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神話作為一個族群共同的寓言,當被廣泛傳播成為一個典故以后,本身所攜帶的和傳播過程中附加的意義值得審視。恩斯特·卡西爾也曾在《神話思維》中指出:“神話世界對審美文化結構具有一種母體意義。”本文以古希臘悲劇《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和《山海經》中的著名神話悲劇《鯀禹治水》為例,對作為美學母體的神話進行審美角度的對比和剖析,嘗試解讀其中蘊含的審美意識,以及如何影響著不同神話悲劇的發展。
【關鍵詞】神話;悲劇;審美
【中圖分類號】I276.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2)01-195-04
【本文著錄格式】蒲泉伶.從審美角度略論中國與希臘神話悲劇異同——以《被縛的普羅米修斯》《鯀禹治水》為例[J].中國民族博覽,2022,01(01):195-198.
引言
神話以自然本真的狀態,客觀地記錄和保留了人類初期的感性生活方式,孕育著美學所具有的藝術氣質和藝術感染力的萌芽。因此,從審美角度研究神話,可以幫助我們研究古希臘與華夏先民的審美心理、審美思維等異同。
一、審美敘事
“神話是一種神圣敘事”是學者普遍認同的觀點。神話作為一種詩性文學,其在敘事結構、內容、手法上有著鮮明的特點,以《被縛的普羅米修斯》《鯀禹治水》文本為研究對象,探究社會環境、歷史條件、自身的原始個性因子和敘述者的影響等諸多方面,可以初探不同文化語境下神話悲劇的審美含義。
(一)敘事結構和方式比對
《被縛的普羅米修斯》講述了和土為泥,按神的形狀制作人類的天神普羅米修斯,為了保證人的生存,盜天火給人間,激怒了眾神之主宙斯而受到懲罰的故事。由于普羅米修斯拒絕認錯和歸還火種,被罰釘在了懸崖之上,宙斯還派一只鷲鷹每天白天去啄食普羅米修斯的肝臟,但在夜晚肝臟會重新長出來,使他受的懲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永遠沒有盡頭。
《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是典型的英雄悲劇,但是作為一種戲劇體裁,其并不以戲劇通常的展現沖突為首要目的,而是注重在過程中營造崇高肅靜的悲劇美。因此,敘事結構上采用“回顧式結構”,基本符合“三一律”的原則,即時間、地點、情節一致,故事從臨近劇情高潮開始,主要以刻畫普羅米修斯的人物性格展開,輔以用回溯、倒敘的手法完善劇情,使得整個戲劇敘事集中統一,情節和邏輯環環相扣。
同時,參考李曉的《比較研究:古劇結構原理》的原理,劇作也是“定位式結構”。一般來說,戲劇產生情緒的遞轉、矛盾的爆發,都是依賴動作的變化。但是在《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中,以普羅米修斯被宙斯懲罰,釘在懸崖之上為開場,人物一直處于一種靜止的、定位的狀態。這個狀態可以理解為空間上的定位和心理上的定位,空間上普羅米修斯因為被束縛,身體沒有自由,戲劇背景為懸崖,缺少場景轉換。而心理上則是普羅米修斯的意志一直很堅定,不論是宙斯的震怒還是火神的勸降,他都沒有動搖。
通過“鎖閉式結構”和“定位式結構”的確立,《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完成了悲劇敘事結構的定位,刻畫了人物堅貞不屈的性格,為他后面所受的苦難作了鋪墊。
