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情于理，寓德于教
——“人體生理學”課程思政的實踐

馬 驥，許兢宏，高良才

（華東師范大學 生命科學學院，上海 200062）

隨著當今社會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知識信息的激增，當代大學生接受新事物的意識和能力也愈來愈強，并愈加展現出鮮明的個性和獨立的思想。與此同時，學生在學習中遇到的問題也隨之浮現。有的具有努力奮斗的愿望，但缺乏明確的理想和目標；有的渴望成為有用之才，但缺乏勇于面對挫折的精神與毅力；有的追求實現自我，卻缺乏對社會的關愛與責任。針對現狀，中央出臺了關于加強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指示。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強調，要堅持把立德樹人作為中心環節，把思想政治工作貫穿教育教學全過程，實現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努力開創我國高等教育事業發展新局面［1］。上海也率先開啟了在各高校課程思政改革的探索之路。

“師者也，教之以事而喻諸德也”（《禮記·文王世子》）。教師不僅要傳授學生“謀事之才”，更要培養其“立世之德”。課程思政的核心目標在于立德樹人，就是蘊含在教學內容與過程中對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和科學精神等精神領域的塑造。高校教育肩負著向社會輸送有用人才的重任，更應努力做好知識傳授、能力培養和價值引領的結合［2-3］。

2019年，華東師范大學入選上海市首批高校課程思政改革領航計劃，生命科學學院的各門專業課程的課程思政改革也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人體生理學”是一門傳統的專業理論課程，歷經了前輩們長期的教學實踐，在教學理念、教學方法等都有了全面的提升，在思想道德培養方面也從未松懈，但在實施和評價上沒有具體的指導和要求。在當下的課程思政改革中，“人體生理學”課程在繼續重視知識能力培養的基礎上，著重加強了對學生的情懷建設。從自身學科的特點出發，深入挖掘教學中蘊含的思政元素，合理融入專業教學，做到寓情于理，寓德于教，努力實現課程的育人目標。

一、“人體生理學”課程思政素材的挖掘與運用

“人體生理學”是研究人體及其組成部分正常生命活動規律的學科，由于其鮮明的學科特征，無論是理論知識、歷史脈絡還是前沿動態，均蘊含著豐富的思政元素［4］。課程思政的育人過程是對學生情懷的培養和塑造。從總體來看，學科的思政素材可以從科學精神、家國情懷和社會情懷等多角度進行挖掘，充分與專業理論知識相融合，達到寓情于理。

（一）科學精神

理科學科的課程思政重點在科學精神的塑造，即培養學生探索未來，追求真理，勇攀高峰的責任感與使命感。人體生理學專業內容中滲透出的科學精神包含勇于奉獻、嚴謹求實、執著敬業、開拓創新和協作精神等。縱觀整個生理學發展史，無處不閃耀著科學精神的光芒［5］。

澳大利亞的科學家巴里·馬歇爾和羅賓·沃倫最早發現并提出了幽門螺桿菌在胃炎、胃潰瘍中的作用。為了驗證他們的理論，馬歇爾自己作為志愿者服下了培養在試管中的菌液。他咬牙忍受著患病過程所帶來的疼痛、嘔吐等各種病理反應。正是基于對這些結果的觀察，他們發表了幽門螺桿菌涉及胃炎和消化性潰瘍的病因學。這為相關疾病的治療帶來了福音，也為他們帶來了2005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的至高榮譽。胰島素的發現者班廷和貝斯特為了證明動物身上提取的胰島素能否安全地用在人體上，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牛胰島素注射到了自己身上。我國現代生理學的主要奠基人林可勝為了研究阿司匹林的鎮痛作用，他把緩激肽注入自己的血管中，使身體產生劇烈的疼痛，然后再用阿司匹林嘗試鎮痛。在這些案例中科學家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展現出為了探索真理勇于獻身的大無畏精神，這對于科學的發展極為可貴。

基于科學事實，勇于懷疑和假設，不為權威理論所束縛，永遠是科學進步創新的關鍵。1850年，法國實驗生理學家克勞德·伯爾納發現酸性食糜進入小腸引起胰液分泌。此后許多學者如偉大的俄國生理學家伊凡·彼德羅維奇·巴甫洛夫、法國生理學家沃泰默等也曾觀察到同樣的現象。但由于他們的思想受到當時學界的權威理論——“神經論”的影響，最終導致他們與偉大發現“擦肩而過”。而在同樣的結果面前，來自英國的生理學家歐內斯特·斯塔林和威廉·貝利斯通過大膽的假設和精巧的實驗設計證明了還存在其他的調節機制，由此第一種激素——促胰液素被發現了。如果沒有這種大膽的質疑與假設，人們依舊徘徊于陳舊的思想理念，不會有日后“內分泌”“體液調節”這些概念的形成。

