述，并對未來土壤重金屬的研究進行了展望。

關鍵詞：土壤重金屬;作物;遷移轉化;影響因素

中圖分類號 S154.4;X132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7-7731（2021）22-0147-08

Research Progress on the Migr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of Heavy Metals in Soil-crop System

WANG Linjiang1，2 et al.

（1Lianyungang Comprehensive Inspection and Testing Center of Quality and Technology， Lianyungang 222000， China; 2Petrochemical Products Quality Supervision and Inspection Center of Jiangsu Province， Lianyungang 222000， China）

Abstract： 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industry and agriculture， the problem of soil heavy metal pollution is becoming more and more serious in China， which has aroused widespread social concern. Soil heavy metals can be enriched in crops， affecting the quality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or leading to reduced production， and entering human body through the food chain， which can cause great harm. Therefore， the migr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of heavy metals in soil crop system has become a hot research topic at present. In this paper， the sources of soil heavy metals， the transformation modes of soil heavy metals to crop systems， the factors affecting the migr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of heavy metals， the distribution and potential risks of soil heavy metals in crops were reviewed， and the future research of heavy metals in soil was put forward.

Key words： Soil heavy metal; Crop; Migr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Influence factor

據資料顯示，我國耕地受土壤重金屬污染嚴重，已經嚴重影響人們正常的生產生活[1]，約19.4%的耕地重金屬超標，重金屬污染對經濟發展產生了不利影響[2]。Cd為土壤污染的主要重金屬元素，水稻對Cd有較強的富集能力，生產出影響身體健康的“鎘大米”，另外土壤也受Cu、Pb、Hg、Cr等重金屬的污染[3-4]。土壤重金屬來源廣泛，可通過大氣沉降、污水灌溉、農藥和化肥施用、污泥土地施用等途徑進入土壤，并累積造成污染。土壤中的重金屬具有隱蔽性強、持續時間長、危險性大、難降解、難治理等特點[5]，重金屬污染物直接影響到土壤的物理、化學性質，可以通過植物的蒸騰作用拉力以及重金屬的擴散到達植物根部，富集、積累、轉移到農作物中。在土壤重金屬的7種存在形態中可交換態的生物利用性最強，容易轉移至農作物中，其他形態的重金屬可以在一定條件下釋放，被農作物利用，既可以導致農作物產量下降以及質量降低，同時又通過食物鏈對人體健康造成危害[6-7]。土壤重金屬遷移至農作物系統過程復雜，影響因素包括土壤pH、有機質含量、氧化還原電位、土壤微生物等多個方面，同時又與農作物的種類有關。目前的研究成果主要是土壤重金屬的來源、遷移過程影響因素、重金屬在某種作物中的遷移轉化其中的一方面，但還缺少對土壤-作物系統重金屬遷移分布的系統總結，因此有必要對整個過程進行梳理，為今后的研究提供一定的參考依據。

1 土壤重金屬來源

土壤重金屬的來源有內源和外源2個途徑。內源是指成土母質中包含的重金屬，在不同的自然條件下，重金屬的種類和含量相差較大，主要受地形地貌、水文氣候等因素的影響[8]。外源是指由于人類活動導致的土壤重金屬污染。工業生產、農業活動、交通運輸等已經成為土壤重金屬的重要來源[9-10]。礦山開采、大氣沉降、生活廢棄物、污水灌溉、農藥化肥施用、污泥土地施用等都可以導致土壤重金屬污染。外源污染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介紹：

1.1 大氣沉降 大氣中的污染物沉降到地面的過程為大氣沉降，汽車尾氣的排放、燃料的燃燒等會向環境中釋放大量廢氣和粉塵，并通過干沉降和濕沉降兩種方式降落到地面，是土壤重金屬的重要來源之一[11-12]。表1為不同地區大氣沉降中重金屬的濃度，1995—2015年我國大氣降塵中重金屬含量均值均超過我國土壤環境質量一級標準，其中Cd、Pb超標最為嚴重[13]。大氣沉降占農田重金屬的25%～85%，主要的重金屬有Cd、Pd、Cu、Zn等[19-20]。河北農田區域大氣沉降中多數重金屬都有不同程度的富集，主要來源是人類活動，道路揚塵、工業礦塵、燃煤和機動車排放為該農業區大氣金屬元素的主要來源，其中As、Se和Sb等富集程度較高，具有一定的危險性[21]。在南京市土壤中，Cu、Zn和Pb等重金屬元素通過大氣沉降的方式強烈富集，具有潛在危害[22]。大氣沉降對作物系統中重金屬的含量有顯著影響，程珂等[23]研究發現，大氣沉降對天津郊區蔬菜中Cd、As、Pb、Cr的貢獻率分別為33.7%、83.7%、72.8%和71.0%，是As、Pb、Cr主要來源。