《鯀禹治水》選自《山海經》:“洪水滔天,鯀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殺鯀于羽郊。鯀復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在《山海經》神話敘事中,敘述者以概述的敘述方式,用極簡省的筆墨為讀者呈現故事全景,使其知曉故事的整體情節。此外,還采用了順時序,即首先敘述行為之由,通過行為之由推出行為之事,由行為之事推出該事件產生的影響或造成的后果。在鯀變形神話中,首先敘述黃帝命鯀治水,鯀竊息壤以治水,此為鯀變形行為發生的背景;接著敘述鯀因竊息壤被黃帝誅殺,此為鯀變形行為發生的直接緣由;最后敘述鯀誅殺后變形為黃熊、黃龍,此則為鯀變形行為發生的過程。
《鯀禹治水》的神話敘事體現了語言的凝練,片段性強、敘事性弱,多是對核心情節的簡短概述,神話意象在神話敘事中占據核心位置,神話情節則處于次要地位。
對于以上兩則神話的結構和方式比對,我們可以對其神話范式做一個總結:
前提(災難議題)——過程(與神和自然的斗爭)——結果(成功和失敗并存,人物下場慘烈)。
《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中的災難前提是人類沒有火種這一必需生活用品,面臨著滅絕的可能,天神普羅米修斯違背宙斯的命令偷取火種,體現的是與眾神之主的宙斯的斗爭,成功解救了人類,但被宙斯懲罰釘在懸崖上,下場慘烈,則是失敗的結果。
《鯀禹治水》中的災難前提是自然災害上古大洪水,水勢浩大,百姓的房屋、土地都被大水沖破,洪水造成無法估計的傷亡,天神鯀違抗天帝的命令盜取息壤,來堵塞洪水,體現的是鯀與天帝、與自然界的斗爭,天帝發現息壤被偷后下令殺死鯀,人物下場慘烈,這是失敗的結果。鯀死三年后,肚子開裂,生出了禹,禹受天帝之命治水,采用疏導法平定水患,這是成功的結果。
大水漫上天際,鯀盜取了天帝的息壤來堵塞洪水,違抗了天帝的命令。天帝讓祝融在羽山近郊殺死鯀(一說是鯀被流放,老死于東方海濱的羽山)。鯀的部落里分出了禹氏族,天帝就命令禹率部下鋪填土壤平治洪水來安定九州。禹采用疏導法來治水,平定水患。
兩則神話的結構范式類似,但是運用了不同的敘事程式,從而達到了不同意義上的審美效果。
(二)人物塑造的敘事技巧
羅筠筠在《〈山海經〉永生審美意象研究》一文中認為“永生”維度下的審美是美學史上最早出現的一類美學形態。
古希臘神話中的神貌即是人的形貌或是神人同體,普羅米修斯擁有的是人的身體,但是有不死的肉身和無窮的神力,所以在宙斯派鷲鷹去啄食他的肝臟后,他夜夜長出新的肝臟,肝臟在古希臘文化中也代表感情,意即普羅米修斯身體和精神上都因為保護人類而受到折磨,將神明的形象擬人化,塑造了普羅米修斯受苦難的崇高形象,從而達到戲劇效果上的悲劇張力。
《山海經》神話中鯀的敘述:“鯀死三歲不腐,剖之以吳刀,化為黃龍。”“帝令祝融殺鯀于羽郊。鯀復生禹。”這些敘述情節皆說明神仙鬼怪的非正常死亡可以促使其生命的存在形態發生轉變。是一種蘊含生命無限可能的特殊美學意象,承載著生命崇拜的信仰。華夏先民堅信神仙鬼怪非正常死亡并不會導致靈魂的毀滅和神性的消失,這些神性人物藉由“部分影響整體”的象征律重獲生命。這種審美意象中,人的生命沖破死亡的限制,生命的自由得以完全釋放,體現了原始社會時期華夏初民對強大神靈的敬畏和對自由生命的向往。
二、審美思維
“人類審美意識的發生、發展深受生存環境、歷史文化以及思維方式等因素的影響,不同的生存環境、歷史文化、思維方式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審美意識。”《被縛的普羅米修斯》與《鯀禹治水》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希臘與中國悲劇背后的審美意識偏差。