有志于投身科研工作的理科生還應該認識到，作為科研工作者，天賦很重要但并不能無往而不利。因為科學研究多數時候是與失敗相伴，此時堅定的信念和堅強的意志才是決定最后勝利的關鍵。我國藥學家屠呦呦與其團隊自1955年以來，在當時國內異常艱苦的科研條件下，幾十年如一日的忘我工作，雖經歷了近200次的失敗，依舊鍥而不舍，最終憑借著頑強與執著，在青蒿素抗瘧疾方面取得突破，造福人間。同樣的，班廷和貝斯特從開始實驗到發現胰島素的兩年中，也歷經了種種困難與絕望。盡管成功有偶然也有運氣成分，但最終偉大的發現更應歸功于他們對科學執著的信念和百折不回的探索精神。

科學發展至今，學科間的交叉滲透變得愈加普遍。由于個人的知識背景、思維能力及技術手段等都有一定的局限性，面對復雜的科學問題就需要科研工作者具有兼容并蓄、取長補短的團隊意識和協作精神。上述所提到的貝利斯和斯塔林、馬歇爾與沃倫都是合作的典范。班廷和貝斯特對胰島素的偉大發現，同樣離不開克里普博士在蛋白質純化方面的努力協助。英國生理學家艾倫·勞埃德·霍奇金和安德魯·菲爾丁·赫胥黎更是一對優勢互補的黃金搭檔，他們綜合了生物、物理、化學及數學等多種研究手段，揭示了神經沖動產生和傳播的基本規律，并共同開辟了細胞電生理學、計算神經科學等多個領域的研究道路［6］。這種協作精神不僅可以通過生理學發展史的介紹傳遞給學生，還可以在“人體生理學”的實驗教學以及團隊課題完成過程中得到更有效的培養和鍛煉。

（二）家國情懷

當今世界，沒有任何國家會忽視國民的思想政治教育，尤其是對自己國家的情感教育。增強凝聚力與歸屬感、提高公民意識等具有重要的時代價值。對學生家國情懷的塑造包含政治認同、愛國主義情懷及民族精神等方面的培養。

“人體生理學”在緒論內容中呈現出最重要的生命觀念就是“穩態與平衡”。教學中時常將人體比喻成一個國家，它是由各種職能部門（器官系統）運行，分管著資源開采（消化系統）、物資運輸（循環系統）、國防安全（免疫系統）、垃圾清除（泌尿系統）等職責。各部門在國家管理機構（神經系統和內分泌系統）的協調下，相互配合，共同維持著整個社會的穩定和諧（人體內環境的穩態），最終也保證了每個國民的幸福生活（細胞正常的生命活動）。內環境如果穩態失調，機體細胞也將無法生存。在潛移默化中將穩態平衡的客觀規律與國家認同、政治認同相融合。使學生更加理解個人與國家的命運緊密相連的道理，認識到身處風云變幻的當今世界，堅決支持和擁護黨和政府努力發展國民經濟、維護國家主權、維持國家穩定和民族團結，才是實現個人幸福生活與自身價值的根本保障。

生理學領域不乏我國前輩科學家積極參加保家衛國、投身祖國建設及發展科研事業的動人事跡，借此培養學生的愛國主義情懷。1924年林可勝回國，在北平協和醫學院擔任教授和生理學系主任，創辦了《生理學報》的前身《中國生理學雜志》，因發現“腸抑胃素”而蜚聲國際醫學界。1937年，林可勝臨危受命，毅然組織醫療戰場救護系統，身先士卒，積極投身救國大業。他的愛國主義情懷與無私奉獻的科學精神使人肅然起敬。世界上首次發現促胰液素和膽囊收縮素釋放的自然刺激物的前輩生理學家王志均院士在新中國成立后，幾經爭取，在1950年沖破了美國政府的重重阻撓回到祖國。他為國內消化生理和細胞保護領域的發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并為國家培養了大量的生理學人才。還有神經生物學家張香桐院士，生理學家朱壬葆院士，醫學家吳階平院士等也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紛紛歸國，投身祖國的科學事業。從新中國成立初期至改革開放，幾十年來他們經歷榮辱卻不改初心，專心科研，成為各領域的學術帶頭人，為發展中國的生理學和醫學事業，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績。

