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化的時代價值及傳承研究

葉明明

摘 要：甲骨文是現代漢字的早期形式，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組成部分。甲骨文是全人類共同的文化財富，對其進行保護和傳承是我們對自己民族文化藝術應盡的責任。從構建漢字審美體系、提升符號感知能力和增強中華傳統文化認同方面探尋甲骨文化的時代價值，通過分析甲骨文化傳承與弘揚現狀，提出加強甲骨文化學術交流、開發甲骨文文創產品等推廣應用策略，以促進甲骨文的保護和開發利用，更好地對甲骨文這一優秀傳統文化進行傳承與弘揚。

關鍵詞：甲骨文化;時代價值;文創產品

一、甲骨文化的時代價值

（一）構建漢字審美體系

作為上古時期各大文字體系中唯一傳承至今的表意文字，相較于早已消亡的古埃及、古巴比倫、古印度文字，漢字一路從甲骨文發展演變而來，歷久彌新。雖然專家學者已將甲骨文從塵封的歷史中展現出來，但大眾對于漢字的理解還局限于其是傳遞信息的媒介，仍舊對書法藝術如何區別于美術字的問題存在疑惑，對不同字體的鑒賞或多或少存在誤讀。事實上，在為大眾普及此類知識、構建漢字審美體系時從漢字的鼻祖——甲骨文的角度出發頗有說服力。

甲骨文不僅記錄了殷商時期人們的文化生活，反映了當時的政治經濟情況，同時也是先民審美意識的一種體現。透過甲骨文可窺見商代先民自發的審美意識。甲骨文中已出現“美”字，其在字形構成上與現代漢字存在差異，人們對甲骨文中的“美”字的含義說法不一。但無論是“羊”“大”為美，還是“羊”“人”為美，抑或以人們頭上像羽毛之類的裝飾物羊頭為美，均表現出商代先民對裝飾美的審美意識。商代甲骨文刻寫技藝嫻熟，應用場合廣泛。漢字也由甲骨文的工具作用逐步走向藝術的境界。

甲骨文是“以刀代筆”刻寫到龜甲和獸骨上的，具有“刀筆味”的風格特征，字體大小不一，且結構多變，是中國書法的源頭。按一般書史分類標準，甲骨文屬于上古時期非自覺書法范疇的一種文字，其性質為應用工具文字。但從藝術形態的角度來看，甲骨文具備藝術審美的意蘊和價值。

甲骨文是刻寫的技藝，是藝術的自發階段，是中國書法的開端。甲骨文結字隨體賦形，也有部分文字包含了書寫者主觀性的刻寫思考，如“雨”字（圖1）中的雨點，直筆挺拔，整個字體顯得質樸安穩。通過仔細觀察不難發現，甲骨文“雨”的字形雖然對稱，但從空間上看，其左緊右松，點畫的大小比例也完全不一致，點線組合顯得整個字體形象生動、有節奏感，影響了后世書體結字的發展。

甲骨文中象形文字居多。“馬”字最早出現在甲骨文中，描繪的是側面馬的形狀?！榜R”的甲骨文像動物馬的形象，身軀高大，抬著頭，頸上有鬃毛，馬蹄和尾巴表現得非常到位，呈長鬃奮發之狀，甲骨文“馬”字雖然有圖畫的痕跡，但已有文字最初發展階段的稚拙和生動。從“馬”字的演變中可直觀地感受到后期文字是在甲骨文基礎上逐漸簡化成型的，經過不斷演變，甲骨文“馬”字才有了如今的線條、結字和章法。值得一提的是，大多數人對書法藝術和美術字的認識存在誤區。美術字大多是現下常用的印刷體，橫平豎直、均勻對稱、端正規整為其主要特征。比如楷書“馬”字橫線呈左低右高之勢，單個筆畫有粗細對比，起筆有虛實之分，統一之中有豐富的變化。啟功在《論書札記》中講道：“楷書宜當行書寫?！彪m然楷書是比較工整的書體，但楷書書法還是要避免刻板。書體藝術的發展無法脫離甲骨文有意味的線條表現和穿插互補、參差錯落的空間布局。學習甲骨文化有助于建構漢字審美體系，提升書法藝術審美。

（二）提升符號感知能力

甲骨文作為一種視覺符號語言，其構成、造型和刻寫是一門獨特的藝術。作為傳遞信息的原始刻畫符號，甲骨文由象形到抽象、由繁雜到簡練的形態演變，記錄著漢字藝術的轉化過程，蘊含著人類的審美意趣。象形文字到當代文字的演變是一篇與圖形變化相關的人類思維演變故事，將象形文字的圖形特征運用到幼兒繪本當中，既有助于兒童理解具有抽象性符號特征的漢字所表達的含義，對漢字追根溯源，又有助于開發兒童的邏輯思維和聯想能力，提升其對符號的感知能力。

