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璇 劉宇 王穩華
摘? ?要:數字化轉型是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外部環境的不斷變化、國家相關政策的支持、基礎設施的建設、企業管理層的背景特征和社會資源等是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重要驅動因素。加快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不僅有助于企業加快自身轉型升級、提升國際化水平和推動高質量發展,而且能提高資本市場信息效率、促進資本市場健康發展。扎實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需要企業和政府共同努力。就企業而言,應搶抓數字化轉型新機遇,培育數字化轉型新文化,強化企業內部數字化轉型共識,利用戰略布局優化和能力提升來推動數字化轉型。就政府而言,應積極引導企業加大數字化轉型力度,構建驅動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激勵機制,加快推動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培育數字化人才隊伍,為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全方位、多層次的保障。
關鍵詞:企業數字化轉型;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F27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543(2023)05-0124-14
近年來,以人工智能、區塊鏈、云計算和大數據等信息技術驅動的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正在加快推動數字經濟發展。隨著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數字經濟已成為推動經濟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和動力變革的重要驅動力,同時也是世界各國搶占國際市場新的戰略制高點。加快推動數字經濟發展,已經成為新發展階段國家的重大發展戰略和構筑國家競爭新優勢的關鍵舉措。
當前,越來越多的企業加入數字化轉型的浪潮,利用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和區塊鏈等新型數字技術不斷探索轉型升級路線和高質量發展的突破點。但是,許多企業對數字技術的應用還處于摸索階段,在實際的轉型過程中面臨諸多挑戰。同時,學術界有關數字化轉型的相關研究不斷涌現,已成為經濟學和管理學領域的重要研究內容。雖然現有研究從不同視角和情景探究數字化轉型的相關問題,但是對于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系統性研究還有待加強?;诖?,本文系統全面闡述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內涵與現實價值,深刻剖析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驅動因素,準確評估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經濟效應,深入探討企業數字化轉型存在的問題,并從企業和政府層面提出加快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政策建議,以促進學者們更好地認識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相關問題,并為中國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借鑒和啟示,幫助企業更好地以數字技術推動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
一、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內涵界定
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發布的《企業數字化轉型藍皮報告》指出,“企業數字化轉型是利用數字技術,把企業各要素、各環節全部數字化,推動技術、業務、人才、資本等要素資源配置優化,推動業務流程、生產方式重組變革,從而提高企業經濟效率,降低企業運營成本,通過將企業業務數字化,實現傳統模式的轉型升級,最終達到提高生產效率的一種轉型過程?!睂W者們則從不同視角和層面闡釋了企業數字化轉型。有學者從技術層面認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是企業利用物聯網、人工智能、區塊鏈和云計算等技術改進重大業務流程,以實現簡化運營、增強客戶體驗,或者創建新的商業模式[1]。也有學者從產業層面認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是利用數字技術升級業務流程,提升生產數量和效率的過程[2]。還有學者從價值共創層面闡述企業數字化轉型是利用數字技術組合改變企業原有組織結構、業務流程、商業模式和企業戰略,聯合價值生態圈中的利益相關者共同創造價值的過程[3]。
由此可以看出,現有關于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定義尚未統一,結合實務和現有研究,本文將企業數字化轉型界定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是借助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移動互聯網、區塊鏈等數字技術的多業務場景應用,推動企業組織結構、業務流程和商業模式進行多方位和多層次重構,幫助企業獲得核心競爭力和持續競爭優勢,以實現“增長收入、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控制風險”高質量發展目標的過程。該定義包含數字信息技術、全方位和多層次變革、高質量發展三個要素。第一個要素是數字信息技術,它是數字化轉型的基礎。第二個要素是全方位和多層次變革,數字化轉型要求組織結構、業務流程、商業模式和發展戰略等方面均作出重大改變,而且在轉型過程中還涉及個人和組織層面的轉型。第三個要素是高質量發展,從戰略層面看,數字化轉型的目標在于幫助企業擁有更強的核心競爭力和競爭優勢,驅動企業轉型升級,實現更高質量的發展;從經營層面看,數字化轉型的目標在于幫助企業增長收入、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和控制生產經營風險[4]30。
