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新編布依族民歌《慶祝建黨一百年》是在喜迎建黨一百年之際,由布依族老人所編唱的一首贊頌黨和國家的歌曲。歌曲采用布依族古歌調,以布依語來進行演唱,其中又夾雜少量漢語。以古調填新詞,將鮮明的布依族傳統文化與現代文明有機的結合起來,為中華民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作出了有力的貢獻。
[關鍵詞]布依族民歌;古歌調;布依語;音樂分析
布依族民歌體裁多樣,古歌屬于布依族民歌的其中一種。貴陽一帶的布依族,將用漢語演唱的布依族歌曲稱為“明歌”;用民族語言演唱的布依族歌曲稱為“土歌”;有的民族語言和漢語混用的,稱為“夾黃歌”。[1]貴陽一帶所稱的“土歌”根據唱詞的布依語聲調行腔,話長音短,話短音少,歌腔多則三十余拍,少則十六七拍,視歌詞多少伸縮,沒有固定,旋律所用曲調應稱為古歌調。筆者受邀為這首布依族民歌《慶祝建黨一百年》做記譜工作,并在記譜工作完成后去到教唱這首民歌的民間自發教唱所進行走訪。筆者將結合在此次走訪中收集到的部分有效資料和信息,對這首新編民歌進行音樂分析。
一、布依族古歌的基本特征
布依族古歌,從廣義上說是距今一百年以上的布依族韻文體歌謠;從狹義上說指原始社會時期布依族的韻文體歌謠。具體從古歌產生的時間、內容、特點三個方面加以論述。首先從古歌產生的時間上看,顧名思義“古”應是久遠,一百年以上的“古時候的歌”;其次從內容上講,狹義就是布依族原始社會的歌謠;廣義上說只要是布依族古人創作,流傳下來的,能反映布依族政治、經濟、文化、民俗等方面的歌謠都稱之為古歌。[2]古歌大部分用布依語來演唱,也有部分用漢語演唱。古歌的字數不受限制,短的四五句,長的達四五十句,甚至數百句,每句字數也不限,有整齊的五言、七言句,也有不整齊的“自由體”或稱“雜言體”。[3]古歌的曲調單一,演唱者往往在固定的曲調中填入不同的唱詞,旋律音調與語言聲調緊密結合,朗誦性極強。布依族作為一個無文字的社會,將生活智慧的結晶和歷史經驗的沉淀糅合,是重要的歷史資料,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古歌中的多數唱詞都含有與布依族人民息息相關的生態環境。靠山水而居的布依族,就在風景秀麗的環境下,通過自己的歌聲來展現心中萬千的思緒,表達對生活美好的向往。部分布依族古歌帶有教化人民的作用,在展現音樂形態美的同時,通過歌曲這一載體來頌揚優秀的民族精神,凝聚民族的團結精神。布依族民歌《慶祝建黨一百年》便是這樣一首具有符合新時代中國文化發展的歌曲。
二、新編《慶祝建黨一百年》的歌詞表現
新編布依族民歌《慶祝建黨一百年》是一首主要由布依語演唱的歌曲,其中夾雜少量的漢語。如歌詞中“dangc”的發音,即是漢語的“黨”;“zhuc?xiz”即“主席”;“shenz?zhoul”即“神州”,均用的是漢語發音來演唱,而非布依語。筆者在與演唱者的交流中得知,某些名詞布依語中是沒有的,還有的一些詞用布依語來說的話,意思就不太準確了,所以必須用漢語,現在大部分的布依語歌基本也會夾雜少量漢語。在開始為此曲記譜之前,筆者已經拿到漢字注音的歌詞和歌詞的漢語翻譯。在與懂得布依語的民間藝人的幫助下,反復確認及修改得到以下歌詞。參與這首布依民歌演唱的都是布依族人民,但其中有一大部分人是不懂得布依文的,所以筆者也將漢字注音標注于譜面上。
歌詞是采用拉丁文與漢語拼音字母拼創出的布依文字、漢語注音以及漢語翻譯共同記錄的。漢語注音只能標注大概音調,若有不準確之處,望讀者指出,筆者將悉心修改。
歌詞的開頭前兩句“我講給大家聽”“我說給大家聽”,第二句歌詞起到強調第一句的作用,意思其實是差不多相同的。筆者在樊宏的碩士論文《音樂人類學視野下的惠水縣布依族古歌研究》[4]中見到其在惠水縣好花紅鎮記錄的布依古歌《加古剛》中,頭兩句歌詞與這首《慶祝建黨一百年》中頭兩句歌詞釋義完全相同,筆者想將兩首歌曲比較分析,可惜未見這首《加古剛》的曲譜在文中出現。前文筆者提到,參與本首民歌演唱的一大部分布依族人是不懂得布依文的,教唱歌曲的老人就常在演唱時指出發音咬字不準的情況,對此十分注重。不同片區的布依語在聲調上也有差異,本次教唱的金國平老師是花溪人,像曲中的“qingz”(情)字,在演唱中實際要唱“jing”的音,若唱作“qing”,老師也覺是不準的。筆者也認為方言的咬字與音調的準確十分重要,這是歌曲的鄉土氣息和地域特征的關鍵所在。老藝人將此曲也改編出純用漢語演唱的版本,歌詞內容是:“今年二零二一年,黨的生日是今天。我黨誕辰一百歲,一百歲。神州大地處處歡,慶祝建黨,建黨一百年。”采用布依族傳統的米揚花調演唱。歌曲為慶祝建黨一百年所編唱,通過其歌詞可以看出滿懷感恩之心的布依族百姓,抒發了愛黨愛國的真情實感及民眾最樸素的情懷。
三、新編《慶祝建黨一百年》的曲體分析
