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娜威
(大連財經學院 商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1)
諸多英美文學作品之中最具特色的語言表達方式為陌生化語言,其處理語言的方式風格較為強烈,能夠對作品內容進行深刻的渲染,確保文學作品生動形象,同時以更鮮活的方式呈現文學內容,幫助讀者充分發揮想象力,完善閱讀的感受。語言陌生化主要以虛幻和現實結合的表達方式創建新文學視角,以達到更好表達作品的目的,使其獲得更高的審美效果。
陌生化語言由俄國什克洛夫斯基提出,該作家奠定了形式主義相關的理論體系。其指出,陌生化語言主要功能為幫助創作者利用形式主義相關原理對文學作品中的語言和文字進行處理,并通過此類處理方式使文學作品的主要內容表象獲得更準確的表達,同時深化、豐富其思想感情。什克洛夫斯基對西方文學作品進行了長期的研究后發現,大部分西方文學作品的故事情節并不豐富,難以為讀者帶來新奇的感受,同時由于讀者個人見解不同,對同一文學作品產生的認知各不相同,導致英美文學作品的表達風格大相徑庭,具有明顯的差異性。此現象被什克洛夫斯基稱為“語言陌生化”,該理論的提出極大地豐富了文學創作的理論。常規手法創作的文學作品大多遵循一定規律,雖然其表達形式不一,但沒有陌生化語言帶來的表達效果好,對陌生化語言進行合理使用能夠更好地對作品中部分習以為常的文學內容進行處理,使語言理解的難度進一步提升,為讀者帶來深層感受,進而引發對現實社會的思考,讀者在進行文學審美時不再依靠其慣性思維,其審美水平也能夠獲得提高。以通俗的語言概述語言陌生化即為通過陌生的語言為作品增添亮色,具體化抽象的事物,陌生化熟悉的事物,利用通感、比喻、擬人等豐富的修辭手法使平淡的作品內容變為陌生和新奇,為讀者帶來美的感受。
英美文學創作時運用陌生化語言經常使其文學作品的內涵與整體風格相差甚遠,兩者具有較強的距離感,此類距離感使文學作品獲得了現實與魔幻的統一。普通語言環境之中,現實與魔幻往往給讀者大相徑庭的感覺,而在陌生化語言的作用下,能夠獲得更好地融合,將作品的思想內涵拔高,為讀者帶來十分新奇的閱讀體驗。英美諸多作品中體現了統一現實與魔幻的特點,例如波特創作的《被背棄的老祖母》、維吉尼亞·伍爾夫撰寫的《達洛維夫人》與威廉·福克納撰寫的《喧嘩與騷動》等。《被背棄的老祖母》 中寫道:“起先是任自己的想象馳騁,感覺枕頭飄動了起來,進而又想到了飄在風中的吊床;進而又由風聲想到屋外瑟瑟作響的樹葉;進而又由樹葉發出來的聲響聯想到人們翻閱報刊時發出的聲響;進而又由翻閱報刊時發出的聲響聯想到了醫生與女兒間的竊竊私語……”,枕頭與吊床此類物品在現實中是不會飄動的,樹葉的聲響也不會展現人類之間的對話,但與老祖母的想象結合起來又十分符合現實老祖母的思想狀態與心理狀況[1]。
在英美文學作品中使用陌生化語言需要對度進行精準的把握,文學作品中過多地使用陌生化語言往往會適得其反,不僅無法帶來更好的藝術效果,反而會給作者帶來極度不悅的閱讀體驗。因此在運用陌生化語言時需要適當地運用修辭,最大化地體現語言的陌生化,促使讀者產生聯想,在深入閱讀之中獲得深度的想象與思考。當文學作品滿篇堆砌陌生化語言,作品的美感與和諧將會被破壞,此類過多的陌生化語言往往出現在后現代的文學創作中,雖然較為獨立特性,但文學效果遠遠不如其他作品。例如在喬伊斯的《尤利西斯》中,男主人公布魯姆并不是全篇都在想象,而是在適當的故事情節后進行思想的意識流創作,使整篇文章不會過于晦澀難懂。
吸引力是陌生化語言的另一大特色。英美優秀的文學作品能否收獲讀者的喜愛對創作手法的依賴性較強,能否成為流傳佳作也取決于創作手法是否足夠新穎且具有吸引力,而陌生化語言恰好符合此類創作手法的需求。大多數英美文學作品為了吸引讀者,通常會使用陌生化語言提升作品的吸引力,尤其對于意識流類型的文學作品而言,陌生化的語言恰好能夠更好地為作品塑造獨特的個性。部分讀者在閱讀時往往會由于陌生化語言對作品的表達意義產生探究的欲望,進而吸引讀者深入閱讀,此類現象在意識流類型的作品中刻畫心理時較為常見,作家在描寫人物心理給其灌輸情感時使用陌生化語言將會吸引讀者對其人物心理產生好奇并對其進行深度的探究,并將復雜、魔幻、無序的人物形象、情節生動地展示出來,在意識流作品中陌生化語言功不可沒[2]。
