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時代新文科建設的隱憂及化解策略

摘要：新技術時代的來臨，使文科發展進入了或復興或進一步邊緣化的時期。一方面，依托于技術帶來的數字化學習與學科之間的交叉融合，文科或將煥發新的生機。但與此同時，技術崇拜也會給新文科建設的知識生產與人才培育功能帶來嚴峻挑戰。技術時代的新文科建設必須堅持質量至上和以人為本。具體而言，要堅守人文價值，培育具有中國特色的學派；基于大數據研究優勢，強化理論闡釋能力；警惕功利陷阱，實現技術賦能的學科使命；明確新文科要義，堅守學科育人的目標定位。

關鍵詞：新技術；新文科；學科建設；人文主義

中圖分類號：G642.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4634（2024）04-0038-07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了建設教育強國在教育發展中的戰略目標地位，并指出要“加強基礎學科、新興學科、交叉學科建設，加快建設中國特色、世界一流的大學和優勢學科”"[1]，這表明學科建設的質量關乎著教育強國建設的成效。當前，新一輪技術革命與產業變革的到來使得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飛速發展，推動了學科專業發展方向變革與研究范式更新，為學科建設帶來了深遠影響"[2]。就人文社科領域而言，這一場由新技術所帶來的教育變革與新文科建設要培養“適應新時代要求的應用型復合型文科人才”的理念不謀而合。然而，通過文理交叉（特別是把現代信息技術融入傳統文科課程中）為學生提供綜合性的跨學科學習，以促其知識擴展和創新思維培養的努力實際上是充滿挑戰的，需要對其開展深入的研討，從而更好地彰顯技術給文科發展帶來的正向功能。與此同時，新事物的產生往往也伴隨著一系列問題的出現，技術的融入在為文科建設帶來機遇的同時，也會帶來一些負面效應或潛在風險。本研究將從新文科與科技相結合的合法性與合理性入手，進而分析技術融入文科教育時可能帶來的隱憂，并基于此探尋技術時代新文科的發展路徑。

1時代的召喚：與科技融合是新文科建設的必經之路

當前，數智化的新環境對文科發展提出了全方位、深層次的變革需求，沿襲已久的以傳頌和領悟經典為主要內容的傳統文科已不再適用，如若不順應時代發展的趨勢，文科領域可能會進一步被邊緣化，失去其應有的學術地位和社會影響力。在此背景下，新文科概念的提出無疑為文科教育的振興指明了方向。這一理念強調文科教育必須與時俱進，借助技術培養符合時代需求的人才。

1.1技術與文科的融合有章可循

在中國，面向時代發展需要的新文科建設是一項國家層面、自上而下的頂層設計。2018年，教育部明確指出高等教育創新發展勢在必行，要全面推進“新工科、新醫科、新農科、新文科”等建設。在隨后召開的全國新文科建設工作會議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新文科建設宣言》（以下簡稱《宣言》）正式頒布，標志著新文科建設的全面啟動。《宣言》的發布為新文科建設繪制了宏偉的藍圖，提出了系統性的規劃和具體的指導原則。其中特別強調要“進一步打破學科專業壁壘，推動文科專業之間深度融通、文科與理工農醫交叉融合，融入現代信息技術賦能文科教育，實現自我的革故鼎新”"[3]，突顯了新技術在文科教育中的重要性，并為二者的結合提供了方向指引。

