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發展與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
——基于行業制度創新的中介效應研究

秦雪陽

（上海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研究所，上海 200235）

一、引言與文獻綜述

近年來，美歐等發達國家和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不斷增強對數字產業戰略規劃和部署。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十四五”規劃和2035 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將數字經濟發展提升到國家戰略高度，打造數字經濟新優勢。在這一時代背景和國家政策的指引下，各地方政府致力于發展數字經濟。《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2023）》顯示，2022 年中國數字經濟規模為50.2 萬億元，在GDP 中占比達41.5%。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全球價值鏈趨于數字化，數字技術在全球價值鏈重構中發揮著愈加重要的作用。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間的相互滲透和深度融合，顯著改變了全球價值鏈分工的空間布局等（詹曉寧和歐陽永福，2018）。在數字經濟發展過程中，數字化技術通過深度融合，為市場和政府層面制度創新提供內生動力（任保平、孫一心，2023）；同時，Baldwin ＆ Lopez-Gonzalez(2015)提出，全球價值鏈的特征之一為“供應鏈貿易不是全球性的，而是區域性的”，制度因素在以區域為特征的全球價值鏈升級過程中扮演著重要作用（高敬峰和王庭東，2017）。然而，對如何在經濟活動中準確捕捉數字經濟這一問題，目前在學術界尚未達成一致，甚至引發新索洛悖論：數字經濟時代的烙印隨處可見，但是宏觀經濟統計指標對數字經濟的統計是否全面？由此可見，客觀測度中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探析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影響效應及作用機制，對促進中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中國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尤為重要。

數字經濟從根本上重塑了世界各地的制造業格局，各國逐漸傾向于利用數字經濟發展提高其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學者們針對這一問題進行了細致研究：第一，聚焦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內涵與測度的相關研究。張亮亮等(2018)指出數字經濟是一種區別于傳統的新型經濟形態，它借助數字化技術實現了技術、產業、生產者和消費者的融合。在數字經濟的測度方面，歐盟統計局(2017)構建的DESI 指數(Digital Economy and Society Index)成為衡量歐盟國家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指標。第二，聚焦于數字經濟發展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相關研究。數字經濟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主要體現在，數字經濟帶來了更多技術變革，改變了全球價值鏈附加值分布。在數字技術影響下，全球價值鏈價值分配結構可能發生兩種變化：一是“互補一體化”，由于先進生產技術或提高效率或節約成本(Elder-Vass＆Dave，2016)，因此原本產生高利潤的無形生產環節將獲得更高利潤；二是“替代整合”，數字經濟生產要素作為替代品進入生產鏈，直接取代原本密集和廉價的勞動力。此時，微笑曲線的曲率變小，減少有形生產和無形生產之間的差距，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第三，聚焦于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作用機制的相關研究。任保平、孫一心(2023)指出，數字經濟有利于激勵政府內部產生制度創新的動力。Feenstra 等(2013)研究發現，一國制度質量水平與全國價值鏈分工地位通常呈正相關關系。制度質量低下會使經濟體長期囿于復雜度低、控制力弱的分工環節，進而阻礙后發經濟體進入全球價值鏈高端環節，形成“低端鎖定”效應(Krishna＆Levchenko，2009)。

由此可見，現有文獻還存在著一些不足：一是數字經濟統計邊界模糊導致數字經濟測度方法未達成一致，且部分指標構建存在邏輯性不足、涵蓋不充分等問題；二是很多文獻基于經驗分析或在國別層面研究數字經濟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對省域層面不同行業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研究相對匱乏；三是針對數字經濟影響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機制檢驗尚未建立統一的分析框架。

基于以上分析，研究可能的邊際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三方面：第一，從數字經濟的內涵和本質出發，基于數字經濟基礎設施水平、數字產業化水平、產業數字化水平和數字化治理環境等四個維度構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指標測度體系，將企業數字經濟化指數等微觀指標囊括在內，拓寬了既有文獻中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指標體系構建的維度。第二，計算“行業數字強度”和“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指標，并運用熵值法對數字經濟發展水平進行測算，對不同區域數字經濟發展提出針對性政策建議。第三，從制度創新渠道分析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影響機制，探究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深層影響和作用路徑。