1.2 污水灌溉 由于水資源短缺，我國使用污水進行灌溉的現象較為普遍，在北方比較常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節約水資源[24]。重金屬通過灌溉進入土壤，不斷累積造成重金屬污染，在嚴重影響農作物的正常生長的同時也會對人體造成傷害[26]。農業部調查顯示，我國農田土壤在140萬hm2污水灌溉區，64.8%的土地遭受重金屬污染，被重金屬污染的糧食每年達到1200萬t，損失高達200億元[27]。污灌區的灌水負荷、污水類型、土壤質地等因素影響土壤污染程度。Cu、Pb、Zn、Cr、Cd、Ni、As、Hg等8種重金屬元素在我國北方污灌區農田土壤中有明顯積累[28]。李春芳等[29]研究表明，龍口市污水灌溉區農田受到重金屬污染，其中Cd鎘的含量富集最為明顯，遠超當地背景值。曹春等[30]在大寶山污灌區土壤-蔬菜體系選取的8種蔬菜中，蕹菜、小白菜、茄子重金屬超標量最多，蔬菜的地下部分對Cr和Cd有較強的富集能力，污水灌溉影響土壤重金屬的分布和轉移。表2為不同灌溉水中重金屬含量[25]。

1.3 農藥、肥料施用 農業生產方面，農藥、肥料的大量使用，在提高作物產量的同時也會給土壤帶來重金屬污染。農藥中含有Cr、Cd、Pb、Hg、Cu、Zn、As等重金屬，使用過程中土壤中會有殘留，土壤重金屬遷移轉化至農作物系統中，造成危害。農業生產中經常使用多種磷肥、氮肥等肥料。磷肥施用面積大、使用范圍廣，但由于它的生產原料為磷礦石，其中天然含有重金屬鎘，在使用的過程中可以造成金屬累積[31]。磷肥還可以顯著提高有效Fe含量，降低有效Mn含量，影響重金屬形態。硫酸銨（NH4）2SO4和尿素CO（NH2）2兩種常用氮素肥料中也含有Cr、Pb等重金屬[32]。NH4Cl、（NH4）2SO4、NH4NO3、CO（NH2）2對鉛離子在土壤中解吸的影響較大，能促進鉛離子從土壤中解吸，影響土壤重金屬的遷移轉化[33]。長期施用化肥處理，對土壤中Cd、Cr、Hg、Cu、Zn的含量均存在一定的富集效果，施肥處理后土壤重金屬含量隨種植年限增加而增加。除了化肥以外，有機肥也得到廣泛的使用，有機肥的成分和來歷復雜，含有多種重金屬元素，施用過程中導致土壤重金屬的累積[34]。姚佳璇等[35]研究了施肥對重金屬含量的影響，結果表明，長期施用菌渣和雞糞較常規施化肥顯著增加土壤銅含量，而污泥、菌渣和雞糞處理較常規施化肥顯著增加土壤的鋅含量，其他重金屬含量無顯著改變。從表3可以看出，肥料中普遍存在重金屬元素，Pb、Cr、As這3種元素在肥料中含量較高，相對來說Cd、Hg的含量較低，有機肥中重金屬含量相對無機肥較高。為了減少因肥料施用而對土壤增加的重金屬風險，國家于2019年頒布了《肥料中有毒有害物質的限量要求》GB 38400-2019，該標準對各種肥料中的Cd、Pb等重金屬含量進行了限制[41]。文獻研究也表明，尿素、氯化鉀等肥料中的重金屬含量也都符合要求，但考慮到肥料年年施用，重金屬累積風險仍值得關注。

