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春偉 張晨
摘 要:數字技術的出現和發展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思想政治教育方式,推動了思想政治教育變革,延伸了思想政治教育空間?但數字技術也有著自身局限性,存在一定的邊界和限度?因此,在享受數字技術給思想政治教育帶來正向賦能和便利的同時,也需要從本體?認識和倫理三個方面客觀認識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限度,從而更好地幫助我們反思大數據?算法?人工智能等技術融入思想政治教育的現實隱憂,進而助推思想政治教育創新和發展?
關鍵詞:數字技術;思想政治教育;限度
DOI:10.15938/j.cnki.iper.2023.05.019
中圖分類號: G6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9749(2023)05-0118-06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構建新一代信息技術?人工智能……等一批新的增長引擎,推進教育數字化轉型”[1]?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算法和5G等技術的不斷發展,人類已逐漸步入第四次科技革命的時代潮流中,第四次科技革命推動教育領域產生了深刻的變革?思想政治教育與數字技術深度融合已是不爭的事實,無論是從理論上還是從實踐上看,這種深度融合使得思想政治教育的內涵和外延發生了顯著變化?就總體而言,關于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現狀,多數專家學者抱有積極樂觀的態度來看待這個問題?當然,不可否認的是數字技術的出現的確給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方式?范式轉換?空間延伸等方面帶來無限可能?如駱郁廷認為數字技術“以數字化?虛擬化?形象化的方式儲存?傳播?呈現思想政治教育內容,使思想政治教育內容更具表現力?”[2]張耀燦認為運用“新技術的確能使思想政治理論教育教學工作活起來,實現師生高效互動,促進馬克思主義理論入腦入心”[3]等?但事物的發展總是具有兩面性的,即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可能存在的負面情況?因此,我們既要看到數字技術賦能思想政治教育積極?正向的一面,也要時刻警醒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的邊界和限度,從而更加科學?合理?高效地將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實踐,實現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因事而化?因時而進?因勢而新”?
一?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的本體限度
目前,對于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活動,部分專家學者持較為樂觀的態度,認為數字技術能夠徹底實現對思想政治教育的解碼與賦能?這部分專業學者遵循的邏輯大概分為三部分:首先,可利用數字技術實現對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客體?內容等方面的數據化處理,簡單來說就是將思想政治教育各個要素數據化,在網絡場域中構建一個與現實思想政治教育實踐同質相對的“鏡像世界”;其次,在數據化思想政治教育的基礎上,通過大數據?算法和算力實現對“鏡像世界”中思想政治教育數據的處理?整合?挖掘和分析;最后,通過認識“鏡像世界”中的思想政治教育數據來認知和改造現實世界中的思想政治教育?在這三個邏輯環節組成的鏈條中,第一個邏輯環節是最重要也是后兩個邏輯環節成立的基礎,即思想政治教育的可數據化是本體論的基本前提?因此,無論是分析數字技術應用思想政治教育可能存在的現實困境和局限,還是展望數字技術應用思想政治教育的未來前景,都離不開從本體論探討思想政治教育數據化何以可能?何以可行?
從本體論視角看,就必須先回答通過數字技術構建出思想政治教育實踐的“鏡像世界”,能夠刻畫和建構的程度?力度和精度到底如何,“萬事皆可量化,萬物皆可數據化”在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中是否成立,只有先回答了這個基礎的元問題,才能決定我們需要用何種態度?視角來對待數字技術以及數字技術在其他領域中的應用問題?當然,隨著人工智能?5G?元宇宙等技術的普及與發展,人們看待這一問題的態度也隨之改變,數字技術和教育?社會及世界的關系是伴隨新型技術的普及更迭和發展而不斷變化的,我們回答這個基礎的元問題也是處在一個動態發展的變化之中?但從當下的角度出發,需要從兩個層面分析這一問題?