二、理論分析及研究假設

數字經濟的崛起使“知識經濟”活力得以全面釋放，數字經濟作為新型先進生產力，其發展必然引起以制度創新為代表的生產關系的變革。根據制度創新理論，制度創新在經濟發展中具有關鍵作用。數字經濟發展加速了生產要素的跨國流動，且跨國生產要素的流入需要同本土優勢要素相結合（戴翔、張雨，2019）。因此，制度創新作為一種新型優勢要素愈來愈成為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重要因素。制度創新作為創新的重要一環，從宏觀層面來看，能夠滲透至科技、政治、經濟等各個領域；從微觀層面來看，將對企業技術研發、管理模式、融資能力等維度產生重要影響。簡言之，數字經濟發展有助于激勵制度創新，減少制度創新過程中帶來的摩擦損失，推動全球價值鏈分工演進。

第一，從效率層面看，數字經濟大大提高了政府提供公共服務和開放數據的效率（李平，2018），直接推動制度創新。這有助于企業等社會主體在經濟生產中更好地應用數據，推動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提升。第二，從供需層面看，數字經濟發展催生了眾多新業態，倒逼傳統制度框架進行創新。在供給方面，數字經濟的蓬勃發展打破了行政管制藩籬，壁壘的降低甚至消除有助于多社會主體參與其中，成為公共物品新的供給者，導致傳統抑制供給的行政管理方式失效（衡容、賈開，2020），制度創新面臨倒逼壓力。同時，供給激增釋放了潛在需求，需求方對新業態的認可進一步倒逼制度創新。資源配置不足問題在制度創新過程中獲得有效改善，推動了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提升。第三，從交易成本層面看，數字經濟的崛起加速了知識這一高級生產要素的廣泛傳播和應用，推動技術創新，交易成本和創新收益的權衡驅動了制度創新（周小亮、李婷，2017）。制度創新能夠為技術創新提供良好的社會環境，當交易成本高于技術進步帶來的創新收益時，將不利于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制度創新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減少各種不確定性在市場環境中對企業造成的潛在威脅，激發企業創新精神，進而推動全球價值鏈分工演進。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1：數字經濟發展促進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攀升。

假設H2：數字經濟發展通過制度創新渠道促進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攀升。

三、研究設計

1. 重要變量內涵及測度

（1）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指標體系

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共同構成了數字經濟的主要部分，將二者作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一級指標。其中，數字產業化是基礎，主要指信息產業本身增加值；產業數字化主要指數字化引起的額外經濟效應。在數字產業化水平這個一級指標下，下設三個二級指標：數字從業人員，從業人員通常對數字行業知識認知更加準確，有助于促進數字經濟發展；數字驅動創新指數，數字技術創新是數字產業持續發展的核心原動力，R＆D 投入有助于促進數字技術創新，是增加數字經濟企業利潤的重要手段；數字驅動收入，反映數字產業化中最基礎性和先導性行業的主要收入情況。在產業數字化一級指標下，下設數字金融發展指數和技術合同成交額兩個二級指標。其中，數字金融發展指數從數字金融覆蓋廣度、數字金融使用深度和數字金融數字化程度三個維度考量；技術合同成交額是衡量數字技術成果轉移轉化的重要指標，能夠反映數字化經技術賦能后輻射至傳統行業的經濟效益。

數字基礎設施水平是發展數字經濟的必要前提，《“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指出，要著力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水平，構建數字基礎設施體系。在數字基礎設施水平一級指標下，包括長途光纜線路長度等六個二級指標。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表現為生產力，體現了數字經濟創造價值增值的能力，數字化治理則體現了數字經濟中的生產關系。數字技術為數字化治理提供了重要保障，企業作為重要的主體參與其中。因此，在構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綜合指標時將數字化環境治理考慮在內，并下設數字科研指數和企業數字經濟化指數兩個二級指標。其中，數字科研指數包括專利申請數、發明專利申請數、專利申請授權數；企業數字經濟化指數包括企業數字化轉型以及企業數字經濟化程度，使用企業微觀數據能夠較為清晰地體現數字經濟在企業決策和發展中的應用與重要性。

（2） 省域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測算

根據上述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測度指標體系，利用熵值法測算中國31 個省份（除香港、澳門、臺灣地區） 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綜合指標，運用熵值法得到第t 年省份r 的數字經濟發展綜合指數為：

