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鋼琴表演中踏板技術的運用

魯 一

在鋼琴表演中，踏板技術發揮著重要作用，踏板技術的合理運用能夠為大眾呈現出更好的鋼琴表演，其實力不容小覷。在鋼琴演奏的過程中，無論是初學者，還是享譽海內外的鋼琴家，在演奏中都需用到踏板技術，而且踏板的運用能夠直接影響到鋼琴表演的效果。因此，要想發揮高水平的鋼琴表演，一定要合理準確地使用踏板技術。世界著名鋼琴演奏大師魯賓斯曾說過：“踏板是鋼琴的靈魂，是鋼琴演奏的關鍵環節”，美國鋼琴教育家班諾維茨也在《鋼琴踏板法指導》一書中對踏板技術給予了肯定。由此可見，踏板技術在鋼琴演奏中占有重要位置。

一、鋼琴踏板的發展背景

早期的鋼琴中還未出現踏板裝置，直到1707年克里斯·托弗里發明了移動制音器，可以手動控制其中的音栓裝置，踏板才開始出現。但在演奏過程中，鋼琴家需騰出一只手來控制這一手動的音栓裝置，這為鋼琴演奏增加了難度，于是音樂家、鋼琴家等紛紛對鋼琴簡易踏板進行研究改進。1766年，巴黎的維爾貝斯發明了可用膝蓋控制的音栓裝置，這一裝置還可對鋼琴的高音和低音進行分段，迅速引起當時音樂家、鋼琴家的青睞，一時間這一裝置風靡全球。1777年亞當·拜厄在倫敦又發明了一種更為簡便的制音器，即在鋼琴底部設計一個與鋼琴連為一體的踏板，也可分別控制高音和低音，最重要的是運用腳掌發力，避免了膝蓋長時間與踏板的摩擦而造成的膝蓋損傷。

鋼琴制音器踏板早期是作為一種增加鋼琴共鳴、豐富鋼琴音色的音響裝置來使用的，它為鋼琴演奏創造了新的空間。盡管鋼琴使用踏板時間較早，但是現存的1790年以前的樂譜上并沒有發現任何踏板使用的痕跡，甚至關于踏板的記載也寥寥無幾，現有樂譜中最早關于踏板的描述是出現于1793年Daniel Stibelt在6 me Pot Pourri 和 Melange Op.10兩部作品中，但也只是粗略地進行了標記，并未詳細記載。演奏者在閱讀這些樂譜時，會發現樂譜中存在很多難以理解的部分，在具體樂句中很少會出現標記踩踏板的地方，這就為各位演奏者提供了創新和靈活運用的空間，因此，眾多演奏者對鋼琴踏板表露出無窮的研究興趣[1]。

二、鋼琴表演中踏板技術的運用原則

(一)參考作品整體風格

鋼琴表演過程中需參考作品整體風格，只有根據作品風格合理使用踏板技術，才能將鋼琴表演效果呈現得恰到好處。比如在車爾尼的練習曲599、849、299中，為了更加專注于手指彈奏技巧，可先不加踏板練習。巴赫的復調作品聲部較多，演奏者在演奏中要保證每一個橫向線條的清晰度與準確性，盡量少用或不用踏板。當彈奏莫扎特、海頓的作品時，清晰、透明的風格較為明顯，演奏者可少用踏板，踏板踩動時要勤換并且控制好深度。而貝多芬的作品風格要求更豐富的音響色彩和更飽滿的和聲共鳴，這時候可適當多采用踏板。演奏者在練習不同作品時，需要先在教師指導下掌握各個時期不同音樂家作品的整體風格，進而進行專門的踏板練習[2]。