第一,首先要肯定人工智能?5G?元宇宙等新型技術的快速發展?大數據?算法?人工智能等技術革命正給教育產業甚至整個世界帶來一系列機遇,基于數字技術的思想政治教育使教育工作者超越以往的經驗教學水平,從經驗走向真正的精準化和科學化教學,實現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因事而化?因時而進?因勢而新?這是思考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實踐不能忽視也無法忽視的前提和立場,應積極肯定數字技術對思想政治教育實踐的強有力賦能,數字技術正通過數據化來構建思想政治教育實踐的“鏡像世界”,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客體一定程度上實現了數據場域中的“鏡像化生存”[4]?目前,數字技術不僅能實現全方位?多角度和實時性的對思想政治教育數據進行收集和整理,還能從多緯度?多層視角出發對思想政治教育世界進行刻畫和描繪,一定程度上展現出思想政治教育的復雜性和多樣性?人類從未能夠像今天這樣利用數字技術實現對思想政治教育過程?學習內容?主體等方面進行如此精準?立體?實時的洞察?數字技術帶來的革命影響遠遠超越了以往的技術變革,未來思想政治教育和世界在新技術的賦能下變得更加難以預測?
第二,數字技術雖然從本體意義上給思想政治教育在方式?方法?表征等實踐層面提供了先進的技術手段,但數字技術是否完美無缺,不可挑剔了呢?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數據化之后的“鏡像世界”真的能夠與本體完全劃等號嗎?換句話說,思想政治教育真的能夠完完全全被數字技術數據化嗎?從目前看,這是一個飽受爭議的話題,也是一個充滿開放性的話題?數字技術雖然有很強的賦能和技術能力,但從本體論視角看,數據技術的“鏡像世界”還是不能完全和思想政治教育劃等號?這不僅是數據技術刻畫“鏡像世界”的數據體量是否足夠描繪真實世界的問題,更重要的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屬人性?人文性和思想性,這些特質直接決定了教育實踐?教育問題和教育發展等和數字技術的二進制原則有著不可逾越的本質性和根本性鴻溝?這在很大程度上形成了數字技術難以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本體限度?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第一,就數字技術涵蓋范圍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本身不能完全被數據化;第二,就數字技術整體質量而言,思想政治教育的整體性和數字技術的節點性之間存在無法彌合的鴻溝,這是雙方本身的特質決定的?
1.就數字技術涵蓋范圍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本身不能完全被數據化
“大數據之父”舍恩伯格(ViktorMayer-Schonberger)有一個關于數字技術的論斷,即“樣本等于總體”[5]?換而言之,在大數據時代,我們能夠獲得的樣本數據即為全部數據?無論是思想政治教育領域還是其他研究行業,盡可能得到更多的數據是每個從業人員的理想狀態?單從理論角度看,一旦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獲得教育實踐?活動?系統甚至整個思想政治教育世界的全部數據,則可以利用數字技術實現更為全面?深入?準確地觀察教育對象,探尋思想政治教育規律,從而更好地推動思想政治教育變革,將完備的數據基礎和數字技術作為踐行思想政治教育實踐的堅實后盾?由此,思想政治教育的準確性?科學性?預測性和清晰性都得到了極大的增強,一定程度上擺脫了思想政治教育實踐中可能出現的偶然性?隨機性和突發性等問題?但值得我們思考的是,是否能獲得思想政治教育領域中的全部數據,答案是不能的?
思想政治教育作為一種富含大量的思想性和價值性的人之間的活動,而那些能夠被數字技術捕捉的大多是由思想外化的行為?語言等具備一定物質屬性和物理屬性信息,這些信息和人的情感?思想?價值和內涵等狀態難以畫上等號?雖然人的情感?思想?價值和內涵能夠一定程度上決定自身的行為方式,但數字技術對人情感?思想?價值和內涵等信息的測量本質上是對由這些信息外化的行為的測量,將這些信息通過二進制轉化為特殊的數據形式?從本體論角度出發,個體的精神世界無法完全被數據化,能夠數據化的也只是精神世界的行為外化?從數字技術角度出發,所有個體的豐富情感和精神特征都被簡化為數字技術特有運行邏輯支撐下的數據?“個體的差異僅能由數據的組成和結構得到體現,一切都轉化為二進制的數據”[6]?與此同時,數字技術這類科學手段也無法完全回答人的精神世界?價值觀念和存在意義?“一切與精神活動相關的信息,在短期內不僅無法獲取,也無法進行收集?整理甚至監測”[7]?在其他可以運用數字技術對信息內容進行數據化的領域中,“樣本等于總體”的論斷可能得到驗證,但在思想政治教育領域中,可以用來數據化的信息內容還是較為有限且是浮于表面的內容,難以充分詮釋思想政治教育對象全部的思想動態?
