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東方美學的詩性表達探析

摘要：到2023年3月10日，張藝謀導演電影《滿江紅》累計票房45.24億，位居中國影視票房第六，這也成為張藝謀導演個人票房最高的作品。隨著劇情的層層遞進以及高頻次反轉，電影壯懷激烈的悲劇內核與向死而生的民族大義得以體現。《滿江紅》在賀歲檔中取得了票房上的成功，影片中東方美學的詩性表達方式較為獨特，為國產商業(yè)電影敘事提供了更多的思路。文章對電影中宋詞、豫劇等視聽元素，東方權謀下的多重敘事，小人物舍生取義的愛國情懷進行分析，發(fā)現《滿江紅》運用了詩意化電影意境的表現手法。首先，宋詞、傳統(tǒng)曲藝、服裝道具等中國傳統(tǒng)文化意象的運用，使影片整體充斥著東方美學意蘊，使劇情秀于目前，情感隱于影片之外，隱秀間充滿東方詩意；其次，《滿江紅》將喜劇與悲劇、古裝與懸疑、逃生與復仇巧妙雜糅，講述了中國式小人物舍生取義的傳奇故事，高頻次的反轉為影片提供了敘事動力；最后，在小人物死與生的抉擇中凸顯民族大義，其以命相搏只為實現正義的回歸，傳統(tǒng)家國情懷激發(fā)強烈的民族認同感。文章在隱與秀、喜與悲、生與死之間，探討《滿江紅》的古典配樂、傳統(tǒng)文化、民族精神，進而展現影片獨特的東方意蘊，旨在為國產商業(yè)電影敘事探索新的可能。

關鍵詞：《滿江紅》；東方美學；詩性表達；張藝謀；電影敘事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3）08-0239-04

課題項目：本論文為2021年度廣東省普通高校青年創(chuàng)新人才類項目“敘事學視域下中國當代電影詩意化研究”成果，項目編號：2021WQNCX135

《滿江紅》在春節(jié)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除了春節(jié)期間的觀影熱潮，也得益于張藝謀創(chuàng)新影像空間設計，使其充滿濃郁的東方詩意特征。電影中有許多直擊人心的“秀”，也有更多含蓄內斂的“隱”，這種巧妙而豐富的意蘊，通過傳統(tǒng)文化傳遞給觀眾，令人回味無窮。多種類型雜糅，喜劇與悲劇之間的反轉，既懸念十足又讓人捧腹。影片前期人物時刻面臨生與死的抉擇，后期體現小人物的民族大義，使人產生強烈的民族認同感。

一、隱與秀：“狀溢目前、情在詞外”的詩意美

劉勰在《文心雕龍》中提出“隱秀”一詞，對審美意象進行分析。劉勰說，“狀溢目前曰秀，情在詞外曰隱”[1]。“狀溢目前”也就是審美意象生動可感，能夠被受眾直接感受，如影片中被全軍復誦的《滿江紅》、傳統(tǒng)曲藝豫劇配樂、賀歲懸疑喜劇的外衣，都是鮮明生動且直接可感的審美意象。“隱”則是“不著一字，盡得風流”[2]，舍生取義的英雄主義、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不屈的民族精神等并未直接表達，卻蘊含其中，能引發(fā)受眾的情感共鳴。