二、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現實價值
數字化轉型是建設數字中國的重要戰略任務,是構筑中國全球競爭新優勢的必然選擇,是推動中國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舉措,是加快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和國內統一大市場的關鍵支撐。中國經濟的數字化轉型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以計算機和信息通信技術驅動的信息化發展階段,第二個階段是以互聯網驅動的數字化轉型階段,第三個階段是以大數據、人工智能驅動的數字化轉型階段[5]27。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構建中國智能經濟新形態和促進實體企業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價值。
一方面,企業數字化轉型是構建中國智能經濟新形態的重要抓手。當前,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正在重塑全球競爭格局,世界各國為了搶占未來經濟發展制高點,紛紛推進數字化轉型戰略布局。為了構建中國智能經濟新形態,《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更是提出,充分發揮海量數據和豐富應用場景優勢,賦能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將數字化轉型作為未來發展的重要戰略目標。與此同時,中國經濟正處于從高速發展向高質量發展的轉型時期,迫切需要抓住數字化發展機遇,加快構建國內統一大市場和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以此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國家工業信息安全發展研究中心發布的《2020年我國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報告》顯示,我國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經濟產出的貢獻份額呈現逐年增長的趨勢,預計2030年以前企業數字化轉型帶來的GDP增量將達到13.88萬億元。由此可見,企業數字化轉型已經成為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加快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深化數字技術和傳統實體企業的深度融合,不斷釋放數字技術發展的巨大潛能,增強數字經濟發展的動力和活力,能夠推動數字技術在構建新發展格局中實現更大作為,助力智能經濟發展戰略目標順利實現。
另一方面,企業數字化轉型是驅動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企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支撐單元,是市場的微觀主體,也是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微觀承載者。數字技術的顛覆式創新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廣度、速度和深度改變企業運營管理的各個方面,促使企業從傳統的經營模式向信息化、數字化和智能化的經營模式轉變,并且正在逐步成為企業培育核心競爭力和保持競爭優勢的關鍵領域。根據波士頓咨詢公司(BCG)的研究報告,數字化轉型領導企業的收入增長、總價值增長分別是數字化轉型滯后企業的1.8倍、2倍。此外,新技術的高速發展、人口紅利消失、新冠疫情暴發等引致的外部環境不確定性對企業的生產經營造成較大沖擊,數字化轉型正成為提升企業抗風險能力、增強市場競爭力和增長效益的新機會,越來越多的企業紛紛加入數字化轉型的浪潮,并開始加速與數字技術相融合,全面提升企業生產經營管理的數字化水平。由此可見,數字化轉型是新時代下企業發展的現實需求,加快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不僅能夠有效提升企業經營管理效率、降低成本、優化資源配置,而且能幫助企業緊跟數字時代大勢,不斷革新產品和商業模式,為企業高質量發展注入新動力。
三、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驅動因素
從數字化轉型的相關研究成果可以看出,外部環境變化、財政金融政策、基礎設施建設以及管理層背景特征和社會資源,構成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關鍵驅動因素。如今企業外部環境的VUCA①特征日益凸顯,許多企業選擇借助并擁抱數字技術來應對環境沖擊,并實現增長和發展壯大。企業數字化轉型離不開政府的引導和支持,為了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中央制定并發布了多項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相關文件,全方位支持企業數字化轉型。與此同時,地方政府也在不斷加強數字經濟的戰略引導,紛紛出臺相關政策,為企業數字化轉型保駕護航。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離不開基礎設施建設的助力,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為企業數字化和智能化發展奠定了技術基礎,以交通基礎設施為代表的“傳統基建”也對企業數字化轉型升級發揮了重要作用,二者能夠共同助推企業數字化轉型。此外,企業數字化轉型離不開管理層的助力,管理層的專業知識、實踐經驗、戰略思維以及可接觸的社會關系等因素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一)外部環境變化驅動企業數字化轉型