2.就數字技術整體質量而言,思想政治教育的整體性和數字技術的節點性之間存在無法彌合的鴻溝
從數字技術整體質量角度看,大數據是由一個個節點化?符號化和碎片化的二進制數據組成,這種數據表征方式注定無法與具備系統性?整體性和嚴謹邏輯的思想政治教育相比較,且思想政治教育是一種不斷完善?長期發展的人和人之間的思想教育活動?對于數字技術在思想政治教育領域的運用,除了會遇到人的精神世界和價值觀念難以數據化的根本性問題,還會遇到數字技術短暫性?離散性和符號性等問題?思想政治教育因人本身帶有生命的整體?生長?有機和復雜等元素,而數字技術只是作為認識思想政治教育或人的手段?舉例來說,以“老年人摔倒是否需要攙扶”為例,作為長期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的大學生而言,攙扶老人是每個大學生心中所想,是自身價值觀念的轉化為“幫助老人”的行為動作,但這種“幫助老人”的行為動作是否能夠得到實踐,受到“大學生幫扶老人反被訛”等事件的影響,大學生的實際行動往往不遵循自身的價值觀念?在數據領域中,倘若將大學生的價值觀念和精神世界數據化,那由這些數據得出的信息應是大學生實踐了這種“幫助老人”的行為,從這個角度看,數據信息并不等于價值觀念,其根本原因就是人作為生命體的復雜性?“即便數據信息往往體現當下人的思想狀態和精神世界,但這種情景下的數據信息往往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需要特定的情景或條件才能夠生效觸發”[8]?因此,思想政治教育的整體性?復雜性和獨特性與數字技術的碎片性?節點性和特定條件之間存在無法逾越的根本性鴻溝和矛盾,從而想要運用數字技術對思想政治教育對象思想狀態進行完整的呈現或是復刻存在一定困難,這也是對真實世界?思想政治教育世界的背離?
二?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的認識限度
目前,數字技術成為人們把握和認識世界的重要方式?工具之一,也一定程度上創造性的發展了新的思維方式,實現了“認識論”的轉變?從這個角度出發,我們需要回答數字技術為思想政治教育領域提供的新方法還存在哪些局限,不能盲目的追逐數字技術給思想政治教育帶來的認識論變革,還需要保持理性?客觀?審慎的態度?
1.相關關系無法替代因果關系
在數字場域中有一個經常被提及的說法,即:“數字技術最擅長的是相關關系,而非因果關系”[9]?相關關系指的是:“當一個數據發生變化時,另一個數據可能隨著這個數據的變化而變化?兩個數據之間的數理關系是相關關系的核心”[10]?簡單來說,相關關系實質上就是數字之間的關系?在日常生活中,人們靠著經驗?技巧?記憶等可以熟練的掌握兩個事物之間的相互關系,例如蜻蜓低飛代表著降雨可能性的增加?但在數字技術領域中的相關性思維有著一個較為明顯的優勢,在推動事物發展的各類因素中,數字技術能夠找出是哪種因素是推動事物前進發展的重要元素,也能呈現出因素與因素之間的相關關聯,將這種相關性思維運用到思想政治教育領域中有利于發掘那些細小但卻具備重要價值的資源,而不是單純的依靠通過時間積累的日常經驗?技巧和記憶得出的可能性結論?數字技術的賦能能夠使全方位的思想政治教育數據收集成為可能,可以隨時隨地的觀察學生思想動態和行為習慣,再運用大數據分析,實現了思想政治教育對學生發展的超前性和預測性?舍恩伯格對大數據抱有極其樂觀的態度,認為在事物的發展過程中,“關聯就足夠了”[11]?
但在思想政治教育場域中,“關聯”真的就足夠了嗎?從學理角度進行分析,相關關系無法解決知識的真假?知識的價值和知識的繁殖等諸多問題?從現實角度分析,數字技術的相關性之所在今天這樣重要,其根本原因是由大數據的特點決定的?大數據的數據體量?結構復雜性和數據來源多元性等特點決定了大數據有能力對因果關系進行探尋,但大數據仍無法運用自身技術解釋思想政治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數據之間的因果關系,從而由對思想政治教育數據“因果關系”的探索轉移到“相關關系”的探索?
