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碳”目標下低碳城市發展建設路徑研究

摘要：減污降碳成為“雙碳”目標約束下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主旋律，城市地區碳排放高度集中，且排放量在全社會碳排放總量的占比不斷升高，低碳城市建設成為實現“雙碳”目標的重要抓手。通過對我國低碳城市試點建設的經驗研究和采用文獻計量法對低碳城市建設關鍵點的可視化分析研究，聚焦重要主體和主要矛盾，從主體作用、重點領域低碳轉型、減污降碳技術支撐和績效評價的角度提出低碳城市發展建設的一般路徑，為在全國范圍推廣建設低碳城市提供發展路徑和突破方向作參考。

關鍵詞：“雙碳”目標；低碳城市；文獻計量；建設路徑

基金項目：2022年度山西省高等學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人口增速降低背景下城市人口吸引力水平量化評價及針對性提升研究”（2022W244）；山西工程職業學院2022年度院級課題“產業轉型升級趨勢下焦化企業‘水平衡’系統構建及優化研究”（KY2022-27）

引言

實現“雙碳”目標是我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2021年，我國政府發布了《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見》和《2030年前碳達峰行動方案》，為“雙碳”工作開展謀篇布局、指明方向。根據《中國城市雙碳指數2021-2022研究報告》，全球城市碳排放量占總量的71%～76%，我國城市碳排放量占全國總量的比重高達85%。因此，低碳城市建設是推動國家低碳經濟轉型與高質量發展的關鍵行動單元。2022年，住房和城鄉建設部、國家發展改革委發布《城鄉建設領域碳達峰實施方案》明確指出建設綠色低碳城市。目前，我國已有3批次共81個低碳城市試點，涵蓋了不同人口規模、經濟發展基礎、主導產業類型的城市（區、縣），且經過對比研究評估，相較于同類地區，試點城市建設在多方面取得了積極成效，碳排放降幅顯著，積累了寶貴經驗。本文擬通過對低碳城市試點建設的經驗研究及利用可視化文獻計量工具系統分析，總結低碳城市建設關鍵點，凝練低碳城市發展建設的一般規律，明晰城市低碳化發展方向并尋找未來研究的主要突破口，為在全國范圍推廣建設低碳城市提供參考。

1低碳城市試點情況分析

隨著城鎮化快速推進、城鎮化率不斷提升和城市規模高速擴張，人口、產業高度集聚的城市在經濟社會發展中占據了重要地位。以城市為單位開展政策試點并進行全國推廣成為政策調控的重要手段，形成了政策施行中“初試—小試—中試—放大”由點到面的落地模式，被廣泛應用在經濟、社會、環保等方面的治理當中。我國于2008年初在上海市和河北省保定市試點聯合推出“低碳城市”[1]，此后于2010年、2012年、2017年分3批次共在81個城市（區、縣）開展低碳試點建設，并提出2020年逐步在全國推廣低碳試點地區的成功經驗。

總體來看，3批次低碳城市試點建設政策具有弱激勵弱約束的特點，國家并未有太多直接的經濟政策支持，主要依靠地方政府主動探索，先行先試。低碳試點城市積極探索出了多樣化的低碳減排手段，在低碳發展規劃、政策和碳排放量化管理、目標責任制度上不斷完善，逐漸形成綠色生活方式和消費模式，低碳發展水平顯著提升。如，天津市通過政策制度完善推動低碳建設，頒布并實施《碳達峰碳中和促進條例》；浙江省杭州市創新建設“1+N”工業互聯網體系、“雙碳”數智平臺、“綠建通”全過程數字化管理平臺，促進產業、能源、建筑領域低碳發展；廣東省廣州市因地制宜在可燃冰勘探開發、零碳智慧碼頭建設中進行技術攻關和推廣應用。由此可以看到，不同類型城市低碳化路徑和“雙碳”進度存在差異，低碳城市試點政策實施后城市發展水平的異質性主要表現在以地理位置劃分的東、中、西部和東北地區之間，以人口密度劃分的胡煥庸線以東和以西的地區之間，以地區主導產業劃分的生態優先型城市、工業型城市、消費型城市等地區之間[2][3]。

