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鏈地位的影響

□文/龍旭溪 胡永銓

（浙江工商大學杭州商學院 浙江·杭州）

［提要］ 數字化轉型背景下，企業價值鏈迭代成為業界和學界的關注熱點。而現有的研究未能凸顯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鏈地位的影響，相關研究也尚未形成統一的觀點。本文運用案例研究法，聚焦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鏈影響下價值鏈迭代更替的演化問題。研究發現：第一，數字化技術運用影響核心范疇包括平臺升級、企業決策能力和行業環境。第二，數據價值鏈是數字化轉型過程中企業價值鏈條變化的重要影響因素。第三，所研究企業在原有價值鏈基礎上數字化轉型衍生出數據價值鏈，數據價值鏈再反作用于其他價值鏈，從而改變最初價值鏈的地位。本研究發現對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價值鏈地位迭代具有較好的理論和實踐價值。

目前，企業數字化轉型大潮方興未艾，不少企業面對數字化轉型缺乏價值鏈視角下企業價值鏈變化的認知。基于此，本文選題為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鏈地位的影響研究。當前對該領域的研究甚少，尚未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本文研究目的在于幫助完善數字化轉型對企業自身價值鏈地位的重塑、拓展等影響上的認知，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升級。以萬達集團有限公司為例，運用扎根理論來探索數字化轉型下對企業價值鏈的影響。之所以選擇該研究對象，是因為萬達集團數字化轉型的發展歷程已成為數字化轉型的典型事實。該企業還收獲國際數字化轉型綜合領軍者大獎和全球數字化最佳實踐獎，因此有較大的研究價值和意義。

一、文獻綜述

（一）數字化轉型的概念與結構維度。數字化轉型是什么？實務界與學術界尚無清晰地界定數字化轉型的內涵，而且學術界當中的數字化和信息化容易被學者混淆。從數字技術角度講，“數字化”被界定為將各種信息轉換成可測量的數據再轉換成計算機能辨認的二進制代碼的過程，而數字化使用的“數字化技術”便是通過翻譯、編碼等來實現。而對于信息化和數字化之間有何關聯，劉飛（2020）表示信息化是傳統信息技術應用，而數字化則為新一代信息技術的應用（如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等）。還有學者認為數字化轉型是從領導到員工、生產到銷售等涉及經營和業務模式以及信息化等全面的、創新的轉型過程。也有學者認為數字化轉型給予的是商業模式的轉變，進而導致在產品、流程自動化、組織結構等方面的變革。它是數字技術與企業各方面融合，提升績效的轉型過程。還有一些學者認為數字化轉型是將數字技術與數據特征作為基礎，是為企業創造價值的重要資源，通過重構、整合企業商業模式、組織結構、業務流程等，使數字技術與傳統生產要素深度融合的過程。綜上，據以往文獻，發現大部分學者對數字化轉型中企業的組織結構、商業模式和生產經營等各環節產生重組且發生交互影響的過程給予認同。

結構維度上，據相關文獻調查，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因素有：數字技術和組織因素、行業環境及背景等。有學者指出數字化轉型受多種層面影響，如個體、企業、區域與行業以及政策制度等。政策上，數字經濟政策能有效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降本增效。行業與區域上，很多企業之間在現實影響下存在模仿學習的現象，企業之間的數字化轉型存在同化效應。相較區域因素，行業影響最為關鍵，因為產業數字化發展是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重要驅動因素。組織上，組織習慣是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重要影響因素，習慣有依賴作用，會阻礙數字化轉型過程。此外，驅動數字化轉型的關鍵還有動態能力，組織通過感知機會、利用機會及重構能力激發數據驅動，從而打開轉型的門脈。個體上，Li 等從高層管理組織異質性角度，發現多元化的管理團隊易形成技術與知識互補，團隊的機會感知力能推動企業數字化變革，但存在明顯的阻礙因素，如員工態度等。隨著越來越多的企業不斷進行數字化轉型，學者們也開始依據相關結果研究數字化轉型的路徑。技術應用上，有學者研究企業在某業務中應用數字技術從而實現業務數字化轉型。Klippert（2020）聚焦產品創新與研發中數字技術應用。孫新波等（2019）指出在供應鏈中使用數字技術可獲取客戶需求、改善服務流程等，有利于企業供應鏈敏捷性和運營效率提高。組織上，有關學者給出企業數字化并非被采納的問題，也不是平面信息系統升級的問題，而是涉及企業多維交互的連鎖問題，需單點突破以至多點整合。其他學者的觀點也非常類似，從生態互聯，到管理體系和生態圈重構等，以至更新商業模式。有學者從價值鏈角度出發，研究餐飲企業案例并發現，以企業實際狀況與市場為前提，在人力、業務、商業模式等維度的重塑。綜上，企業數字化轉型構成維度涵蓋政策制度、行業與區域環境、商業模式、組織屬性、業務流程以及員工態度等。

