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一帶一路”倡議踐行十年來,我國以頂層政策設計為統領,形成教育互聯互通機制框架;以高校為主陣場,打造高水平教育對外開放先行區;以人才培養為核心,加快創建“一帶一路”人才中心;以國際性教育事務為中介,深度重塑全球教育治理新格局;以國際人文交流為鋪墊,豐富“一帶一路”人文交流內涵。“一帶一路”倡議下,我國高等教育參與國際交流合作是體現大國責任與擔當、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根本顯現,也是深度參與全球教育治理、重塑全球教育治理格局的有效抓手,是構筑我國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教育強國的關鍵環節,充分體現出中國特色方案和中國話語體系,具有統一性、系統性和有效性特征。面向未來,隨著“一帶一路”倡議逐步走實走遠,我國高等教育參與國際交流合作將進一步凝聚高等教育命運共同體理念,形成多邊高等教育治理格局,融合升級區域性高等教育開放合作。
關鍵詞:“一帶一路”倡議;高等教育;國際交流合作;共建國家
中圖分類號:G64.9"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文章編號:1672-0717(2024)06-0068-11
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和“共商、共建、共享”的可持續發展觀,秉持和平、發展、合作與共贏的國際價值理念,提出了“一帶一路”倡議?!耙粠б宦贰背h旨在與沿線國家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多領域展開深度合作,共同打造政治上相互信任、經濟上相互融合、文化上相互包容的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在高等教育領域積極推動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交流合作,可以賦能高等教育共同體構建,同時也有助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宏偉行動落地生根。我國高等教育緊緊圍繞“一帶一路”倡議參與國際交流合作具有獨特而又豐富的價值內涵,在推動教育更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對外開放、積極參與國際高等教育治理等方面展現出扎實、有效的行動邏輯,是中國特色方案和中國話語體系“走出去”的有力證明,這不僅可以惠及“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增進民生福祉,同時也是持續創設我國高等教育國際交流合作新格局的重要依托。
一、“一帶一路”倡議下我國高等教育" 國際交流合作的行動邏輯和價值彰顯
回望十年,我國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在教育領域展開的交流合作已經取得實質性成效,在共建“一帶一路”中充分發揮了教育的基礎性、先導性作用,成為共建國家之間民意相通、文化融匯、利益共享的橋梁,為推動我國教育更高質量和高水平對外開放,積極參與國際高等教育治理,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教育共同體貢獻諸多力量。
(一)“一帶一路”倡議下我國高等教育國際 交流合作的行動邏輯
1.以頂層政策設計為統領,形成教育互聯互通機制框架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我國政府不斷強化頂層政策設計,通過頒布和實施一系列具體的行動規劃、行動綱領和方針政策,對“一帶一路”倡議下高等教育國際交流合作的戰略意義、具體目標、框架思路、基本任務、組織保障等均作出了針對性部署。這些頂層政策設計為我國進一步同共建各國建立合作伙伴關系和高等教育共同體、助力“一帶一路”倡議下高等教育國際交流合作邁向新臺階錨定了方向,指明了目標。
在宏觀規劃方面,2015年出臺的《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闡述了共建“一帶一路”的理念與原則,搭建起初步的建設框架并提出要加強不同文明交流互鑒和民心相通[1]。2015年7月,教育部牽頭出臺《2015-2017年留學工作行動計劃》,重點加大了“一帶一路”建設急需的外語非通用語種人才及國別和區域研究人才培養工作力度,培養和儲備一批了解對象國語言和國情、理解國際發展局勢的優秀人才[2]。2016年4月,我國頒布《關于做好新時期教育對外開放工作的若干意見》,對做好新時期留學事業、體制機制等工作詳細進行部署[3]。同年,為落實國家文件精神,教育部聯合多個部門聯合制定《推進共建“一帶一路”教育行動》,特別強調了教育在共建“一帶一路”所具有的基礎性作用和先導性作用,著力建構教育共同體,全面推動各國各類教育快速發展[4]。2019年頒布實施的《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把“開創教育對外開放新格局”、全面提升國際交流合作水平、扎實推進“一帶一路”教育行動作為核心內容進行部署[5]。同年,教育部與18個?。▍^、市)簽署《推進共建“一帶一路”教育行動國際合作備忘錄》[6],確定了各?。ㄊ?、區)在“一帶一路”教育行動中的重點內容。2020年,隨著“一帶一路”教育行動不斷走深走實,《教育部等八部門關于加快和擴大新時代教育對外開放的意見》進一步指明“教育對外開放是教育現代化的鮮明特征和重要推動力”,要以“加快和擴大新時代教育對外開放”助力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7]。