（一）藏露之間的文學意象引用

宋代詩論家范晞文提出“情無景不生”，強調情景不可分離。影片《滿江紅》引用了兩首宋詞：“狀溢目前”的是岳飛的《滿江紅·寫懷》，千百年來激勵著無數中華兒女；較為隱晦的是蔣捷的《一剪梅·舟過吳江》，以唱詞的形式出現。瑤琴在決定犧牲自己前向張大唱：“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3]哪一天才能結束舟車勞頓歸家呢？該詞運用白描手法想象歸家后的情景，期盼能夠享受和諧、美好的家庭生活。張大在得知瑤琴要犧牲自己時對她說：“你說你自邊關長大，從來沒看過櫻桃，我沒辦法帶你去看了，就給你看個櫻桃吧。”這將小人物對家庭生活的向往表達得淋漓盡致。瑤琴在刺殺之前，下意識地吃掉了張大給她的第一顆也是最后一顆櫻桃。當烈火吞噬她軀體的時候，代表愛、和平與希望的曲子若干年后又會在神州大地上傳唱：“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一方面是“抬望眼，仰天長嘯”英勇就義的決心，一方面是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美好生活的向往，這種隱含的呼應，是一種極致的浪漫。兩首宋詞，一首在明，一首在暗，充滿東方美學意境。一首思家，表達小家之情；一首悲壯，展現國家大義。一前一后，相互呼應，精妙絕倫，微言大義，體現了愛國主義的極致浪漫。張藝謀自豪地說：“最后一段是文字的表演，它里面的內涵是家國情懷，而文字就可以產生高潮。”《滿江紅》用東方詩詞美學講了一段中國故事，兼顧文化與情懷。

（二）隱現之間的傳統(tǒng)曲藝美學

《滿江紅》整部影片以搖滾豫劇作為配樂，并取用傳統(tǒng)藝術理念——走馬燈。影片拍攝場地復制建造了兩座山西大院，兩個院子并行并橫向打通，有很多橫向與豎向長廊，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在探案的過程中，幾個人你追我趕，需要較為緊張的配樂。張藝謀導演曾在訪談中表示，“一票人在迷宮的走廊里快走，我頓時就想起戲曲的‘急急風，那種打擊樂的節(jié)奏”[4]。因為岳飛出生于河南省湯陰縣，故事發(fā)生的時代背景與河南有關，因此豫劇成了影片中的主配樂。

配樂對《穆桂英掛帥》《下陳州》《包公探陰山》等經典豫劇唱段進行改編，加入搖滾風格，節(jié)奏感更強，聲音更高亢，整體力量感和沖擊力更強。激情奔放的配樂加上對山西大院的俯視視角，營造了影片前半部分奇詭懸疑的氛圍。兩個多小時的影片，敘事基本在一個迷宮似的院子里，走馬燈的方式讓故事情節(jié)環(huán)環(huán)相扣，梆子一打，睡意全無，搖滾豫劇為影片敘事提供了動力。

影片中的聲音設計讓人拍案叫絕。尤其是聲音與畫面的配合，除了易被察覺的搖滾豫劇之外，還有在影片中易被忽略的擊缶、京劇打板等。擊缶契合影片開端的暗流涌動，影片開頭，副統(tǒng)領孫均在節(jié)奏緊張的擊缶聲中，帶領親兵持刀前行，沖進金人室內，發(fā)現金人已死。越來越緊張的擊缶聲，暗示案件調查的緊迫性，留下了懸念。京劇打板營造故事反轉，張大被安排獨自進屋去勸瑤琴背出書信內容，以及真假秦檜同時出現時，都有京劇打板的配樂。影片用聲音配合故事轉折，讓反轉來得合情合理。張藝謀的電影中很少用西方流行樂，多為傳統(tǒng)曲藝與自然音響，充滿中國古典美學韻味。

黑格爾將藝術美的要素分為兩種，一種是外在形式上的，一種是內在的，也就是內容上的[5]。藝術的價值在于借用外在形式，呈現一種內在的情感與精神。東方美學善于留白，《滿江紅》中有許多感染力、沖擊力強的傳統(tǒng)文化，在藏與露之間營造詩意意境。電影使用的道具均為刀與匕首，服道化極其用心，暗藏傳統(tǒng)情懷。這部電影通過劇情的不斷反轉，使敘事節(jié)奏緊湊、環(huán)環(huán)相扣，讓觀眾在捧腹的同時，與人物共情。其更巧妙的地方在于藏的部分，細細揣摩，小人物舍生取義的決心、精忠報國的家國情懷貫穿全片。