除了政策與文件的指引外，學術界亦從多維度深刻剖析了新技術與文科教育融合的核心價值與迫切需求。傳統文科教育長期以來面臨著內容陳舊、教學模式僵化、人才培養與市場需求脫軌以及創新活力匱乏等多重困境"[4]，隨著新文科建設浪潮的推進，技術的融合應用為克服這些瓶頸提供了新的思路和解決方案。在教育內容的創新上，新科技革命與產業革命催生了眾多新興研究領域，這不僅拓寬了新文科的學科邊界，也推動了研究范式的革新，促使文科知識體系得到持續的調整與更新"[5]；在教學模式的改革中，技術驅動下的跨學科交流日益頻繁，其他學科的理論成果與實踐模式得以有效引入文科教育實踐，豐富了文科的教學方法與手段"[6]；在人才培養層面，新文科教育順應智能時代的發展趨勢，著重培養學生的大數據思維與信息技術應用能力"[7]，在跨界與融合中培育出復合型文科人才"[8]；在教育改革上，未來的文科教育需要積極擁抱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打破“文科無用”的偏見，實現文科教育與社會發展的深度融合，構建創新型文科教育體系"[9]。新技術與文科教育的融合不僅為文科教育的現代化轉型提供了強大的動力，也為培養具備跨學科素養和創新能力的新時代文科人才奠定了堅實基礎。

1.2技術與文科的融合有史可鑒

文科與技術看似是相距甚遠的兩個領域，但二者的結合并非一個新理念。自20世紀中葉開始，隨著計算機的發明和應用，一個名為“人文計算”的學科逐漸興起，標志著文科與技術結合的初步探索。學者們開始嘗試打破傳統的學科壁壘，將科學、數學和技術與文科課程相結合，以拓寬文科領域的研究視野和方法論。在學術實踐中，不少學者進行了開創性的嘗試。例如，斯蒂芬·卡特克利夫和史蒂文·戈德曼在1985年的“科學、技術與文科”會議上，明確提出了將科學、數學和技術融入文科課程的理念，使得人文學科課程具有更廣泛和“橫向”的特征"[10]。斯坦福大學的弗蘭克·莫萊蒂則是數字文學的先驅者，他領導的文學研究實驗室利用計算技術分析文學現象，并提出了“遠程閱讀”理論，為文學研究帶來了新的視角和方法"[11]。

進入90年代以后，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進一步推動了文科與技術的融合。在這一背景下，“數字人文”作為一個新興學科領域應運而生，它將傳統文科與信息科學相結合，運用數字技術解決人文社科領域的研究問題"[12]。數字人文的興起不僅推動了人文學科在方法論上的創新，也為文化生產體系的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新的思路。可以看到，文科與技術的結合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和豐富的實踐基礎，而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二者的融合將在未來展現出更多的可能性。文理交叉所產生的新興學科將共同重構新文科的合法性，推動文科教育和研究向更加深入、全面的方向發展。

1.3新文科要利用技術培育時代新人

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前沿技術不斷取得突破，文科發展進入了一個“特殊的時代”，這“決定了文科必須打破門戶思維、獨狼思維、獨尊思維，成為一個開放互生的知識共生帶”"[13]。換言之，要使文科獲得充分的活力，就必須讓它靈活地適應時代變遷和社會需求，實現自我革新。這一轉型的實現，歸根結底依賴于科技素養與人文素養的協同發展。技術時代的文科教育因此面臨著一項新的挑戰，即如何培養出既能夠熟練運用新技術，又具備較高科學素養和人文素養的時代新人。

然而，中國科學技術協會發布的第十一次中國公民科學素質抽樣調查結果顯示，2020年我國公民具備科學素質的比例達到10.56%，相較于2015年的6.20%提高了4.36個百分點"[14]。但從總體上看，國民科學素養仍有顯著的上升空間，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依然存在很大的差距，且存在著地域和群體間發展不平衡的問題"[15]。值得注意的是，即便在部分具備高知識水平的人群中，依然存在科學素質相對薄弱的現象"[16]。這一調查結果一方面暗示著要想真正實現技術與文科的深度結合殊非易事，另一方面也明確指出，若想有效提升全民科學素養，不能僅僅依靠理工農醫等傳統的強應用型學科，文科與科技的融合同樣極其重要。只有通過跨學科的合作與努力，才能在文科領域培養出更多符合新時代要求的人才，為社會的持續發展貢獻力量。

