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圣陶教育思想的現代學校實踐與創新
——以江蘇省蘇州市草橋中學“自能教育”體系構建為例

□范太峰

江蘇省蘇州市草橋中學是葉圣陶先生的母校，向葉圣陶教育思想汲取精神滋養、汲取奮進偉力，傳承其教育智慧力量，是學校教育實踐的使命擔當。葉圣陶明確指出：“教育的最終目的在于使學生能自學自勵，出了學校，擔任了工作，一直能自學自勵，一輩子做主動有為的人”。他主張“咱們當教師的人要引導他們，使他們能夠自己學，自己學一輩子，學到老”。[1]讓受教育者疑難能自決，是非能自辨，斗爭能自奮，高精能自探，成為一個能“自得”的人。“自能教育”是學校對葉圣陶“自我教育”等教育思想的當代詮釋和實踐補證。“自能教育”是張揚主體自主選擇性的教育，其價值在于引導學生通過不斷調整自我思維與行為，獲得不斷地進步和成長。正如葉圣陶所說：“把依賴性的 ‘受教育’轉變為主動性的 ‘自我教育’。”為此，初步構建了“自能教育”路徑——自得育人為先，自力課程強化，“三力”課堂推動，葉圣陶教師團隊保障，以挑戰性的教育變革，完成自我教育目標。

一、探索“自得自勵”育人路徑

葉圣陶認為，學校教育應當使受教育者一輩子受用。立足“一輩子受用”，錨定“自得”，建構育人網絡，形成螺旋式、開放式育人設計。

（一）習慣自得

葉圣陶提出“教育就是要養成良好的習慣”，且給出了“從小事、從開端、從實踐”養成習慣路徑。著眼“自得”思想，以“三從”為基礎，分類構建三級課程：自我規劃、團隊修煉，自得發展。從意識到行動，逐步完成“習慣自得”體系構建。

1.自我規劃

尋我課程。突出認識自己，主要在初一年級開設。對標《草橋學生應該養成的十大習慣》和《草橋中學學生一日常規》條例，自學讀本，教學生找到自得途徑，理解自得價值。

拔萃課程。突出革新自己，主要在初二年級開設。對標《草橋學生修養標準》和《草橋學生素養自得評測》讀本，引導學生認識自我發展的優勢和劣勢，強調自查、自檢、自改，確立自得自勵目標。

博展課程。突出成就自己，主要在初三年級開設。對標《草橋學生職業規劃指南》和《草橋學生學習品質等級自評條例》讀本，引導學生學會自我定位、自我規劃、自我發展，發掘自得自勵路徑。

2.團隊修煉

創特色班風。每個班級每學年申請特色班級，如衛生示范班、儀容儀表示范班、特色班級示范班。營造“習慣自得”班集體氛圍，探索“團隊修煉”的自得路徑。

創優秀團體。設立由學生組成的年級監督崗。每天早、中、晚定時定崗進行檢查評分，并計入每月的常規評比成績中，評選流動紅旗予以表彰。探索“團隊正面影響習慣”模式。

秀班級文化。板報、班級主頁是秀出班級文化的主陣地，班風、班訓、班旗、班歌，為班級文化的載體。探索“好場景育好習慣”的精神場域構建。

3.自得發展

學生發展過程化、課程化。以年級定位和分類，打包優秀傳統活動，活動化、課程化育人方式，其要領是無痕教育、有痕管理。譬如，活動手冊完整保留學生學習活動過程，如素養評分表、成長袋、故事會、筆記集等，均強調學生要在過程中自省自修，自得成長之樂，以行為變化本身舉證習慣自得的生發點和增長點，摸索出發展路線。

（二）素養自得

實踐與思想互相參證，設計了“素養自得”體系：至善課程—自育活動—自勵評價。它是對“習慣自得”體系的拓展和深化、強化和鞏固。

1.“至善課程”

如果“習慣自得”體系偏向外塑行為，其影響力可見可行，那么“素養自得”體系就是喚醒學生內心向善本初，潤澤涵養于無形。內外兼修才是“自得自勵”的正道。“至善課程”系列的主要內容（見表1）。

