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例百日咳住院患兒的臨床特征分析

李欣宇 楊曉慶 吳謹準 董鴻捌 陳云娥 鄭雅玲

[摘要]?目的?探討百日咳住院患兒的臨床特征。方法?回顧性分析2019年1月至2022年12月廈門大學附屬婦女兒童醫院收治的87例百日咳住院患兒的臨床資料，根據患兒年齡將其分為A組（≤3月齡，35例）、B組（4～12月齡，36例）和C組（>12月齡，16例）。比較不同年齡段患兒的臨床特征。結果?百日咳患兒以<1歲者占主導（81.61%），8月是患病高發月份。痙攣性咳嗽（72.41%）是最主要的臨床表現，其他表現包括面色憋紅或發紺、咳嗽后嘔吐、雞鳴樣回聲等。三組患兒在痙攣性咳嗽、面色憋紅或發紺的發生率和慢性咳嗽患者接觸史方面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三組患兒的肺炎發生率和平均住院時間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三組患兒的C反應蛋白水平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87例百日咳患兒中有37例（42.53%）合并其他病原體感染，其中以合并病毒感染最常見。大環內酯類藥物和復方磺胺甲唑治療有效。結論?百日咳多發于1歲以內的嬰兒，8月高發，密切接觸慢性咳嗽患者可能是傳染源。痙攣性咳嗽是患兒的主要臨床癥狀，且年齡越小，痙攣性咳嗽、面紅發紺等癥狀越常見，肺炎發生率越高，住院時間越長。

[關鍵詞]?百日咳；臨床特征；兒童

[中圖分類號]?R725.1??????[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673-9701.2024.04.009

Analysis?of?clinical?features?of?87?hospitalized?children?with?pertussis

LI?Xinyu，?YANG?Xiaoqing，?WU?Jinzhun，?DONG?Hongba，?CHEN?Yune，?ZHENG?Yaling

Department?of?Paediatrics，?Women?and?Childrens?Hospital?Affiliated?to?Xiamen?University，?Xiamen?361003，?Fujian，?China

[Abstract]?Objective?To?investigate?the?clinical?features?of?hospitalized?children?with?pertussis.?Methods?The?clinical?data?of?87?hospitalized?children?with?pertussis?admitted?to?Women?and?Childrens?Hospital?Affiliated?to?Xiamen?University?from?January?2019?to?December?2022?were?retrospectively?analyzed.?According?to?the?age?of?the?children，?they?were?divided?into?group?A?（≤3?months?of?age，?35?cases），?group?B?（4-12?months?of?age，?36?cases）?and?group?C?（>12?months?of?age，?16?cases）.?The?clinical?features?of?children?at?different?ages?were?compared.?Results?The?majority?of?children?with?pertussis?were?<1?year?old?（81.61%），?and?August?was?the?month?of?high?incidence.?Spastic?cough?（72.41%）?was?the?main?clinical?manifestation.?Other?manifestations?included?redness?or?cyanosis，?vomiting?after?coughing，?crow?echo，?etc.?There?were?statistically?significant?differences?in?the?incidence?of?spastic?cough，?redness?or?cyanosis?and?the?contact?history?of?patients?with?chronic?cough?among?three?groups?（P<0.05）.?There?were?significant?differences?in?the?incidence?of?pneumonia?and?the?average?length?of?hospital?stay?among?three?groups?（P<0.05）.?There?was?significant?difference?in?C-reactive?protein?level?among?three?groups?（P<0.05）.?Among?87?children?with?pertussis，?37?cases?（42.53%）?were?infected?with?other?pathogens，?among?which?virus?infection?was?the?most?common.?The?treatment?is?effective?with?macrolides?and?compound?sulfamethoxazole.?Conclusion?Pertussis?is?more?common?in?infants?under?1?year?of?age，?and?the?incidence?is?high?in?August?.?Chronic?cough?patients?with?close?contact?may?be?the?source?of?infection.?Spastic?cough?is?the?main?clinical?symptom?of?children;?the?younger，?the?more?common?symptoms?such?as?spastic?cough，?redness?and?cyanosis，?the?higher?incidence?of?pneumonia?and?the?longer?hospital?stay.