1.4 污泥土地施用 污泥中富含植物所需的氮磷等元素，具有良好的利用價值，很多地區出現了污泥土地施用的情況[42]。污泥土地施用可以減少化肥的使用，為農作物增加必要的營養元素，是污泥資源化利用的一條途徑。但是由于污泥成分復雜，使用前處理不徹底，在使用的過程中會導致土壤中重金屬的積累，造成重金屬污染[43]。陳堯[44]對河北省112座污水處理廠污泥進行了研究，發現其中Cu、Zn、Cr、Pb重金屬含量偏低，Cd含量較高。吳榮等[45]施用污泥堆肥后，顯著提高了土壤中Cd、Hg、As、Cu、Zn的含量。承書振[46]研究了陜西省32家城鎮污水處理廠污泥Zn、Cu、Cr、Pb、Ni、As等6種元素含量，結果表明，Zn>Cu>Cr>Pb>Ni>As，在不同污泥施用量下，6種重金屬在小麥各部位的富集情況基本與污泥施用量成正相關。占婷婷等[47]研究了污泥施用對玉米的影響，結果表明，土壤中的Cu、Zn、Pb含量及玉米籽粒中的Cu、Zn含量均隨污泥施用量的增加而增加。表4為不同地區污水處理廠污泥重金屬含量，其值的差異與污水的類型有關。

2 土壤重金屬至作物系統的遷移途徑

土壤重金屬轉移至作物系統中主要經歷土壤重金屬進入植物根系、根系重金屬轉移至植物莖部、莖部重金屬轉移至葉片3個過程，遷移過程見圖1。重金屬從根到葉的運輸主要是通過金屬進入木質部導管進行的，木質部導管參與水和溶解鹽的運輸。土壤中的重金屬進入植物根系的第一種方式為重金屬受到植物蒸騰作用產生的拉力，在植物吸收水分的同時到達植物根部。另一種方式是重金屬的擴散作用[53]。重金屬通過植物根部細胞的主動運輸和被動運輸轉運到植物體內，例如土壤中Cd可以通過Fe2+、Ca2+、Zn2+、Cu2+和Mg2+等非特異的轉運蛋白進入植物細胞[54-55]。

共質體途徑和質外體途徑都可以使重金屬到達植物的莖中。質外體途徑允許可溶性金屬部分在不進入細胞和通過細胞內空間的情況下移動。共質體途徑通過消耗能量使Ni、Cd和Pd等金屬在細胞質中移動。不同的植物利用多種機制吸收重金屬，所以重金屬的運輸途徑不同[56]。Cd離子或Cd的多種螯合物可以通過共質體途徑和質外體途徑完成木質部裝載，重金屬Cd在蒸騰作用的拉力作用下通過木質部的裝載向上運輸。木質部裝載是指養分從中柱薄壁細胞向木質部導管的轉移過程，實際上是離子自共質體向質外體的過渡過程，從而實現重金屬的運輸[57]。

莖部向上的運輸使重金屬進入植物的葉片和籽粒，同時也會從大氣中吸收部分重金屬積累下來。在這些過程中，轉運蛋白參與了重金屬的吸收和儲存，并且有時會有能量的消耗。

3 影響重金屬遷移的因素

土壤環境的性質可以通過改變重金屬的存在形態影響重金屬的遷移。土壤重金屬的形態是指在環境中實際的存在形式，如離子態、化合態，不同的形態遷移轉化能力不同。根據資料顯示，土壤中的重金屬有水溶態（F1）、離子交換態（F2）、碳酸鹽結合態（F3）、腐殖酸結合態（F4）、鐵錳氧化物結合態（F5）、有機結合態（F6）、殘渣態（F7）7種存在形態，最易被作物吸收的為水溶態和離子交換態，具有較高的遷移性能。F1、F2、F3是生物可利用的部分，碳酸鹽結合態的重金屬可經過水解被植物利用，受pH影響明顯。F4、F5、F6是潛在的生物有效組分，F5在氧化還原電位降低時才有可能釋放，F6在氧化的條件下，可能導致金屬元素的釋放，F7比較穩定，幾乎不會被作物利用[58]。葉脈等[59]研究發現，廣東鼻咽癌高發區農田土壤中Cd和Mn主要以生物可利用態存在。