二、喜與悲：主題先行架構多重敘事表達

叔本華認為悲劇的真正意義是一種深刻的認識，要認識到悲劇主角所贖的不是他個人特有的罪，而是一種原罪，亦即生存本身之罪[6]。《滿江紅》的敘事動力源自東方權謀，而這類權謀劇往往很難呈現鼓舞人心的正能量。權謀劇更關注斗爭，每個人都主動或被動地限于權謀游戲而岌岌可危。在起起伏伏之中，親情、友情、愛情均可能成為政治斗爭的犧牲品。雷佳音飾演的秦檜滿口仁義，看起來虛弱不堪，實則陰狠毒辣，為了一己私欲，謀害忠良。個人的欲望枷鎖，一步步引導他形成了病態(tài)心理。對權力的執(zhí)念、對欲望的貪婪，造成了人物沉淪的悲劇結局。

（一）賀歲懸疑喜劇的外衣

有許多先知在人生的喜劇里發(fā)現悲劇，在和諧的秩序里指出矛盾，或者以超脫的態(tài)度守著一種幽默[7]。張藝謀在電影創(chuàng)作過程中就決定這部春節(jié)檔電影要做到寓教于樂，他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讓觀眾笑30次。張藝謀不是拍喜劇的行家，于是啟用沈騰、岳云鵬主演，讓潘斌龍、魏翔等喜劇演員作為配角，并讓他們根據劇本攢段子，很多喜劇元素都是在片場創(chuàng)作中得來的。影片將小人物身上的偷奸耍滑、自作聰明、利己主義無限放大，孫均與何立認認真真地犯錯讓觀眾笑聲不斷。

在角色設置上，讓孫均做張大的三舅，有一種角色上的反差感，形成了喜劇關系。張大對三舅的求饒，讓觀眾忍俊不禁；張大在查案時謊稱岳云鵬飾演的武義淳是武貴妃的堂弟，歪打正著戳破了武義淳是武貴妃內侄的事實，讓觀眾捧腹。在人物性格上，每個人都各懷鬼胎，主要角色張大、孫均、武義淳、何總管在互動中構成喜劇關系，相互交鋒，或對立或合作使得笑料不斷，滿足了春節(jié)檔觀眾觀影消遣尋樂的內在需求。

故事開端設置懸念，查破此案時，看過密信的人都得死。隨著一次次反轉，張大一行的真正目的也浮出水面，岳家軍舊部不惜以命相搏，設下圈套讓岳飛“遺作”借秦檜之口大白于天下[8]。喜劇因猝不及防的反轉，成為拋頭顱灑熱血的壯烈悲劇。張大為殺秦檜替岳飛報仇，與其他義士以肉身為餌，在何總管的逼迫下，他不得不對自己的同黨劉喜連捅數刀，雖然蒙混過關，但出屋仍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厲聲號哭，如同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臟；他同欲舍身赴死的妻子瑤琴緊緊相擁；為瞞秦檜，他讓孫均在秦檜面前刺死自己。觀眾在張大等一眾義士的壯烈犧牲中感受到了精忠報國、壯懷激烈的文化精神。中國傳統(tǒng)美學認為，情、景的統(tǒng)一乃是審美意象的基本結構，故而能形成意境[9]。兩個多小時中，人物被籠罩在青灰色之下，蒙蒙的灰揮之不去。整部電影最飽滿、最溫暖的顏色是桃丫頭手里的櫻桃，電影中那些溫情的日常敘事，都圍繞這顆櫻桃展開，這顆櫻桃是劉娘對桃丫頭的母愛，是張大對瑤琴的愛情，是內心最柔軟的愛戀，是充滿陰謀詭計、動蕩不安的年代里一抹溫柔的詩意。

（二）劇情反轉提供敘事動力

電影《滿江紅》以南宋與金國的一次會談為背景[10]，金國使臣被刺殺，并且攜帶給秦檜的私人信件消失，秦檜擔心密信這一證據被人發(fā)現，于是讓總管何立命令禁軍統(tǒng)領孫均、兵士張大在一個時辰內破獲此案，找出密信，否則斬首。此時，逃生是影片的第一敘事動力，觀眾認為張大和孫均此時有一種內在的求生本能，求生的方法就是在一個時辰內偵破案件，這是較為典型的懸疑開場。張大、孫均等一眾將士帶著觀眾在灰蒙蒙的山西大院內逐漸撥開迷霧，在搖滾豫劇的伴奏下，在縱橫交錯的窄巷中疾步而行，敘事節(jié)奏疾徐起伏。

