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程教育背景下醫學生外語課堂焦慮的研究與啟示

胡 埏，任 靜，陶家瑩，楊沛鑫，吳雅馨，趙凱楊

（西安醫學院外國語學院，陜西西安 710021）

一、引言

焦慮（anxiety）指的是個體由于預期不能達到目標或不能克服障礙的威脅，使其自信心受挫，或使失敗感增加［1］。近年來，人們越發認識到學習者個體因素對語言學習成效的重要性，焦慮作為一種情感因素在外語學習中具有重要影響。Horwitz等學者最早提出“外語焦慮”的概念，把其看作一種特定情景焦慮，即外語課堂焦慮（簡稱FLCA）。他們認為外語焦慮包括交際焦慮、測試焦慮和負評價焦慮［2］。

遠程課堂教學背景下，虛擬課堂帶來許多新問題。在外語教學領域，遠程課堂缺乏語言學習環境和課堂活動，成為誘發外語焦慮的重要因素。近年來雖然有針對大學生英語網課學習焦慮影響因素及應對策略的研究，但對醫學生外語課堂焦慮狀況的報道很少。在MohammadTanvirKaisar的理論指導下，本研究采用問卷調查及半結構化訪談的混合研究方法，探討高校醫學生遠程課堂中外語課堂焦慮現狀、焦慮來源以及緩解焦慮的路徑。

二、理論背景

（一）國外研究現狀

國外研究主要關注焦慮概念及其對成績的影響以及遠程課堂對學習效果的影響。外語課堂焦慮是在特定外語課堂情境下所產生的焦慮［3］，在此基礎上構建“外語課堂焦慮量表”（簡稱FLCAS）之后，通過這一量表大量研究發現外語學習焦慮普遍存在且與成績相關。后來一些研究發現閱讀、寫作、口語及聽力焦慮普遍存在，也與成績相關。PhillipsEM.提出“語言焦慮對學生口語測試和態度有影響”［4］。Northrup認為“基于網絡教學環境中教學交互的設計具有很大的挑戰性，太多的交互會導致學生過于忙碌，太少的交互被看作過于孤立，兩者都阻礙了在線學習”［5］。近年來也有學者研究COVID-19后遠程教育對高校學生壓力和焦慮水平的影響，IslamEI Kassimi使用心理壓力量表和廣泛性焦慮癥來測試學生的壓力和焦慮水平，發現壓力和焦慮水平在不同年齡的學生中不同，沒有根據學習水平而變化［6］。

（二）國內研究現狀

在我國，中國學者調查了外語學習焦慮與成績和性別的關系。石運章和劉振前研究外語閱讀焦慮與成績及性別的關系時提出“男生英語成績顯著低于女生，但是課堂焦慮在性別上沒有表現出顯著差異”［7］。此外，國內學者對外語課堂焦慮的研究還以課堂、口語、聽力、寫作、閱讀等維度為突破口。梅學芳提出“在大學英語口語教學中，焦慮是影響學生口頭表達能力的一個重要情感因素”［8］。近年來也有學者研究教學與焦慮的關系以及線上教學對語言學習焦慮的影響。高俊虹通過調查分析遠程學習者寫作焦慮的頻度，以英語寫作教學為例，設計了遠程教育背景下的翻轉課堂教學模型，進而論證了翻轉課堂教學模式降低遠程學習者英語寫作焦慮的可行性［9］。熊無昧、韓雪提到“外語教學應超越純粹的語言教學，關注學習者的情緒情感”［10］。王英娜等研究發現“大學英語學習者線上焦慮程度受到教學方式、學習動機和網絡設備環境等影響”［11］。綜上，近年來對醫學生遠程外語課堂焦慮的研究較少，本課題研究的現實意義在于通過揭示在網絡環境下醫學生學習情境與外語課堂焦慮之間的關系，指導英語教師分析醫學生的焦慮成因，了解學生遠程學習的真實狀況，調整和改進教學方法，提高外語課堂的教學效果，利用網絡優勢營造和諧的學習環境，緩解學生的焦慮情緒，幫助學生根據自身特點改進學習策略，提高學習效率。

三、實驗研究

（一）研究問題

本研究旨在調查醫學生在遠程課堂上的學習情境是否會產生新的外語焦慮或是否可緩解醫學生所經歷的焦慮，具體回答問題如下：

1.使用虛擬平臺進行語言教學能否保證醫學生英語學習的需求？

2.虛擬課堂中會造成醫學生外語課堂焦慮的主要因素有哪些？

3.根據醫學生的調查問卷和訪談結果來看，緩解醫學生外語課堂焦慮的有效教學措施有哪些？

（二）研究對象

本次研究的調查對象為西安醫學院約三百名臨床專業學生，學生根據調查問卷指導語，結合自身實際情況完成問卷填寫。

（三）研究工具及方法

本項研究使用的外語課堂焦慮量表是MohammadTanvir Kaisar制作的外語虛擬課堂焦慮量表。該量表滿足本研究的目的，具有較好的信度和效度。利用問卷星發布問卷，分別從三個維度中設立“同意”“不同意也不反對”“反對”“均值”四個選項。收集數據后采用SPSS數據處理軟件對所得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運用函數圖像、餅狀圖進行對比分析，并運用圖表對比分析前文提出的外語學習焦慮的三個維度方面的問題。

