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華
(華僑博物院,福建廈門 361000)
隨著新媒體時代的到來,新媒體技術的參與有力地打破了博物館教育的原有格局,為博物館教育注入新的能量。新媒體技術為博物館教育帶來了新的發展機遇,但也使博物館教育面臨新的挑戰。新形勢下,博物館應自覺開展適應新媒體技術的自我轉型與革新,尋找新媒體技術與博物館的融合發展之路,推動博物館教育事業邁上新臺階。
21 世紀以來,新媒體技術在為教育帶來壓力的同時,也為教育提供了重塑的機會,提供了獲取信息的途徑、溝通的網絡和呈現學習的新方法。當下“終身教育”“學習型社會” 的理念逐漸獲得全社會的廣泛認可,學習和教育作為人類賴以生存與發展的重要社會行為,在其自身的發展過程中與新媒體技術建立了緊密的聯系[1]。2015 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博物館條例》施行,將“教育”置于博物館職能的首要位置,作為在非正式教育領域具有代表性的公共文化服務機構,博物館也正在接受新媒體技術的影響而獲得新的發展。
隨著博物館免費開放進程的深入推進,觀眾數量大幅增加,以往以靜態展品展示為主要表現形式,經由文字介紹呈現或通過講解人員解說來實現展品與受眾之間的知識傳播及信息傳遞,已無法滿足受眾多元化的學習需求。博物館實現硬件與軟件合理配置的最終目的是為受眾提供個性化服務,如何滿足不同個體的多元化需求,為受眾提供個性化服務,成為近年來博物館教育亟待解決的難題[2]。而新媒體技術的發展,為博物館實現個性化教育提供了現實可能與有效路徑。推動博物館教育工作的快速轉型與新媒體技術的順利銜接是大勢所趨,也是博物館教育在新時代謀求更好發展的必然選擇。
新媒體時代信息傳播所具有的即時性、開放性、靈活性、分眾性等在技術層面有力地推進博物館教育職能的發揮,使博物館內部小環境與外部大環境之間的互聯互通更加深入,也助推博物館教育線上線下銜接乃至與不同領域的跨越式結合。
博物館作為不可移動的公共文化服務場所,往往因時間、空間的限制無法充分發揮其職能。展館開放時間、所在地理位置等成為影響博物館受眾群體進館參觀學習的重要因素。將新媒體技術與博物館結合,不僅能夠對實體博物館中的資料進行編輯、整合,使其所展現的內容更加豐富飽滿,還能夠逐漸打破博物館在時間與空間上的限制,吸引大量潛在的博物館受眾群體,利用移動電子設備,隨時隨地進行瀏覽,實現博物館在時間與空間上的延伸,拓展教育陣地。
現如今新媒體是人們不可或缺的人際交往與信息交流平臺,在新媒體技術的推動下,信息傳播模式由以往的直線性、單一性向雙向循環轉化。而雙向信息反饋模式的建立使得公眾的自我意識普遍增長,文化權利訴求得到廣泛認同。博物館作為以提供自主性學習為主要職能的場所,主體自我意識的增強使博物館受眾群體更易成為極具個性化的知識接收者。加之,當前博物館教育的受眾結構正呈現出分散化趨勢,這也要求博物館需提供與之相適應的個性化服務模式[3]。借助新媒體技術,對新媒體平臺及各種智能系統所產生的非結構化大數據進行采集,能夠為博物館實現個性化教育提供數據支持。
博物館的公共性質決定其必須具備開放性,而博物館開放內容的核心理念便是實現館藏資源共享。因此,博物館教育可以借鑒時下共享經濟理念,依托數字技術、移動互聯網技術等,持續開發應用設備與軟件,推動博物館與外部環境、博物館館際間教育資源的互聯互通,還能打破不同學科之間的知識壁壘,最大程度地集聚社會各領域資源,降低教育活動邊際成本。此外,因受展覽場地與條件制約,藏品的收藏與使用之間的矛盾爭議頻發,借助新媒體技術能夠使一些特殊的珍貴文物通過數字化的方式為大眾所熟知,最大限度地促進博物館教育資源的開發與共享。
近年來,全國大型博物館幾乎都在原有部門的基礎上重組或成立新的專業部門從事博物館教育研究事務,并逐步構建起完整的博物館社會教育工作體系。然而,大型博物館的部門設置、資源投入、設施設備、人才隊伍建設等,是其他一般中小型博物館難以企及的。當前,博物館線上教育的端口與高科技信息技術的多樣化結合僅在省級及以上大型博物館中才能得以實現[4]。大型博物館利用微博、微信、云端等多種平臺形成多維度的傳播鏈進行教育傳播,提高了博物館教育的便捷性,不斷擴大受眾群體的影響力。此外,大型博物館采用線上展覽直播的方式,提供觀眾可直接交流互動的機會,增強了觀眾線上觀展的真實感與參與感。然而對于中小型博物館而言,囿于人才隊伍、藏品、資金及硬件設施設備等,教育活動的研發、組織、推廣等難度較高, 無論是視聽、直播、線上教育還是線上展覽等均難以實現。