表1 “至善課程”系列設計

2.自育活動

自育活動是指活動譜系化構建，即將零碎的活動聯結起來，發掘活動中的人生價值和成長意蘊，凸顯活動的教育性意義。

四季活動每月一節。1 月“愛智節”、3 月“仁愛節”、4 月“閱讀節”、5 月“藝術節”、6 月“勞動節”、9 月“尊師節”、10 月“體育節”、11 月“感恩節”、12 月“教學節”，抓住重要時間節點，營造良好的校園文化氛圍。

場景變革，微化活動。積極利用在線平臺開發微活動、微課程、微能力等自育活動系列，著力以“非正式學習場景”培育、啟發、觸動學生的自育覺悟和行為。如開放、拓寬學習場景，從校內擴展為“校內+校外”，從線下擴展為“線上+線下”，為學生提供多樣化學習成果展示平臺。例如，“致敬英模”“變廢為寶”“環保故事”“家風故事”“家務能手賽”等混合式學習視頻展系列。

3.自勵評價

自勵評價是素養自得課程/活動學習的有效突破點，實踐中初步探索出校內校外、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混合式自勵評價方式。

校內激勵為主。建立“至善課程”和自育活動的檔案管理、學習流程、學習評估、人員表彰機制，以檔案、表格、文本、視頻等多種形式對學生的學習、參與、體驗時間進行記錄、跟蹤，作為評獎、評優和入團的重要考察項目之一，以激勵和帶動師生加入至善課程和自育活動中。全程自我管理：從課程活動報名、課程活動開展到錄入成績（成果），都由學生自主完成。

校外過程跟蹤。學校主動與社區聯系、溝通，制作公益服務“護照”。社區形成公益服務菜單，草橋學子節假日可以通過微信發布的活動菜單，自主選擇感興趣的活動。活動結束后請社區工作人員在“護照”上給予愛心積分，可以在草橋文創超市兌換校園文創產品，并被列入評獎、評優重要指標。最大限度地保證成果的社會效益，學生個人品格的提升。

二、構建“自學自力”課程基地

葉圣陶主張教育要培養能自學自勵，一輩子做主動有為的人。“自學自力”亦是學校課程設計的核心價值。下面以“葉葦志愿者中心”課程基地為例，談談其具體做法。

葉葦志愿者中心（以下簡稱“葉中”）。葉，顧名思義是葉圣陶先生的姓氏，意味著傳承和弘揚葉圣陶教育的思想；葦，乃取“人是一棵會思想的葦草”之內涵，意為草橋人始終秉承“生生不息、默默奉獻”的葦草精神，以及志愿服務社會、回饋社會的愛國愛校精神。

“葉中”以德育處、團委為領導保障，以年級組為前線指揮，以班集體為一線陣地，以師生志愿者為核心力量，聚合社會、社區、家庭等一切可調動力量，共同構建公益課程基地。其目標是打造一個自體驗中心，構建一門自力課程，實現自力目標九個“一”：一種習慣、一種能力、一種情感、一種技能、一種精神、一種認識、一種觀念、一種體驗、一種品格。

構建自力課程，將上述目標課程化，以彌補碎片化、割裂化的活動所帶來的思想和實踐局限。如圖1 所示，四個維度、十三門課程，分年級逐層實現目標。

圖1 自力課程內容

其一，自力意識，主要通過班隊會、道法課開展：初一、初二、初三分別開設二十四節氣“天問智慧”、身邊勞動者的故事、職業規劃課。從生存自立到生活自理漫射。

其二，自力習慣，主要通過信息、生物、綜合實踐等課程/活動開展：初一開設“校園監督”服務、圖書管理服務、校園秩序守衛——校園天使公益服務；初二開設“植綠護綠”、葉葦小主持等實踐服務；初三開設“家務小妙招”，包括學會做一餐飯、整理一次內務等N 個“一”。好習慣從“小”做起。

其三，自力技能，主要通過綜合實踐、公益服務等課程/活動開展：三個年級，同時開設。學習時注意學科間的融合及實踐性，如讓學生做“山塘橋”，任選原料，學生自行設計、制作，還要求將作品進行“公益”拍賣。這就要求學生完成計算成本、保證質量、設計廣告等內容，培養其經濟觀念。講解員更要把握全局，設計活動文案等。始于生存自立，拓展至生命自立。

其四，自力價值，主要通過社會實踐、特色項目等課程/活動開展：包括課外活動直接安排勞動實踐，如生生農場開設技能培訓、山塘課程基地活動。課程目標集中體現在價值引領方面。