第二階段采用半結構化訪談，以錄音的形式進行深層次調查，訪談結束后所有錄音都由研究人員逐字轉錄，訪談過程中受訪者自由表達想法。第一部分涉及個人基本信息，這有助于筆者了解參與者的教育背景，并為進一步定性分析奠定基礎。第二部分旨在探討FLVCAS量表中無法用統計學數據解釋的答案。首先，隨機抽取小樣本，要求受訪者提出有助于緩解在線教學過程中外語課堂焦慮的教學措施。其次，對在受訪者回答中高頻出現的主題進行分類。為保證數據的有效性，最終把轉錄后的文本發給受訪者進行檢查。

四、結果分析

本部分呈現了調查結果、深度訪談和焦點小組討論的結果。數據結果根據研究問題提供。本研究使用的FLVCAS包含以下問題：（1）我體驗過網課。（2）我有科技恐懼癥。（3）我在線下英語課堂感覺更輕松。（4）我在線下英語課堂上，當著教師和同學的面參與語言活動，感覺更輕松。（5）我在線上英語課堂上，參與語言活動感覺更輕松。（6）線上英語課堂讓我感到自己很孤獨。（7）我在線下英語環境里更能融入課堂。（8）上網課時我擔心教師和同學看到我家的環境。（9）上網課時，我擔心連接不上網絡。（10）想到網課教師看不到我的肢體回應和認真學習的態度，我就感到焦慮。（11）網課上，我害怕每次活動被記錄下來。（12）網課上，不用在全班同學面前回答教師的問題，我感到很安全。（13）網課上，不用在全班同學面前露臉，我感到很舒服、安全和放松。（14）長期使用電腦上網課讓我對自己的身體健康感到不安。（15）線下課堂上，與教師直接的眼神接觸讓我感到很不安。（16）與真實的課堂環境相比，網絡課堂環境的設置讓我感到無比窒息。（17）與網絡課堂環境相比，真實的課堂環境更讓我感到不安。（18）線下真實的課堂環境，更適合語言的學習。（19）線上教學模式更適合語言的學習。為了便于描述，根據研究問題將以上問題分成3個維度來展開調查。

（一）維度一：使用虛擬平臺進行語言教學能否保證醫學生英語學習的需求？

第一維度使用量表中的問題（3）、（4）、（7）和（18）用來了解學生在實體課堂中的舒適度，而（5）則直接詢問其在虛擬語言課堂中的舒適度，（19）則直接詢問線上教學模式是否適合語言的學習。最終統計結果“均值”為306，“同意”“不同意也不反對”“反對”數據分別為（3）：52.94%，36.6%，10.46%；（4）：42.48%，42.81%，14.71%；（5）：42.16%，46.73%，11.11%；（7）：57.84%，36.6%，5.56%；（18）：65.69%，30.72%，3.59%；（19）：17.32%，55.56%，27.12%。

由此，更多學生（52.94%）表示在線下英語課堂中感覺更輕松且更多學生（65.69%）認為線下真實的課堂更適合語言的學習。與此相反，更多學生（55.56%）認為線上教學模式不適合語言學習。與虛擬語言課堂相比，大多數學生表示實際語言教室中比在虛擬平臺上感覺更舒適。

深度訪談結果：研究人員選取12位填寫過調查問卷的受訪者并在虛擬平臺展開采訪。一位研究人員用結構化和非結構化的問題采訪了這些學生，另一位則將回答記錄下來。結果總結如下：在12名受訪者中，只有3人表示在線上課堂上感到很舒服，因為有更多自由空間，因此在線上課堂很舒服。相比之下，其他9名學生表示線上學習對語言活動沒有什么幫助，因為線上學習沒有提供進行互動的空間，因網絡問題有時會錯過重要部分。盡管受訪者當中很少有人懷念小組活動和其他互動活動，但大多數人表示，缺乏這些互動活動會讓語言學習變得無聊、無效果，因而不舒服。