（二）企業價值鏈地位的概念與結構維度。價值鏈理論由Michael E.Porter（1985）提出：企業內外價值增加的活動分為基本和支援活動，基本活動包含進料與發貨、售后、生產等。支援性活動包括研究與開發、采購、基礎設施等，故基本活動和支援性活動構成了企業的價值鏈。從整體企業的角度思考，發掘出企業的價值增加環節，并改進沒有增加價值的環節。波特在研究價值鏈時，缺乏不同類別企業之間的比較和研究，所以邁克爾·波特的價值鏈理論也稱傳統價值鏈理論。然而，在數字化技術的參與下，衍生出數據價值鏈這一新的理論。

結構維度上，從相關的研究文獻發現，早期的學者對企業價值的研究聚焦于創新投資、企業的并購行為、經營與商業模式、資產收益率、公司股東、賬面價值、金融資產投資等公司投資行為等方面。企業數字化轉型會引起企業價值鏈地位的重塑。數字化、智能化技術對企業的生產過程產生影響，并深入到企業價值鏈中，如研發設計、生產管理、售后服務、裝配過程等環節，企業將數字化和智能化技術應用到整個產品生命周期中，從而對數字化和智能化供應鏈進行重構，以提高企業價值鏈地位。

（三）企業數字化轉型與企業價值鏈地位的關系。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同時也在創造和重塑價值鏈，賴苑苑等（2023）研究指出數字化轉型的過程同時存在數據價值鏈的創造，與此同時來影響企業價值的創造。根據上述數字化轉型的內涵以及構成維度，可以得知數字化轉型的目的是為了讓企業降本增效，提升價值。數字化轉型的影響諸多，它們呈交互式影響的狀態，然而企業價值鏈地位又因其變化而變化，所以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鏈地位是一種靶向牽連的關系。

二、研究方法與研究設計

（一）研究方法。本文研究目的是探索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鏈地位的影響。鑒于沒有成熟的理論可借鑒，所以選取案例研究法和扎根理論作為研究方法，得出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鏈地位的影響的理論體系。

1、扎根理論方法。扎根理論是由Claser 和Strauss 在1967年總結出的一種研究方法。扎根理論是定性的研究方法，不含理論假設，根據某現象或問題，采取系統化的程序從實際觀察著手收集資料，從原始材料中分析概括得到概念和范疇，后升華至理論。扎根理論分為建構型扎根理論、經典扎根理論和程序化扎根理論。資料收集與分析是理論的核心，又稱編碼，而三種視角下的扎根理論有很大的編碼差異。我國學者偏向于第三者的研究與使用，其過程分為開放性編碼、主軸編碼和選擇性編碼。其具體流程為：先進行開放性編碼，收集研究對象資料，再分解資料并總結出概念與范疇。后進行主軸編碼，在重組資料后進一步劃歸典范模型歸納出副范疇與主范疇。最后進行選擇性編碼，審視原始資料，明確故事線，提煉核心范疇。

2、單案例研究法。其是一種使用多種資料來調查生活現象的實證研究方法。本文從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鏈地位影響的視角出發，屬探索性研究。本文選取萬達集團作為研究對象；其數字化轉型帶來的價值鏈地位影響已成為典型化的事實。（1）萬達IBM 布局云計算，通過大數據和人工智能，實現實體商業、人和場景的精準匹配；（2）萬達開展各式大數據實驗，創新O2O 服務形態；（3）萬達Beauty Land 集團簽約元宇宙項目；（4）全國首個萬達“智慧廣場”落地北京。因此，適用該研究方法進行探索性分析且該研究方法能在保證研究深度的前提下更好地了解案例背景，跟蹤捕捉管理實踐中出現的現象和問題。

（二）案例選擇。本文根據數據可獲取性和案例典型性出發，選擇萬達集團為研究對象。數據獲取上，萬達集團是世界上知名度較高的以現代服務為主的大型集團，在商業中心、影視等產業方面處于世界行業領先地位。萬達集團創立于1988 年，于2017 年獲美國國際數據公司頒發的國際數字化轉型綜合領軍者大獎，萬達集團幾十年來不斷地數字化轉型，可保證數據的獲取性。案例典型上，萬達集團旗下產業家喻戶曉，適合進行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鏈地位的影響研究。