其中，xrmt表示第t 年省份r 的第m 個指標值，wm為第m 個指標的權重。

圖1 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演進影響機制

表1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測度指標體系

（3） 行業數字經濟滲透強度測度

數字經濟具有高度滲透性，在數字經濟發展過程中，各行業生產過程需要中高數字強度行業的產品和服務作為其中間投入。為測度不同行業數字經濟的滲透強度，借鑒齊俊妍和任奕達(2022)的方法：篩選匹配并確定中高數字強度行業；計算國民經濟其他行業對中高數字強度行業的依賴度，用于測度行業數字化比率；運用行業數字化比率，計算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及其子維度對不同行業的滲透強度。

借鑒Calvino 等(2018)的研究，綜合考慮技術成分（ICT 投資、ICT 中間消費和機器人利用率）、將技術嵌入生產所需的人力資本（ICT 專家強度）、企業在產出市場上行為方式的改變（在線銷售） 三方面，匹配ADB-MIRO 行業分類，最終篩選出c14 電氣及光學設備制造業、c27 郵政和電信業作為“中高數字強度行業”。

為進一步測算行業數字化比率，即某行業i 總投入中使用的“中高數字強度行業j”中間投入比率，運用完全依賴度分析計算行業數字化比率公式：

其中，ratioij表示行業數字化比率，aij表示直接消耗，…表示通過中間行業帶來的間接消耗，二者之和表示完全消耗。

最后，借鑒Arnold 等(2016)的測算方法，使用不同行業生產中“中高數字強度行業”中間投入強度信息，根據行業i 從“中高數字強度行業j”獲得的投入比例ratiorijt，對數字經濟發展指標進行加權，將特定于行業的指數匯總為數字經濟發展的單一指標，構建r 地區i 行業t 年份數字經濟滲透指標：

其中，IDEP_nrit表示數字經濟滲透整體水平及其子維度n；Dig_nrt表示數字經濟發展整體水平及其子維度；ratiorijt表示行業數字化比率。

（4） 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內涵及測度

Koopman 等(2010)提出的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指數是基于國家部門進行分解得到的，為研究一個國家省域層面各產業的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問題，借鑒余振和顧浩(2016)的方法：利用UIBE GVC 指標體系下ADB-MRIO2021 數據庫中2011—2019 年中國35個行業的出口附加值分解結果，同時考慮國內地區差異和產業差異影響，對各省域不同行業的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進行測度。

在考慮國內地區差異因素時，借鑒劉修巖和吳燕(2013)的研究思路，運用中國總出口中各省域出口所占比重(Tr/Tc)對出口總增加值指標Eci進行調整，以消除國內省域差異影響；在考慮行業差異因素時，參考Baldwin＆Lopez-Gonzalez(2015)的方法，運用中國各產業總產出中各省域相應產業產值所占比重(Vai，r/Vai，c)對間接增加值(IVci)和國外增加值(FVci)進行調整，以消除產業差異影響。經調整后，c 國r 地區i 產業的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指數為：

其中，GVC_positioncri表示c 國r 地區i 產業的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IVci、FVci、Eci分別表示c 國i 產業的間接增加值出口、國外增加值與對外出口總增加值。Vai，r表示r 地區i 產業的產值，Vai，c表示c 國i產業的總產值；Tr表示r 地區出口值，Tc表示c 國總出口值。

2. 模型設定與變量說明

為研究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影響，構建如下模型：

被解釋變量為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GVC_positionrit)，構建式(4)測算中國各省域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指數。解釋變量為行業數字經濟滲透總體指標及其子維度(IDEP_nrit)，構建式(3)測度中國各省域數字經濟滲透整體水平及其子維度。控制變量為可能影響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其他變量(control)。基于地理、政策、行業角度，選取各省份到海岸線距離(dis)、各省份財政支出(fis)、行業規模(scale)作為控制變量。其中，各省份到海岸線距離(dis)作為地理變量，能夠較為準確地反映各省域地理差異帶來的產業差異和貿易成本差異；各省份財政支出(fis)作為政策變量，能夠較為直觀地反映政府干預經濟活動程度；行業規模(scale)作為行業變量，采用行業總產出表示，能夠反映各行業規模大小。δt、λi、εit分別表示時間固定效應、個體固定效應和隨機誤差項。