焦點小組討論結果：為了從深度訪談中收集數據，由6名受訪者組成焦點小組討論。研究人員根據深度訪談的結果組織受訪者進行了討論，學生表達了對遠程課堂舒適和不舒適的看法，所有參與者都認為線上課堂的語言成績會降低。討論得出的結論是，如果虛擬教室能夠像真實教室一樣安排互動，那么它就不會那么無聊，而且能確保學習成績。因此，現階段在線平臺進行語言教學不能保證醫學生英語學習的需求，需要進一步改進。

（二）維度二：在虛擬課堂中會造成醫學生外語課堂焦慮的因素

為了確定外語焦慮的具體來源，研究人員使用了問題（2）、（6）、（8）、（9）、（10）、（14）和（16）。“均值”仍為306，得到“同意”“不同意也不反對”“反對”數據分別如下（2）：9.48%，31.04%，59.48%；（6）：9.15%，30.39%，60.46%；（8）：19.94%，33.33%，46.73%；（9）：59.15%，22.88%，17.49%；（10）：11.77%，34.31%，53.92%；（14）：32.03%，40.85%，27.12%；（16）：8.5%，35.62%，55.88%。

調查結果顯示大多數學生沒有技術恐懼癥。很多學生表示感到焦慮，他們擔心網絡問題影響學習效果。更多學生（59.15%）擔心連不上網絡。部分受訪者（32.03%）的網課焦慮來源于長期使用線上課堂技術會影響身心健康。據記錄，他們在線上語言課堂上焦慮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害怕被切斷網絡連接。

深度訪談結果：深度訪談帶來了更多外語焦慮來源。大多數受訪者表示，線上語言課堂上缺乏互動會增加孤獨和焦慮；擔心網絡斷開而感到焦慮；由于在一個地方長時間坐著，缺乏身體上的放松，身體變得僵硬；看不到教師的表情和交流過程中的肢體動作而感到焦慮。幾乎所有的受訪者都表示，網絡問題使他們錯過了教師提供的單詞或準確發音，這增加了聽力焦慮。一些人說，在真實的教室里如果錯過了要點，可以向同伴尋求幫助，但線上課堂沒有機會這樣做，這會導致焦慮。大多數人還表示，在虛擬語言課上感受不到教師的關心。

焦點小組討論結果：討論的主題是網課上是否感到孤立。其中2位參與者表示，當教師給予反饋時，并沒有感到孤立，其中1位還表示，網課上有機會參加小組活動，因此并不覺得孤立。幾乎所有受訪者都認為，與真正的課堂相比，雖然網課上課堂活動聯系的機會更少，但也沒有感到那么孤立，因為網絡課堂的互動性和參與性較低，他們相對會感到更輕松。

（三）維度三：緩解醫學生外語課堂焦慮的有效教學措施

為了收集緩解醫學生外語課堂焦慮的有效教學措施，研究人員使用了量表中的問題（12）、（13）、（15）和（17），“均值”仍為306，得到“同意”“不同意也不反對”“反對”數據分別如下（12）：44.44%，12.1%，43.46%；（13）：51.96%，10.13%，37.9%；（15）：17.32%，41.5%，41.18%；（17）：10.46%，47.71%，41.83%。

多數人（51.96%）說，由于不需要站在全班面前，在線上課堂中感到安全。可以說，線上課堂給學生提供了一個放松的機會，這也減少了他們的學習焦慮。也有很多人（44.44%）表示網課時不用在全班同學面前回答問題，感覺很放松。大多數受訪者表示感到舒適和放松，因為不必在虛擬課堂上暴露自己。但也有一些人（47.71%）不同意真實的課堂環境讓人不安。

深度訪談結果：深度訪談結果顯示，課堂上缺乏直接溝通讓他們感到安全。沒有額外的壓力和對維持課堂規范的威脅使學生在語言課上感覺輕松自如，他們會更專心于課堂活動。

焦點小組討論結果：焦點小組討論的結果是，線上語言課程使課程安排更具靈活性，節省時間和精力，因此它有助于集中注意力在課堂上。數字技術提供的資源使語言活動的準備工作變得簡單。

結果表明，線上課堂節省時間和精力并且更容易進行，但它缺乏語言課堂的必要組成部分，如現實課堂中的雙人活動、小組活動和必要的互動等，這會使大多數學習者感到孤立、無聊，從而對自己的語言成績感到焦慮，導致在外語虛擬課堂中的感覺不如實體課堂那么舒服。

可以看出，傳統教學模式更深入人心，在線課堂還存在諸多不足。學生認為線下課堂氣氛更活躍。線上設備和網絡卡頓的情況加劇了英語課堂學習中的焦慮。有的學生長時間坐在屏幕前，出現“眼睛干澀，腰酸背痛等身體不適”，同樣也分散學習精力，影響學習效果。在線教學模式伴隨著固有的網絡設備限制和信息接受差，必然會存在學生接受度不一的問題，即便教師付出了同等的努力，教學成果也會大打折扣。