在具體操作層面,我國通過制定各類獎學金資助體系政策、來華留學生培養質量和管理水平政策、國際教師標準政策等措施為“一帶一路”教育對外開放奠定制度基礎。從2015年至2021年,我國陸續建立和完善中國政府獎學金資助體系和提高資助標準,制定《學校招收和培養國際學生管理辦法》《來華留學生高等教育質量規范(試行)》等標準和法規,以解決“一帶一路”教育合作進程中面臨的具體規范性問題。中國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合作設立“絲綢之路”青年學者資助計劃,目前已資助24個青年學者研究項目。與此同時,我國還積極推動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共建高等教育學歷學位互認機制,國家公布的白皮書顯示:中國已經與45個共建國家和地區簽署了高等教育學歷學位互認協議[8]。
2.以高校為主陣場,打造高水平教育對外開放先行區
我國高校作為高新知識的聚集地、高級人才的儲備倉,自“一帶一路”教育行動提出以來一直是與沿線各國展開教育交流合作的重要參與主體之一。我國以區域經濟發展勢能為底層依托,以中歐班列、“絲路海運”國際航線、“六廊六路多國多港”等硬聯通為窗口,積聚各級高校力量,積極打造高水平教育對外開放先行區。
來華留學生方面,配合國家“引進來”發展戰略,來華留學生已經成為“一帶一路”教育國際交流的重要主體。來華留學生規模和層次也是評價我國高等教育國際影響力的關鍵指標。相關機構編寫的《“一帶一路”教育國際交流發展調查報告》顯示:2023年,“一帶一路”共建國家來華留學生人數占總來華留學生的60%,其中本科生最多,共建國家來華博士生占全部來華博士生總數近3/4[9]。2016-2019年,我國出國留學人數251.8萬人,回國201.3萬人,學成回國占比近八成(79.94%)。中國政府設立的“原子能獎學金”項目已經為26個共建國家培養了近200名和平使用核能相關專業的高層次人才。與此同時,我國也正進一步擴大人才對外開放,不斷優化海外人才引進政策,持續擴大來華留學生規模,完善留學生層次和結構,逐步增強我國高等教育國際吸引力。境外高等教育辦學方面,我國在“一帶一路”共建國家開設的教育機構和教育項目中,本科院校占境外辦學機構總數的40%以上,大多數是來自東部地區高校。數據顯示,至2020年,我國已經共有44所高校到“一帶一路”共建國家開展高等教育辦學服務,具體涉及28個境外辦學機構、47個項目,涵蓋23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10]。
高校戰略聯盟方面,“一帶一路”高校戰略聯盟是在“一帶一路”建設社會背景和政策環境下催生的多邊合作組織,其本質是高等教育組織域適應新環境的一種制度安排。在《關于做好新時期教育對外開放工作的若干意見》《推進共建“一帶一路”教育行動》等一系列政策文件陸續出臺后,中國高校參加與發起的跨境高校戰略聯盟數量呈現持續增長趨勢。而伴隨著一批“一帶一路”高校戰略聯盟的組建,中國高校在跨境高校戰略聯盟中的影響力與話語權日益提升,作為自主行動者和規則制定者的角色不斷凸顯,合作關系也由淺層參與逐步走向深層合作。截至2023年2月,我國已經成立150余家“一帶一路”教育交流聯盟,其中由高校發起和建立的有113家[11]。
我國政府積極支持高?;蚱渌愋蜋C構發起和建立國際性或區域性聯盟,如“絲綢之路”大學聯盟、“一帶一路”職教聯盟等不同類型和層次的高等教育聯盟,通過“自愿平等、共享包容、互學互鑒、合作共贏”的教育發展理念匯聚共建國家智慧,共同承擔高等教育人才培養、人文交流和文化交流的使命。通過參加雙邊、多邊高等教育合作項目,“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在人才培養、知識傳播、科學研究、資源共享等方面形成常態化交流與合作機制和高等教育治理新樣態,以高質量人才培養夯實“一帶一路”高等教育共同體。
高等職業教育方面,其本體功能與它的經濟社會等功能在邏輯與現實中是非常一致的,而且是相輔相成的[12]。一方面,中國高職院校依托境外辦學點,按照企業需求制定培訓計劃,開發針對性技能培訓包,選派教學經驗豐富、實踐能力強的專業教師開展員工培訓,為“一帶一路”建設培養了一大批本土化企業管理人才和技術技能人才。僅2022年,中國高職院校專任教師赴國(境)外指導和開展培訓就達到268 194.5人次[13]。另一方面,我國通過開設“魯班工坊”“絲路學院”“鄭和學院”“畢昇工坊”等一批具有鮮明特色的職業教育國(境)外辦學機構,不斷加強在地性研究,在人才培養、師資培訓、技能培訓、人文交流、服務國際產能合作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持續向世界展示中國職業教育國際化辦學品牌。以天津市職業學校為例,該校已經在20個國家建成21個“魯班工坊”,開創了中國職教標準、中國職教裝備、中國職教方案“走出去”的新模式[14]。
3.以人才培養為核心,加快創建“一帶一路” 人才中心
治國經邦,人才為急。人才是“一帶一路”教育交流合作的永久動力。新知識經濟時代,國家社會經濟高度對外開放創生出對國際化人才的龐大需求。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穩步推進,沿線國家和地區原有的人才層次和類型基礎不再適配現有經濟社會發展需求和國際化標準。目前,我國正在致力于培養一大批具有國際視野、通曉國際規則的非通用語言人才和高層次科技創新人才。
非通用語言人才是加深民族理解、消弭理解赤字的有力手段。語言互通是沿線國家深度開展教育交流合作的基本途徑和重要前提,培養非通用語言人才是我國參與“一帶一路”人才培養的主抓手之一。服務沿線國家的非通用語言復合型人才需求日趨旺盛,據統計,“一帶一路”沿線共涉及64個國家,貫穿亞、歐、非三大洲,占世界224個國家和地區的29%。從其官方語言數量來看,沿線64個國家的官方語言近60種,加上境內少數民族語言可高達200種[15]。我國高度重視提升國家語言能力建設,著重加強培養非通用語言人才。政策層面,2022年教育部發布了《關于2022年普通高等學校部分特殊類型招生工作的通知》,明確指出:高校招收外國語中學推薦保送生專業范圍為外國語言文學類專業,繼續加大向國家“一帶一路”共建和發展所需語種專業傾斜力度。此外,我國還不斷完善來華留學生獎學金制度,現已建成國家、地方、高校三級網絡,為“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學子留學中國構筑了“造夢空間”[16]。高校層面,以北京外國語大學為代表,2019年開設語言專業高達101種。2015—2021年高職外語類專業目錄在應用外語專業增設22個語種,總數達32個。以對接地區特色、服務國家戰略為指導思想的語種布局使“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之間的語言互通落到了實處。