近些年,企業外部環境的不斷變化推動了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進程。新冠疫情的暴發和勞動力成本的上升給企業的生產經營帶來了挑戰,越來越多的企業加入數字化轉型浪潮,以應對外部環境的沖擊。與此同時,“雙循環”新發展格局、“雙碳”戰略目標和營商環境的改善也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了重要的戰略機遇,越來越多的企業試圖借助數字化轉型實現高質量發展。
第一,新冠疫情加快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新冠疫情的暴發給企業正常的生產經營活動造成了負面沖擊,而數字信息技術的應用在新冠疫情防控期間顯示出巨大的優勢。微軟與IDC(互聯網基礎服務提供商)的合作研究數據表明,新冠疫情促使約63%的中國企業加速數字化轉型。在新冠疫情期間,企業面臨物流運輸不暢、資金周轉困難和消費需求嚴重不足等發展困境,特別是餐飲業、旅游業、交通運輸業、影視文娛等服務行業更是業務驟減。而數字信息技術的應用不僅幫助許多企業渡過了難關,而且重塑了經濟競爭新優勢和新的商業模式。例如,云辦公、云招聘和云采購極大地提升了企業的復工復產效率。數字化營銷、在線服務、財務共享、智能化制造、無接觸生產等方式則緊密圍繞客戶和運營,加強了企業成本管理,把新冠疫情的負面沖擊降至最低。阿里云研究中心聯合中小商業企業協會調研發現,在新冠疫情期間,數智化發展增強了企業抵抗負面沖擊的能力,并且轉型成熟度高、轉型起步早的企業受到新冠疫情的負面沖擊更小。由此可見,數字化轉型是企業對沖新冠疫情負面沖擊的必然選擇,而新冠疫情則猶如催化劑,加速了企業數字化轉型。
第二,勞動力供給拐點倒逼企業數字化轉型。勞動力成本上升會增加企業的生產成本,不利于企業實現降本增效的目標,這將會倒逼自動化、智能化生產技術的廣泛應用,加速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以幫助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一方面,人口老齡化加劇和新生兒出生率持續下降造成人口紅利逐漸消退,勞動力供給拐點出現,推動國內勞動要素成本不斷提高,并且這種情況在未來呈現持續趨勢,將會降低企業利潤水平,增加企業退出風險。同時,我國于2004年3月正式實施《最低工資規定》,明確在全國范圍內實施最低工資標準,最低工資制度是企業必須遵守的國家政策規定。《“十四五”就業促進規劃》中六次提及勞動報酬,強調要不斷完善最低工資標準,增加一線勞動者的勞動報酬,這將直接或間接地增加企業的用工成本。另一方面,隨著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數字信息技術的發展,數字化勞動力技術逐漸成熟,虛擬員工開始應用到多領域場景。例如,RPA(機器人流程自動化)在提升業務流程化生產和節約勞動力成本方面顯示出巨大潛能。此外,由于中國勞動力成本持續攀升,部分外國跨國公司逐漸把中國的產品生產線轉移回母國,將人力制造轉變為機器人制造。由此可見,人口紅利逐漸消失、勞動力成本上漲正在迫使企業主動尋求勞動力用工模式轉型,促進人機協同,加速企業數字化轉型。
第三,“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為企業數字化轉型帶來機遇?!半p循環”新發展格局改變了企業生產經營的外部環境,為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新機遇。當今世界正在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逆全球化思潮抬頭、單邊主義盛行、國際貿易摩擦頻繁、地緣沖突及歐美制裁等全球無序發展的狀態造成了高度不確定的外部環境,不可避免地對中國現有產業鏈、供應鏈和實體企業發展帶來負面沖擊。在國內外政治經濟環境不確定性加劇的背景下,中央提出建立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戰略部署。在“雙循環”新發展戰略下,企業所處的外部環境得到優化,特別是數字經濟的蓬勃發展、全球產業鏈的暢通以及消費升級等方面均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了基礎條件。另外,在“雙循環”新發展戰略中堅持的對外開放戰略也有利于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因為“雙循環”新發展戰略要求堅持實施更大范圍、更寬領域、更深層次對外開放,更好利用“兩個市場”和“兩種資源”,而實施對外開放能夠滿足企業數字化轉型中的財務和創新需求。一方面,企業數字化轉型需要財務保障。對外開放能夠直接促使企業獲取轉型資金以及國外投資者的數字設備投資,并且還可以間接通過獲得技術溢出而提升企業競爭力,增強企業的融資能力,進而改善企業的財務狀況,降低數字化轉型成本。另一方面,企業數字化轉型需要創新動能。對外開放有助于企業引進和模仿國外的先進技術,降低創新失敗的風險,增強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動力和信心。另外,企業“走出去”也有助于整合利用企業所需的創新資源,與外資企業建立前向、后向關聯,便于獲取國外的先進知識和科技資源,然后應用到技術研發當中,增加企業創新動能,進而為數字化轉型提供助力。
第四,“雙碳”目標加速企業數字化轉型?!半p碳”目標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關鍵,企業數字化轉型是實現“雙碳”目標的有效手段。我國提出要力爭于2030年前二氧化碳排放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的戰略目標。作為綠色低碳轉型的重要抓手,數字化轉型能夠推動企業低碳化發展。因為人工智能技術可以在碳排放領域改變決策模式,云計算技術可以推動數據向綠色低碳技術領域滲透和應用,“數字孿生”可以幫助企業進行數據分析和優化,實現企業高效運作和節能減排。特別是對于石化、電力、煤炭、鋼鐵等排碳大戶企業,在應對更嚴格的環境監管要求過程中,可通過數字技術手段改變以往依賴資源的粗放式發展模式,提高能源生產和使用效率,有助于減少碳排放[6]。另外,歐洲“綠色新政”和日本綠色發展戰略也都提出通過數字化促進綠色低碳轉型來應對氣候變化。全球氣候行動峰會發布的《指數氣候行動路線圖》指出,數字技術應用可以幫助全球減少15%的二氧化碳排放。我國“碳達峰碳中和1+N”政策體系也明確提出要推動數字技術與綠色低碳產業深度融合。全球工程和工業軟件公司劍維(AVEVA)的調查數據顯示,有85%的受訪企業計劃在未來增加對數字化轉型的投資,以應對氣候變化。由此可見,“雙碳”目標加速了企業數字化轉型。