（三）數據收集。企業信息資料的豐富有助于使用扎根理論的研究，因此本文訪問多個網址收集數據，如阿里云、艾瑞網、億邦網、聯商網、中國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等，初步獲得40 篇資料和23 張圖片。

三、扎根理論研究過程

（一）開放性編碼。開放性編碼過程是將資料進行分解、比較并從中提煉出范疇和概念的過程。基于此，本文提煉出36 個概念，按照邏輯歸納整理為11 個初始范疇，見表1。（表1）

表1 開放性編碼示例一覽表

（二）主軸編碼過程。主軸編碼是在概念上分析范疇之間是否存在聯系，尋找他們之間的線索，得以在編碼過程的各個范疇間建立聯系。本文最終將11 個初始范疇邏輯歸納為社會關系網塑造、創新能力、行業環境和地位升級4 個主范疇，如表2所示。（表2）

表2 主軸編碼結果一覽表

（三）選擇性編碼過程。選擇性編碼是對主范疇進行解析整合，并對接相關理論得到核心范疇的過程。如，“社會關系網創造”“行業環境影響與發展格局”兩個主范疇可以進一步分析其概念性數據和初始范疇以及副范疇，可以發現企業行為和企業家特質能直接或間接對企業價值鏈進行升華。進一步分析，提煉出三個核心范疇，分別是企業決策能力和行業環境以及平臺升級。為方便整理，本文將核心范疇的提取過程與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價值鏈的影響合并成一個圖，如圖1 所示。（圖1，圖右側為數字化轉型過程中衍生出數據價值鏈，其再作用于整個價值鏈，以此導致企業價值鏈變化，使企業價值鏈地位發生變化的過程。）

圖1 核心范疇的提取與數字化對價值鏈的靶向牽連過程圖

圍繞這些核心范疇，萬達數字化轉型主線可概括如下：2013 年，電商App 亮相：“逛商場助手”數字化打通萬達原有會員，吸納新會員為商戶引流。2014 年，與WTB 聯手升級O2O 平臺，提升需求供給匹配效率，提升平臺價值。2015 年，飛凡O2O平臺升級，借助Beacon 職能定位，智能儲物并推出智能手環以及智能門鎖，再度提升平臺價值，數字技術轉型與創新讓萬達相關產業價值發生顯著變化。2018 年，萬達與騰訊以46 億元成立合資網絡科技公司，并發布“大數據+區塊鏈”項目，對萬達商業中心線下場景進行數字化升級，打造智慧廣場，連接商業中心、商戶和消費者，形成三元體系，提高消費者價值，拓展出數據價值鏈。2019 年，與微信實現無感支付停車，出場僅需兩秒，提高線下平臺價值。2022 年，與Beauty Land 集團進行元宇宙項目簽約，標志著萬達消費者價值的再度提升，數字化能力登頂。萬達為房地產企業，2000 年向商業地產轉型，經過4 年的轉型升級，發展成購物中心、五星級酒店等城市綜合體，此時價值鏈地位是以商業地產價值為基礎。通過數字化技術的全面運用，使各個價值產生交互式影響，企業價值鏈地位發生顯著變化。數據價值鏈在整個過程占據極其重要的地位。

（四）理論飽和度檢驗。理論飽和性測試是判斷什么時候可停止搜尋資料。如搜集到的資料不再提供新的理論，就是所研究范疇已“飽和”，可停止搜集。本文從數據庫中隨機抽取并對其采取三級編碼，未發現新范疇，證明理論飽和度較好。

四、研究結論

數字化轉型是帶來巨大價值的重要途徑，企業數字化技術運用能夠為企業基礎設施（系統、組織等）、人員招聘與管理、研究與開發、原材料采購等諸多方面實現價值重塑并帶來巨大的價值。本文采用扎根理論研究了萬達集團數字化轉型過程中，企業內部發生的交互式影響給企業價值鏈地位帶來的改變，發現拓展并完善數據價值鏈是其中的重中之重，它藕連著幾乎所有的可以產生價值的單元并實現他們之間無障礙的交流影響，宏觀角度上使企業價值鏈地位一直處于動態變化的過程。另外，萬達集團在原有的價值鏈基礎上通過數字化轉型衍生出了一條全新的數據價值鏈，從而改變了企業原有價值鏈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