隨著故事的推進，觀眾逐漸明白破獲案件毫無意義，涉及信件的人都要斬。想要求生，只有殺了秦檜，張大在此時與其同黨劉喜秘密接頭，揭示了其目標——刺殺秦檜，實現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反轉。當觀眾開始期待張大一行如何密謀推進刺殺行動時，鏡頭一轉，劉喜刺殺何立失敗并被何立拿下。此時觀眾才明白，刺殺組織與刺殺行動早已在宰相的掌握之中，讓張大調查此案，就是為了將其同黨一網打盡。當張大及其同黨均被抓獲，何總管以為勝券在握時，劇情再次反轉。瑤琴利用密信內容在獄中將何立反殺，孫均也被精忠報國的岳家軍張大策反，最終秦檜落入孫均的控制之中。當假秦檜在高樓之上情緒激昂地吟誦《滿江紅》時，劇情出現第三次反轉，孫均被前來查探情況的副將刺傷，經過一番打斗反殺副將，縝密多疑的真秦檜這才露出真面目。細心的觀眾統(tǒng)計本片的大小反轉共有12處之多，不斷給觀眾帶來新鮮感，影片中圍繞人物不斷反轉，表現一個個人物在困局中的掙扎，不管是做局者還是入局者都不由自主。讀者論認為，一部電影在被觀眾觀賞之前，僅僅是部非自足性的半成品，只有它被觀眾接受、理解、咀嚼并結合自己先在結構中的經驗和邏輯再思考、再創(chuàng)作后，才能稱之為完整的電影[11]。《滿江紅》的不斷反轉讓觀眾不斷回溯故事發(fā)展，梳理劇情脈絡，參與到影片的再創(chuàng)作中。

《滿江紅》影片創(chuàng)作嚴格按照經典的“三一律”原則進行，敘事時間為一個時辰，敘事地點為山西大院之中，故事情節(jié)以查找兇手和密信為線索。“三一律”是西方戲劇結構理論之一，規(guī)定劇本創(chuàng)作必須遵循時間不能超過一天，地點只能有一個，并且只有一個故事線索。《滿江紅》在影片前120分鐘完成了時間敘事的三重奏，凸顯了偵查案件、抓捕兇手在時間上的緊迫性。觀眾在觀影時在時間上也有同頻共振之感，與人物一起經歷著一個時辰之間的沉浸式體驗，影片的懸念也隨著觀眾與人物同呼吸、共命運，釋放出極大的能量。

三、死與生：文化擴展弘揚家國情懷

電影故事融入傳統(tǒng)文化和民族精神，能夠迸發(fā)出更大的震撼人心的能量，增強文化自信與民族認同。《滿江紅》將傳統(tǒng)文化與現代電影技術相結合，呈現出獨特的東方美學，隱喻岳飛以莫須有的罪名蒙冤于風波亭，以小人物群戲，鼓舞著“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的不屈的民族精神。

（一）茍且偷生的小人物

影片《滿江紅》以小人物的視角，對歷史進行演繹。小切口大命題的敘事策略，意圖要表達和書寫的，實際上是一種蘊含民族氣節(jié)與價值信仰、極具民族性的精神氣質[12]。《滿江紅》開局密信的失蹤、南宋與金國之間的博弈，使得影片危機四伏，影片中的主要人物都在死亡邊緣掙扎。暗藏忠奸的敘事母題，被卷入的各路英雄命懸一線，每一次情節(jié)轉折都是生死對決。《滿江紅》的敘事落在了打更兵丁三旺、小兵張大、舞姬瑤琴、馬夫劉喜等小人物身上，與宰相秦檜、皇親武義淳、總管何立等大人物相比，其看起來毫無勝算，但這些小人物不惜以命相搏，舍生取義，用精忠報國的勇氣，化被動為主動，并在這場戰(zhàn)局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局。