作家喬伊斯在撰寫《尤利西斯》時并沒有全篇應用標準的英語,而是在文章描寫人物時夾雜著愛爾蘭英語。運用的愛爾蘭英語與標準的語法結構也不符合,其中較為明顯的語法結構為倒裝句,此類問題與英語語言特點存在直接的聯系。《尤利西斯》小說中陌生化語言大多依靠獨白的方式體現。陌生化的獨白向讀者表示了主要人物思想的流露,而偏口語化的表達方式使陌生化語言的作用更加明顯。例如,布魯姆和斯蒂芬在街上遇到水手時,水手說:“俺的小娘兒們就在那兒。她等著俺哪。俺曉得哩。為了英國,為了家園和麗人。她不折不扣是俺自個兒的老婆。俺老是在海上轉悠,已經有七年沒見著她啦。”這提到了妻子與長時間未觸及的婚姻生活,進而使布魯姆展開了聯想:“逃出海妖的掌心之后,回到路邊的水手家園一座窩棚里。那是醞釀著一場雨的夜晚,一輪月亮昏昏暗暗的。為了老婆,橫跨過世界。有不少關于艾麗斯·卡·博爾特這一特定題材的故事。伊諾克·阿登和端普·凡·溫格爾。這里可有人記得盲人奧利里嗎?順便提一下,那是可憐的約翰·凱西所寫的深受歡迎卻又令人辛酸、音調鏗鏘的作品,結構完美的小小詩篇。做老婆的不論曾經多么忠實于外出者,一旦跟人跑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窗口的那張臉!想想看,好不容易才回到家,曉得了關于愛妻的可怕真相,感情觸了礁,這時該是多么令人心碎啊!你再也沒想到我會回來,然而我要住下來,重新打算另開張。守活寡的老婆還像從前那樣坐在同一座爐邊。她相信我已經死掉了,到海底深處坐搖籃去了。傻瓜叔叔,要么就是‘王冠與錨’酒館老板湯姆金斯叔叔,身上只隨隨便便穿了件襯衫,大嚼著牛腿扒配蔥頭。沒有椅子給爹坐。呸!刮風啦!她抱在腿上的是剛生下的娃娃,一個遺腹兒。高啊高!蘭迪,噢!我那乘風破浪的丹迪,哦!這是躲不開的,只能屈從,苦笑著逆來順受唄。我將永永遠遠熱烈地愛著你,你那心碎了的丈夫,w.B.墨菲。”該段聯想看似毫無章法,其語言的組合也十分陌生,但其中描寫的意向能夠輕松獲得讀者與布魯姆情感上的共鳴,使讀者理解刺客布魯姆對于出軌的妻子的懊惱心情,同時布魯姆又對此種現狀無可奈何最后還要“永永遠遠熱烈地愛著你”。諸如此類的意向和感性段落在《尤利西斯》中較多,通過陌生的意象讓讀者對作品的內容進行主觀化的想象。而且該作品中的標點符號較少,幾乎沒有連接詞,但絲毫不影響作品的流暢度與情節的連貫性,可見陌生化的語言表達可將讀者的想象力激發到極致[3]。
陌生化語言除了意象的陌生之外,語言的組合也具有超常性。《尤利西斯》中大量運用了超常性的語言組合來完成陌生化語言的作用,雖然超常性的語言組合很容易讓讀者對作品失去思路。例如第三章中在描寫布魯姆在注視排字工人排字時,作者接下來卻花費筆墨講述了宗教相關的內容,對宗教發展歷史進行了詳細的描寫,同時穿插著《圣經》歌曲并將標點故意去除,不使用連接詞有序排列語言,使讀者對作者的寫作目的產生疑惑。同樣的情況出現于第十二章之中,文章中穿插了送別納吉亞撒葛斯·烏拉姆·利波蒂·維拉格的場景:“他要前往遠方的地區撒茲哈明茲布洛尤古里亞斯-都古拉斯《潺潺流水的牧場》。在喝彩聲中舉行的儀式以洋溢著無比溫暖的友愛之情為特征。一幅出自愛爾蘭藝術家之手的愛爾蘭古代犢皮紙彩飾真跡卷軸,被贈送給這位杰出的現象學家,聊表社會上很大一部分市民之心意。附帶還送了一只銀匣,是按古代凱爾特風格制成的雅致大方的裝飾品,足以反映廠家雅各布與雅各布先生們的盛譽。啟程的旅客受到熱烈的歡送。經過選拔的愛爾蘭風笛奏起家喻戶曉的曲調《回到愛琳來》,緊接著就是《拉科齊進行曲》。在場的眾人顯然大受感動。柏油桶和篝火沿著四海的海岸,在霍斯山、三巖山、糖錐山布萊岬角、莫恩山、加爾蒂山脈、牛山、多尼戈爾、斯佩林山嶺、納格爾和博格拉、康尼馬拉山、麥吉利卡迪的霧靄、奧蒂山、貝爾納山和布盧姆山燃起。”正常作品中無需對所有意象一一解釋,大多使用“等”詞避免語言的累贅,而陌生化的語言則將此類意象全部一一排列且不按照一定規則敘述,很容易使讀者產生厭煩心理。