高層次科技創新人才是增強國際教育競爭力的內生動力,也是支撐中國制造和“一帶一路”倡議的重要力量。2016年,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科學技術部、外交部、商務部等四部委聯合印發《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科技創新合作專項規劃》。2017年5月,“一帶一路”科技創新行動計劃由習近平主席在首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上倡議啟動。2022年10月,國家頒布實施的《關于加強新時代高技能人才隊伍建設的意見》指出要“實施高技能領軍人才培育計劃”[17]。2023年11月,首屆“一帶一路”科技創新部長會議在重慶舉行,來自柬埔寨、哈薩克斯坦、緬甸、蒙古國、泰國、印度尼西亞等24個“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的部長或部長代表出席會議。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人才工作會議上進一步強調指出,要加快建設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創新高地[18]??萍紕撔氯瞬艑τ凇耙粠б宦贰卑l展至關重要,中國作為亞洲最大的留學目的國,面對當前人才全球化競爭日趨激烈、主要發達國家紛紛出臺政策吸引國際學生和科技創新人才的嚴峻態勢,黨和國家一系列的重點部署和重要任務安排為“一帶一路”教育行動中科技創新型人才的培養提供了戰略指引和實踐指導。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9月,中國已經和152個國家、32個國際組織簽署200多份共建“一帶一路”合作文件,并與160多個國家與地區建立科技合作關系[19]。
4.以國際性教育事務為中介,深度參與全球" 教育治理新格局
“一帶一路”倡議正引領我國教育話語權日益趨近世界教育中心?!耙粠б宦贰背h下,我國不僅以參與者的身份涉足各項重要國際規則制定工作、世界性教育大會,更是以主導者的角色積極承擔起關鍵任務。如我國積極參加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呼吁倡導的教育治理聯合行動,是《教育2030行動框架》起草委員會主要參與國之一。作為2030年教育高級別指導委員會和教育監測指標技術合作組核心成員,我國在教師教育、教育質量評價、教育可持續發展等方面扮演重要規劃者角色,發出發展中國家最強聲音。與此同時,我國還參與制定《承認高等教育相關資歷全球公約》《開放式教育資源建議書》等諸多重要標準和國際規則,教育部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共同主辦多項國際性學術研討會,為高等教育國際化發展帶來生機與活力。
開展多樣化的國際性教育援助,盡顯大國責任擔當。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入實施,我國現已成為重要的國際教育新興援助國[20]。通過“一帶一路”平臺積極展開國際性高等教育援助是大國的應盡職責,更是教育共同體現實邏輯。我國所提供的教育援助項目涵蓋基礎設施建設、教學設備、教學資料、師資培養、學生實習、技術援助等方方面面。2016年,我國提出實施“絲綢之路”教育援助計劃,充分發揮教育援助在“一帶一路”教育共同行動和“南南合作”中的重要作用,逐步加大教育援助力度,重點加大對共建國家尤其是不發達國家的支持力度。同時,中國作為世界最大發展中國家,高度重視教育減貧國際合作,積極參與二十國集團、金磚國家等多邊機制框架下的教育合作,積極分享中國教育脫貧經驗做法,為教育減貧國際合作賦能。此外,我國主動對接國際高等教育數字化發展的實際,為全球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智力和經驗支持,不斷積累我國參與全球高等教育治理經驗。例如,中國—東盟數字教育聯盟于2023年在貴州成立,目前已經有約60家來自中國、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的高校、教育部門和科研機構申請加入[21]。
5.以國際人文交流為鋪墊,豐富“一帶一路” 人文交流內涵
國之交在于民相親,民相親在于心相通。以教育為載體深化國際間教育合作和人文交流,是建設教育強國、促進不同文明間交流互鑒的有效路徑。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入推進,我國與共建國家廣泛開展了多層次、多領域的教育及人文交流務實合作,促進了與沿線國家間文化理解和文化融合,為共建教育合作共同體、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等奠定了堅實的社會民意基礎。
在國家政策保障方面,2017年7月,我國頒布的《關于加強和改進中外人文交流工作的若干意見》,將人文交流與政治互信、經貿合作共同作為穩定與世界各國關系的重要內容,為新時代深化中外人文交流確立了新方向[22],并成立“教育部中外人文交流中心”服務國家人文交流戰略,起到組織實施、宣傳推廣、對接協調等作用。這充分體現了我國對中外人文交流工作的重視,也由此進一步促進了我國人文交流組織架構和運作機制的不斷完善,對于推動中外文化教育交流合作和人文交流互鑒發揮了重要作用。
在實際交流合作層面,我國先后同“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如俄羅斯、塞爾維亞、意大利、老撾等國建立了人文交流機制,其中橫跨歐亞非大陸的高級別對話平臺為共同推進雙邊、多邊高等教育合作提供了組織支持和機制保障。相關數據表明,截至2022年9月,我國教育部牽頭籌辦的中外高級別人文交流機制會議37場,簽署300多項合作協議,達成近3000項成果[23],組建了包括中俄同類大學聯盟、“一帶一路”絲路學院等多個高等教育品牌項目。人文交流機制的形成和品牌項目的推進有力促進了“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共同探討和解決復雜多變的全球性教育發展問題,有利于暢通我國參與全球教育治理的渠道。