博物館教育是向社會傳播科學文化知識的重要陣地,其最終目的為指向服務社會大眾的知識傳播[5],而這一職能在新媒體時代則更加凸顯。在新媒體時代的博物館教育中,線上知識的傳播及服務的供給成為其重要途徑。然而當前線上知識的開發在博物館教育中尚處于探索發展階段,盡管各博物館順應時代潮流積極開展線上教育,但整體上還存在內容原創性明顯不足、形式較為單一,內容垂直度不高、上下銜接不夠緊密,知識價值性較低、信息重復冗余,科學文化知識開發不足,知識產權不明晰,知識傳播微型化、碎片化特征明顯等問題,使得博物館教育在新媒體形勢下表現出明顯的力不從心。博物館線上教育的參與度、互動性及可持續性發展需要博物館科學文化知識的開發利用來提高,因此,這種力不從心不僅直接體現在科學文化知識開發的匱乏上,也間接反映出博物館教育文化服務的不足與缺失。
在新媒體時代,博物館教育的受眾群體更傾向于年輕一代,青年人對科技的較高接受度使其成為博物館線上教育的重要對象。然而,在博物館以高科技轉變教育形式的過程中,中老年人等弱勢群體及部分特殊群體似乎成為博物館教育的“棄兒”,由此導致博物館在知識輸出與輸入上產生接收的流量差[6]。新形勢下博物館在面向中老年弱勢群體及特殊群體的教育形式開發上無疑存在較為嚴重的關注缺失問題。新媒體技術的意義在于為博物館教育提供新視野、新渠道,但這并不意味著對原有渠道的拋棄與否定。為進一步縮小受眾群體知識接收流量差,更適用于弱勢群體與特殊群體的線下教育及電視、廣播等多種傳統渠道也不應被忽視。
在新媒體技術迅猛發展的當下,博物館亟須探尋新媒體技術與博物館教育之間有效的互動范式。在“以人為本”教育理念的統領下,建立系統化博物館教育受眾研究機制,開創教育資源跨界融合與開放共享新模式,打造高質量線上線下教育活動項目,并以人才隊伍建設作為重要支撐,以科學路徑推進博物館教育穩健發展。
在新媒體技術為人類社會帶來的巨大變革中,硬件設施及技術支持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但其中最為關鍵的還是它對人類思維方式的轉變所產生的巨大影響。對博物館而言,新媒體對博物館教育的促進作用不應單純局限于設施設備與技術層面的更新,最重要的是學會運用新媒體思維推動博物館教育的創新發展。新媒體思維強調用戶至上,這與博物館實現教育職能的內在要求不謀而合。教育作為一種培養人的途徑,其基本功能在于將人類所創造的科學文化知識和已有經驗內化為個體的精神財富。就博物館而言,其教育工作便是將已采集、破譯、解讀的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中所蘊含的知識有效傳播給受眾,豐富其精神內核,這就要求博物館將個體的心理需求作為實施教育的重要內容與前提。新形勢下,博物館應樹立起“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強化教育意識,充分發掘受眾的心理需求,注重個人體驗,在多元化教育活動中與受眾深入互動交流,使博物館真正實現從“以藏品為中心”到“以受眾為中心”的歷史轉變,并以此指導博物館教育工作的全過程。
受眾是博物館賴以生存的社會基礎。與傳統的學校教育不同,博物館教育強調受眾的主體參與意識,受眾群體具有充分的自主選擇權。博物館教育面向全體社會公民,因年齡、職業、受教育程度、心理特點、生活閱歷等不同,受眾對博物館教育的精神認知與心理需求存在較大差異,這就要求博物館教育從以往的“大眾傳播”走向“分眾傳播”,對受眾群體進行分層分類研究[7]。過去,博物館受眾相關研究多以問卷調查的形式開展,雖取得一定成果,但數據的主觀性及來源局限性較大。新媒體技術的運用,除了為受眾提供更多的便利外,在使用過程中也將產生大量非結構化數據。博物館可充分利用新媒體技術采集大數據,依照不同背景及客觀標準將受眾群體進行劃分,有針對性地調整和優化博物館教育服務,以滿足多元需求。同時,博物館應主動打造多樣化信息傳播路徑,為大數據的采集與分析提供豐富的信息來源,并隨時進行跟蹤反饋,及時完善。