布依新編民歌《慶祝建黨一百年》屬一首一段體C宮a羽調式的歌曲,為加入清角音的六聲音階。全曲長度為72小節,采用2/4拍記譜。在筆者可收集到的為數不多的布依族古歌調曲譜中,見有四聲音列:宮、商、角、羽;五聲音階:即宮、商、角、徵、羽;及加入變宮的六聲音階出現。且分別有宮、徵、羽三種調式。可見筆者在他文中看到:“古歌采用的是四聲羽調式曲調。”的說法,有待考量。
按歌詞來看,可分為十二個短句或六個長句。若按歌詞釋義分為十二個短句,即上文歌詞中每個標注分號與句號之前均各為一句。但如此劃分,按旋律音調來看,并不可行。如歌詞第一句“我講給大家聽”,是1到5小節,但此處并沒有樂句的終止感,直到第6小節的“1-6-6”才有短暫的結束感。但第6小節,為下一語句“我說給大家聽”的部分旋律。依照旋律音調,也可以分為十二個短句或六個長句,若劃分為十二個短句,則類似于六個上下句的結構,上句均為7小節一句,下句均以5小節為一句。此種劃分方法,每句的句幅適中,更符合中國大部分民歌樂句的長短。若是綜合歌詞釋義來看,也并不恰當。綜合考慮下來,筆者更傾向于將此曲劃分為六個長句。即每句12個小節。每句以“1-6”結束,均落于羽音上。六個樂句為變化型的關系。每個樂句都可分為兩個樂節,即7+5的句子結構。第一樂句以徵音起音,基本以二度和三度的關系進行,在少數地方出現四度和五度的小跳。除第一樂句外,其余五個樂句的第一樂節都以一個四分休止符帶來短暫的終止感。第二樂句相較第一樂句的變化還是比較大的,但因保持相似的結尾及相同的落音,筆者傾向于將其判斷為第一樂句的變化重復。第三樂句的第一樂節與第四樂句的第一樂節幾乎完全相同,僅有個別音不同。而第二樂節又與第二樂句的第二樂節完全相同。更像是兩句的綜合。且三句與二句之間以及四句同三句之間都采用了“魚咬尾”的寫作手法,三句頗有一氣呵成之感。第四樂句的后半部分出現了一個附點節奏,全曲僅出現一次。在實際記譜時筆者發現除此處之外,其他一些部分八分音符也有唱作附點節奏的傾向,但又不構成附點音符,這與演唱者的演唱習慣和個人喜好也有部分的原因。第五與第六樂句的關系更加緊密,兩句為幾乎完全相同的旋律音調,第六句句子中間有少數的地方加入十六分音符,如第五句第一小節“32?3”,在第六樂句變化為“312?3”;第五樂句第四小節的“12?3”在第六樂句變化為“12?343”。每一個樂句結束時都以角音漸漸下行至主音羽音作為結尾。其中第一、二、四、五句都以主音上方五度音或七度音起,隨后配以二三度音程上下波動后下行至主音收束,有下降型旋法的意味。樂曲跨度七度,旋律走向平緩,起伏不大。整曲速度為較徐緩的中速,節奏形式較為自由,特別在每句句尾都有一定的自由延長,均用長音收腔。這也是布依族民歌的一大特點。
值得注意的是,每個音在實際演唱時都含有很多的音腔。正如李吉提老師在其著作《中國音樂結構分析概論》中所說:“中國音樂的單個音,實際是一種“腔”,這種“音腔”無處不在,其語音、語氣、語勢的音調都并非采用音階式的線性音韻進行,但又直接地影響到了音樂。“音腔”是大多數中國傳統音樂的基本語言方式。”[5]少數民族的歌曲,是以口傳心授的形式用當地語言來傳唱的,并沒有依靠文字來傳承,以其獨特的聲腔和潤腔形成獨特的藝術風格。目前我們可用的記譜法無法將其原本的歌曲韻律完整準確的譯出,也是一大遺憾。筆者所記錄的譜例,只能作為參照,其細節部分,只能在音視頻中得以重現。
結??語
現有對布依族古歌的研究,從源起到界定與分類再到保護與傳承問題上都有不少成果,有關古歌傳唱內容也有許多記錄,并且有大量的學者對古歌做審美價值、社會價值和精神文化的研究。欠缺之處就是古歌的音樂形態,幾乎沒有可考的曲譜,均是由布依族人口耳相傳的流傳,一代又一代。要想追根溯源,是難上加難。在此次筆者的走訪中,也只能得出“這個歌調我們從小老人們就會唱,從小聽到大,都是這樣的。”現在傳唱古歌的布依族人民在逐漸減少,特別表現在經濟生產較發達的布依族聚居地區,年輕一代的布依族人,更是連布依語都不會說。傳承現狀并不樂觀。布依族古歌文化的傳承與保護,需要加強文化的宣傳教育,需要更多的一手資料,也需要創新得以發展,開辟新的適合其生存的文化土壤。增強民族自信,讓民族傳統文化得以發揚光大。
注釋:
[1]貴州省民族事務委員會文教處.貴州少數民族音樂[M].貴陽:貴州民族出版社,1989:19.
[2]黃德林.文化生態視野下布依族古歌生存價值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20.
[3]中國少數民族簡史叢書編輯委員會.布依族簡史[M].貴陽:貴州民族出版社,2008:6—7.
[4]樊??宏.音樂人類學視野下的惠水縣布依族古歌研究[D].中國礦業大學,2020.
[5]李吉提.中國音樂結構分析概論[M].北京:中央音樂學院出版社,2004:21.
[收稿日期]2021-11-18
[作者簡介]李若男(1995—??),女,貴州大學音樂學院碩士研究生。(貴陽??550001)
(責任編輯:劉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