一般來說，重金屬的流動性和有效性受土壤吸附和解吸特性的控制，重金屬的吸附和解吸已被證明與土壤性質有關。土壤重金屬向作物遷移的過程中會受到pH值、有機質含量、陽離子交換容量、氧化還原電位、微生物、粘土礦物、碳酸鈣、鐵和錳氧化物的含量等因素的影響[60-61]。

3.1 pH pH在確定重金屬形態、遷移和最終生物利用方面起著重要的作用，同時對重金屬在土壤溶液中的溶解度和形態有著很大的影響[62]。pH與重金屬的生物有效態呈負相關，隨著pH值的降低，土壤中吸附的正電荷增加，氫離子在土壤中的競爭吸附能力增加，使得重金屬在土壤中游離，增加生物有效態的含量[63]。pH值降低時，可以觀察到Cd、Pb和Zn從土壤成分中解吸，土壤溶液中溶解的重金屬急劇增加，將潛在生物可利用態的重金屬從土壤中釋放出來，從而增強重金屬的活性[64]。

一般隨著pH值的下降，土壤膠體上吸附Cd的溶出率增加，Cd的溶解度增大，從而加速了Cd在土壤中的遷移和轉化，pH值增大時，土壤膠體上吸附Cd 的溶出率下降，Cd的溶解度降低，導致土壤中的Cd不易發生遷移而在原地淀積[65]。余濤等[66]對180份土壤樣品進行了分析測試，當pH值<6.0時，Cd有60%左右的離子交換態。當土壤pH升高，即pH值>6.0時，Cd離子交換態下降至20%～40%。楊忠芳[67]的研究結果與之相似，pH較高時，水溶態Cd的比例較低，但pH為弱酸性時，水溶態Cd含量隨著pH值減小迅速增加。喻鳳蓮等[68]發現酸性土壤區域，水稻籽粒中的Cd與土壤中的Cd具有較強相關性，而堿性土壤區域相關系數低，是由于堿性土壤中Cd生物有效性低。pH降低時，Pb的離子交換態也會出現上升，當pH值為5時，Pb離子交換態值可以達到20%[66]。pH值降低還為Fe、Mn等元素提供了良好的溶解基，提高了Fe、Mn等元素的溶解度，增強其遷移轉化性能[68]。因此，防止土壤酸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輕重金屬污染程度[69]。

3.2 土壤有機質 除pH之外，有機質的含量也是影響重金屬有效性的重要方面。土壤有機質來源廣泛，組成復雜，主要包括生物分子、腐殖質和人工添加的有機物，是潛在生物可利用態重金屬的主要貢獻者[70]。有機質中的官能團會產生很高的反應活性，通過吸附、離子交換、螯合等作用與土壤重金屬發生一系列的化學反應[71]。有機質對土壤重金屬的影響具有雙重性，一方面可以作為螯合物與重金屬形成有機配合物，提高植物對重金屬的利用率。陳浩等[72]對博爾塔拉河沿岸土壤重金屬含量特征與有機質的關系進行研究，結果表明，土壤有機質含量與不同重金屬含量呈正相關，與As、Cd含量在0.01水平上達到顯著相關，與Cr、Pb含量在0.05水平上達到顯著相關，表明土壤中Cd、Cr、Pb含量隨有機質含量的增加而增加。另一方面，有機質還可以與一些重金屬離子形成難以遷移的絡合物，從而降低重金屬離子的生物有效性[73]。如Cr6+在土壤有機質的作用下可轉化為Cr3+，以難溶的形態存在，遷移轉化困難[74]。王興佳等[75]研究表明，隨著土壤有機質的增加，Pb的離子態和可交換態含量明顯降低，與土壤有機質含量呈顯著負相關，這是因為土壤吸附和絡合重金屬離子的能力增強，使有機束縛態重金屬含量增多，生物利用性降低[76]。因此，關于土壤有機質對土壤重金屬遷移的影響需根據實際情況進行研究。

3.3 氧化還原電位 氧化還原電位（Eh）代表土壤氧化性和還原性的相對程度，通過電位反映土壤所處氧化還原狀態的指標。Eh改變時，重金屬可以發生吸附、絡合、沉淀等化學反應，因此Eh的變化會直接或間接影響重金屬形態從而影響其生物有效性[77]。