[Key?words]?Pertussis;?Clinical?features;?Children

百日咳是一種由百日咳鮑特菌引起的具有高度傳染性的乙類傳染病[1]。兒童普遍易感，其臨床主要表現為痙攣性咳嗽，嚴重者可出現呼吸暫停、低氧血癥、呼吸衰竭甚至死亡[2]。盡管我國兒童百日咳疫苗的覆蓋率很高，但近年來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發布的全國百日咳病例數卻呈逐年增長趨勢，且統計到百日咳有局部暴發的跡象。本研究對廈門大學附屬婦女兒童醫院2019年1月至2022年12月住院確診的87例百日咳患兒的臨床資料進行回顧性分析，為臨床醫生認識百日咳提供幫助，同時為百日咳的預防及合理診療提供依據。

1??資料與方法

1.1??研究對象

收集2019年1月至2022年12月廈門大學附屬婦女兒童醫院住院確診為百日咳的87例患兒的臨床資料。納入標準：①年齡28d至14歲；②符合《中國兒童百日咳診斷及治療建議》[2]中的臨床診斷標準；③住院期間至少１次百日咳咽拭子DNA陽性或IgM定性陽性；④臨床資料完整。排除標準：①合并嚴重心、肝、腎器官功能障礙者；②先天性氣道發育異常者；③合并免疫系統疾病者。確診病例中，有反復呼吸暫停、低氧血癥、百日咳腦病、心血管功能障礙之一者考慮為重癥百日咳，否則為普通病例[3]。根據患兒年齡將其分為A組（≤3月齡）、B組（4～12月齡）和C組（>12月齡）。本研究經廈門大學附屬婦女兒童醫院人體研究倫理委員會批準（倫理審批號：KY-2023-045-K01）。

1.2??臨床資料收集

收集入組患兒的臨床資料，包括一般情況、住院時間、臨床表現、輔助檢查、其他診斷、治療轉歸等。

1.3??百日咳鮑特菌培養及鑒定方法

采集患兒入院24h內咽拭子標本或血標本。采用聚合酶鏈反應-熒光探針法直接檢測樣本中百日咳鮑特菌核酸；血清學檢查百日咳IgM抗體。

1.4??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25.0軟件處理數據。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非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中位數（四分位數間距）[M（Q1，Q3）]表示，比較采用方差分析和非參數檢驗。計數資料以例數（百分率）[n（%）]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結果

2.1??一般情況

87例百日咳住院患兒，其中男51例，女36例，男女比例1.42∶1。有慢性咳嗽患者接觸史者42例。完全接種百日咳疫苗者21例，不完全接種者17例，未接種疫苗者49例。13例患兒有基礎疾病，包括中度營養不良1例，胃腸功能紊亂7例，先天性心臟?。ǚ块g隔缺損、卵圓孔未閉）4例，支氣管擴張1例。所有患兒均按照乙類傳染病管理規范進行管理，包括上報傳染病，給予單間隔離、飛沫隔離等呼吸道傳染病病區管理。

根據年齡分組后，A組患兒35例，其中男21例，女14例；B組患兒36例，其中男23例，女13例；C組患兒16例，其中男7例，女9例；三組患兒的性別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c2=1.898，P＝0.378）。A組患兒平均住院時間（9.71±5.87）d，B組患兒平均住院時間（6.89±2.99）d，C組患兒平均住院時間（6.56±3.58）d，三組患兒的平均住院時間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4.510，P=0.022）。

患兒發病呈散發狀態，各年齡段患兒在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的發病例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c2=12.015，P=0.062），但8月份發病患兒最多，見圖1。