不管是《被縛的普羅米修斯》還是《鯀禹治水》,都有類似的敘述程式:天神解救人類,卻被更大的天神懲罰,“宙斯”和“天帝”代表了不同文化語境下人們對命運無常的想象,與自然斗爭的過程之中遇到的不可預知的阻力。
納爾遜(Stephanie Nelson)指出,《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實質中心要旨是“宙斯地位的提升及其秩序的形成”,通過講述宙斯對普羅米修斯的懲罰來強調神的地位和秩序。而《鯀禹治水》也可以看作是天帝為了維護天庭的秩序,而懲罰鯀。
這兩種秩序背后有不同的文化,但都是為了對抗命運無常而發端的不同神話思維。
(一)罪感文化——宗教的發源
普羅米修斯的罪來源于欺騙宙斯、盜取火種、幫助人類,這包含了罪與愛的兩個發端。從普羅米修斯的角度看,因為對人類的“愛”,他在墨科涅分牛時欺騙了宙斯,違背宙斯的意愿為人類盜取火種,從而惹怒了宙斯,最終受到了眾神之主的報復和懲罰,背負了“罪”。
而從人類發端,因為被普羅米修斯賦予生命、受其盜竊火種之恩,接受了他的愛,亦被宙斯報復,不斷陷入災難,從而被迫接受了神降臨在人身上的“罪”。這種“罪”實際上是定義了人臣服于神的主從關系,普羅米修斯在最初的負罪中重新定義了人與神的關系,即人類可以有限度地得到神明的垂愛。因為人類自身的種種習氣,使得人天生帶有原罪,火種等技藝應該是神明來掌管。而罪感文化的發端由此建立,普羅米修斯代表人類的習氣違背了神明的意志,從而受到懲罰,但是因為對人類的愛的守護,依然長久忍受著折磨,從而完成了神話的悲劇性。
古希臘悲劇神話的深層價值指向罪感文化,它與基督宗教文明共同構成了西方精神世界的基底。基督教中的“原罪說”是指“亞當”“夏娃”偷吃禁果被趕出伊甸園,寓意人類因為受到惡魔的引誘和克制不住欲望的沖動,背叛上帝,違背神的旨意,遠離了生命純真的本初狀態,人類的原罪由此產生。罪感文化的出發點和終極指向都是相同的,即勸人向善。通過建立一個道德標準,制定戒律清規,即“十大戒律”,來規范和保證人們的言行。一旦違背了這樣的標準和戒律,死后便會下地獄,心靈上也會產生不安、罪惡和羞恥的感受。
為了解脫人們的不安,宗教為人們設立了懺悔的道路,達到消弭罪惡、人神和解的目的,以待罪行被神靈寬恕,死后升入天堂,投入上帝的懷抱。那么顯而易見,罪感的實質是認可人類自身的罪行和缺陷,以“神”作為終極燈塔來指向人的行為意義。
但是僅僅是懺悔罪行,并不能感動上蒼,減惡增善的關鍵在于具備可以復歸上帝的品質——愛,而這樣的品質需要偉大的救世主現身說法,展現對人類的愛。
因此,不難解釋為什么普羅米修斯的人物形象與人類后世的另一救世主耶穌基督十分相像,普羅米修斯受到宙斯的報復,被釘在懸崖上受折磨。耶穌經猶太行省的羅馬總督本丟·彼拉多審判,被釘死在十字架上。在宙斯的宇宙秩序中,人類天生帶有原罪的,火種應由神明掌管,人不能違背這個秩序,而普羅米修斯則認為人類無需因為原罪而失去生存的權利。耶穌自稱是上帝之子,宣告福音“上帝愛你并與你同在,每個人都極其寶貴,若求告上帝,上帝就必赦免”。他們的做法無疑與罪感文化相矛盾,如果不承認人類的原罪的罪孽深重,那么對于神明的敬畏崇拜和宗教的救贖儀式便不成立。因此,與其說是普羅米修斯的偷竊惹怒宙斯、耶穌宣揚福音觸犯律法,不如說是他們對于人類的愛否定了人類的原罪,撼動了罪感文化的根基。
罪感文化的內在邏輯是“承認原罪——進行懺悔——得到救贖——復歸上帝”,而普羅米修斯和耶穌認為人類不必承認原罪,因為他們生而無罪,即使不是神明亦可以得到生存的權利,掌控火種,可以獲得上帝的福音,而不必妄自菲薄,懺悔千年前亞當和夏娃的行為。