(二)參考聲音色彩程度

不同作品要求不同的聲音色彩，演奏者需認真研究作品性質及聲音音色，以此來決定如何使用踏板。比如在一連串連續音階或半音階演奏過程中，為使表現出的聲音清晰，演奏者一般不會使用踏板或較少使用踏板，但在肖邦、李斯特等浪漫派作曲家的作品中，通過伴奏和弦的襯托，音階、半音階中有許多音符是作為經過音的，需要一個踏板帶出這些音符，如果不踩踏板，就會偏離作曲家的本來意圖，只剩干巴巴的音符。同樣，音階、半音階演奏中要想呈現出微風拂面的效果又要避免混沌的話，可使用抖動踏板；如果需要朦朧夢幻的效果時，可將踏板踩淺一點。如此可見，不用踏板的音樂和使用踏板的音樂之間在聲音表現上會出現極大不同，這種效果常在聲音色彩中得以呈現，演奏者通過使用恰當的聲音形式進行對比，會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三)參考和聲變化需要

詮釋清晰的和聲進行是對鋼琴演奏的基礎要求，通常情形下，一個和聲搭配一個踏板，和聲一旦改變，踏板也隨即要更換，無論和弦是以柱式和弦、分解和弦還是半分解和弦的形態出現，都需遵守這一原則。在具體演奏中，幾個連續的柱式和弦運動時，如果每個和弦都變換了和聲功能，那么一個和弦使用一個踏板，通過切分踏板，將音樂流暢清晰地表現出來。在浪漫主義時期之后的很多作品中出現了大跨度的和弦連接和分解和弦這樣的織體，在這些演奏者用手無法保持低音而又特別需要和聲支撐的樂段，就必須通過控制踏板將低音保持住，然后連接其它音與和弦，如此才能呈現完整的和聲色彩。

三、鋼琴表演中常用的踏板類型

踏板運用是鋼琴演奏的靈魂，運用踏板不僅是一門技術，也是一門藝術。當前一般的立式鋼琴都有三個踏板，即中間踏板、左踏板和右踏板，左踏板又稱為弱音踏板或柔音踏板，可減弱音量和弱化音色，比如賀綠汀的《牧童短笛》中第12—14小節中就用到了弱音踏板。立式鋼琴的中間踏板具有弱化聲音的作用，在家中練習時可常打下這個踏板，避免過多影響周圍鄰居。右方踏板也稱為延音踏板，可在手指離鍵后延長琴音并且獲得更有共鳴的音響。在鋼琴演奏中最常使用的是右踏板，右踏板能夠更加豐富音樂藝術表現力，在使用過程中應注意方法和原則[3]。

(一)制音踏板

在鋼琴發明初期，鋼琴上只有手栓制音器，之后才逐步演變成腳踏板。制音器是抑制鋼琴發聲的裝置，主要作用是降低音量，阻止琴弦振動，而制音踏板的作用就是使琴弦可自由振動，使聲音延長，因此經常會被誤認為“延音踏板”。制音踏板通常有兩個作用，其一是將手指無法保持的音階聯系起來，其二是豐富聲音效果。演奏者在實際練習中，需特別注意譜面記號與手腳配合，靈活運用切斷踏板技巧與控制踏板的深淺。通過熟練控制不同踏板處理技巧，從而掌握踏板技法，提升音樂演奏技能。具體方法如下圖：

在半制音踏板和半踏板這類型復雜踏板技巧練習中，演奏者需通過輕踩踏板改變制音器施加在琴弦上的力量，制造出“回聲”效果的技巧，通過制音器的力量作用于琴弦，使得琴弦受力而振動，繼而發出聲音。如此看來，半制音踏板是讓制音器與琴弦發生觸碰，而半踏板則是讓制音器與琴弦觸碰后便離開，演奏者運用半踏板技巧，能夠及時阻斷不必要的音符，在演奏練習中減少踏板噪音的影響。