第五,營商環境改善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優質的營商環境是企業創新發展的新引擎,也是一個國家經濟軟實力的具體體現,而企業數字化轉型所需的要素資源與外部營商環境緊密相關。2020年我國正式實施《優化營商環境條例》,從法律層面為優化營商環境提供了保障和支撐。營商環境改善有助于激活企業創新、降低企業運行成本,增強企業對盈利前景的信心,進而促進企業開展數字化轉型。具體而言,一方面,由于企業數字化轉型是高度整合資源以開發新資源,必須投入大量資源來摸索數字技術應用,通過政府治理改善市場環境,力促降低企業交易成本,切實提高投資效率,進一步推動企業加大研發投入,可以增強企業實施數字化轉型的主觀意愿。另一方面,企業數字化轉型所依賴的底層技術更容易被外界所模仿,優化營商法治環境是企業開展創新活動的基礎,特別是知識產權保護有利于企業創新研發,通過有效的專利設計對這類知識、技術產權進行鎖定和保護,護航企業數字化轉型升級[7]。另外,知識產權保護可以通過增加創新研發的“研發效應”、提升人力資本的“人才效應”和活躍技術交易的“市場效應”三個具體路徑來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由此可見,營商環境的優化有助于加快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總體進程。
(二)財政金融政策助力企業數字化轉型
從財政驅動力視角看,財政科技支出、政府創新補貼作為激發企業創新活力的典型政策工具,能夠激勵企業數字化轉型。財政科技支出或者創新補貼強度越大,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8]。一方面,財政科技支出或者創新補貼不僅能夠直接向微觀企業提供資金支持,緩解企業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的融資約束問題,而且財政資金具有一定的引領和示范作用,獲得資助的企業一般都是高效率高潛能企業,這有助于金融資源集中和引入外部投資者,同樣能夠緩解企業融資約束問題,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財務保障[9]。另一方面,通過政府資金扶持的方式還能夠降低創新成本和分擔研發風險。財政支出或補貼具有“創新靶向性”和“后效性”特征,能夠優化資金流向管理和績效考核機制,這有利于為企業營造更好的創新生態場景,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系統工程奠定堅實基礎。此外,稅收優惠也能夠通過強化企業創新動能和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來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具體表現為減稅降費力度越大,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
從金融驅動力視角看,利率市場化改革與供應鏈金融、科技金融、數字金融等新金融業態的發展能有效提升金融資源配置效率,驅動企業生產創新行為,而數字化轉型屬于更高層次的技術創新活動范疇,自然對高質量金融供給的需求愈發強烈?,F階段企業數字化程度不高,主要受到轉型成本高和相匹配的資金匱乏等問題制約。利率市場化改革可以通過緩解企業融資難和融資貴、推動企業去杠桿等機制激勵企業數字化創新。供應鏈金融也可以通過改善信息不對稱、緩釋企業融資約束、提高創新產出轉化效率機制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萍冀鹑谡呖赏ㄟ^有效緩解企業融資約束來促進企業數字技術應用。
(三)基礎設施建設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
基礎設施建設是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基礎保障,新型基礎設施建設、交通基礎設施建設、智慧城市建設、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以及“寬帶中國”等基礎設施建設能夠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基礎條件支持。硬性基礎設施和軟性基礎設施建設是經濟發展中的兩大支柱,相得益彰,共同驅動企業數字化轉型。
第一,新型基礎設施建設驅動企業數字化轉型。新型基礎設施的信息化、數據化、智能化對企業數字化轉型有積極的驅動效應。目前,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和企業數字化轉型仍處于發展的初期階段,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是數字化轉型的關鍵,而新型基礎設施主要涉及信息、融合和創新三大類基礎設施,通常包括通信網絡、新技術和算力三部分內容,三者的融合能夠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新型基礎設施建設賦能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機制主要是通過新舊動能接續切換、真實物理空間與虛擬網絡空間交互融合、構造數字生態圈和驅動價值鏈攀升等路徑得以實現[10]。同時,“東數西算”作為數字經濟時代的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工程,可以夯實數字經濟發展基礎,實現數據要素的跨域流通,釋放算力資源的乘數效應和數據要素的倍增效應,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底層技術支持。此外,5G技術的發展能夠為實體企業帶來數字化牽引力、智能化調動力和新增長的支撐力,助推企業數字化轉型。