2.2??臨床表現

患兒最主要的臨床表現是咳嗽，其中痙攣性咳嗽多見；其他表現有面色憋紅或發紺、雞鳴樣回聲、喘息、咳嗽后嘔吐、三凹征等。三組患兒的痙攣性咳嗽發生率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中A組患兒痙攣性咳嗽發生率最高。三組患兒的面色憋紅或發紺發生率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年齡越小，發生面色憋紅或發紺的比例越高。三組患兒的雞鳴樣回聲、喘息、咳嗽后嘔吐和三凹征發生率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三組患兒的慢性咳嗽患者接觸史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中A組患兒的慢性咳嗽患者接觸史比例最高，見表1。胸片顯示雙肺紋理增粗51例（58.62%），斑片狀陰影36例（41.38%）。三組患兒的肺炎發生率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2.3??輔助檢查

絕大多數患兒的白細胞計數升高，三組患兒的白細胞計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淋巴細胞≥60%的患兒58例（66.67%），三組患兒的淋巴細胞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三組患兒的C反應蛋白水平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2.4??合并其他病原體感染

患兒中合并細菌感染9例（10.34%），其中肺炎鏈球菌感染2例，流感嗜血桿菌感染6例，卡他莫拉菌感染1例。合并病毒感染33例（37.93%），包括呼吸道合胞病毒感染5例，腺病毒感染3例，巨細胞病毒感染11例，副流感病毒感染4例，鼻病毒感染9例，乙型流感病毒1例。合并其他病原微生物感染13例（14.94%），包括肺炎支原體感染11例，沙眼衣原體感染2例。

2.5??治療及轉歸

患兒均使用大環內酯類抗生素治療，其中21例合并其他抗生素聯合治療；2例治療效果不佳更換為復方磺胺甲唑治療，同時予霧化、化痰、吸氧等綜合治療；其中8例重癥患兒（年齡<1歲，均未接種百日咳疫苗），7例使用呼吸機，5例給予丙種球蛋白治療，2例出現高白細胞血癥予換血治療。86例患兒治愈出院，1例自動出院?；純鹤≡簳r間2～25d，平均住院時間8.01d。

3??討論

近10余年我國各地的百日咳感染率均有不同程度上升，部分患者發展至重癥甚至死亡，嚴重威脅兒童健康，因此兒科醫生應提高對百日咳重現的重視。本研究統計本院近4年確診百日咳的87例住院患兒的發病情況，結果顯示年齡<1歲患兒占比高達81.61%，低齡患兒占主導地位。2004—2019年全國監測數據顯示，自2010年起，<1歲的百日咳患兒占比已超過50%，2013年后均超過60%[4]。本研究結果顯著高于既往數據，考慮與百日咳的年齡分布可能進一步發生變化、且本研究納入的均為住院患兒、高年齡段患兒癥狀相對較輕未收治住院有關。本研究顯示百日咳患兒發病總體呈散發狀態，8月為最主要發病月份，具體流行病學特點仍需擴大樣本量進一步研究。

當百日咳鮑特菌侵襲呼吸道后，可緊密附著于氣管、支氣管及細支氣管黏膜上皮細胞，在纖毛上皮中大量繁殖并釋放毒素，引起相關上皮細胞變性損傷、纖毛麻痹及蛋白合成降低，影響呼吸道分泌物排出，而分泌物積聚后可對呼吸道末梢神經造成持續刺激，從而誘發痙攣性咳嗽。本研究顯示兒童百日咳主要表現為痙攣性咳嗽、面色憋紅或發紺、咳嗽后嘔吐、雞鳴樣回聲等；其中痙攣性咳嗽、面色憋紅或發紺是最常見的臨床表現，占比分別達72.41%和66.67%，且年齡越小上述癥狀發生率越高。這一結果與國內外研究結論相同[5-8]。典型的臨床表現有助于及時作出百日咳診斷，但仍有部分患兒未出現特征性癥狀，增加確診難度。少部分患兒甚至無咳嗽而僅表現為陣發性呼吸暫停、青紫或窒息。臨床醫生應提高警惕，及早進行綜合判斷識別兒童百日咳，防止貽誤治療時機，影響最終預后[3，9]。