2低碳城市建設研究關鍵點

對于特定領域的科學研究，厘清其起源和演化規律可以更好的明晰領域知識進展，尋找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進而指導該領域未來的重點發展方向和經濟投入強度[4]。因此，擬采用文獻計量工具citespace、vosviewer等，對知網CNKI中以“低碳城市”為主題檢索到的核心期刊（北大核心、CSSCI）文獻進行人工篩選后，面向低碳城市建設重點關注對象和分析研究方法，對當前低碳城市研究熱點進行可視化分析研究。

2.1總體趨勢表現

根據圖1可知，低碳城市建設研究中體現出顯著的交叉學科特性。類似于“互聯網+”“物聯網+”“智能+”等新興概念的提出，逐漸衍生出“低碳+”的概念，即將低碳環保與交通運輸、城鄉規劃、經濟管理等多學科領域進行交叉研究，由此推動各個領域利用綠色低碳新興技術實現高質量發展模式轉變。因此，低碳經濟、氣候變化、綠色創新、低碳轉型、低碳交通、城市居民、碳排放等成為低碳城市建設的研究熱點，如圖2所示。在研究方法上，歸屬定量研究的雙重差分法應用較為突出。

2.2低碳城市建設重點關注對象及研究趨勢

根據圖3 低碳城市研究熱點時間趨勢圖進行分析，低碳城市建設的主要關注對象隨著時間變遷表現出了由粗放到細致、由整體到個體的變化規律。過去一段時間內較多關注與碳排放或者碳減排有顯著聯系的氣候變化、低碳社會、城市規劃、風景園林、綠色建筑等宏觀對象。伴隨3批次低碳城市試點政策依次施行和“雙碳”目標正式提出，研究聚焦領域更為細分并體現出新發展理念的貫徹落實，包括以低碳試點城市為主體研究其城市低碳政策施行效果、環境規制、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能力提升、產業結構優化等，以及“雙碳”目標約束下的城市低碳轉型、城市更新、低碳社區、城市軌道交通建設、碳減排手段等。

低碳城市建設研究方法應用則呈現了出由簡單到復雜、由定性到定量的變化趨勢。由過去的Dpsir模型、“雙碳”情景分析、特定城市案例分析、研究評價指標體系等方法向跨學科整合、大數據定量評估等方法轉變。并且在量化研究中，由較為簡單的因子分析法、層次分析法向建立系統動力學模型、進行準自然實驗等復雜模型方法轉變，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出了低碳城市建設研究領域中研究手段的豐富發展和學者綜合應用能力的顯著提升，將有效推動低碳城市的科學化、體系化建設水平。

3低碳城市發展建設的一般路徑

城市低碳發展的重要表現在于區域凈碳排放量與城市經濟增長脫鉤，實現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降低生態環境依賴。因此，城市低碳發展目標的實現是一項系統性工程，需要多主體、多行業、多學科研究等協同發力，就側重點而言，主體解決誰來做的問題，行業解決怎么做的問題，學科研究解決如何做得更好的問題。根據“雙碳”相關政策約束導向，參考低碳城市試點建設經驗，并基于上述對低碳城市建設關鍵點的分析研究，聚焦重要主體和主要矛盾提出低碳城市發展建設的一般路徑。

3.1 低碳城市建設主體作用

馬克思主義認為人類通過勞動和生產活動不斷地改變社會和歷史的發展方向[5]，低碳城市建設中政府、企業、科研院所、高校和公眾等都是參與主體，充分發揮各主體的主觀能動性，各司其職才能更好地實現低碳發展。然而，僅僅依靠宣傳教育引導各主體自覺遠遠不夠，還需要激勵、監督和鞭策等手段調動各方積極性。其中，地方政府主導自下而上的協調和管控作用效能顯著，企業積極配合低碳改造、轉型升級是關鍵驅動力，學術界提供先進的理論與科技支撐成為低碳發展的重要突破口。

