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馬術騎乘》課程學生傷害事故的法律責任探討

陳文凱

武漢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56

為順應國家新興體育產業的發展，馬術運動蓬勃發展，越來越多高校把《馬術騎乘》課程納入教學內容中。《全國馬產業發展規劃（2020－2025）》明確提出“加強專業人才培養，鼓勵有條件的大中專院校開設馬術相關專業”［1］。據中國馬術協會統計，我國開設馬術、賽馬等相關教育或課程的院校超過10 所。此外，馬術作為運動訓練專業的項目之一，已被101 所大學列入課程計劃中。然而，由于馬術運動要求人馬相互配合，共同協作，是一項高風險運動，在騎乘教學過程中出現學生受傷事件不是少數［2］。馬術騎乘教學過程中，學生傷害事故的發生一方面為學生及學生家人帶來經濟損害，甚至精神損失；另一方面，傷害事故的法律責任問題也會引發學生與學校之間的糾紛，校方如若處理不當還將面臨輿論壓力，甚至使學校形象受損［3］。因此，分析《馬術騎乘》課程中的學生傷害事件，分析事故的法律責任主體，探討相應的安全防范措施，是適應馬術教學實踐開展的實際需要，對推動高校《馬術騎乘》課程發展有著重要的實踐意義。

一、學生傷害事故和《馬術騎乘》課程的概念

本文中分析的“學生傷害事件”，以教育部頒布的《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為準。學生傷害事故，具體指的是“在學校實施的教育教學活動或者學校組織的校外活動中，以及在學校負有管理責任的教育教學或生活設施，包括校舍、場地等場所內發生的，造成在校學生人身損害后果的事故”。

《馬術騎乘》課程是馬術專業學習的核心課程之一，教學內容包括馬匹基本知識，馬匹護理、騎乘的基本知識和訓練，如在慢步、快步、停止之間的變化以及跳躍障礙等［4］。《馬術騎乘》課程的特點是以實踐學時為主，理論學時為輔，學生在馬術場地學習和訓練的時間比較長。基于馬術運動中人馬配合的特性，教學以及訓練過程都需要馬匹輔助，因此教學活動參與者包括學生、老師以及馬匹。授課地點一般比較少在傳統課室，而是以馬房、訓練場等室外馬術場地為主，較容易受到突發天氣等外部因素影響。此外，由于馬術運動的特殊性，騎手頭部離地面約2．7 米，場地障礙項目中行進速度約為5 ～8 米/秒，速度賽馬則可達13 米/秒。基于此，馬術運動自身具有較高的風險性，教學和訓練過程中意外傷害并不少見。

二、高校《馬術騎乘》課學生傷害事故的法律依據

在學生傷害事故中，責任認定可以適用的法律法規包括《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以下簡稱《民法典》）、《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以及《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等。由于學生傷害事故多數屬于民事糾紛，因此實踐中援引《民法典》來明確法律責任以及賠償金額的案例為多數［5］。

在司法實踐中，過錯以及過錯推定責任原則和公平損失分擔原則是法院判定當事人法律責任的主要依據［6］。過錯責任原則是《民法典》采用的原則，是指在認定法律責任時，以行為人的主觀過錯作為判斷依據，如果當事人存在過錯，則其需要承擔法律責任。反之，則不承擔法律責任。依據這一原則，對于損害后果的舉證責任由加害人承擔，如果加害人沒有提出足夠的證據證明自身并不存在過錯，則應承擔賠償責任。反之，則不擔責。

公平原則是指，“在當事人對于損害的發生都無過錯且法律又未規定適用無過錯責任的情況下，依據公平的觀念，法院在考慮受害人的損害、雙方當事人的財產狀況及其他相關情況的基礎上，決定由加害人與受害人雙方對該損害加以分擔”。［7］