引起百日咳的主要毒素為百日咳毒素、腺苷酸環化酶毒素–溶血素和氣管細胞毒素。其中，氣管細胞毒素是百日咳鮑特菌釋放的肽聚糖片段，可在宿主細胞中引發破壞性炎癥反應。其從百日咳鮑特菌細胞壁釋放后，氣道上皮非纖毛細胞將氣管細胞毒素內化導致下游核因子κB信號傳導的激活，引起纖毛細胞死亡并抑制中性粒細胞趨化反應，防止自身免疫反應的產生，加重肺部炎癥。肺部炎癥所致的肺血管屏障破壞可促進百日咳鮑特菌及其分泌蛋白的傳播，從而在氣道外誘發更嚴重的百日咳毒素介導的病理反應。本研究中有41.38%的患兒合并肺炎，其中≤3月齡的患兒占72.22%，表明患兒年齡越小，越易發展為肺炎；同時發現患兒年齡越小，平均住院時間越長，且全部重癥病例均來自于低齡患兒。

百日咳鮑特菌屬革蘭陰性菌，以人類為唯一宿主，其通過飛沫傳播，帶菌者咳嗽時排出的氣溶膠感染易感者[10]。本研究中有慢性咳嗽患者接觸史者共57例，其中≤3月齡的患兒占比最高，可見低齡嬰幼兒因未接種百日咳疫苗被感染風險較高，家庭內成人患者和潛在感染者均是兒童百日咳的主要傳染源[3]。全球百日咳計劃提出的第二種保護嬰幼兒的接種策略是“結繭策略”，即為父母、嬰幼兒照顧者和其他密切接觸者接種疫苗，通過對密切接觸人群百日咳的免疫間接保護嬰幼兒，使他們免于被傳染。我國可考慮將該項措施作為預防兒童百日咳的措施之一。

本研究發現約一半的患兒合并其他病原體感染，且在重癥百日咳病例中，有75%合并其他病原體感染。既往文獻報道百日咳合并其他病原體感染率從8%～67%不等，與本研究結果大致相同[11-12]。百日咳毒素可使胸腺、脾及淋巴結的淋巴細胞大量進入外周血，當出現繼發感染時，巨噬細胞及淋巴細胞向其他感染部位遷移減少，使機體對其他病毒及細菌感染的免疫力下降。因此，百日咳感染時，機體對其他病原體更加易感。也有研究表明，百日咳毒素可持續作用于免疫系統，增加其他病原體感染的機會[14]。但本研究很難明確百日咳鮑特菌和其他病原體是同時感染還是繼發感染，這有待于后續研究證實。重視并及時識別百日咳患兒是否合并感染，有利于選擇治療方案，減少重癥病例的發生。

百日咳的治療首選大環內酯類抗生素，通常采用阿奇霉素、紅霉素、羅紅霉素等，且治療療效與用藥早晚有關，早期應用抗生素可減輕咳嗽癥狀、縮短排菌期及預防繼發感染[14]。本研究中絕大部分患兒使用大環內酯類抗生素對癥支持治療后，痙攣性咳嗽顯著緩解，好轉出院，與既往研究一致[15-16]。但國內報道百日咳鮑特菌大環內酯類耐藥問題日趨嚴峻，明顯影響臨床治療效果[17-18]。本研究中有2例患兒大環內酯類藥物治療效果欠佳，給予更換復方磺胺甲唑治療取得滿意療效。

綜上，百日咳多發于1歲以內嬰兒，8月份發病率較高，密切接觸咳嗽家庭成員可能是傳染源。痙攣性咳嗽是患兒的主要臨床癥狀，年齡越小，痙攣性咳嗽、面紅發紺等癥狀越常見，肺炎發生率越高。大環內酯類藥物和（或）復方磺胺甲唑治療百日咳療效確切。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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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4–06）

（修回日期：2024–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