甲骨文的象形性，證實了“書畫同源”這一觀點。在象形文字出現之前古人是以含有塊面感的圖畫來傳遞信息、表達情感的，由圖畫到文字書寫的重要變革便是甲骨文字的最小單元變為線條，從以塊面為基礎描摹客觀事物的理念束縛中脫離出來形成文字。象形文字是形象思維的產物，可在幼兒繪本中融入甲骨文，充分利用其圖形特征、對稱均衡的視覺符號刺激幼兒的感官，體現中華傳統文化的審美趣味。

兒童心理學家讓·皮亞杰將兒童認知發展分為四個階段，分別是感知運動階段、前運算階段、具體運算階段和形式運算階段。其中，前運算階段的兒童思維表現出了符號性的特點。可通過甲骨文繪本中象形文字造型形成表象符號進行思維訓練，使兒童觀察甲骨文圖形，聯想熟悉的客觀事物，提升兒童對物象的提煉、概括能力，激發兒童求知求美的潛力，促進其對二維空間到三維空間的理解能力，這對兒童觀察力、想象力和邏輯思維的發展至關重要。

（三）增強中華傳統文化認同

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將甲骨文藝術活化應用于校園、繪本、數字化建設等，深入探究甲骨文的歷史思想和文化價值，增強中華民族文化自信。

1.甲骨文書法教育角度

甲骨文書法教育能引導學習者感受書法歷史流轉，引領書寫者感受歷史情境，感受甲骨文的造型美，以及漢字的節奏韻律美。如今，甲骨文書法教育正在逐漸走向世界，呈現出多元化的價值內涵。這個過程既有東亞漢字文化圈的形成，又有眾多華人遍布世界各地宣傳漢文化，也有不少外國人學習中國文字，體現了文化多元與統一的共存，使民族文化在多元互動中得到傳承與創新，這是書法這門民族藝術的魅力所在，也代表了民族文化認同中最高的價值歸宿。

2.甲骨文活化利用角度

大學生是傳播前沿文化的中流砥柱。近幾年，以甲骨文為核心的文化創意設計大賽、書法大賽逐漸進入校園和大眾視線，甲骨文活化利用成為時尚，有關甲骨文傳播故事的紀錄片、青少年的甲骨文趣味講解、展示甲骨文造字方式和文字釋義的動畫等創意層見疊出。正是青年學子認同甲骨文化，才掀起了甲骨文活化利用的創作熱潮。像“漢服社”這類探究傳統文化的社團在大學中越來越多，在校園中穿漢服的學生屢見不鮮，曾經的“哈韓”“哈日”時代已經過去，當代大學生主動弘揚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這在一定程度上更加彰顯了甲骨文化的魅力和時代價值。

二、甲骨文化傳承與弘揚現狀

甲骨文是世界四大古文字中唯一與“活文字”有傳承關系的古文字，它不僅能讓我們直接看到商代的文明高度，豐富對殷商時期歷史的認識，還展現了三千多年前輝煌燦爛的文化，展示了遠古人民的聰明才智，反映了我們祖先認識客觀世界獨特的表達方式。

甲骨文的發現將有文字記載的中華文明史向前推進了近5個世紀。隨著各種學術交流活動、紀念活動、甲骨文書法交流活動的成功舉辦，甲骨文的學術氣氛空前高漲。諸多甲骨文化展覽呈現出商代世系、祭祀與信仰、畜牧與田獵、疾病與生育等生活內容，向大眾訴說著其時代文明。甲骨文作為中華文化的重要見證，對其的傳承與弘揚是我們保存、傳承、發展民族文化藝術和人類文化多樣性所要做的事情。

（一）甲骨文材料的全面保護

2019年1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致甲骨文發現和研究120周年的賀信中指出：“甲骨文是迄今為止中國發現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統，是漢字的源頭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根脈，值得倍加珍視、更好傳承發展?！彪S著時代的進步與發展，甲骨文研究與傳承的意義更加重大。