經濟政策手段包括對企業節能技改、新能源技術應用、綠色低碳試點園區、零碳資源開發等特定領域的獎勵、補貼、補償，以及碳排放權交易、碳普惠、市場準入等制度的刺激效果明顯，即政府做好“扶上馬，再送一程”的工作，市場發揮調節作用共同推動高效降碳。如，城市減碳重要領域之一的能源結構優化，降低煤炭消費占比是必然趨勢，但需要考慮處于傳統資源型地區和新能源發展起步期的地區面臨著生產成本高、能源產量低，難以支撐發展需求的現實問題，適時給予一定的補貼和稅收優惠等，能促進地區綠色產業招商引資，規模化發展。碳排放權交易可以較好地實現碳排放總量控制[6]，對現階段如期實現“雙碳”目標十分有利，但面對地區差異產生的濃度控制約束不足。因此，提高各主體減碳的積極性還有較大空間，一些發達國家地區施行的碳稅征收對碳排放總量和濃度控制等能起到較為靈活的調控作用。不同于碳排放權交易的市場調節優勢，碳稅征收的政府約束力更強，征收定價及再分配機制等較為復雜，在國內施行仍需要進一步探索[7]。

在經濟下行期財政和貨幣政策容易出現失調風險，低碳城市建設更應形成以政府為主導，社會共同參與，凸顯區域合作，減污和降碳協同治理的格局。穩步發展綠色金融，不斷完善碳排放核算、統計、報告等相關的監督管理制度、法律法規，研究城市低碳化發展水平的科學評價方法，加快推動重點領域綠色轉型，開發減污降碳關鍵技術，與時俱進培養低碳環保專業人才，養成全民綠色低碳的生活方式。

3.2 重點領域低碳轉型發展

城市碳源主要為工業生產、交通運輸、建筑和居民生活等，且重點表現為能源消耗帶來的碳排放[8][9]。因此，地區經濟技術發展水平、產業結構、能源消費結構和強度、人口密度等均為碳排放的關鍵影響因素[10]。不同城市資源稟賦和產業基礎等差異較大，故其重點減碳領域和路徑不盡相同。

以資源開采加工、金屬冶煉、裝備制造等為主，經濟增長依賴于第二產業的資源型城市，易產生高碳鎖定效應，減碳難度較大。施行生產總量控制，進行環保工藝改造升級，逐步淘汰落后產能，調整能源結構，利用地區資源優勢并結合現代數據信息技術開拓新興產業領域，推動產業結構綠色轉型，同時做好新舊動能轉換期可能面臨經濟增速放緩的階段性問題準備。以第三產業，如“北上廣”等經濟發達地區和以旅游業為主導的消費型城市，碳排放主要來自城市建筑、交通運輸與居民消費呈現面源污染特征，其減碳重點是推動基礎設施建設低碳化，改造高能耗、老舊建筑電路節水系統，發展綠色建筑、超低或近零能耗建筑，出臺相關環保標準；科學規劃設計交通網絡，增強公共交通運輸力，增加新能源車輛占比；培養居民低碳消費習慣。

此外，應警惕無序擴張，統籌生產、生活、生態3大布局進行城市規劃建設，根據地區特點形成集約式、規模化的產業共生發展模式，提高資源利用效率，降低運輸成本。如，將城市中心區零散分布的生產性企業搬遷至工業園區。而地區高校、科研院所的集聚發展也有利于科技資源共享，集中力量辦大事。鄰近工、農業園區等建設科技園區能夠促進人才培養、產學研結合和科技成果轉化應用。

3.3 減污降碳技術支撐

碳排放管控的實質是溫室氣體污染的預防與控制，這與水、大氣、固廢等污染的防治技術有相似之處，不外乎在源頭減量、過程管控、污染治理3條主路線上尋求相應的技術突破，提高生產效率。術業有專攻，企業環保管理、技術研發部門和相關科研機構、監測機構等應作為溫室氣體污染防治技術落地的主要責任方。