2技術的崇拜：新文科建設中的潛在隱憂及其原因分析

在肯定技術為文科建設帶來嶄新機遇的同時，由于“新技術到處改變著學習，所引發的震動從根本上使教育、學校教育和學習世界受到了搖晃”"[17]，這種劇變不免會催生出技術崇拜現象，即對數字技術及其衍生產品所形成的數字系統產生過度依賴和順從的社會異態關系"[18]。顛覆性的技術極易引發嚴重的倫理問題，并使人的生活和行為被人工智能所“綁架”，從而在無形中削弱了人的主體性與自我掌控力。因此，在新文科的建設過程中，需以更加審慎和批判性的視角來考量技術與學科之間的復雜關系。學科建設的功用主要體現在知識生產與人的培養兩個維度"[19]。鑒于此，不妨從這兩個維度出發，進一步反思新文科建設中由于過度依賴技術而帶來的隱憂。

2.1技術崇拜對新文科知識生產功能的影響

新文科建設的重要任務之一是借助技術的力量和學科交叉的優勢，賦能文科學者以更有效的手段去探索和觀察中國本土經驗，促進更高水平的人文社會知識的生產，并形成當代中國自己的學術話語與知識體系。然而，值得警惕的是，當技術逐漸從一種工具性的存在上升為一種意識形態，甚至引發人們的崇拜與迷信時，其潛在的“雙刃劍”性質便愈發凸顯。在這種情境下，技術的正面作用可能會被過度放大，而其潛在的負面影響則可能被忽視或掩蓋，從而對新文科知識生產的內容與方法帶來嚴峻挑戰。

2.1.1技術本身難以實現理論創新與文化培育

近年來，習近平總書記在講話中多次強調“要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用中國理論闡釋中國實踐，用中國實踐升華中國理論”，要“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闡釋好中國特色”。作為一項由政府主導的學科建設工程，新文科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要培育“具有新時代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新文化”"[20]，讓中國故事走向世界舞臺。而創新理論、培育文化這類任務單單依靠技術的運作是難以實現的。理論的形成與創新有賴于研究者對社會生活實踐的敏感性，特別是對于那些具有獨特性、異質性的新事物的敏感性。可以說，人類的感知、推理、判斷等能力在理論形成的過程中扮演著最為重要的角色。而新時代的文化培育體現在文化深度、文化高度、文化包容度與文化創新度等方面，其歸根結底是由人的理性反思和感性體悟所共同作用而成的。這些對特殊性的感知能力和詮釋能力恰好是機器容易忽視或根本做不到的。因此，如果過多依賴技術而忽視人類自身的思考與實踐，就難以發現那些有特殊意義的研究對象和問題，也不容易從經驗數據中跳脫出來，從而把生動活潑的社會實踐抽象概括成反映新時代中國特色的發展理論。

2.1.2大數據方法易忽視文科研究的溫度和深度

在大數據技術的賦能下，人文社科領域涌現出諸多優秀的研究成果。大數據顯著降低了文科學者在處理復雜、龐大數據集時所需的人工成本與時間投入，顯著提高了研究效率。近年來，隨著“爬蟲”等先進技術手段的應用，學者們能夠捕獲傳統人力無法企及的超大樣本量，并結合多種統計軟件工具，以更加高效、便捷的方式產出豐富的研究成果。這一趨勢在年輕一代的人文社科學者中尤為顯著，大數據方法逐漸成為社科研究的主流范式。但是必須認識到的是，大數據方法和數字人文研究既不是學術研究的全部，也不是學術研究的終點和歸宿。文科所要解決的是關于“人”與“社會”的價值問題，對該問題的闡述也應當取決于人本身，技術無法深入問題的根本。以社會學為例，回顧中國的社科研究史，從吳文藻、費孝通等老一輩社會學家，到中國社會學重建30多年來那些最杰出的研究者，主要采用的都是扎根式的質性方法，這主要歸因于質性方法在中國深厚的文化土壤和學術傳統中的植根性。質性研究的重要性不僅在于其是一種研究方法，更在于其蘊含的人文關懷與豐富的經驗感受力"[21]。若忽視或放棄質性研究，研究對象將被簡化為冰冷的數字，失去研究應有的溫度與深度。這將極大地削弱人文社科研究的核心價值，即研究者對人性和社會現象的深入洞察與人文關懷。