第二,傳統基礎設施建設繼續發揮驅動作用。交通基礎設施鄰近性的改善能夠通過提高對數字化技術的接觸度、緩解企業數字專業人才短缺和增加企業同其他技術平臺企業的合作機會,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升級[11]。首先,交通鄰近性的改善增加了企業對數字化技術產品的接觸頻率,也讓企業感受到來自同行業的數字化競爭壓力,便于企業充分了解數字化前沿技術,發現數字化轉型在企業運營管理中的優勢。其次,人才在企業數字化轉型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特別是高鐵的開通能促進數字人才流動,滿足企業數字化轉型中對人力資本的需求。最后,交通基礎設施鄰近性的改善,使企業與技術平臺企業的時空距離大大縮短,有助于充分整合調動外部資源,降低企業轉型過程中不必要的成本,提升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力,從而順利實現數字化轉型升級。
第三,“軟性基礎設施”驅動企業數字化轉型。智慧城市、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以及“寬帶中國”等作為“軟性基礎設施”,能夠發揮人才集聚和技術創新效應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首先,智慧城市試點政策為企業數字化轉型嵌入重要動力來源。一方面,智慧城市建設通過發揮技術資本積累效應,可有效解決企業數字化轉型資金約束問題;另一方面,智慧城市建設能夠發揮人力資本集聚效應,解決企業數字化轉型面臨的人才發展瓶頸問題,從而激勵轄區內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12]。其次,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建設通過數字基建賦能效應、產業助推效應、政府扶持效應,解決企業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資金和技術研發與應用方面的困境,有效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13]。再次,自由貿易試驗區的設立可以通過優化企業內部控制、緩解企業融資約束、增強企業自主技術創新、優化企業資源配置效率,進而進一步促進市場競爭和提高市場化程度,對自貿試驗區內企業數字化轉型大有裨益。另外,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政策能夠通過財政支持效應和研發創新效應兩條渠道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最后,網絡基礎設施是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載體與根本基礎,網絡基礎設施建設能夠通過人才聚集、成本降低以及技術創新驅動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
(四)管理層背景特征與社會資源賦能企業數字化轉型
數字化轉型是企業內外部環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但最關鍵的因素還是企業中人的能力和行動。作為企業戰略決策的制定者和執行者,管理層在企業數字化轉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其對數字化轉型的認知和態度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成效。而管理層擁有的專業知識、實踐經驗、戰略思維以及可接觸的社會關系等因素則會影響管理層對數字化轉型的認知和態度,進而影響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
從管理層背景特征視角看,不同背景特征的管理層對數字化轉型的認知存在差異。復合職能背景管理層在企業數字化決策制定與執行中更具優勢,能夠從戰略層面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此外,具有研發背景的管理層深知數字技術的重要性,能夠利用自身研發經歷在降低風險的情形下激發企業數字化轉型活力,幫助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
從社會網絡角度看,企業家社會網絡是企業外部資源獲取的重要渠道。企業管理者能夠依靠擁有的社會網絡及時獲取最新的技術、知識等信息,快速定位數字化轉型需要投入的資源,增強討價還價能力,并且以低成本、高效率的方式獲取數字技術資源,進而推動企業數字化建設[14]。此外,同群效應廣泛存在于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過程中,管理層在制定重要決策時,普遍會借鑒同群中其他企業的做法,社會網絡嵌入程度越高,企業數字化轉型同群效應越強[15]。
四、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經濟效應
數字經濟發展的重點是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率先完成轉型的企業,才能更快地享受到數字紅利。對于傳統實體企業來說,加快推動數字化轉型,不僅能夠推動自身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的步伐,提升企業國際化水平,而且能進一步優化資本市場的信息效率,促進資本市場健康發展。因此,全方位、多維度地分析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經濟效應是對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融合發展效果的有力揭示,有助于我們進一步理解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生存發展的影響機制,為支持數字化轉型的政策制定提供啟示。
(一)數字化轉型驅動企業內部勞動力市場變革
企業通過在生產經營管理過程中引入和開發數字信息技術,促使企業生產經營流程自動化、組織結構網絡化、管理過程智能化。在此過程中,數字技術的應用不僅能夠助力企業提質增效,而且會深刻影響企業內部勞動力市場。具體而言,這種影響主要體現在企業勞動就業規模、就業結構和勞動收入分配方面。