五、建議和結論

（一）建議

綜上，如果遠程教學是一個整體任務，外語課堂焦慮的產生主要是由于醫學生或是英語教師雙方中一方義務的缺失。張素敏提到，兼顧“學生”和“教師”的“雙中心”教學模式，最有利于降低學習者外語學習中的焦慮感［12］。因此針對醫學生外語課堂焦慮有以下建議：

首先，教師要以學生為中心，了解學生在遠程教學中焦慮的原因，從學生實際出發，尊重語言學習規律，根據實際情況設計教學活動，為學生提供良好的語言學習環境。在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環境中，“師生間和學生間比以往更需要合作”［13］。網絡教學過程中，往往是以學生自學為主，因此網絡課程設計要充分考慮學習者的個性，緊緊圍繞學生自主學習展開。針對網絡環境下多數學生感受不到教師的關心的問題，應給予學生情感上的人文關懷，師生交流互動是實施人文關懷的主要方法，教師可在線傳授學習方法、及時進行答疑、關注學習困難者。課后，通過與學生交流或線上匿名收集建議的方式了解學生需求，幫助學生制訂個性化學習計劃。同時，教師要發揮主導性作用。計算機網絡與外語課程融合使教學結構體系發生了根本變化。“傳統的以‘教’為中心的教學結構轉變為了‘學教’并重的教學結構，即教師主導—學生主體的教學結構。”［14］因此，在外語教學網絡課堂中，教師不是旁觀者，而是在整個過程中身兼多職、整體協調、意義重大的引領者。教師要使線上課堂更具互動性并定期獲取反饋，引導學生積極互動。要給予學生自由發言的機會并給予積極反饋，增強學生信心，緩解學生由于缺乏自信和負評價恐懼導致的焦慮，從而強化他們的行為。教師也要培養學生良好的心理素質，幫助他們找到正確的學習動機，減少內耗和焦慮。此外Hughes和Hay表示“在線課程的設計需要各方面的協調合作，課程開發工作需要諸多人員共同參與”［15］。然而，在實際操作中，外語教師對網絡系統以及心理學等方面研究有限，因此培養網絡課程系統相關人才，建立一個結構合理的開發設計團隊進行通力協作很有必要，當具體設計意見不一時，應遵循“以學生為中心”的設計原則。

其次，“信息技術為遠程外語教學提供真實的語言環境，外語教師的信息技術素養已成為信息時代改革遠程外語教學、提高遠程外語教學質量的關鍵”［16］。所以應兼顧學生與教師的意愿，根據APP的特點，綜合考慮選擇合適的在線教學平臺。高校也應建設網絡教學及在線教學平臺使用方法培訓課程，保證師生熟練掌握在線平臺的使用策略。另外，除了選擇合適的在線教學平臺之外，學校也要加強課程平臺建設。目前的教學平臺眾多，但在網絡教學過程中經常會出現卡頓、黑屏等問題，導致課程中斷，影響教學效果。所以建成符合網絡課程要求的課程平臺很有必要。在線教學平臺除了提供全面的互動教學功能以及支持網絡輔助教學、翻轉課堂教學、修學分的網絡學習等多種教學模式等，最重要的是保證運行流暢，因此可通過優化網站代碼、升級服務器等途徑來保證教學平臺的正常運行。

最后，針對醫學生害怕網絡被切斷的問題，應該建立一支系統全面的升級網絡環境的隊伍，探索優化網絡教學環境的途徑。教學環境維護隊伍可以由教師、學生和其他眾多成員構成。要使網絡教學環境更優化，就要有效監控，有計劃地采集學生學習過程中出現的網絡問題，還要跟蹤網絡學習者的學習記錄，以提供更優質的服務。另外，為保證網課網絡順暢，在上課之前教師與學生應仔細檢查設備與網絡，可以準備多臺設備以防網絡故障，同時社會各方面應努力升級電力供應和積極排除網絡故障，及時維護網絡系統，保證網絡課堂教學順利進行。總之，優化網絡教學環境是一項系統性工程，需各方努力以適應遠程網絡教育發展的需要。由于本研究選取的研究對象有限，因此建議開展廣泛研究。

（二）結論

本研究通過對問卷調查和訪談所得到的大量數據進行分析，整理出緩解遠程教育背景下醫學生外語課堂焦慮的可行性手段和方法，從而使醫學生在繁重的專業課學習中降低或消除對外語學習的抵觸情緒，由被動接受轉為主動學習。如此有利于教師改進教學方法，幫助醫學生提高英語語言綜合應用能力，促使醫學生在今后的醫學語言相關工作和對外交流中能有效傳遞信息，增強其專業素養，更好地滿足社會對高素質應用型外語人才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