(二)“一帶一路”倡議下我國高等教育國際交流合作的價值彰顯
隨著“一帶一路”建設從“大寫意”進入“工筆畫”時期,我國與共建國家高等教育交流與合作也逐步進入高質量、高水平發展階段。面臨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中國教育事業從“跟跑”轉變為“領跑”,從邊緣走向中心。中國要想向世界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文化,參與國際性教育事務的治理,打破西方在高等教育領域的絕對話語權,重塑世界教育新格局,就必須堅定推進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高等教育國際交流合作。
1.體現大國責任與擔當、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根本要求
“共同體”的概念最早可追溯到馬克思經典著作中,馬克思在其著作中深刻指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他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24]德國社會學家滕尼斯(Ferdinand Tonnies)在《共同體與社會》中“共同體”的理論框架建構也極大程度受到了馬克思的思想影響?!肮餐w”是一個極其復雜的概念,從語言和詞類上看,最為典型的是英文community和society,其中community前綴com表示了人們在情感和相互關系的基礎之上形成的共同體具有普遍和共同的意思[25]。在中國的歷史發展中,我們很難去搜尋完全符合現代意義上的共同體,但是在《禮記·禮運》中仍舊可以看到先民對共同社會生活的描述,即“大同社會”?!按笸鐣币环矫骊U釋了人們對于先民們所追求這種美好憧憬的共同社會準則的制度安排,另一方面表達了人民對于美好生活的憧憬。同樣,馬克思共同體思想既包含了對歷史的發現,從而對現實世界予以揭示,也包含了對未來的構想,并以此提出未來發展的諸多愿景,交織著客觀認知和主觀未來。延循馬克思“世界交往”理論,共產主義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最高形式,是最為理想的共同體。那么,隨著社會不斷發展,國際化與全球化不斷深入,各國之間的聯系不斷趨于密切,利益訴求相互交織,政策行為互相影響,世界將演化為普遍交往的世界。從哲學認知看現實境遇,任何一個全球性問題,想要靠單一國家單打獨斗是得不到根本解決的,必須開展全球合作。為建立高級別人文交流機制,中國充分發揮元首外交的引領和帶動作用,與多個國家建立高級別人文交流機制[26]??梢哉f,“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在教育領域的進一步推進是將理想的“共同體”轉化為現實“共同體”、將愿景轉變為現實的舉措之一。“共”是彼此間的相似性,是在不同文化背景、宗教信仰、制度安排、地域習性甚至不同種族、民族演變過程中所沉淀下來的同源性,是對歷史和世界的客觀認知。“同”是彼此間的可變部分,是盡管在不同文化、宗教、制度、地域甚至種族、民族演變之余還能夠相互接觸、合作、互融、創生的那部分,是對未來世界的主觀設想?!肮餐倍謴膩矶疾皇且粋€名詞,而是從“共”化為“同”的過程動詞,二者的轉化需要接觸和交流。換言之,實現真正的教育共同體,正需要不同國家、地區之間的深度接洽。
2.深度參與全球教育治理、重塑全球教育" 治理格局的有效把手
全球治理委員會發布的報告《天涯成比鄰》(Our Global Neighborhood)指出:“治理是公共與私人、個人與機構管理其共同事務方式的總和,它是一個調和相互沖突或不一致的利益并且采取集體行動的持續過程,既包括正式制度和機制,也包括各種非正式的制度安排。”[27]一般意義的全球教育治理,主要是指多元社會主體,特別是國際社會各利益相關方,通過協商與合作等方式共同參與全球教育事務,并對推進全球教育事務進程產生特定影響的現象[28]。當下,世界交流趨于密切,國家間、區域間勞動分工逐漸細化,經濟結構和產業結構合作深度交織,國際事務逐步演化為多方主體共同協商解決,教育與超國家力量聯系愈發緊密,一國所制定的教育政策也不再拘泥于本國、本區域內,而是被擴展到其他國家和地區,高等教育發展在國際組織和部分國家的倡導下不斷融入全球治理的框架之內。正因為如此,現今我們才得以見到諸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銀行等國際教育組織,歐洲高等教育聯盟、亞太地區大學聯盟等國際性大學聯盟林立叢生。很長一段時間,全球治理體系是西方世界認知下的全球治理范式。西方國家常常以更加合理化的方式主導全球治理秩序,利用全球機制和經濟市場霸權地位,不斷傳遞它們的價值觀和意識形態[29]。教育也不可避免參與其中,演變為對發展中國家剝削和傾軋的工具。正如批判教育學家們所認為的那樣,當代資本主義下的教育是“造成社會差別、歧視和對立的根源”[30]。本質上,西方的全球治理邏輯根植于二元論哲學,即個體之間是非此即彼的對立關系。
“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展開的系列教育交流合作并不是西方治理范式的“跟隨者”,更沒有照搬西方治理經驗,而是一次極富中國特色話語體系的全球教育治理創新。我國參與全球教育治理歷經了從“邊緣”地帶到“中心”領域,從“跟跑”到“領跑”,從“被動參與”到“主動決策”的漫長歷程。我國不再僅限于扮演全球教育治理參與者的角色,而是承擔起全球教育治理引領者的責任,并且重點圍繞“一帶一路”平臺建設,擴大高等教育“朋友圈”,全面、全方位參與全球教育治理?!耙粠б宦贰背h下高等教育國際交流合作不僅是深度參與全球教育治理的催化劑,而且是重塑全球教育治理新格局的有效把手。