我國在其他鄰域獲得的成功，也能通過與生理學的鏈接，融入教學過程，激發學生的民族自豪感。2004年雅典奧運會上劉翔在男子110米跨欄的決賽中，一舉奪冠震驚世界；2020年在東京奧運會男子100米半決賽中，蘇炳添跑出了9秒83的驚人成績，更是打破了“黃種人百米極限是9秒85”的預言。這些令國人無比自豪的成績使學生認識到在神經沖動傳遞與肌肉收縮機制上，并不存在根本的人種差別。我國運動員依靠科學的訓練及自身努力，最終獲得佳績。借此結合生理學內容，對藥物作用于神經突觸、神經肌肉接頭傳遞與功能可塑性的機制進行討論。近年來，我國在航天領域的巨大成就更是極大地增強了國人的民族自信心。教學中可以結合航天員的太空生活，并提出相關的生理學問題：為什么航天員在空間站需要加強肌肉鍛煉？在長期失重的情況下，肌肉為什么會萎縮？失重造成的肌肉萎縮主要發生在屈肌還是伸肌？通過案例分析可以加深學生對肌緊張原理、肌肉張力與負荷的關系等理論知識的理解。

（三）社會情懷

在“人體生理學”課程教學過程中不斷滲透責任意識，將“人體生理學”理論知識與社會大環境建立有效聯系，培養學生關心民生、關心社會生活的重要品質，使之成為一種內化的思維和行為習慣。

近兩年，新冠病毒感染疫情對社會正常的生活秩序產生了極大影響，同時也為“人體生理學”教學提供了時勢素材。結合“呼吸系統”的課程內容，通過研讀核心期刊關于新冠病毒感染病理研究最新報道，使學生對該病發病機理、臨床表現及治療進行全面了解。引導學生通過防疫期間的親身感受，體會生理學與社會生活的密切關系，進一步理解認同我國政府所制定的防疫措施的緊迫性與科學性，從而自覺要求自己并督促他人嚴格遵守防疫規定，做好防疫措施，履行好自身的社會責任。

自《中華人民共和國獻血法》實施以來，高校逐漸成為國家采供血機構招募無償獻血者的重要陣地。“人體生理學”可以充分利用學科的優勢，結合“血型與輸血”等教學內容，引導學生認識臨床醫療血液供求的壓力現狀，認同我國實行無償獻血制度的迫切性和安全性，同時也對骨髓移植和器官捐獻有了同樣的認識。通過課內外相結合的方式，鼓勵學生積極參與無償獻血的宣傳與行動，弘揚踐行“奉獻、友愛、互助”的志愿精神，真正達到知行合一。

這樣的案例，既能幫助學生鞏固生理學專業知識，又能傳達健康理念。關心社會生活的同時，又能積極實踐并推己及人，真正實現生理學的社會責任價值。

二、“人體生理學”課程思政開展的途徑

（一）充分發揮課堂教學的主渠道作用

課堂教學是進行知識傳授、能力培養的主渠道，也是達成育人目標的主陣地。教師在精心選擇課程的思政案例后，合理設計使之與專業理論知識進行有機融合，寓德于教，使思政隱形教育貫穿完整的教學過程，最后實現知識能力與情懷的共培養。

當代的大學生思想獨立，崇尚個性，而人體生理學內容系統嚴謹，傳統的說教式的、被動式的教學方式已很難激發學生的興趣，因而在教學中更應強調教師作為引領者，應通過教學方法的靈活設計調動學生主動參與學習的熱情。包含思政元素的案例呈現就是一種有效的方法。利用專業案例如重大發現的探究歷程、科學家的故事、生活中某些疾病的發生與危害等，通過導向性問題的切入，引導學生進行思考和分析，同時給他們提供交流的空間，在自我建立和完善知識體系的同時獲得科學精神、科學思維及社會責任等多方面的感悟與共鳴。

我院“人體生理學”課時達到72學時，理論知識內容繁多，可挖掘利用的思政素材也極豐富，但并不意味著越多越好，否則有可能產生案例堆積，功能重復，甚至影響課堂專業知識的學習過程，反而不利于育人效果。因而教師須從生理學自身學科特點出發，依據具體內容精選素材，找到合適的契合點，合理設計并處理好思政元素和專業知識間的比重與融合，力求達到理想的綜合效果。

（二）利用網絡教育載體，豐富教學手段

除了課堂外，思政育人還應滲透“人體生理學”教學的其他環節中，如通過網絡教學平臺、線上交流工具等參與輔助教學。

學校的網絡平臺“大夏學堂”為課程提供了課外進行思政內容交流的渠道。課程精心選擇了特定專業主題的思政案例，上傳至“人體生理學”課程網站，供學生課后進行閱讀學習，利用討論區板塊對相關案例或問題分享自己的看法與認識。通過交流思想，不僅鞏固了專業知識，還收獲了人生的感悟。