從勞動就業規模視角看,數字技術作為一種技術進步,在推動企業自動化、數字化和智能化發展過程中會替代一些可重復性的勞動崗位,造成企業勞動力規模的減少。根據麥肯錫的研究報告,預計到2030年,全球將有8億多的勞動崗位會被自動化所取代。作為一種包容性創新,數字技術對勞動力的影響存在技能偏向性,對就業的替代效應主要聚焦在老一代勞動力、非數字勞動力、從事標準化和程序化工作的勞動力。隨著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轉型進程的加快,企業數字化轉型帶來更高要求的新任務會催生新的產業部門和部分新職業、新崗位,創造出大量的就業崗位。比如芯片產業發展帶動了大量高技術人才進入芯片設計、芯片代工、芯片封裝等領域,抵消掉了對舊任務的替代,最終增加了新的就業機會[16]。人工智能和機器人的應用會促使企業增加對高技術人才的需求,從而增加就業規模。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發布的新職業目錄中,與數字經濟相關的新職業就超過20個,開辟職場新藍海的同時也折射出社會的新需求,數字技術的發展衍生出如數字化管理師、虛擬現實工程技術人員、人工智能訓練師等新的工種和職業,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并不會減少勞動力的總體規模。
從勞動就業結構視角看,數字技術的應用一方面會減少企業低技能、重復性強和程序化的崗位,另一方面會提升企業專業化分工水平[17]、增加對高學歷和高技能崗位人才的需求,進而推動企業就業結構的優化調整[18]。
從勞動收入分配視角看,部分學者擔心數字化轉型帶來“數字鴻溝”,降低企業勞動報酬占比[19],擴大收入差距。但是,數字技術與高技能勞動力之間擁有互補效應,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會增加對高技能勞動力的投入,并通過非技能崗位替代和技能崗位創造的非對稱方式擴大勞動技能溢價,提升勞動力的平均工資水平[20]。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數字經濟人才存在嚴重短板,數字化人才供給明顯不足,特別是“高、精、尖”數字化專業技能的人才更為稀缺。在人才需求方面,越來越多的企業加入數字化轉型的浪潮,增加了對數字技術高技能人才的需求。數字人才的供不應求會提升企業支付給高技能人才的平均工資率。2019年,我國城鎮非私營就業人員中,數字人才相關就業崗位平均月工資為全國平均工資的1.35倍。智聯招聘與北京大學匯豐商學院聯合發布的《中國數字勞動力供需演變研究報告》指出,2022年中國數字職業平均月薪13 614元。在數字人才平均工資率較高的情況下,通過招聘引進數字人才會提高企業對勞動要素的投入,增加企業勞動收入份額。
(二)數字化轉型賦能企業高質量發展
隨著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數字化轉型成為驅動傳統實體企業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的目的是降本增效,而相關研究成果也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增強企業創新能力,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和投融資效率,增進企業績效,進而賦能企業高質量發展[21]。
第一,數字化轉型會促進企業創新。在推進數字化轉型過程中,企業內部以及企業與客戶、供應商等外部關聯主體之間信息交互頻率提高,企業出于商業目的,會充分消化吸收已經獲取的內外部信息,然后開發、改進和優化新產品、新工藝、新服務,以迎合市場和客戶需求,防止被競爭對手超越。在此過程中,數字技術能夠賦能企業創新資源集聚和配置,進而提高企業創新的效率。其一,新一代數字技術提升了信息流動效率,降低了企業信息搜索、傳遞、加工和攫取成本,可釋放禁錮于部門內的創新資源與能力,方便企業將碎片化的創新資源重新整合,提高企業學習外界技術的效率,從而推動前沿技術溢出。其二,借助數字分析技術挖掘消費者行為數據,讓客戶更多地參與到產品的設計過程中,實現產品開發以及技術升級的精確把控,提升企業決策效率,降低創新產品不被消費者接受的概率,提高對企業產品和服務的預期,鼓勵企業進行研發創新。其三,企業的創新行為具有高風險性,而企業數字化轉型可借助海量數據進行風險預測,減少研發風險,增加企業技術創新成功的可能性。
第二,數字化轉型可以提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企業數字化轉型可以通過提升企業的創新能力、優化人力資本結構、重構和創新商業模式、促進產業融合等途徑提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以加快企業的轉型升級步伐。其一,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區塊鏈等數字技術在創新活動中的滲透和應用,為企業創新提供了更為高效的通用技術性工具,同時提升了企業技術吸收能力,賦予企業一種新的生產函數,使企業在產品、市場、生產方式、原材料、組織方式等方面獲得重新組合要素的新能力,進而提高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其二,數字化背景下的新技術范式推動著創新模式的發展和演變,催生出共享經濟模式、平臺模式、服務化商業模式等數字化商業模式,這些新商業模式能夠幫助企業及時獲取客戶信息和需求,縮小企業與客戶之間的距離,拓展網絡空間功能和創新資源配置的空間范圍,最終通過投入、產品、工藝、市場和組織創新數字化渠道實現價值增值,進而提升生產效率[22]。其三,企業在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中會影響企業人力資本結構,降低對低素質勞動力的需求,增加具有專業化知識的高技能勞動力需求,優化人力資本結構,提升勞動要素配置效率,進而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其四,在推進產業融合的過程中,通過對數字技術的深度應用,可以提高生產性服務要素在產品生產中的嵌入程度,促進制造業價值鏈攀升,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最終有助于企業生產率提高??偠灾瑪底只苡行Ы档推髽I的運維、庫存、生產、管理、履約、開發等方面的成本,提高經濟活動的資源配置與協同效率,促使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提升。