3.構筑我國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教育強國的關鍵環節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要“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作為“十四五”時期我國教育發展改革的重要主題和重點任務,是教育強國的奠基工程,其基本內涵是高度開放[31]。“一帶一路”倡議下的教育交流合作是深入推進教育對外開放的實踐創新,是教育配合國家“走出去”戰略的重要行動,負有助力我國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賦能教育強國的責任?!耙粠б宦贰苯逃涣骱献鳈M貫中國東部、中部、西部,在提高東部教育對外開放水平的同時,為中西部地區拓展了國際教育交流合作通道,將開放腹地變為開放前沿[32]。這對于推動更高水平教育對外開放,做好新時代教育國際交流合作工作具有極強的現實指導意義。近年來,黨和國家領導人積極主動參與“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等重大會議和多邊會務,多次向世界宣示了中國堅定不移擴大改革開放的決心和信心。隨著“一帶一路”教育交流與合作的持續深化,其在推動教育高質量發展和高水平對外開放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對于我國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教育強國建設、加快實現教育現代化具有重要戰略意義。
二、“一帶一路”倡議下我國高等教育 國際交流合作的主要特征
從歷史整體發展的視角來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高等教育領域所展開的交流合作統籌于世界教育國際化進程之中,是助推世界教育民主化、公平化、全球化、普遍化的重要推力。從歷史制度來說,“一帶一路”高等教育交流合作是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后第一次以大國身份深度參與全球教育治理的重大戰略實踐。同以往參加國際性教育組織和國際教育會議不同,“一帶一路”倡議下的國際交流與合作是從理論思想到治理機制、從戰略設計到具體執行全權由我國統籌設計的中國特色方案和中國話語體系,因而體現出其獨特之處。
(一)同一性:創造普惠而非一國獨享的價值目標
構建“一帶一路”高等教育共同體,推進“一帶一路”高等教育行動行穩致遠,是以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為思想根基,以提高“一帶一路”高等教育質量、增進廣大人民福祉為根本出發點。“一帶一路”倡議是由中國提出的,但其主體并不是以中國文化、語言、地域為中心,而是突破地域、語言、文化的桎梏,基于人類共同利益、共同命運、共同責任而形成的虛擬空間中的群體[33]。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根植于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觀,蘊含著中國儒家哲學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深遠智慧,是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人類價值共同體與共商、共治、共建、共享的人類實踐共同體的有機統一[34]。從根本上說,“一帶一路”倡議所提倡的理念和宗旨與西方主導的聯盟有本質區別,不主張零和博弈和相互對抗,而是正和博弈的協同發展,不是封閉自足的自我發展。而是平等、包容、開放、合作的共同發展,不斷實現雙贏、多贏和共贏[35]。
一方面,中國延續至今的中華民族精神和民族發展史證明了中國在與其他民族交融過程中一直都秉持包容、尊重的大國交往姿態。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文化內涵和歷史傳統是包容開放、兼收并蓄,從未中斷學習和借鑒其他民族的先進經驗和做法,并且對落后地區施以援助,推己及人,達而達人。另一方面,“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多為發展中國家和欠發達地區,教育資源供給不足,高等教育毛入學率普遍偏低,2020年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的高等教育平均入學率只有9.82%[36]。自倡議提出以來,我國持續開展對非洲和亞洲共建國家高等教育進行援助工作,援助的內容、方式均是經過相互協商確定的,從未附加任何的政治、經濟條件,始終做到共同發展、平等互利。一是通過頒布教育對外援助政策和法規、建立獨立的教育援助服務機構實現我國教育援助的規范化、科學化。二是向“一帶一路”共建國家提供硬件類援助,開發種類繁多的人力資源培訓項目。我國高等教育對外援助不僅向受援助國家分享了經驗、傳播了技術,而且還激發了受援國自主發展能力。例如,2016年北京大學成立“南南合作與發展學院”,旨在加強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共享高等教育治理的知識和理念,為受援國培養各自發展所必備的高端管理人才。因此,我國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展開高等教育交流合作一直都是站在造福全人類的高度,滿足相關國家對于高等教育的實際需求,以大國的擔當負責任地展開國際教育援助,創造普惠價值,惠及全球、全人類。
(二)系統性:系統推進而非單打獨斗的頂層方略
“一帶一路”倡議從理念和設計落地為實踐和行動,高等教育交流合作既包含教育內部“政策-組織-制度”三維系統推進,還包括教育外部“政治-經濟-人文”協同漸進,形成內外部交織運行的抓整體、促協同格局。就高等教育領域內部而言,我國參與“一帶一路”高等教育交流合作是以國家頂層戰略設計為先導,以高校、國際組織為依托,以政策支持和機制創新為重點整體系統推進。就教育領域外部而言,我國教育是同政治、經濟和人文一起“走出去”的,而不是單打獨斗。