2.相關關系在解釋和解決思想政治教育實踐問題方面存在局限性
數字技術的“相關關系”對于發現思想政治教育客體存在問題的原因能夠起到一定的幫助作用,但在解釋和解決問題方面的能力卻存在局限性?在數字技術應用到思想政治教育領域的過程中,即便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有著極高的數字素養,即便收集了能夠收集的所有思想政治教育數據并運用先進的數據處理技術對這些數據進行分析?整合和推導,我們對思想政治教育的相關性分析也只是局部的,這種相關性分析無法直接推導出包含結果的因果關系?從現實角度看,我們能夠把握的也只是數據與數據之間的關系,即“點與點之間的關系,這是局部的相關性”[12]?因此,對于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而言,難以利用思想政治教育數據的相關性分析找尋事物發展的普遍和必然結果?例如,“古人在求雨祭祀活動中,以青蛙作為崇拜對象?是古人發現了蛙鳴和雨水之間的相關性關系,通過學蛙鳴祈求雨水?發現這種祈雨方式不見成效,從而轉向宗教信仰和巫術等,由此,跪拜祭祀等方式成為古時求雨的一種‘手段”[13]?由此可見,這是人們通過對相關關系進行分析和把握,但是這種相關關系根本無法推導出包含因果關系的結論,從而導致人們認識世界改變世界的過程中出現實踐的荒誕化?因此,我們在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可以利用數字技術發現學生可能存在的問題,但無法運用相關關系對問題進行剖析和解釋,只能用“可能?大概?也許”這樣的評估類副詞進行解答?“因為相關性分析,所以可能?大概?也許相關”這樣的解釋只存在于事情發展的表層,而非事物的內在聯系和關系,這樣的相關性分析缺乏對事物本質?機制和邏輯的深層次思考,從而導致認知的“表層化”,問題僅僅是通過數字技術被呈現和發掘出來,但無法從數字技術的角度予以回應和解答?
在思想政治教育領域中同樣如此,面對國內外的復雜環境和思想政治教育自身的創新困境,人們對于思想政治教育的訴求與日俱增,但思想政治教育作為一門極其特殊的課程,擔負著塑造人思想和培養人價值的重要責任,且這個責任伴隨著社會主義事業的發展和個人成長的現實需求而不斷增重加強?而人的培養過程是一個復雜的長期過程,任何施加于人思想和價值的因素都應小心對待?思想意識是極其復雜的,僅僅依靠數字技術將其數據化是片面的,長此以往,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性?計劃性?價值性和系統性等調控成效逐漸呈頹靡態勢,易促使思想政治教育從有著明確的政治導向?價值訴求轉變為一種不可知?難預測的活動?因此,面對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我們需要知其然,更需要知其所以然?
三?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倫理限度
在全球高度市場化?信息化和經濟化的背景下,人類傳統的倫理生態環境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沖擊和挑戰,同樣對于數字技術與運用到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中也必然面對許多現實復雜的倫理問題?將信息化時代大數據?算法和人工智能等具有跨時代意義的數字技術運用到思想政治教育領域的過程中,思想政治教育創新發展的力度不僅僅局限于數字技術先進程度,更多的是在于對個人而言是否能夠接受數字技術給傳統倫理生態環境帶來的改變以及在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中對這些倫理問題的解決情況?全面收集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生活?學習和家庭信息是思想政治教育與人工智能耦合的基礎條件,但隨著互聯網技術的不斷發展,大數據的濫用和算法的侵蝕逐漸導致個人隱私被泄露?個人信息過度采集等一系列數據安全風險,這些風險給人工智能賦能思想政治教育帶來一定的負向效應?