但此類表達方式恰好是人物內心無序情緒的真實反映。在第七章中,布魯姆于街上游蕩時遇到了妻子摩莉的情夫波依倫,此時波依倫正要去與摩莉幽會,布魯姆感到十分尷尬,心理波動較大,但作者在描寫該情境時并沒有直接點出誰是波依倫,而是通過隱晦的“陽光下的草帽、棕黃色的皮鞋”此類描述來暗示情夫的身份,也體現了布魯姆此時的復雜心理,他對于波依倫這個情夫是敢怒不敢言的,因此在看到波依倫時,他感覺站在那里的好像是波依倫,但又不敢十分肯定,暗示其心緒煩亂,而在表達此類心理時作者使用了氣喘吁吁的詞匯來表達。陌生化與意象化的語言使讀者對情夫的身份產生了諸多猜測。整篇小說中不符合語法的語言非常多,在小說中,類似不符合句法運用規則的語言并不少見,對人物的心理描寫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4]。
陌生化語言在《尤利西斯》中的表現之一為語言具有體驗性,此類體驗性的語言表達使語言學家難以對語體色彩進行分辨,表達的含義也模糊不清,使小說更具有神秘感。不賦予語體色彩的陌生化語言表達更能加大小說意識流的復雜性。對于《尤利西斯》而言,其復雜的社會背景配上陌生化的語言表達,使整篇小說具有更大的表現力,讀者在閱讀作品的過程中能夠深度探究作品意義,進而引發對社會現狀的思考。體驗性的陌生化語言能使讀者產生更大的想象空間,進而擺脫與作品中類似的生活狀態。
《尤利西斯》中的體驗性語言表達應用以模糊的表達方式激發讀者對內容的探究欲望。作為反映社會真實狀態的作品,將社會環境與意識表達融合在一起,以陌生化的語言表達方式突破了空間對原本內容的限制。作者在語言應用上十分大膽,這使得作品在內容表達上不受任何拘束,作者同時也構建了秩序化的作品結構。源于體驗性語言的使用,使得作品的感染力有所增強,讀者在語言的魅力下置身在小說所描述的內容空間體系之中,想象力得到前所未有的開發,重新燃起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可以說,陌生化語言以體驗性語言的方式在作品之中呈現,可以起到啟發思考、喚醒思維的作用。
大多數的文學作品運用大量藝術語言增加作品的表現力,增加讀者的態勢感知。藝術語言更是語言陌生化的基礎內容,是采用陌生化語言的前提。可以說,藝術語言在意識流表達上更具優勢,這是大多數作者在文學創作時所考慮的內容,但如何合理地應用藝術語言進行表達是作者所需要考慮的問題。針對《尤利西斯》這部作品,作者或多或少采用一些與眾不同的語言表達方式,尤其是采用變異性的表達方式對作品進行設計,使得讀者對作品感知發生變化。變異性的表達可以從語言的語音、詞匯、語域上進行。作品中的語音變異主要應用了大量的詩歌,將音樂與語言融合。作品中喬伊斯所采用的語言多為詩歌,并具有一定的音樂屬性,使得作品在美感表達上更勝一籌。作品中的詞匯變異也十分明顯,作者使用了大量的新鮮詞匯,在表達效果上呈現出了更加深刻的意義,此類詞匯在作品中的大量呈現使得詞匯的變異性特點更加明顯。從語法上看,作品中所應用的句子結構與常規的句子結構有所不同,作者使用大量成分殘缺的句子,雖然此類句子可能會導致讀者難以理解作者所表達的觀點,但此種變異性的語言表達是陌生化語言應用的一種方式,為作品的表達增加了濃厚的神秘感與美感,讀者的閱讀體驗也會有所不同。作者嘗試應用語序變化的表達方式,打亂原本常規表達的語序,以變異的方式展現出來,更加貼近于生活,尤其是作者將其應用到人物的內心獨白上,隨意的表達方式,更加能夠凸顯出人物的性格特點,使得讀者對人物的印象更加深刻。語言表達的變異性通過不同于常規文本的語言表達方式,增加作品的美感與感染力,這種陌生化的語言表達方式看似混亂,但能夠深深抓住讀者的心理,這種應用方式在效果表達優勢上更勝一籌。
總而言之,陌生化的語言能夠使文學作品更加具有新吸引力,語言意象可感性、語言組合超常性以及語言表達體驗性都能夠使文學作品獲得更多藝術魅力,尤其對于英美作品中意識流類型的小說而言,特點非常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