甲骨文材料的全面保護、整理與研究已經進入一個新階段，通過電子數字化甲骨文字形庫構建、相關學科共同研究、推動交叉學科協同探索等，加強甲骨文遺產的保護與人才培養。大量學術論文的發表也解決了許多專業難題，增強了海內外學者和甲骨文愛好者的信心。除了學術研究方面取得的進展外，多省市的學校、博物館、圖書館等單位面向中小學生和市民群眾通過開設“甲骨文學堂”，以傳承傳統文化、豐富群眾文化生活、提升全民文化素養為目標，進行甲骨文化的傳播與普及。經過幾年的探索，活動形式也從單一發展至豐富，除了舉辦甲骨文書法活動外，還舉辦了甲骨文篆刻、甲骨文刺繡、甲骨文化講座等活動。正因有一代又一代的專家學者的前赴后繼，才使得甲骨文化這門“絕學”不再“絕”，“冷門”不再“冷”。

（二）甲骨文巡展與學術交流活動

在甲骨文發現120周年之際，教育部聯合多個部門舉辦了系列紀念活動，國家博物館展出的“證古澤今——甲骨文文化展”，是國家博物館館藏甲骨的第一次大規模展示。此外，國內外專家學者開展的學術交流活動也逐漸增加?！兑蠖紝W刊》開設了甲骨文學、殷商卜辭、歷史考古等相關版塊。由各甲骨文研究協會、相關政府舉辦的書法大賽、卜辭論壇層出不窮。

（三）甲骨文藝術設計

清華大學美術學院陳楠致力于將甲骨文融入現代生活設計，設計甲骨文設計字庫——“漢儀陳體甲骨文”。他通過對“數字化甲骨文設計”的研究與創作，結合流行的網絡熱詞，創作發布的幾組不同主題的甲骨文表情包成為“斗圖新寵”（圖2）。同時，他還把甲骨文元素設計成賀卡、手機殼、動畫等創意產品，將甲骨文用最年輕、最有活力的方式進行傳播，吸引大量年輕人的關注。

三、甲骨文化的推廣應用

（一）加強甲骨文化學術交流

相關甲骨文化研討會、展覽等各項學術交流活動從20世紀八九十年代開始至今已開展多年，但能被人們記住并持續開展的少之又少，究其原因在于甲骨文研究人員匱乏，高質量的學術交流活動較少，專業交叉研究僅在近些年逐步提升。要想以學術交流活動方式傳承與弘揚甲骨文化，應提高舉辦層次、加強學術性和擴大交流范圍。

學術活動質量是增強活動活力的核心。高質量的學術活動能夠吸引廣大研究人員積極參加。進行學術交流，能使相關人員從中得到最新的甲骨文信息，受到新的學術思想的啟迪，以便在甲骨文研究事業上有更大的創新。在特邀嘉賓的構成方面也應盡量做到兼顧嘉賓學科專長、地域和年齡等因素，注意主題的包容性和邀請嘉賓學術專長的交叉性，把不同學科的學術活動有針對性地結合起來，使學術活動向多層次、多樣化方向發展，從多角度討論甲骨文化的發展問題。在組織學術活動時，要目標準確，選題新穎，講求質量。在活動開展過程中要充分發揚民主，切實貫徹“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學術理念。

（二）開發甲骨文化文創產品

目前與甲骨文化相關的文創產品主要集中在博物館。國家典籍博物館針對甲骨文設計了一系列的文創產品：甲骨文字燈、甲骨文U盤、甲骨文屏風等。然而，部分研發者的甲骨文文創設計創意能力不足，主要原因為研發者的甲骨文水平及相關知識欠缺。在古文字文創領域，鮮有既對甲骨文有深刻理解、又具有較強設計能力的人才，部分研發者對民族文化元素的提煉不到位，致使很多文創產品看起來缺少靈魂。

甲骨文屬于抽象表意的文字，以高度概括的符號表達人的主觀意識。抽象的線條升華了實體形態，文字的造型體現了先民的審美情趣。在設計文創產品時，應結合甲骨文的文字內涵、線條的表現力以及所設計產品的實用性、功能性、精神表達，在保持傳統民族文化特色的同時融合國際設計風格，讓產品既能滿足國內用戶的消費需求，又具備開拓國際市場的能力。讓甲骨文與人們的現代生活完美結合，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來影響當代人民的生活，使人們更好地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與弘揚下去。

綜上所述，應對甲骨文化的時代價值進行挖掘，加強甲骨文數字化平臺建設，推動對甲骨文的研究保護和開發利用。古人的智慧是偉大的。以現代形式美的角度去觀察甲骨文字，會發現它的構造美符合現代美學原理，其包含著幾千年來勞動人民淳樸的審美風格，為現代設計、甲骨文相關的文創產品開發提供了更多參考價值。相關人員應進一步深化甲骨文研究和應用，讓更多的人了解中國歷史、中國文化和中國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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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玉林師范學院教育科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