新媒體時代的教育資源呈現出碎片化、動態化等諸多特征,網絡化教育資源的深度與廣度不斷拓展,也不斷受到大眾的認可。博物館作為提供非正式教育的公共場所,也應當努力嘗試創造并整合碎片化學習資源,利用新媒體技術打破不同領域、不同學科之間的壁壘。在教育空間方面,一是實現博物館內各部門間的融合與共享。建立多部門協同機制,將博物館教育融入藏品研究、展覽展出、文創設計等多個環節,全方位實現教育功能[8]。此外,博物館應打破傳統管理模式下館際間缺乏協作的獨立狀態,整合博物館館際間歷史、科學、藝術等各類資源,為受眾提供更具綜合性的教育資源。二是實現博物館與不同領域的跨界融合與開放共享。社會各領域中均存在著內容、形式多樣的教育資源,可實行“博物館+學校+圖書館+研究所”等跨界協作方式,實現不同領域的合作與資源共享。在教育內容方面,新媒體時代打破了專業權威對信息的專享與壟斷,大量的資源從以往相對封閉的狀態逐步呈現于大眾的視野中,使普通大眾能夠更加便捷地實現對信息的獲取與利用。在此背景下,博物館應在立足于本館的基礎上,整合多方資源,如科學研究機構、普通大眾的觀點等; 同時借助新媒體平臺多渠道對外傳播博物館教育內容,成為網絡共享資源的創造者,以此提高博物館的教育影響力。
盡管新媒體技術如此強大與高效,其也只是博物館教育的一種手段而已,技術再先進,若其目的不是傳遞高質量的內容,便也只能是無謂的“炫技”,對于博物館教育最終目的的實現并無多大意義[9]。隨著公眾素質的不斷提升,其對于博物館教育的要求也在不斷提高。做好知識生產,加強對藏品價值信息的研究與解讀,充分挖掘藏品背后的歷史故事依然是博物館教育服務的重要前提。對于普通受眾而言,藏品本身的外在信息,如寬度長度、年代、顏色、形狀等是枯燥乏味且缺少感染力的,真正能吸引人并引起共鳴的是隱藏在其背后的歷史人物與真實事件。除此之外,藏品的發現、挖掘、保護、流轉等歷程也是藏品故事資料的重要來源。以往博物館常將藏品的陳列展示視為知識傳播與創造社會影響力的最主要方式,但即使藏品再豐富再珍貴,單靠展覽本身也難以給受眾帶來高質量的學習體驗,藏品與受眾深入交流的實現需要能夠把藏品所蘊含的價值信息轉化為拓展與延伸優質教育活動的媒介,并以此增強藏品與受眾之間的情感聯結。教育活動是現代博物館經營管理的核心內容,也是衡量一座博物館綜合績效的關鍵指標[10]。因此對于現代博物館而言,打造高質量教育活動意義重大,尤其在信息資源大爆炸的新媒體時代,更應把握機會打造精品教育活動,并依托新媒體平臺、館際交流等向外傳播,通過線上線下結合,提高受眾的黏合度。
博物館的所有教育活動從根本上說都是通過人來完成的。無論是受眾研究機制的建立、跨界融合共享模式的開創,抑或是優質教育活動的打造、人員隊伍的建設都是博物館教育的基本前提與重要支撐,也是博物館教育可持續發展的不竭動能。一是努力提高博物館從業人員自身素質。樹立終身教育意識,通過在職培訓與鍛煉不斷進行自我學習與提升,對于博物館教育工作者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博物館教育工作者不僅應具備扎實的教育理論基礎知識與創新的社會教育理念,還需要掌握新媒體時代背景下大數據的處理能力,唯此才能更好地運用互聯網思維開展高質量的博物館教育活動。二是充分吸納社會力量擴充隊伍結構。以往博物館教育多由博物館教育工作者專門負責,人才隊伍力量的不足往往是其教育活動開展的重要限制因素。而新媒體技術的助推,能夠使社會人力資源得到最大整合,實現智力共享,強化博物館教育人員隊伍建設。來自不同地域的各高校學者、領域專家、熱心博物館事業的普通大眾等可以通過線上線下的溝通互動成為博物館教育的策劃者、組織者。這些外部社會力量的介入能夠為博物館教育提供多元化的思維方式,實現博物館教育指導由單一向復合形式轉變。
新形勢下,博物館教育除了應關注新媒體技術層面的引入與呈現,更應重視技術革新所帶來的教育理念和思維方式的轉變,主動探尋新媒體技術與博物館教育的有效互動范式。這既是博物館教育發展的內在需求,也是博物館在現代社會場域中動態化生成自身存在意義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