能源和產業結構調整為主的源頭減量是重中之重，應根據地區優勢開發水電、風電、光伏等新型電力及核能、氫能、生物質能源生產技術進行傳統化石能源替代；生產建設中使用低碳工業、建筑原材料降低碳投入強度，發展低碳產品；建設智慧城市、海綿城市、生態城市。

過程管控重點關注產業鏈條中各環節的碳排放，通過設備改進、技術升級進行低碳工業流程再造，控制生產過程、產品包裝和交通運輸等環節的碳排放，如通過大規模并網后特高壓輸電技術、城市供熱老舊管網改造技術等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此外，建立排放清單，將溫室氣體污染折算的二氧化碳排放當量與大氣污染物PM2.5、SO2等一道納入常規監測指標，定期開展溫室氣體排放監測，而通過互聯網和數據信息技術分析污染物排放的規律特點，也有利于實現碳排放的精準管控。

污染控制則強調減污降碳協同的末端治理，因地制宜借助森林綠化、土壤和生物固碳、風化和海洋堿化等生態碳匯及人工碳捕集、利用與封存（CCUS）等負碳技術降低已產生的溫室氣體含量。因此，可通過發展循環經濟，利用城市生活垃圾焚燒發電，以及將生活污水處理中產生的沼氣熱聯發電、余熱利用等技術實現多種污染物協同治理，降低環境污染影響。

3.4 低碳城市建設績效評價

建立低碳城市發展績效評價體系，對當前發展水平及未來發展潛力進行評估，從改革實踐中汲取經驗教訓，有利于找出問題短板，挖掘提升空間，不斷提高低碳城市建設質量。在這一方面，城市因具有相對完善的管理體系而能發揮出較大的制度優勢。

精確的碳排放量核算是做好低碳城市建設質量評價的基礎，但主流且較為簡便的排放因子法中的排放系數多借鑒國際或國家層面上的系數值，準確度有待考究，還需在省市層面上不斷精確、因地制宜出臺相應的指南、標準等。另外，除對總體排量值核算外，采用碳足跡分析、生命周期評價（LCA）方法衡量產品、工藝或服務等過程中的溫室氣體污染排放，對于精準掌握各環節碳源和尋找碳減排空間意義重大。減污降碳的過程也是貫徹落實生態文明理念，對環境污染和城市建設開展綜合治理，因此在績效評價中不僅要關注碳減排數字，還要評估城市綜合發展質量，建立科學的評價指標體系。同時，依據綜合能源消費比例、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城市居民生活質量等指標來進行考核評價，也是當下低碳城市建設研究的熱點領域。

評價是為了更好地發展建設，各省份在低碳城市建設經驗總結推廣中遵循國家政策施行中“先行先試”“由點到面”的模式開展，由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城市，如省會城市、地級市中心城區輻射，帶動區縣低碳發展。此外，溫室氣體與其他環境污染物具有同根同源性，故借鑒城市過去在“三廢”治理中較為成熟的經驗做法能更好地幫助其制定減污降碳路徑。

結論

推動實現“雙碳”目標，雖帶來了新的發展機遇，但也凸顯了地區經濟實力、主導產業類型、人口規模和能源結構差異等現實問題。作為碳排放大戶的城市應摒棄“等靠要”思想，積極開展低碳實踐探索，借鑒國家低碳城市試點建設的先進經驗，從厘清主體責任、聚焦重點領域低碳轉型發展、減污降碳關鍵技術突破和城市低碳發展水平科學評價等方面入手，盤活各方資源，探尋城市特有的低碳化發展道路和突破方向。

低碳城市建設最終成效不僅體現在碳排放總量的降低，更重要的是貫徹落實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文明理念，改善整體生態環境，增進民生福祉，實現長遠可持續的發展。隨著國家“雙碳”政策支持力度的不斷強化，城市建設也迎來了綠色轉型的戰略窗口期，在新發展階段自下而上、因地制宜地探索低碳城市高效建設路徑，抓住機遇實現城市高質量的發展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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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侯嬌娜（1996—），女，漢族，山西運城人，助教，工程碩士，研究方向為環境經濟學、資源循環利用技術等。

加工編輯：馮為為

收稿日期：2024-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