他們否定的是原罪論,并宣稱有另外的道路接近上帝,而不必是因為懺悔得到憐憫,但在罪感文化的邏輯中,不承認原罪就無法獲得上帝的救贖,人類就無法復歸神性。諷刺的是,他們重新定義了人與神的關系,即人類可以得到神明的垂愛,卻因此受到了懲罰。
但是他們的受難和犧牲,是為了給人類的帶來救贖的光明,他們堅定地相信自己宣揚的信仰,所走的道路。因而盡管被釘在懸崖和十字架上,肉體飽受折磨,精神卻得到升華,在這樣的矛盾中使人感受到悲劇沖突的張力。馬克思稱普羅米修斯為“哲學史上最高貴的圣者和殉道者”,他們的獻身,是罪感文化下對于否認原罪論的批判,體現了西方罪感文化的發端。
(二)道德文化——重德的起源
與古希臘神話中的神被擬人化,神貌即是人的形貌不同,中國古代神話中的人、神、獸沒有嚴格的界限,審美主體與審美對象相融合,呈現一種混同、“共生”的狀態。“禹治洪水,通軒轅山,化為熊。”鑿山引水是原始人力根本無法做到的事情,神話運用想象、夸張等方式,將人與動物嫁接,于是大禹化熊而鑿山治水。將人、神、獸的特征同時賦予在大禹身上,是因為大禹承載了治水的重大責任,需要比肩神明的力量和超強的意志,以完成神話塑造英雄、傳播道德價值觀的目的。神話象征使得物象和觀念合而為一,也使得想象和事物渾然為一,體現了華夏民族“物我同一”的審美意識。
《鯀禹治水》來自《山海經》,其中所記載的神話中的英雄以堅強不屈的精神與艱難險阻斗爭。面對的困難極大,需付出沉重的代價,摒棄個人私欲,為某種崇高的目的做出犧牲,這個斗爭過程充滿了悲壯的氣氛。因此,《鯀禹治水》的悲劇性體現在與自然的斗爭上。遠古時代,洪水泛濫,民不聊生,鯀盜“息壤”治水,大禹承父志,以“疏”之法治理洪水。 鯀、禹都承載著拯救蒼生的希望,與之對抗的主要力量是自然災害的不可抗力。在中國神話中,故事的矛盾并非彰顯在人神關系上,人與自然的斗爭才是主體。自然災害的頻發和不可抗力導致人們需要進行艱難的抗爭才能生存。
因此,解決自然與人的矛盾,保證人類的生存,就會被擁戴為英雄。
大禹治水一共用了十三年,在他的治理下,上古洪水如兇惡猛獸被制服,順從而平緩地向東流去,人們又有地方可筑室而居,農田和山陵恢復了本來的面貌。百姓為了感念大禹治水的功績,為他修筑廟宇,尊其為“禹神”,將華夏之地稱為“禹域”。《詩經》贊美道:“洪水茫茫,禹敷下土方。”鯀禹治水精神也被看作是中華民族精神的源頭和象征。
而鯀與自然斗爭的頑強精神、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的講求奉獻、犧牲小我、大公無私等品質也表明了,中國神話傾向于把神塑造成具有崇高道德、解救蒼生的化身,構建一個基于“善” 的最高意志。
這個最高意志被視作道德的象征,因此中國神話中的英雄往往德才兼備,不僅擁有神力,還有超凡的意志,被塑造成道德的模范。鯀禹父子都體現了“為大家犧牲小家”的精神,鯀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禹則“三過家門而不入”,也體現了人倫精神的傳承。父子為同一個目標兢兢業業,將民生大利置于個人小義之上,反映了華夏先民跟自然抗爭時艱苦卓絕的斗爭過程和不屈不撓的斗爭精神。
(三)“神化”與“人化”的審美心理
審美思維的不同導致了文化表達的差異,中西神話的悲劇盡管有著類似的敘事程式,但是結局的處理有著不同的傾向。