張藝謀在近幾年的作品中用簡單的故事傳遞東方美學，并基于美學視角，實現對人性的探究[13]。他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我個人很喜歡‘以小見大的美學原則。中國美學很講究‘一葉知秋這樣的傳統(tǒng)，‘以大寫大其實就不‘大了，但‘以小見大的難度是很大的。”張藝謀近幾年的作品不斷呈現小人物的內心世界，在宏大的歷史背景下實現對小人物的關切。歷史不是英雄寫就的，不只有帝王將相能夠被記錄、被關注。在傳統(tǒng)的歷史文獻中，看到的都是帝王將相或名揚四方的賢士身影，極少看到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正是這些未被記錄的邊緣化的小人物，給予了歷史題材影視劇巨大的想象空間。《滿江紅》在宏大歷史背景下展現小人物的英雄主義，張藝謀想要更多的敘事自由，利用人物角色反差呈現一種歷史觀，小人物推動著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影片中以秦檜為代表的反派角色在欲望中迷失，而以張大為代表的小人物則心懷民族大義。張大終極動因在獄中通過臺詞體現出來，“早些年我就是個混混，自從投了岳元帥，變了”。千百年來，民眾被岳飛精忠報國的精神所感動。位卑未敢忘憂國，影片通過張大與秦檜兩位人物關系的錯位，凸顯小人物的家國情懷，飽滿而大義凜然的小人物，以飛蛾撲火的勇氣，展開了“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精神。

（二）舍生取義的大英雄

從寫在墻壁上的文字到人們的口口相傳，從說書到戲曲，再至電影本身，都在共同參與歷史記憶的延續(xù)和傳播。那些被強權抹去的字并不會消失，它們留在世人的心中，這份極致的浪漫交雜著悲情與理想，而它正是“比生死還重要的事”[14]。秦檜一行占盡優(yōu)勢，最后卻一敗涂地，正是因為張大一行將“義”作為自己的第一選擇，這種“義”是不畏死亡的舍生取義，是岳將軍保家衛(wèi)國的民族大義，是物質之外的精神生命。張大等人的終極目標就是讓秦檜臭名昭著，讓岳飛永垂青史。

影片一開始，觀眾所看到的張大是為了逃脫斬首千方百計尋找密信的貪生怕死之徒，觀眾也期待張大能夠死里逃生。劇情反轉后，觀眾才發(fā)現張大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期待張大能夠實現目標，秦檜被就地正法。怕死是張大為隱藏真實目的的偽裝，后續(xù)去偽存真的價值觀反轉也順理成章；而孫均的價值觀反轉則是被感化的過程，私下敬仰岳將軍的英雄大義，現實中卻為了謀生被別人喊為走狗，真正促使他完成價值觀反轉的那一刻是在審訊張大時看到的四個大字——精忠報國。最后，其成功被張大策反，精神價值從個人立業(yè)轉變?yōu)槌閳髧膬r值追求。《滿江紅》蘊含的精忠報國的家國情懷賡續(xù)千年而歷久彌新，已成為融于國人血液、銘刻國人靈魂的文化共識和文化基因[15]。

家國情懷是融入國人血液里的文化，幾千年來，傳統(tǒng)文化的精神內核已經滲透國人的內心。《滿江紅》用岳飛精忠報國的家國情懷，以意象化的藝術符號手段，憑借對恢宏場面的調度，在影片結尾全軍復誦《滿江紅》。觀眾的愛國熱情在孫均脅迫假秦檜高聲吟誦《滿江紅》時推向高潮，全軍復誦的何止是《滿江紅》，更是“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的理想，是激勵無數將士殞身不恤的民族精神。

四、結語

《滿江紅》做到了多種類型雜糅，并在票房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懸疑喜劇開局，悲壯氛圍在觀影之后久久縈繞。同時借用中國傳統(tǒng)美學元素，從臺詞到畫面再到配樂等，無不體現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之美。從貪生怕死到舍生取義，家國情懷體現得淋漓盡致。《滿江紅》獨具特色的東方美學表征，對后續(xù)國產影片的詩意美學營造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利用東方美學講好中國故事，能夠釋放出撼動人心的文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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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銳，研究方向：視覺文化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