第三,數字化轉型提高企業投融資效率。在企業融資方面,數字化轉型能夠降低企業和外部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幫助企業提升融資水平。在企業的融資過程中,由于企業和外部投資者之間存在信息不對稱,投資者對企業的實際運營質量情況、未來發展戰略等信息了解并不全面,這種情況會提高投資者風險意識而降低投資意愿,而數字化轉型則可以緩解這種信息不對稱問題。一方面,企業通過數字化轉型強化數字治理能力,高效率傳遞有效信息,克服信號成本高和信息不對稱問題,會吸引更多外部投資者。另一方面,數字化增加企業信息的透明度,提高外部金融機構等信息使用者對其風險評估的準確性,充分調動金融機構放貸意愿,同時優化企業信用審核過程,高效率配置借貸資源,有利于企業在短期內完成融資[23]。在企業投資效率方面,投資不足和投資過度是非效率投資的兩種表現,二者產生的原因各異。投資不足強調的是由于信息不對稱,企業外部融資約束提高,引致資金緊缺,而投資過度則主要表現為管理者對資金的濫用,主要由企業代理等問題引致。在企業投資過程中,數字化轉型通過打破“信息孤島”來緩解信息不對稱,降低管理層的道德風險,優化交易成本與效率,增強企業財務風險穩定水平,提高企業投資精準性、客觀性及投資決策的正確性,緩解企業的過度投資,進而提升企業的投資效率。同時,企業數字化轉型也可以通過增強內部控制質量來減少非效率投資。內部控制是企業重要的內部監督機制,企業在數字化轉型后會提高內部控制質量。數字技術嵌入企業生產經營管理過程,會打破傳統組織的邊界,改變企業內外聯結的方式,通過網絡信息系統傳遞企業內部信息,借助數字技術實現業務流程自動化、經營管理智能化,通過建立預測模型判斷未來風險發生概率以及嚴重程度,進而實現風險事前管控,可以對企業日常生產經營活動形成有效監督。隨著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提高,企業代理問題得到緩解,企業的非效率投資也會隨之減少。此外,業績波動性也是影響企業投資效率的重要因素,而數字技術的應用可以有效降低企業的業績波動性,進而提升企業的投資效率[24]。
第四,數字化轉型增進企業績效。數字化對企業績效具有顯著的增進作用,可以帶來績效紅利。數字技術可以減少內部信息不對稱,通過整合企業多部門資源,提高內部互動性,同時也加快企業內部對外部客戶資源的響應速度,增強客戶黏性,降低企業交易成本,提高企業內部運營效率[25]。同時,MES、CRM、PLM、ERP、SAP、SaaS等①數字技術能夠實現生產與銷售活動資源的優化配置,降低資源匹配、渠道運營等費用與雙重搜尋、監督交易、違約交易等企業外部經營成本。此外,數字技術的應用可以給企業帶來工藝流程、產品、組織、市場拓展等方面的創新,數字化程度越高,創新越充分。企業內部運營效率的提高、企業外部經營成本的降低與企業創新能力的增強最終將促進企業績效提升。
(三)數字化轉型推動企業國際化發展
數字化轉型已成為世界各國企業搶占國際市場的必然舉措,進行數字化轉型不僅能夠增強企業的經營效率,而且能促進企業的國際化經營水平提升。從企業出口角度看,企業在數字化、智能化背景下將重塑國際市場新優勢,提升企業產品或服務的出口價值量,增強企業國際化意愿,實現國際擴張的目的。一方面,數字技術應用能夠提升企業作業精度,減少流通過程中不必要的損耗,降低生產及操作誤差,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和生產效率。與此同時,基于新技術具有可重復編譯性和可同質化兩種特征,正式投入使用后只需要付出較低的邊際成本,有效降低企業生產成本,驅動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從而促使企業更易于承擔國際化經營的成本,擴大企業出口規模。另一方面,企業借助大數據或云服務等數字化服務除了可降低信息搜索成本外,還能了解消費者偏好新變化,洞察產品或服務的創新方向,增強產品功能,提高數字化企業的創新能力和效率。此外,大量企業數字化轉型所引致的虛擬集聚有利于突破創新能力瓶頸,提高企業出口競爭力,進而促進企業出口的增長。
從產業鏈和價值鏈視角看,當前生產組織和社會分工正在向網絡化、扁平化、平臺化轉型,其核心要義就是形成數據資本賦能企業,這將會打通產業鏈和供應鏈各環節之間的信息堵點,縮短信息距離、壓縮時空距離,降低參與國際分工的交易成本,提高企業外循環水平[26]。企業是參與分工與競爭行為的微觀主體,要提高其在全球價值鏈分工中的地位。在數字經濟時代下,新技術和新業態打破了傳統價值鏈分工的基礎,數字化轉型可以實現企業外部和內部資源配置的優化升級,幫助企業調整自身經營戰略,進而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中的上游環節。同時,數字技術的應用可以緩解小規模企業在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時由于規模受限產生的“低端鎖定”問題,有利于提升其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27]。此外,數字化轉型也是保障產業鏈和供應鏈安全可控的重要支撐。
(四)數字化轉型提升資本市場效率
企業是資本市場健康運行的重要微觀主體,其生產經營行為的改變會影響資本市場的信息效率。在數字技術滲透至企業組織結構、生產經營、財務處理決策等的過程中,企業的各種行為均會發生相應的變化,這種改變不僅會影響企業信息披露行為,而且會影響信息在企業個體和資本市場之間傳遞和解讀的質量,進而影響資本市場的信息效率。也就是說,企業數字化轉型會通過信息的生產、傳遞和解讀環節,影響資本市場信息效率。
在信息生產方面,數字技術的使用會改變企業傳統的信息生產管理過程,數字挖掘和分析技術會使企業未被利用的信息流動起來,同時將一些圖片、音頻和視頻等非標準化和非結構化的信息轉變為標準化和結構化的信息,形成多種信息流,有效補充企業原有信息。此外,在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以數字技術為依托構建的信息管理系統和財務管理系統等各種管理平臺可以有效整合企業各個組織結構的各種信息,減少信息在企業內部傳遞過程中的損耗和失真。同時,這些系統拓寬了信息傳統的運輸渠道,促使企業內部信息管理過程變得自動化,而自動化的信息管理機制可以對管理層的道德風險和機會主義行為形成隱性監督機制,弱化管理層基于自身私利動機而在信息管理過程中進行的信息操縱行為,從信息源頭上提高企業會計信息質量[28]。另外,數字技術的高效和精準等特性可以成為管理層的輔助決策工具,降低管理層在業績預告信息披露決策過程中的“有限理性”,同時提高管理層的數據應用能力,進而促進企業業績預告質量的提升[29]。