《鯀禹治水》中將神擬人化,禹是由神人格化為人,強調的是一個“治”字,褒獎人的智慧和尊嚴;另一方面,也是提高人的地位和力量,洪水滔天之勢非人力可抵,把人的力量提拔到了和神相當的地步,宣揚“人定勝天”,彰顯人如何戰勝私欲“三過家門而不入”,為了社稷蒼生自強不息,拼搏奮斗,展示人性向善的力量。結局大禹耗盡心血與體力,終于完成了治水的大業。王國維曾言,中國傳統審美心理,“始于悲者終于歡,始于離者終于合。”中國傳統文化崇尚生命優化以及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中和之美,文學表達往往傾向于中正調和。因此《鯀禹治水》盡管有鯀禹父子的犧牲,但是凸顯了治水大業的完成,并非徹底的悲劇。
西方的神話系統中,常常用二元對立的視角敘述故事,將人物關系對立,產生戲劇效果。在贊揚神的偉大時,也會有對應的強大的魔鬼,而二者之間也必然是此消彼長的對立斗爭的關系。這是因為二元對立易產生矛盾,《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中將神擬人化,神似乎有著人的好惡與七情六欲,將宙斯和普羅米修斯塑造成對立的兩方,以人類的角度看,普羅米修斯憐憫人類,盜取火種以保護人類族群,代表了正義的一方,宙斯懲罰普羅米修斯,則代表邪惡的一方。宙斯作為眾神之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普羅米修斯必須接受宙斯的懲罰,最后被帶到高加索山,被一條永遠也掙不斷的鐵鏈縛在一個陡峭的懸崖上,永遠不能入睡,疲憊的雙膝也不能彎曲,胸脯上還釘著一顆金剛石的釘子。他的肝臟每天被一只鷲鷹啄食,白天被吃完,但在夜晚肝臟又會重新長出來,這樣,普羅米修斯所承受的痛苦便沒有盡頭了。這樣的對立產生了戲劇張力,達到了悲劇效果。
從中對比可看出,中國神話受道德文化的影響,感召人類發掘自身“神性”,主要的功能在于“勸善”,最終目的是“傳道授業”,走向“德治”社會。西方神話受罪感文化的影響,主要以神力和戒律來威懾人類不要犯錯,否則將招致身前生后無情的懲罰,最終目的是“誡喻”,走向“法治”社會。但是罪感文化和道德文化的出發點和終極指向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勸人向善”,并最終建立一個“善”的社會。
三、總論
李澤厚在《批判哲學的批判》中提到:“族群主體性心理結構不是個體主觀的意識、情感、欲望等,而是作為人類集體的歷史成果的精神文化、智力結構、倫理意識、審美享受。”神話作為民族意識的發源,對于族群心理結構有深遠的影響意義。本文從審美敘事、審美思維、審美心理等角度研究和比對了中國與希臘神話的審美意識的異同,分析了中國與古希臘神話悲劇類似的神話范式結構,不同的敘事方式,受到不同歷史發源與族群意識影響。《被縛的普羅米修斯》神話體現了古希臘悲劇的戲劇范式和西方罪感文化的發端,《鯀禹治水》神話以大禹治水成功解救蒼生為結尾,一方面是中國“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敘事傳統中講求圓滿結尾,另一方面則體現了華夏先民對于崇高道德的敬仰。《鯀禹治水》體現了悲劇元素來自于人與自然的抗爭,但是結局的完滿也體現了中國文化敘事中的“物我同一”的和諧美以及崇生意識的生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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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蒲泉伶(2000-),女,學士在讀,香港嶺南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為審美文化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