當土壤環境發生改變時，重金屬會發生一系列氧化還原反應，可以改變重金屬的存在形式以及價態，影響土壤重金屬的遷移轉化。Eh的變化直接體現了復雜的氧化還原反應過程，因此能夠反映土壤中重金屬的遷移、轉化等環境行為，這個過程與土壤中氧化物質與還原物質的含量有關[78]。土壤中具有Fe、Mn等存在普遍的變價金屬，在環境改變時可以部分活化，改變土壤重金屬的吸附、解吸、沉淀能力。在一定條件下，Fe3+與Fe2+可以相互轉化，吸附固定土壤中的重金屬[79]。GUO等[80]通過對潮灘沉積物干濕交替處理試驗發現，在Eh為-216～-50mV時，沉積物中出現了大量游離Fe（Ⅱ）。唐羅忠等[81]發現，Eh高于200mV時，土壤淋溶液中幾乎不會出現Fe（Ⅱ），而Eh降至200mV以下時，c（Fe2+）明顯提高，且隨著Eh的降低，c（Fe2+）不斷提高。在氧化條件下，重金屬硫化物可被氧化，釋放出重金屬離子。Eh會影響硫細菌的生物作用，如Eh為-75～150mV時，專性厭氧菌如脫磷弧菌屬使硫酸根發生還原，生成H2S，促使高價硫酸鹽化合物向低價硫化物轉變，從而進一步降低重金屬活性[82]。Cd在氧化條件下比在還原條件下更容易由無效態轉化為生物有效態。趙澤陽[83]研究表明，土壤氧化還原電位與Cu、Pb和Zn的可交換態呈正相關關系，改變土壤的氧化還原電位可以通過加入氧化劑或還原劑，也可以通過電極進行干預。

3.4 土壤微生物 土壤微生物是土壤中的活性膠體，具有代謝旺盛、比表面積大等特點，重金屬元素形態以及遷移轉化也受土壤微生物影響。在一些細菌菌株中發現了鉻酸鹽還原酶活性，可將Cr6+轉化為無毒、可溶的Cr3+，如假單胞菌、大腸桿菌、惡臭假單胞菌和腐敗希瓦氏菌[84]。Liu等[85]盆栽試驗結果表明，種植大杯蕈可使土壤中可提取的Cd和Cu分別增加2.70%～8.07%、0.54%～6.85%，大杯蕈能有效地促進植物對Cu、Cd的吸收，對重金屬含量較低的土壤效果更加明顯。杜愛雪等[86]分離得到的高抗重金屬鹽的青霉菌株，能夠顯著吸附Cu2+、Zn2+、Pb2+、Ni2+、Cr6+、Cd2+等重金屬離子。Sheng等[87]從南京重金屬污染土壤中分離出耐鎘性細菌，這些細菌可以分泌吲哚乙酸，促進土壤中碳酸鎘轉化為水溶態，能夠釋放24～117mg·L-1水溶態鎘。