首先,“一帶一路”倡議實現從理念到行動的跨越的基石是國家間的政治互信,政治互信決定合作命運。基于此,我國始終奉行全面接觸的合作思路,提高信息透明度,積極搭建多邊治理機制,實施集體安全的發展策略,增加國家之間的信任因素,這為沿線國家后續開展教育領域內的交流合作奠定了堅實基礎。其次,“一帶一路”合作主要集中在高等教育領域和經濟領域,實現了高等教育與經濟社會的良性互動。隨著境外企業、工廠的建立,各級各類高水平技術技能人才、國際性人才迎來了廣闊的發展前景,創造了新興的教育人才需求市場、高等教育公共產品市場。再次,“一帶一路”倡議是在充分尊重不同國家的歷史、文化、地理、心理等因素基礎上提出的,高等教育國際交流合作能夠進一步增強我國的文化軟實力、國家感召力和高等教育影響力,實現人員、資源、文化的全方位流動。高等教育國際交流合作還為其他領域的交流提供了良好的文化基礎、語言基礎、心理基礎,“軟實力”輸出讓沿線各國間減少民族壁壘的同時也避免了理解赤字。政治互信是“一帶一路”高等教育交流合作的現實基礎和基本保障,經濟合作為“一帶一路”高等教育合作創造了需求空間,人文交流是凝聚各民族向心力的紐帶,休戚與共,相輔相成,教育合作參與其中正是系統推進的結果。
(三)有效性:注重精準對接和縱深發展的現實路徑
“一帶一路”倡議下高等教育交流合作不單是國家行動,也為各省市“走出去”帶來契機?!耙粠А卑陆?、重慶、陜西等13個?。▍^、市),“一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則涵蓋上海、福建、廣東、浙江、海南5個省(市)?!耙粠б宦贰背h的提出將內陸腹地變為開放前沿窗口,為廣大內陸城市和省份帶來新的經濟增長和高等教育國際化曙光。依循地緣優勢、原有的高等教育合作基礎以及各?。▍^、市)本身的高等教育優勢,“一帶一路”高等教育開放合作正逐步演繹形成四極對外輻射形勢:東南部對接東亞、東南亞各國,主要有浙江、福建、廣東三?。粬|北部對接東北亞各國,主要有黑龍江、遼寧兩??;西北部對接中亞國家,主要是陜西?。晃鞑繉幽蟻唶遥饕侵貞c市。
其一,東北三省積極融入“一帶一路”建設,通過“中歐班列”打通了西向歐洲的國際新通道,加快了東北地區對外開放步伐,為東北全面振興、全方位振興注入新動能。在教育領域,東北三省主要集中于對接東北亞各國。如,遼寧省圍繞東北振興發展重點領域,與俄羅斯合作建立了大學科研創新中心、科技成果轉化中心等一批產學研用高水平創新平臺,已成功舉辦兩屆國際產學研用合作會議,推動全省高校加強與國內外高水平大學合作,開展協同創新,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其二,重慶對接南亞各國教育合作的成果集中在舉辦高規格國際會議、國際交流活動、組成大學科技聯盟等方面。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一帶一路”大學科技合作聯盟于2023年11月在渝成立,首批成員單位包括了諸多“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高校,如重慶大學、哈爾濱工業大學、白俄羅斯國立大學、文萊大學、摩洛哥穆罕默德一世大學、馬來西亞理科大學等。同時,“一帶一路”國際科學教育創新與實踐成果交流會也在重慶舉行,來自中國、巴基斯坦、哈薩克斯坦、泰國、羅馬尼亞、馬來西亞、肯尼亞等14個國家的60余位科學教育界代表參會。其三,“一路”包含5個省(市),以福建省為代表。福建省作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核心區,組建了“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大學聯盟,對于其打造高校優勢學科品牌起到重要作用,同時實施的“留學福建”計劃有力推動共建“一帶一路”教育行動高質量發展。其四,陜西省重點對接的是中亞國家,它們緊緊圍繞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核心區域的戰略規劃,積極發揮高校資源富集優勢,不斷強化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教育交流合作。如,在人才培養方面,鐵路工程職業技術工程學院-肯尼亞鐵路培訓中心獲批全國首批“魯班工坊”立項,且在希臘等四國開設“秦嶺工坊”;在標準輸出方面,陜西高校為坦桑尼亞研發9個國家級崗位職業標準和配套人才培養方案;在高校合作方面,27所高校與40所國外高校中外合作辦學機構項目增加至46個[37]。從上述“一帶一路”倡議提出10年來的累累碩果可以發現,我國教育呈現出分區精準對接的趨勢,并且隨著教育行動的逐步推進,合作與交流必將轉向質量維度的縱深發展。精準對接和縱深發展是基于教育資源分布條件和打造教育交流合作先行區和模范區的戰略考量,更是集中力量支撐中國教育“走出去”的中國獨到智慧。
三、“一帶一路”倡議下我國高等教育 國際交流合作的發展趨勢
“一帶一路”無疑是未來實現歐洲經濟圈和亞太經濟圈一體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也是促進沿線各國和民族設施聯通、文化交流的重要現實方略。國際社會和諸多歐美國家正不斷刷新著對“一帶一路”建設的認知和理解,“一帶一路”高等教育交流合作的理論和實踐價值決定了其未來的發展趨向。
(一)逐步凝聚統一的高等教育命運共同體理念
共性成就共識。在“一帶一路”教育交流合作中,需要以先進的教育理念為引領,凝聚共識、指引方向。高等教育命運共同體的價值內核在于,把人類命運共同體所倡導的共商、共治、共建、共享理念同中華民族“善治”的政治底色共同擴展到教育領域,合力解決人類在高等教育發展中面臨的共同問題,實現人類社會教育利益“最大公約數”。雖然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已經獲得以聯合國為代表的國際組織的廣泛認同和大力倡導,也得到了廣大共建發展中國家的廣泛推崇,同時在國際社會引起了足夠重視與討論,但是在實踐過程中部分國家卻表現出言行不一致的現象。當前,西方國家“去全球化”或“逆全球化”思想盛行,它們一邊高舉民主的旗幟一邊反對多邊主義、堅持零和博弈,這也使得全球一體化進程屢屢受阻甚至倒退。英國脫歐、美國退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后疫情時代飛速發展的人工智能對教育的巨大沖擊等一系列事件都在說明,世界教育正處于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各國、各地區、各民族還尚未建立起統一的教育理念。