2.2技術崇拜對新文科育人功能的挑戰

新文科建設的另一重要任務就是培育具備新時代國家和社會所迫切需求的復合型應用型文科人才，這些人才需要具備深厚的中國文化底蘊和自信，能夠根植于中國大地，深入開展學習與研究活動。從當前的實踐角度出發，技術的廣泛應用將不可避免地滲透到新文科人才培育的各個環節與成效之中。這就帶來一個不可忽視的“人與技術關系”的問題，即在利用技術改善教育環境、優化課程內容與教學手段時，人是否始終能夠保持其主體性，并在遵循技術倫理的前提下進行操作。若無法妥善把握學科融合的度與界，則可能使文科人才培育的目標發生偏離，從而影響人才培育成效。

2.2.1工具性取向威脅文科育人目標

傳統文科“無用論”者認為文科難以快速、直接地帶來經濟效益，從而質疑其實際價值。相較之下，技術的“有用性”被普遍認為與其帶來的物質利益及增益緊密相關，技術因而被賦予了固有的工具性和功利性特征。就工具性而言，技術被視為一種媒介，旨在推動傳統文科走出學術象牙塔，更廣泛地發揮其經世致用的作用。在人才培養目標上，這表現為強調培養學生的技術使用、監督和控制能力，以及技術設計和程序設計能力等，并堅信具備這些能力的學生能夠更好地應對技術時代的挑戰。就功利性而言，文科通過知識生產模式的轉變，試圖將文科知識與金錢建立關聯，將知識轉化為商品，實現其市場化交易。這要求文科教育注重培養學生適應知識經濟所需的創造力、靈活性、問題解決能力、勤奮精神及終身學習能力，并堅信擁有這些能力的學生更具競爭力，能夠在市場中脫穎而出。因此，新文科從其誕生之初就是有一定功利性的，因為其要求培育出的文科人才能夠服務社會、服務現實、服務經濟。然而，值得警惕的是，過分追求技術的工具性與功利性將會導致對個體精神、意志和理想等層面的忽視，過度依賴于新媒介也有可能使個體被媒介“反向馴化”"[22]，從而引發人的異化，使得個體喪失自身的主體性與獨特價值，這顯然與文科教育的育人目標背道而馳。

2.2.2融合“度”的失準影響育人成效

新文科建設是文科與技術融合的一次新嘗試，對于各實施單位而言，把握好二者融合的“度”極為重要。然而，現實操作中卻易陷入兩種截然相反的困境。部分高校在新文科建設的熱潮中過于追求形式上的創新，未能深入理解并貫徹新文科建設的核心理念。這些高校往往僅通過增設理工類通識課程或與信息化技術相關的選修課，以達成表面的文理融合，卻忽視了學科融合的本質要求。這種簡單化的課程設置未能真正領會新文科建設中學科交融的精髓，也未能充分考慮文科生的既有知識基礎和適應能力，導致文科與技術之間的融合不足，難以達成新文科教育的育人目標。另一種可能的困境則是文科與技術在新文科建設中的“過度”融合，體現為過分強調技術的重要性，將文科置于次要地位，甚至可能引發文科向技術靠攏的現象。正如一些學者所指出的，這種趨勢在人才培養過程中可能會挑戰甚至顛覆傳統的人文核心價值，例如過度重視圖像制作和編碼技能而忽視文字表達與思想深度"[23]。長此以往，所培養出的人就是一些“優秀的綿羊”，表面看似聰明靈活，對新鮮事物掌握迅速，但內心卻缺乏對生命和生活的深刻理解與意義感，這背離了新文科以“文”化人的本質和初衷。無論是對文科與技術融合的不足還是過度，這兩種因“度”的把握不當而產生的新文科建設困境，都將對新文科育人的最終成效產生不良影響。