4 作物系統重金屬遷移分布及潛在風險

土壤重金屬含量、存在形態、土壤的理化性質都會對重金屬在作物中的含量造成一定影響。重金屬向作物系統的遷移十分復雜，不同作物對重金屬的富集能力不同，同一作物對不同重金屬的富集能力也有較大差異。Chen等[88]研究表明，農作物中重金屬的平均生物富集系數為Cd>Zn>Cu>Ni>Hg>Cr>Pb，Cd的平均危險性最高，水稻、小麥Cd含量與土壤Cd含量呈現正相關關系，易于向地上部遷移，并在籽實中積累。陳曉鴻等[89]研究表明，在玉米中5種重金屬富集能力依次為Pb>Cu>Cd>Cr>Zn，在水稻中的富集能力依次為Pb>Cu>Cd>Cd>Zn。長春市城郊蔬菜地蔬菜-土壤系統中Pb、Cr、Cd、Hg和As5種重金屬的含量達到中等潛在生態風險等級，蔬菜中根莖類對As的富集能力強，葉菜類對其他重金屬富集明顯[90]。葉類蔬菜和莖類蔬菜中，各元素生物富集系數顯著高于其他農作物，Pb、Cr、Hg和Cd的生物富集系數在葉類蔬菜中最高，而Ni、Cu和Zn在莖類蔬菜中最高，玉米和水稻中各元素生物富集系數較低[91]。徐笠等[92]研究表明，As、Cd、Pb和Cr 4種重金屬的遷移系數均表現為葉菜類>根類>果實類。總的來說，對重金屬的富集能力最強的為葉菜類蔬菜，具體原因是重金屬從土壤向葉菜類蔬菜遷移的距離比其他類蔬菜遷移的距離低。趙云青等[93]選擇某鉛鋅礦區周邊的蔬菜地，發現不同的葉類蔬菜對重金屬有不同的反應，葉用芥菜的Zn含量最高，其次是茼蒿、香芹和水芹，小白菜的Zn含量最低。作物不同的部位，重金屬的含量不同，重金屬在作物中的分布具有一定的規律，一般是在作物中根、莖、葉含量依次遞減。這是由于重金屬元素主要由根部吸收，向上運輸至莖、葉等部分，導致重金屬含量逐漸降低，少數作物葉片中的重金屬含量較高，是由于葉片從空氣中吸收富集一部分重金屬積累下來。

土壤重金屬的積累存在生態健康風險，了解重金屬的污染情況，才能更好地保障人類健康。表5為我國部分地區土壤重金屬生態風險情況[94-100]。由表5可知，大部分地區Cd和Hg污染較為嚴重，是主要風險元素。

在健康風險方面，南京某蔬菜基地中，葉菜類蔬菜對人體健康產生負面影響的可能性很大，蔬菜對兒童造成的潛在風險要大于對成人造成的潛在風險[101]。研究顯示，銅仁市玉米地土壤重金屬超標率較高，污染比較嚴重，但人體健康風險評價表明，居民通過食用玉米籽粒的重金屬健康風險THQ值均小于1，可能是由于玉米的食用量占整個膳食的比例較低，食用當地玉米對人體健康不會有太大影響[102]。廣東鼻咽癌高發區成人和兒童攝入稻米的HI（非致癌風險指數）均大于1，食用當地稻米對人群具有一定的健康風險，對成人的健康威脅更大[60]。某河流域典型地區農田土壤Cd、Cr、Pb 3種重金屬的污染程度，依次為Cd>Cr>Pb，Pb、Cd、Cr產生的非致癌風險均低于1，整體上來看，該河流域典型地區農田土壤較為安全，健康風險可以接受[103]。總體而言，人體健康風險受很多因素的影響，重金屬污染嚴重的地區，人體健康風險不一定高，需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研究。

5 展望

綜上所述，土壤重金屬來源廣泛，大氣、污水、化肥、污泥等都可以造成土壤重金屬累積。重金屬在土壤中的7種存在形態遷移轉化能力不同，改變土壤的理化性質，可以影響重金屬的生物有效性，使其在作物系統中富集程度有所差異。影響重金屬遷移分布的因素復雜，同一作物對重金屬的富集能力可能因為土壤質地、pH、有機質含量、氧化還原電位的不同而結果不同，所以要按照實際情況對作物系統重金屬的遷移轉化進行研究。重金屬在作物中的分布具有一定的規律，一般是根>莖>葉，葉菜類富集重金屬的能力最強。由于作物中重金屬的積累，可能存在健康風險，需要對超標作物進行深入研究，以防造成危害。

土壤-作物系統重金屬遷移轉化的作用機制對于保障土壤環境質量及作物生態安全具有重要意義，未來工作中還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深入研究：

（1）重金屬來源方面，可以根據具體情況進行溯源調查，確定不同來源途徑所占比例，從而進行針對性治理。

（2）不同的重金屬遷移至作物系統的機制并不完全相同，還需要根據重金屬和作物的性質進一步研究，并且關注多種重金屬復合作用及對遷移過程的影響。

（3）開發經濟有效的土壤重金屬污染治理技術，關注多種修復技術聯合使用的處理效果。

（4）減少源頭排放，嚴格監控各種污染物排放含量，加強預防保護工作，切實減輕土壤重金屬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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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張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