1.數字技術信息全面收集對思想政治教育對象隱私的侵犯
隨著人臉識別?語音識別?在線填寫?核對個人信息等應用不斷被廣泛運用,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家庭信息?消費記錄?上網記錄等一系列個人信息被人工智能收集?劃分和整理,形成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云端”“數據畫像”,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學習和生活變得高度透明化?一些極度隱私的思想政治教育對象信息將一覽無遺的暴露在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面前,這不僅給思想政治教育對象心理帶來了一定壓力和困擾,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對個人隱私的侵犯?雖然全面收集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生活?學習和家庭信息能夠實時關注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思想動態和行為習慣,也是通過對思想和行為痕跡的攝取從而使數字技術獲得分析和預測教育對象思想和行為走向的數據基礎,但正是這種多元化的數據聚合和數字技術的持續“信息監控”使思想政治教育對象長期處在“算法黑箱”中,“但人們對數字技術的了解卻知之甚微,往往在被動中陷入‘算法黑箱”[14]?對此,我們不難發現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的現實矛盾:其一,出于對“信息監控者”的不信任,思想政治教育對象拒絕數字技術的信息收集,那么數字技術賦能思想政治教育的便利和優勢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無法利用;其二,如果思想政治教育對象信任“信息監控者”,那么由于“信息監控者”的實時監控,且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無法獲取自身信息去向以及用途,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隱私極易受到不同程度的侵犯?與此同時,還存在思想政治教育數據被一些別有用心之心盜用甚至非法利用的問題?目前,極少有高校自主研發思想政治教育智慧化系統和軟件,大多數高校的智能系統和軟件多由第三方公司進行開發?設計?運行和維護?思想政治教育對象個人信息資料的儲存端口往往掌握在第三方公司手中?無論是受意識形態的侵襲還是資本利益的驅使,思想政治教育對象個人資料存在著一定的濫用和泄漏風險,一旦這些信息被非法使用,極有可能給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甚至所處高校財產安全和信息安全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2.數字技術的預測功能對思想政治教育對象自主性的壓制
預測功能作為人工智能時代數字技術的核心功能之一,它通過對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現存數據的分析,實現對思想政治教育對象后續的學習規劃?就業方向甚至行為和思想狀態進行相關性預測分析,從而對可能出現的問題和錯誤進行提示和警示,幫助思想政治教育教師及時發現問題和糾正問題,從而保證思想政治教育成效?但是,在教育領域數字技術預測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思想和行為狀態會產生諸多無法避免的問題?前文提到數字技術掌握的是相關關系而非因果關系,是“可能性”預測而非“必然性”結果,且對于思想政治教育活動來說,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生活和學習軌跡并非是一成不變的直線式前進,不能從“字面”和“數據”對思想政治教育對象進行預測?從思想政治教育對象角度出發,數字技術的預測功能一定程度上剝奪了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自主選擇權,壓制人之為人的自主性和能動性,限制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繪畫自身發展的未來藍圖?因為,在數字技術領域中,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未來已經“寫好”,思想政治教育對象只需要根據數字技術規劃的路線和方法去實現自身的“價值”即可,成為數字技術“生產”出的具有“正確”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的人?思想政治教育對象仿佛不用做出選擇就可以得到實現自身價值的“最優解”,長此以往,人之為人的多樣性和豐富性都將被數字技術“抹殺”?
3.數字技術的永久儲存消散了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發展動力
邁爾-舍恩伯格認為:“數字技術的出現讓人類‘失去了遺忘能力,數字技術對人記憶的不斷‘完善也正在發生”[15]?在《刪除:大數據取舍之道》書中,舍恩伯格列舉一位女士因過去行為被取消現階段取得的教師資格案例?這位女士在2006年完成學業,同年通過了教師資格考試,因過去在“MySpace”個人賬號上分享了一張頭戴海盜帽的飲酒照片而被取消相關的教師資格,而這張照片早已被其刪除,只是被“網絡爬蟲”在收集數據時存儲?數字技術的高速發展使數據的永久儲存成為現實,人的記憶也逐漸被數字技術“完善”?思想政治教育對象所有的學習記錄?個人情況甚至家庭情況都被數字技術獲取?儲存?思想政治教育對象過往的個人經歷轉化的數據可能成為其入職評估或入學審查的重要“電子標簽”,這種不能遺忘的“電子標簽”將思想政治教育對象正處在心智不成熟?個人發展不全面階段的欠妥行為一一記錄,而這些“電子標簽”又將成為思想政治教育對象日后工作和學習時被評估的重要“依據”之一,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一生都將不斷被數字技術“完善”?長此以往,思想政治教育對象對過去自身犯下的“錯誤”耿耿于懷,這種“愧疚”“心虛”“自卑”的心境將持續限制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的自身發展,從而消散了思想政治教育對象發展自身的動力源泉?
結 語
總之,任何事物都具有復雜的兩面性,數字技術與思想政治教育的融合同樣如此?這要求我們在順應時代潮流和技術高速發展的同時,也要時刻警惕數字技術的負向效用,不能將數字技術當作解決所有問題的“理想工具”?數字技術應用于思想政治教育本體?認識和倫理的三重限度旨在從本體?認識及倫理上探討數字技術與思想政治教育的融合發展,絕不是對數字技術的排斥和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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