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所描繪的全球教育“善治”目標高度吻合[38],兩者都強調了在理念層面達成共識的重要性,要改變狹隘的單一的思維,須以合作共贏、共建共享為目標來尋求各國交流合作的契合點,推動全球教育治理朝著開放包容、和諧公正的道路發展,最終形成和構建不同主權國家間的教育命運共同體。高等教育要積極回應人類命運共同體和全球教育“善治”的目標要求,需通過多層面、寬領域的交流合作來喚醒公民的全球責任使命,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提供路徑引導。未來,隨著教育命運共同體理念優越性日漸凸顯和沿線國家教育合作的穩步推進,“一帶一路”的教育朋友圈將會越來越大,這也要求我們在堅持人類命運共同體新發展理念的前提下,深化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在高等教育實踐領域的落實,遵循國際關系平等民主原則,促進全球教育治理體系變革,凝聚起統一的教育理念,進而構建公平、正義的全球教育命運共同體。
(二)形成真正的多邊高等教育治理格局
在“一帶一路”倡議深入推進的背景下,我國要積極參與到全球教育治理中,將教育視為全球共同利益,并融合全社會的共同利益,提升多元主體的價值意識,從而構建更加公正、合理的國際治理體系和國際關系。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際間力量對比、競爭和對抗不斷出現變化和位移。立足全球教育治理的使命和任務,我國打破了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發展高等教育工具性價值追求:他們追求個別國家和局部利益的最大化,將應然的價值追求——高等教育共同體建設演變為相對性競爭,其重點并不是放在全球性教育問題的解決,而是將單邊主義價值追求凌駕于全球高等教育治理目標之上,限制和阻拒發展中國家在全球高等教育治理和其他事務中發揮應有作用。“一帶一路”倡議充分體現了世界大多數國家對全球高等教育治理的遠景與共識,切實發展和維護真正的多邊主義。當前,在我國的引領和感召下,真正的多邊主義已經成為世界各國社會參與全球治理的重要方式,即堅持平等、互利、開放的原則,以協商、對話等方式解決全球面臨的共性問題。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在重大會議和交流場所向不同國家和組織提倡“堅持真正的多邊主義”,明確多邊主義的核心要義是國際上的事由大家共同商量著辦,世界前途命運由各國共同掌握[39]。在更高的視野和戰略層面,我國呼吁國際社會應站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高度來理解和規劃本國的全球教育治理現代化戰略[40],強調全球教育治理體系構建過程中必須充分考慮不同國家需求側的訴求,提升發展中國家在國際教育治理中的話語權,充分體現全球高等教育治理中各類政策、規則、公約的兼容性和全納性,進而形成真正的多邊高等教育治理格局。這不僅是對高等教育全球化發展的辯證領悟,更是對世界各國,特別是發展中國家核心利益的現實關切。此外,我國還展現出開放、平等、公正的姿態,與共建國家開展形式多樣的高等教育合作,增進國家間的文化認同,讓已經確立的共同愿景、發展目標和行動方案由藍圖變為現實。
(三)融合升級的區域性高等教育開放合作
區域化或區域一體化已經成為國際政治經濟的重要現象[41]。目前,“一帶一路”沿線已經相繼形成歐盟、東盟、南亞聯盟、阿盟、非洲聯盟等區域性聯盟,各個區域聯盟間進行高等教育交流合作是“一帶一路”教育共同體建設的一個重要方面。區域化之于高等教育開放合作而言具有減少合作阻礙,促進國家和區域教育發展,整合教育資源優勢,發揮協同教育治理力量解決當前全人類所面臨的高等教育難題的優勢。目前,中國與東盟、阿盟、獨聯體、南亞聯盟等區域性聯盟在高等教育政策、論壇、大學聯盟以及人員、教育和科研等方面正開展深度交流合作。由于地緣優勢,東盟成員國中較多與我國鄰近,擁有較為相似的文化信仰和生活習慣,且華人基礎龐大,所以中國與東盟高等教育交流與合作較為全面。然而,中國與南亞、阿拉伯國家、中東歐三個區域在高等教育合作平臺與機制、學生交流、教師交流、研究合作與合作辦學諸方面都存在很多不足,中國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高等教育合作極度不平衡。面對這一挑戰,我國正在區域層面展開三個方面的工作。一是逐步加強對“一帶一路”共建國家教育戰略對接、教育制度聯通和教育政策溝通[42],建立具有國際可比性的教育資格框架,加強與區域國家的學分互認、學位互授聯授,推動學位學歷的全面互認,構建跨區域教育合作機制,建立教育合作與交流風險規避機制,為“一帶一路”共同體構建提供制度保障和機制保障。二是進一步加強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的人文交流,促進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可持續發展,進一步推動將中文教育納入沿線國家的國民教育體系,并根據不同區域的需求開展具有針對性的教育援助,增強和擴大中國文化和教育的國際影響力和影響范圍。三是建立專門的基金項目,對“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留學生給予一定的資金資助,保證留學生學習和生活順利,消除留學生和家長的后顧之憂。隨著一系列措施的落實和推進,中國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間的教育交流合作版圖將持續擴大,區域性高等教育開放合作將融合升級。
(四)互利共贏的高等教育可持續發展方案