3前行的方向：技術時代新文科健康發展的重要策略

如前所述，以人工智能為主導的新技術憑借其迭代進化的高效率和強滲透性，表現出哈貝馬斯意義上的“雙重性”，既是“第一位的生產力”，又是非政治的技術統治“意識形態”，具有更加難以抗拒的控制能力，其所涉及的范圍更加廣泛。從新文科的建設情況來看，其知識生產與教養培育兩大核心功能都深受技術的影響，就前者而言，人們對知識生產過程的體驗感大大削弱，就后者而言，文科育人也變得任重而道遠。因此，在新文科建設的具體實踐中，亟需將“人”的要素凸顯起來。

3.1質量至上，創新文科知識生產模式

在新文科建設中必須不斷明確文科與技術，乃至人類與技術的關系，也要不斷思考在堅持質量為本的前提下，各種技術手段如何為文科知識的生產提供助力，更要逐步探索出一條適合于新技術時代的新文科知識生產之路。

3.1.1堅守人文價值，培育具有中國特色的學派

新文科建設肩負著構建中國話語體系、講好中國故事的重任。在堅持走中國式現代化道路所帶來的社會劇變的背景下，我國在政治、經濟、社會、教育等各個領域都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向世界提供了一條可供選擇的走向繁榮富強之路。中國的歷史發展經驗亟需開展深入的研究，但面對汗牛充棟的材料、案例和數據，如何能夠從大視野的角度對這些材料進行整體性呈現，對于研究工作者來說是一項巨大的挑戰。因此，必須抓住新文科建設這一契機，基于中國的歷史、社會和現實情境，堅守文科價值引領，最大限度發揮新技術對于知識創新和知識生產的作用，在知識、理論和方法上不斷創新，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培育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哲學社會科學“中國學派”。

3.1.2基于大數據研究優勢，強化理論闡釋能力

科學技術并非外在于人的物品，它的價值與意義都是通過人的使用得以體現的。技術方法的運用，本質上是研究者人文關懷與情感認知的體現。盡管數字工具憑借其強大的計算能力和算法支持，能夠對特定文本進行精確的理性分析，但卻難以從感性的視角深刻洞察和體驗人類社會的復雜性與多元性。因此，即便基于大數據的定量研究能夠高效處理海量的數字和文本，極大地拓展了研究問題的廣度和寬度，增強了文科研究的科學性，但仍無法替代傳統文科研究者對人文社會的獨特感知和洞見，倡導以人為本、文獻與田野并重的參與式的質性研究才能夠真正發掘問題的深度。因此，“量性研究必須和質性研究相結合，才能透過現象迷霧直抵事物本質；大數據研究必須與扎根研究相結合，才能突破技術思維理解和把握現象與社會本質”"[24]。欲實現新文科建設所特別注重的“挖掘新材料、發現新問題、提出新觀點、構建新理論，加強對實踐經驗的系統總結”等目標，更需如此。

3.2以人為本，優化文科全面育人體系

對于我國的新文科建設而言，其核心目標不僅在于在教育領域重塑文科的穩固地位，更在于推動文科與現實世界的緊密結合。在當前新技術時代的背景下，新文科必須與技術融合，發掘新時代涌現的亟待解決的問題，并為國家和社會的未來發展提供創造性的構想，以發揮文科在新時代的國家經濟與社會發展中的強大驅動力作用。新時代的文科需走出傳統的孤立發展模式，構建起以人為核心、開放共享的新模式，實現人、社會與科技的深度融合。

3.2.1警惕功利陷阱，實現技術賦能的學科使命

“技術可能會使人失去人性、讓人產生距離感，但在高等教育中，我們需要比平時更誠實地面對自己，找到機會應用我們的新工具，讓教育更人性化。”"[25]數字化與技術化在未來將不可避免地進一步滲透到人類的生活、生產和學習中。新文科建設要警惕技術的功利主義陷阱，力求在功利主義與人文主義價值取向之間找到平衡，并強化人文社會學科在價值導向上的核心作用，牢記“以文化人、以文育人、以文培元”的學科使命。高校要通過加強人文學科訓練來培養學生健全的心智與道德情操，使之樹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的社會責任感和使命感，并成為有理想、有抱負、有追求的新時代青年。新文科建設既要利用技術提升學生的科學素養與信息素養，也要通過文科學科屬性發展他們的人文素養，使培育出的文科人才得以全面發展，最終實現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的辯證統一。