三、高校《馬術騎乘》課學生傷害事故的法律責任主體

在馬術騎乘實踐中，導致學生傷害事件發生的因素有多種，包括馬術運動的自然風險，學校因素，受傷學生的個人原因等［8］。在多數情形下，導致事故發生的原因不是唯一的，而是多種原因混合作用下發生的。因此，承擔法律責任的主體往往也是多樣的。按照教育部印發的《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規定，“學生傷害事故的責任，應當根據相關當事人的行為與損害后果之間的因果關系依法確定。”按主體不同，《馬術騎乘》課學生傷害事故的法律責任承擔主體可以分為學校責任、學生責任和混合責任［8］。

（一）學校責任

因學校的過錯造成學生傷害事故，學校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影響責任輕重的因素包括校方行為過錯程度的比例，以及該行為與損害后果的因果關系。在法律意義上，過錯可以分為故意和過失［9］。一般來說，由于行為人的故意而引起的學生傷害事件比較少發生，而因過失導致的事故更為常見。過失，是指造成損害后果的行為人雖然非故意，但是按照理性謹慎人的假設應能注意并預見損害結果發生的可能，卻因輕信或疏忽，未能防止危害結果的發生。在高校馬術騎乘教學中，比較常見的校方存在過失情形包括學校的馬術訓練場、馬廄等設施維修檢查不及時，存在明顯的不安全因素。在馬術訓練中，最常見的傷害事件是墜馬導致的受傷。在不考慮騎手自身原因的情況下，馬匹的行為是導致損害后果的直接原因。由于騎乘課上，馬匹一般由學校提供，學校既是馬匹的所有權人也是馬匹的看管人。如學校未能履行馬匹審查的安全保障義務，例如課前沒有按馬匹的調教情況、身體狀況、肇事記錄等信息對教學馬匹進行篩選，放任表現不穩定的馬匹參與訓練，而導致學生傷害事件發生的，學校應當承擔主要責任。此外，如果學校沒有對學生進行充分的安全教育，或者沒有在其可預見的范圍內采取必要的安全措施，由此而導致學生傷害發生的情形，學校也應對損害后果承擔法律責任。例如，在《馬術騎乘》課上，允許未佩戴合規格頭盔的學生上馬參加訓練，就是因未采取必要的安全措施而導致的過失的一種。

（二）學生責任

作為馬術課的參與者，學生因自身原因導致傷害事故發生的，應當依法承擔相應責任。學生需要擔責的行為包括實施按學生年齡和認知能力應當知道具有危險或者可能危及他人的行為的，實施具有危險性的行為，隱瞞病情，隱瞞身體異常狀況或者存在過錯［10］。其中，在馬術騎乘訓練中，學生由于對自身運動能力和風險的估計錯誤，實施超過自己能力的高風險動作，是常見的傷害事故原因。特別是在學習初期，由于學生對于馬匹的駕馭能力不盡相同，容易出現某學生因控制不住馬匹導致另一學生受傷的情況。盡管在這種情況下，學生的行為非故意，但基于風險注意義務標準，學生應對行為風險有所認知，并謹慎地作為或不作為。在訓練中，如學生因違反謹慎注意義務，導致傷害事故發生，學生會被認定需要承擔事故的法律責任。

（三）混合責任

混合責任可分為意外引起的混合責任和雙方存在過錯的混合責任。

在地震、雷擊、臺風、洪水等不可抗力自然因素或其他意外因素造成的學生傷害事件中，若雙方都已履行安全保障和合理注意義務，在不存在過錯的情況下，雙方當事人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然而，基于公平責任原則，“當事人對造成損害都沒有過錯的，可以根據實際情況，由當事人分擔民事責任。”以具有較高風險性的馬術競賽比賽中學生意外墜馬事故為例，學校保證比賽場地安全符合標準，并在賽前對參賽學生進行了安全教育。在事故發生后，老師對受傷學生采取了積極的救治，受傷學生也于賽前做好了準備。雙方都履行了合理注意義務，學生的受傷是由于馬術運動自身的自然風險引起的。在這種情況下，基于公平責任原則，學校作為無過錯方仍需分擔受傷學生的部分經濟損失，以體現經濟救濟精神。