(二)持續音踏板

持續音踏板，顧名思義就是這一踏板可將聲音持續，是鋼琴中間的踏板，較少被使用。演奏者在使用時，先彈奏一個具體音符或和弦，同時踩下中踏板，那么剛所彈的聲音會一直持續，而只有演奏者接著再彈別的音符時才會打斷，在現代鋼琴中的中踏板是減小音量的一個簡易裝置。持續音踏板的作用在于演奏者只要踩下這個踏板，其最后所彈的音或和弦則會持續保留，但對隨后所彈奏的音符則不會起作用。在大多時候，這一中間踏板是不會用到的，主要是演奏者在練習過程中，為防止聲音影響到其他人才會使用。另外，持續音踏板還能使演奏變得豐富立體，比如在演奏印象派鋼琴作品時，不僅需要有撫摸觸鍵所帶來的夢幻漂浮式的音響效果，而且更需靈活使用踏板技巧加深作品的余音繞梁的效果，讓聽眾回味無窮[4]。

(三)弱音踏板

弱音踏板在三個踏板中處于最左側的位置。在立式鋼琴和平臺鋼琴里，弱音踏板都是通過改變琴錘和琴弦之間的相對位置來達到弱化聲音的效果。通過縮短琴錘和琴弦的距離以及減少被擊琴弦的數量，鋼琴家可以使自己的演奏更富有層次和變化。例如李斯特《12首超級練習曲》中的第11首《夜的寧靜》，在這首作品的第3—47小節，很多版本標有明確的弱音踏板標記(una corda)，這時候演奏者可根據樂譜要求使用弱音踏板，使此樂段展現出不同的聲音效果。需要注意的是，在踩弱音踏板時演奏者需認真聆聽演奏的聲音，不可將演奏樂段驟然減弱，需與前段有較好的連接性，而且更換踏板時要輕放，不可影響整段樂曲的連貫性。演奏者通過運用弱音踏板能夠使這個樂段更為寧靜悠遠，讓聽眾不自覺沉浸其中。

四、鋼琴表演中踏板技術的具體運用

(一)根據低音和聲控制踏板

幾乎每個作品中都會出現和聲，和聲的變化能給作品的質感提高一個檔次，演奏者在練習時，可注重練習和聲轉變技巧，靈活更換踏板踩點，更好地迎合和聲變化。而低音是和聲的基礎，在一些用手無法兼顧而又需要和聲支撐的樂段演奏時，演奏者可用踏板將低音保持。比如在部分音樂片段中，如果不需要將之前的低音和聲全部結束，那么演奏者便可利用踏板實現和音轉換，順利進行下一個音階。需要注意的是，聲音效果不能延續時間過長，演奏者應在不完全放掉之前和聲踏板基礎上實現聲音的延續，比如可放掉1/3的踏板，在印象派作曲家拉威爾的《夜之幽靈》曲目中，便有這種靈活更換踏板以配合和聲的方式，如此能夠實現和聲與踏板的有效銜接。另外，演奏者在選擇踏板時需先分析作品的和聲特點，明確樂曲的和聲基礎變化形態，在每次和聲變化時都要及時釋放相應踏板，然后根據和聲變化形態更換踏板運用技法[5]。

(二)完成觸鍵與踏板的配合

在鋼琴演奏中，踏板的運用還需與手指觸鍵相配合。演奏者運用不同的觸鍵方式和踏板技術都是為了表現不同的音樂形象。當演奏如歌般的旋律片段時，演奏者通常采用連奏的觸鍵方式，下鍵速度較慢，以求音與音之間如人聲般平滑穩定，此時如果輔以踏板讓琴弦充分震動，可以增強泛音，增加聲音的延展性，更有利于追求人聲的效果。有時候，踏板的運用也不僅伴隨著連奏這樣的觸鍵，以李斯特的《La campanella》為例，在樂曲開頭部分的八度跳音處明確標有踏板記號，此時演奏者打開制音器，手指尖快速地離鍵落鍵，可以更好地模仿鈴鐺的聲音。另外，踏板在鋼琴演奏中的合理運用能夠帶來聲音的聚合變化，而這些是無法用手指表現出來的，在具體演奏中只能從腳部入手，進行技巧變化。演奏者可根據作品需要，在單聲部演繹時，用手指觸鍵來協調；當和聲出現時，運用踏板控制；如果作品中需要多聲部演奏或者多重演奏時，可將手指觸鍵與腳部踏板相結合，同時發聲或先后控制音符的變化，完成對多重音符的演繹。