3.2.2明確新文科要義，堅守學科育人的目標定位

對于高校而言，積極響應政策進行變革的行為值得鼓勵，但是在著手對學科體系進行革新之前，深刻領會并內化新文科建設的核心理念顯得尤為重要。在“立德樹人”這一根本教育宗旨的指引下，高校應緊密結合自身的歷史積淀與發展現狀，審慎思考并設計符合本校實際的新文科發展方案，以期形成獨具特色的新文科建設路徑。在此過程中，應避免盲目跟風、單純追求表面創新的傾向。在實踐過程中要精準把握文科與技術融合的尺度與邊界，既要看到學科交叉所帶來的創新機遇，也要基于人的全面發展的宏觀視角，考慮到不同學科之間、學科與技術之間的差異與界限。同時，高校還需從科教融合的戰略高度出發，力求實現新文科在知識創新與人才培養兩方面的和諧統一。總之，高校應始終堅守人的主體性，將新技術的引入視為促進學生文科學習與研究的重要工具。通過系統的教育設計，使學生能夠熟練掌握并合理運用各類先進技術，在技術的運用過程中實現個人知識體系的豐富與完善，以及綜合素養的全面提升。

4結語

在學科革命與新一輪科技革命并行演進之際，必須深刻認識到文科與技術之間錯綜復雜的內在聯系。一方面，文科需要借助科技的力量，拓寬研究領域、提升研究水平，以更好地揭示人類社會的本質和規律。另一方面，技術也需要文科的指引與約束，以確保其發展和應用符合人類社會的價值觀和道德倫理。文科與技術共同指向于增進人類福祉和促進社會發展的終極目標。因此，在新文科建設的契機下，文科要與現代科技實現更為深刻的交叉與融合。這不僅意味著在研究方法、手段上的借鑒和采用，更意味著在思想觀念和價值取向上的深度融通。新文科建設要著眼于人類社會的全局性、深層次問題，如可持續發展、全球治理、人類命運共同體等議題，在科技的幫助下為這些問題的解決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案。同時，新文科建設也應當注重培養具有跨學科素養和創新能力的人才，以適應未來社會發展的需要。如此一來，文科與技術便能夠成為相互促進的有機整體，文科也能夠更好地實現從“舊”到“新”的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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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idden worries of the new liberal arts construction in the technological age and the countermeasures

CAO Ruo-fan"1，ZONG Xiao-hua"2

（Institute of Education，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Jiangsu210023，China）

Abstract

The advent of the new technological era has brought the liberal arts into a period of either revival or further marginalization.On the one hand，the liberal arts may be revitalized by the digital learning and cross-fertilization among disciplines brought about by technology.But at the same time，the cult of technology will also bring serious challenges to the knowledge production and talent cultivation functions of the new liberal arts.The construction of new liberal arts in the era of technology must insist on quality first and people-oriented.Specifically，it is necessary to adhere to the humanistic value and cultivate schools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strengthen the theoretical interpretation ability based on the advantages of big data research; be alert to the utilitarian trap and realize the mission of technology-enabled disciplines; and clarify the meaning of new liberal arts and adhere to the goal of disciplines to cultivate human beings.

Keywords

new technology; new liberal-arts;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humanism

[責"任編輯孫菊]

收稿日期：2023-11-07

基金項目：

中國學位與研究生教育學會重點課題（2020ZDA10）；江蘇省2024年研究生科研創新計劃研究（KYCX24_0097）

作者簡介：

操若璠（1999—），女，安徽金寨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管理、大學生學習。

*"通信作者：

宗曉華（1982—），男，河南平頂山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為教育經濟、教育財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