“人體生理學”課程以介紹人體正常生命活動規律與機制為主，其專業理論也涉及大量的臨床疾病的相關內容，但在課堂中的呈現卻相對有限，此時網絡教學平臺可以為之提供施展的空間。課程可以通過資料板塊，結合課堂教學內容，有選擇性地對相關疾病進行介紹，同時也安排學生制作微視頻，對具體疾病的發病機制、對人體及社會造成的危害、新的研究進展以及防治建議等進行介紹，供學生間相互交流。通過理論與疾病實際相結合，加深學生對專業知識的理解和運用，同時認同并傳播健康的生活理念，培養關注人們生活的社會情懷。

其他的線上工具如超星、雨課堂及微信公眾號等都具有豐富而強大的功能，為新時代學生自主學習提供了更多元化的教學資源，也為課程思政的推動開辟了更為廣闊的天地。

三、課程思政實施效果的評價

課程思政是種潛移默化的教學融合，重在培養學生的各種內在情懷，由此也會使人感覺似乎很難或無法進行評價，甚至不需要進行評價。然而評價是課程教學的重要環節，也是獲取教學的反饋信息、進一步促進教與學改進的重要方式。課程思政作為新階段的課程教學理念，也是課程教學方法的延伸，必然需要對實施的效果進行合理的評價。除了對教師自身的思想道德素養、教學方法的實施，以及教學中思政元素與專業知識的融合度進行直接考評外，同時學生是否理解認同并反饋教師在教學中所傳遞的思政元素也是評價實施效果的關鍵［7］。

“人體生理學”課程常使用的反饋方式是學生的主觀性反饋。如通過教學課程報告的形式，學生對課程學習中知識的收獲、能力的提升和人生的感悟形成心得體會。如有些學生講道：“貝爾納、斯塔林和貝利斯的科學故事，使我認識到求真務實和勇于突破思維桎梏是多么可貴的科學精神，這讓我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也更堅定了今后努力目標。”“人體生理學的學習讓我發現了生命之美，全身器官系統的功能是如此的精巧而和諧，共同維持著人體的健康。我們也應像對待人體一樣對待我們的國家與社會，為和諧與發展做出應有的貢獻。”這些學生的體會或感悟能幫助對課程思政效果進行定性評價。另一種形式是課后問卷調查。設計條目和答案選項對教師的教學狀況和學生的學習感受進行具體評估，如“本課程學習是否培養了獨立思考能力，能夠通過反思提出問題”“課程是否有利于對你的科學精神的培養”“通過學習是否能感受到我國在‘人體生理學’前沿領域的飛速發展”等。這種方法的優勢在于能通過量化指標進行直接評價。

由于課程思政是融合貫穿專業理論教學內容與過程中的，因而嘗試開展融入專業知識考核的思政評價是切實可行的。這需要對作業或考試中的問題進行精心設計，同時兼顧理論知識的運用和思政元素的反饋。如關于“血液”的論述題“《中華人民共和國獻血法》規定：國家實行無償獻血制度。健康公民無償獻血量在200～400 mL之間。請對我國實行該規定的可行性與必要性進行闡述。”其中“可行性”考核的是對無償獻血安全性的人體生理學知識基礎的掌握，而“必要性”評價的則是對無償獻血背后的“無私奉獻，拯救生命”的社會情懷的認同。又如“內分泌”相關的討論題——“請從實驗設計角度簡介促胰液素的發現歷程，并分析斯塔林和貝利斯最終獲得成功，而巴甫洛夫和沃泰默卻與偉大發現失之交臂的原因”。此題在考查專業知識的同時評價學生對科學研究中的創造性思維與批判性思維等科學精神的認同。這種評價方式很好地結合了課程的專業考核與思政評價，更能客觀地反映課程思政實施的效果，判斷學生是否真的學有所得。這種形式適用于作業、考試、測驗及課外討論等各環節，當然也對教師提出了題目設計上的更高要求。

綜合而言，課程思政的評價方式可以是多方面的，不應拘泥于某種固定形式，宜著重從學生的學習效果著手，做到教與學相結合，主觀反饋與客觀考查相結合，定性評價與量化分析相結合。

結語

要用好課堂教學這個主渠道，使各類課程與思想政治理論課同向同行，形成協同效應。在“人體生理學”教學中實施課程思政的關鍵在于找到專業知識體系和思政元素的結合點，使二者無縫對接，實現知識傳授、能力培養與立德樹人的目標相統一。筆者探討了“人體生理學”教學過程中在思政元素的挖掘、實施途徑和評價方面的嘗試，以期在專業教學中充分發揮課程的價值引領作用，培養有情懷、有理想、有擔當的生物學專業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