雙方存在過錯的混合責任，是指與損害結果存在因果關系的行為不止一項，且多是由于一方當事人存在過錯的情形下，學校、學生或第三方都應對傷害事件承擔法律責任。在學校和學生都存在過錯的情況下，雙方當事人應就自身行為與損害結果的因果關系，以及過錯程度承擔法律責任。一般法院會認定一方的行為是導致損害后果發生的主要原因，負有主要責任，而另一方則承擔非主要責任。

四、高校《馬術騎乘》課的安全防范

校方明確安全保障義務，加強場地設施建設，落實安全課堂管理。馬術運動對于場地設施和馬匹都有著比較高的要求。學校的馬術訓練場是開展馬術教學的主要場所，馬匹是教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課程安全開展的前提。因此，學校應高度重視場地的維護，及時排查安全隱患。馬房保障團隊應對上課用馬進行有效的管理，對于存在安全風險的馬匹進行及時調教和調整。任課老師應增強安全防范意識，確保安全教育到位，對每節課學生的著裝以及裝備佩戴提出明確要求，對教學過程中的風險因素做好謹慎準備。并設置急救設施和人員，建立意外受傷的處理辦法，最大程度地對受傷學生給予救治和照顧。此外，作為校園安全教育的一環，學校通過開設安全文化課程可以為體育實踐教育的安全開展打下良好基礎［11］。以武漢商學院馬術專業為例，按照課程體系要求，學生在《馬術騎乘》課程前需先完成《馬術安全與防范》課程的學習。課程以理論實踐相結合的形式，要求學生掌握馬術救護知識和技能，在培養學生馬術安全意識方面成效較好。

學生應遵守課堂紀律，履行合理注意義務，協助教學有序開展。學生的身體素質是防范安全事故的重要一環，身體素質較強的學生往往安全防御能力較高［12］。然而，在實際課堂活動中，同一班級學生的身體素質往往良莠不齊，大學生因不良飲食、不規律作息而導致的體質下降問題尤為明顯。因此，需要學生如實向老師匯報身體異常情況或疾病史，如有不適，應及時停止訓練。在訓練過程中，應充分履行合理注意義務，認知訓練動作的風險，合理評估路線難度，正確認識自身能力，遵循老師的指引，在保證自身和他人安全的前提下展開學習。由于馬術運動中人馬配合的特殊性，除了騎乘者以外，馬匹本身也是運動中的一份子。馬匹在教學、訓練過程中的狀態變化對騎乘安全影響較大，比賽中時有出現騎手察覺到馬匹身體不適作出退賽決定的情況，是基于馬匹福利的考量。保障包括生理、環境、衛生、行為和心理福利在內的馬匹福利，是國際馬聯倡導的馬術運動首要原則［13］。因此，作為騎乘搭檔，學生應密切關注教學馬匹在教學、訓練過程中的身體狀況，如發現有任何異常應及時報告，保障馬匹福利及時調整訓練計劃。

五、結論

由于馬術運動高風險的特性，《馬術騎乘》課程中學生意外傷害事件時有發生。該類事故多屬于民事糾紛范疇，法律責任認定較多援引《民法典》和《學生傷害事故處理辦法》。從責任主體角度分析，可分為由于安全教育缺失等校方過失引起的學校責任、因學生自身原因導致事故發生的學生責任，以及由意外和雙方過錯引起的混合責任。因此，為保障《馬術騎乘》課程安全進行，校方應切實履行安全保障義務，保障場地設施和用馬安全，加強安全課堂管理。學生應聽從老師安排，密切關注自身和騎乘馬匹身體狀況，合理評估自身能力和訓練難度，履行合理注意義務，協助教學有序開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