在信息傳遞和解讀方面,企業對外披露的信息是聯結企業和資本市場的重要載體,根據信息經濟學理論,企業和資本市場信息使用者之間存在信息不對稱的問題,企業在信息披露方面可能會存在道德風險問題,而信息使用者在分辨企業信息真實性和準確性方面處于劣勢地位。因此,有關企業信息披露的準確解讀對資本市場發展具有重要作用。作為資本市場重要的信息中介,分析師通過自身專業知識和信息搜尋優勢,向資本市場傳遞和報告企業相關信息的解讀,以此可以降低資本市場信息不對稱問題。在分析師解讀和報告企業信息的過程中,企業披露的公共信息和私人信息構成了分析師重要的信息來源。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引致的企業信息披露質量的提高為分析師盈余預測提供了準確且有價值的決策參考,同時企業數字化轉型活動引起其他媒體的相關報道,也會成為分析師決策的重要信息來源,并且這些信息可以進行相互印證,幫助分析師減少信息獲取偏差,提升盈余預測準確度[30],進而提高企業信息在資本市場的傳遞和解讀質量。
在信息效率方面,數字化轉型帶來的企業信息披露質量以及分析師盈余預測質量提高會映射到資本市場活動中,將公司更高質量和更全面的基本面信息融入股價。同時,企業數字化轉型有助于公司信息管理的自動化、標準化和流程化,降低公司隱匿壞消息的可能性,進而提高資本市場效率[31]。另外,作為企業經營管理活動質量在資本市場的映射,股票流動性在股票市場價格發現和資源配置效率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而數字化轉型帶來的企業信息生產、傳遞和解讀等環節的改變,正好符合資本市場交易過程中的信息效率要求,會提升公司的股票流動性[32],進而提高資本市場表現。
五、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策略選擇
數字化轉型是一個長期且系統性的工程,加快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不僅是企業在新發展階段高質量發展的現實需求,而且是建設“數字中國”戰略的重要內容。但在實際轉型過程中,需要企業和政府共同努力,直面轉型障礙和困境,制定并落實相應的推動措施,共同扎實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
(一)企業需要優化戰略布局,提升數字化轉型能力
第一,搶抓數字化轉型新機遇。企業要牢牢把握數字化發展戰略機遇,堅定數字化變革的決心,數字化轉型沒有標準模板,轉型更是一個“干中學”的過程,通過正確評估數字化轉型績效和數字化成熟度,依據企業對數字化轉型的不同應用程度建立推進機制,選擇“探索式”“協調式”“集中式”“嵌入式”四種方式中與企業實際情況相匹配的數字化推進方式,調整企業組織機構使之與數字化轉型匹配,強化數字技術的內部治理賦能效應。
第二,培育數字化轉型新文化。文化變革是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成功的關鍵要素,企業要加快構建數字化、智能化、精準化的數字企業文化,鼓勵冒險、合作、價值共創,積極開展數字化前沿專業化學習培訓,增強對新技術的認知,提升企業管理層的數字化領導力。
第三,強化企業內部數字化轉型共識。在數字化轉型中,企業內部員工對數字化轉型的認識不足和抵觸情緒會阻礙數字化轉型進程。因此,企業需要采取適當的措施消除員工的抵觸情緒,以形成數字化轉型的共識。具體地,首先企業要匯總通過數據治理形成的公司級或集團級數據資源,然后根據企業實際情況選擇通過自建數據平臺抑或公共平臺來打破信息孤島和數據壁壘,最后開展試點業務單元,匹配專業人才隊伍,在取得局部轉型成功后要及時宣傳成效和優化推廣[33]116-120,減緩員工對數字化轉型的擔憂。
第四,重點加快推動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國有企業特別是中央國有企業是國民經濟的重要支柱,也是國家戰略科技力量的重要支撐,發揮其在暢通國民經濟循環和推進共同富裕等方面的積極作用,要順應時代變化力爭成為數字化轉型的主要場景和主力軍,進一步落實國務院國資委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加快推進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工作的通知》,按照商業類與公益類、集團本部和子公司分類分層構建國企數字化轉型的戰略、能力、技術、管理、業務五大體系,實現人、事、物、態之間的全面鏈接,更多借助市場導向來打造國企數字化轉型生態共同體和場景培育長效機制。
(二)政府應多措并舉,助推企業數字化轉型
第一,引導企業加大數字化轉型力度,并構建驅動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激勵機制。政府要順應數字科技迅猛發展的趨勢,引導企業搭上數字經濟發展的“順風車”。不論是對科技型企業還是非科技型企業來說,科技創新都是突破發展的重要利器,政府部門要因地制宜加大企業創新激勵力度,強化企業數字責任意識,建立支持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專項配套激勵措施,構建驅動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長效激勵機制,特別是在行政審批、稅收政策與融資渠道等方面應適當放寬限制,創新體制機制,完善“兩業融合”支撐性政策,追求政策的組合效應,避免政策的合成或分解謬誤,打通相關政策落地的“最后一公里”,為企業營造良好的數字化轉型外部環境,維持良好的政企關系,降低企業數字化轉型成本,助力企業高質量發展,筑牢產業升級與經濟動能轉型的微觀基礎。
第二,加快推動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筑牢企業數字化轉型基礎。積極推進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和產業互聯網的融合互動發展,補齊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短板,加快“東數西算”布局,促進東西部協同聯動。積極構建示范應用平臺和工業互聯網生態圈,推進數字經濟核心產業發展,鼓勵企業更多地參與到產業數字化進程中,同時政府要有公共風險權衡的思維,構建新型的數據安全治理體系,建設數字強國。
第三,加快數字化轉型人才隊伍建設,夯實數字化轉型智力支撐。增加對發展高級人力資本的政府公共財政支出,加大培育和引進數字化高端領軍人才,繼續深化教育改革,立足市場重構職業教育,完善培養計劃,鼓勵校企定向培養人才合作模式,共建產學研基地,形成數字化轉型人才的“蓄水池”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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