除“葉中”基地課程之外，還開設了80 門校本課程，創建四大課程基地，共同構建了葉葦課程中心。

三、升級樂學課堂為“三力”課堂

葉圣陶提出“凡為教，目的在達到不需要教”的著名論點。他進一步說：“假如學生進入這一境界，能夠自己去探索，自己去辨析，自己去歷練，從而獲得正確的知識和熟練的能力，豈不是就不需要教了嗎？”這是現代課堂應有的模樣，是草橋課堂的應然追求。

樂學課堂，樂在學習帶來的內心思考和積極洋溢的生命姿態。它是一種深度學習、自得學習、樂之學習。學習的回報在學習的辛苦之中，因為愛學習，樂于承擔學習之難、之苦，沒有難度、沒有辛苦就沒有意思、沒有價值。樂學之樂，超出了形而下的感官快樂、興奮、刺激，是形而上的至真、至善、至美的精神愉悅、心靈充足。需要特別說明的是，樂學課堂不等于快樂學習；前者強調學習帶來的成長，而后者考量的是學習者的情感舒適度或滿意程度。

（一）樂學課堂“三力”價值取向

為破解學生學得“苦、死、淺”的現實問題，打造樂學課堂，學校探索出樂學課堂“三力”模式：教學情境有吸引力，化解苦學；教學過程有生長力，轉化死學；教學結果重影響力，解決淺學。總之，“三力”靶向治療“學得苦、學得死、學得淺”的低效狀態。

吸引力偏重情境激發。其要求：情境貫徹課堂；情境與生活關聯；情境富有體驗性。

生長力關注問題引導。其要求：問題閉環；環環指向重難點突破；答案富有開放性。

影響力啟動自主探索。其要求：思維獨立；自主出發點是學生經驗；結果富有挑戰性。

因“三力”價值深入人心，樂學課堂順勢升級為“三力課堂”，淬煉出三個表征：一是從“學習者中心”轉型為“學習中心”；二是強化“自主、自得”學習；三是主張以學習本身的吸引力、學習過程的生長力、學習體驗的影響力，營造樂之學習氛圍。

（二）“一組一品”落地路徑

“三力”課堂的成果檢驗或評估，最終指向學科學習，即通過學科學習成效倒逼課堂變革。實踐中，各學科組摸索出不同的“三力”學科密鑰，形成了新的教學主張、教學路徑、教學方法以及教學模型，統稱“一組一品”，成為評估“三力”課堂的實踐標準和操作指南。例如，數學教研組提煉的“玩”中學，作為中學課堂的教學理念和分層教學、數學實驗、合作學習的教學主張；物理教研組提煉的自悟才能自得的課堂教學理念和實驗、探究、悟理的教學主張；等等，都在校內外產生了積極的影響，受到了同行的一致好評。

四、打造“為人師表”圣陶團隊

事實上，學校變革千條線，條條要從教師這個針眼中穿過，一切變革的出發點都是學生，落腳點都是教師，教師是學校變革的執行者和承擔者。

2014 年9 月9 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北京師范大學發表的重要講話中，要求全國廣大教師做“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實學識、有仁愛之心”的“四有”好老師。“四有”標準，不僅為教師隊伍的發展提出了明確的目標，更為如何發展指明了努力的方向。葉圣陶指出教育工作者的全部工作就是為人師表。

踐履“四有”標準，謹遵葉先生囑托，是草橋教師的使命擔當和不懈追求。2013 年，學校被蘇州市教育局授予“葉圣陶教師團隊”（以下簡稱“葉團”），這是榮譽更是鞭策。“葉團”掛牌之后，學校尊重教師發展內容，結構化落實教師不同發展需求，梯級化“抱團”發展任務：青藍工作室、精進工作坊、名師共同體、葉圣陶教育思想研發室。學校對聘請學科、教研專家分類指導給予經費保障，通過專家引領、同伴互助的方式，垂范全校教師發展。

如今，“葉團”教師已有了可測量、可操作的分級量表，且擔負著全程跟蹤指導、推動教師發展及學校發展的責任。例如，成功搭建“長三角學校發展聯盟”；常年外聘專家、學者、名師作為團隊校外導師；常年舉辦省、市級別葉圣陶教育思想研究與實踐論壇對話；多次承辦省前瞻性項目“教為不教”葉圣陶教育思想研討會；同時，搭建各級培訓平臺，使“葉團”教師的輻射帶動作用高位引領本地區基礎教育教學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