習近平總書記在第三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致辭中指出,共建“一帶一路”走過了第一個蓬勃十年,正值風華正茂,務當昂揚奮進,奔向下一個金色十年[43]。高等教育國際交流合作能夠有力促進實現共建“一帶一路”追求發展的共同愿景,在科學研究、人才培養、教育治理、文化交流等方面實現共建國家間的互利共贏,傳遞出互聯互通、共治向善的希望?!耙粠б宦贰背h提出十年來取得的累累碩果,為世界各國高等教育合作交流樹立了新坐標和新范式,為世界各國高等教育深度人文交流和人才交互培養提供了中國方案和中國智慧。在全球高等教育治理格局演進和發展過程中,需堅持多中心治理,貫徹落實共商、共建、共享的基本原則,合理利用高等教育發展的公共平臺和資源,共享高等教育發展帶來的多樣性成果。高等教育可持續發展的基礎是理念認同和方向認同,其根基在于互利共贏,目標是實現共建國家共同發展。中國作為高等教育大國正在走向高等教育強國,需不斷推進高等教育、科技、人才一體化建設,充分利用本身的體量和規模優勢,為推動共建國家經濟社會發展、高層次人才培養和科學技術轉化搭建起廣闊的平臺,提供各種機遇和渠道,為推動高等教育全球化、普及化和公平化作出積極貢獻;須以開放合作為紐帶,促進共建國家乃至全球高等教育朝著更加開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贏方向發展,在推動高等教育可持續發展方面貢獻方案,樹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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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 Years of International Exchange and Cooperation in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under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Action Logic, Main Characteristics, and Development Trends
Abstract: Since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ten years ago, China has taken the top-level policy design as the guide to form a framework of educational connectivity mechanisms; taking universities at all levels as the main battlefield, creating a leading area for high-level education to open up to the outside world; with talent cultivation as the core, accelerate the creation of “the Belt and Road” talent centers; deeply reshape the new pattern of global education governance through international educational affairs as an intermediary; using international cultural exchanges as a foundation, endowing “the Belt and Road” with cultural connotations. The participation of China’s higher education in international exchange and cooperation under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is a key link to reflect the responsibility and commitment of major countries, to build a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humanity, to deeply participate in global education governance, to reshape the global education governance pattern, and to build China’s high-quality education system and build an education power. It reflects the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scheme and the Chinese discourse system, 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unity, systematism, and effectiveness. Facing the future, as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gradually goes far, the participation of China’s higher education in international exchange and cooperation will gradually converge the unified concept of a community of shared future for higher education, form a multilateral governance pattern of higher education, and integrate and upgrade regional higher education open cooperation.
Key words: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higher education; international exchange and cooperation; co-building count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