(三)按照規范正確使用踏板

鋼琴演奏中，踏板的正確使用與否能夠決定鋼琴表演的效果及作品風格。因此，需要演奏者在實際練習或表演中，保證正確規范地使用踏板技術，盡可能將踏板技巧靈活運用，如此能夠凸顯豐富多樣的鋼琴特色。首先，在控制層面，演奏者規范使用鋼琴踏板技術時，需充分考慮腳下踏板的擺放位置，不能離踏板太遠，也不能太近，影響腳對踏板的控制范圍，因此，演奏者需控制好離鋼琴的實際距離，找到合適的踩點處。此時，左腳需放在地面，做好踩踏板的準備，右腳放置在右踏板的右側，如此能夠便于演奏者的身體根據不同方向隨時調整。其次，在表演方面，鋼琴踏板腳踩時間需合理安排，在指尖觸鍵的同時，腳部隨之踩下踏板，指尖彈奏下個音符時，隨之松開踏板，如此往復循環，在表演中便會明顯感受到音律的和諧與連貫[6]。如下圖所示：

(四)運用踏板需表現藝術性

鋼琴表演是一門藝術，踏板技術也是一門藝術，要求演奏者在演奏中能夠靈活運用踏板技術，做到靈活、巧妙、舒適地運用每一個踏板動作，在踏板動作完成中彰顯藝術性。首先，演奏者要深入理解不同作品背后的深刻含義、風格、民族特色等內容，根據這些內容揣摩不同踏板技術的運用方式。通常在實際演奏中，踏板技術會受到作品的實際背景、創作意圖、旋律曲調等的限制，不同歷史時期鋼琴的發展過程有著不同踏板的具體使用方式，比如巴洛克時期，在演奏巴赫、斯卡拉蒂創作的復調作品時就很少使用踏板，但是在印象樂派和現代鋼琴時期，對踏板的使用就很頻繁，可見，踏板的藝術性與演奏作品的背景、風格等因素具有密切聯系。其次，演奏不同音樂作品時，需在尊重創作者原有踏板技術的同時，融入自身的理解，恰當使用踏板技術。比如，有的音樂樂譜中并未標記踏板方式，演奏者便可根據自身理解靈活運用踏板技術，豐富表演效果。演奏者融入自身理解后，能夠使表演出的作品悅耳動聽，讓聽眾切身體會到藝術魅力。

結 語

踏板的發展歷程是一個長達一個多世紀的復雜歷史過程。在這一過程中，鋼琴演奏逐漸圓潤飽滿，對踏板的揣摩、研究與再創造也更為熟稔。對于演奏者而言，踏板的運用并非一成不變，不同的作品要經過“二次創作”，而經過二次創作之后，自然創作風格、演奏風格要發生略微變化，而踏板技術的運用也要隨之調整，如此會使得整部樂曲更加完整、通透和連貫。由此可見，踏板在鋼琴表演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鋼琴表演質量的好壞。因此，演奏者唯有從根本上掌握樂曲背景、風格，感受樂曲的藝術美，才能對踏板技術有所創新，進而將其更好地融入鋼琴表演中，產生錦上添花的效果。

注釋:

[1]張 浩.再談鋼琴演奏中踏板技術的運用[J].當代音樂,2018(07):119—120.

[2]徐麗楊.鋼琴演奏中觸鍵與踏板對音色的影響[J].北方音樂,2020(05):62—63.

[3]王詩瑩.鋼琴演奏技術中踏板技術的分析及實踐[J].民族音樂,2014(06):126—127.

[4]梁貝茨,喬治·法澤卡斯,馬克·桑德勒.鋼琴踏板動作與技巧的測量、識別與可視化研究[J].音樂研究,2020(05):113—114.

[5]謝 中,邱仿婭.踏板在鋼琴演奏中的運用原則[J].大舞臺,2014(09):148—149.

[6]高晨歌.德彪西鋼琴曲《水中倒影》中踏板技術的應用解析[J].北方音樂,2018(09):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