3. 數據來源與處理

選取2011—2021 年中國31 個省份35 個行業的“省份—行業—時間”面板數據。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數據來源于UIBE GVC 指標體系下亞發行多區域投入產出表（ADB-MRIO2021）、海關數據庫；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測度體系指標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 《中國信息產業年鑒》 《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 《中國科技統計年鑒》等；其他控制變量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官網、《中國統計年鑒》。

由于《中國統計年鑒》 的行業增加值數據基于《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4754-2017）》，ADB-MRIO 2021 行業分類基于《國際標準產業分類體系（ISIC Rev.3）》，二者對行業的分類不匹配。鑒于《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4754-2017）》參考《國際標準產業分類體系（ISIC Rev.4）》進行編制，因此借鑒余振和顧浩(2016)的方法對行業進行轉換：首先，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4754-2017）》與《國際標準產業分類體系（ISIC Rev.4）》對照表，得到ISIC Rev.4 下的行業分類；其次，根據聯合國公布的ISIC Rev.4 與ISIC Rev.3 對照表，得到ISIC Rev.4分類下的行業數據。

四、實證結果及分析

1. 基準回歸結果及分析

表2 基準回歸結果表明，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提升具有促進作用。列(3)～列(6)反映了數字經濟滲透四個子維度（數字基礎設施水平、數字產業化水平、產業數字化水平、數字化治理環境）均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攀升具有正向效應。

表2 基準回歸結果

2. 穩健性檢驗與內生性處理

（1） 核心變量替換

使用行業上游度測度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GVC_positionrit)，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3 所示。估計結果表明，解釋變量行業數字經濟滲透(IDEPrit)及其子維度(inf、ind、tra、env)的估計系數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驗證了研究結果的穩健性。

表3 穩健性檢驗結果

（2） 內生性處理

前期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水平會對當期造成影響，因此在式(5)解釋變量中引入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滯后一期，使用系統GMM 估計方法，在通過Arellano-Bond 檢驗和Sargan 檢驗后，系統GMM 的估計結果仍然顯著，說明在促進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攀升方面，數字經濟發展及其子維度均具有正向促進效應。

3. 機制檢驗

結合理論分析，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檢驗模型：

其中，M_innovrit表示行業制度創新這一中介變量，借鑒金福子和劉洋(2017)的做法，選取開放制度(M_openrit)、貿易制度(M_traderit)和稅收制度(M_taxrit)作為制度創新的代理變量。式(6)估計了數字經濟發展對行業制度創新的影響程度，式(7)估計了數字經濟發展及行業制度創新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影響程度。

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影響的機制檢驗結果如表4 所示，列(1)～列(3)結果表明數字經濟發展對開放制度、貿易制度和稅收制度的影響效應為正，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列(4)～列(7)顯示數字經濟發展提高了行業制度創新水平，并通過行業制度創新渠道促進了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攀升。此外，Bootstrap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表明，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影響存在行業制度創新這一中介效應。因此，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影響不僅具有直接的正向效應，還可以通過行業制度創新渠道間接促進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攀升。

表4 行業制度創新機制檢驗結果

4. 異質性檢驗

為進一步考察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影響的區域性差異，將總樣本分為東部地區（11 個）、中部地區（8 個） 和西部地區（12 個） 三個子樣本，分別進行回歸，結果如表5 所示。回歸結果表明，不同地區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促進效應均顯著，從大到小依次為：東部地區、中部地區、西部地區。并且，數字經濟發展不同維度對不同地區的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演進同樣具有地區異質性。

表5 異質性檢驗結果

五、結論與啟示

1. 研究結論

文章運用2011—2021 年31 個省份35 個部門的跨省份跨行業面板數據，深入系統闡述了中國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影響效應和作用機制。研究表明：

第一，數字經濟發展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表明在新時代新常態下，數字經濟已成為中國各省域提升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強大引擎。

第二，制度創新是數字經濟提升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重要傳導路徑，這一結論拓展了數字經濟對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傳導機制的研究。

第三，數字經濟在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提升中的作用具有地區異質性，主要表現為：數字經濟的促進作用在中國東部和中部地區更為明顯，而在西部地區的促進作用尚未完全顯現。究其原因，可能與資源稟賦和經濟區位差異有關。同時，也說明西部地區的數字經濟紅利尚未完全實現。以上結果驗證了數字經濟發展在提升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中的積極影響以及行業制度創新作為傳導機制的重要作用。

2. 研究啟示

第一，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多維度共同促進數字經濟發展，充分發揮數字經濟提升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的積極作用。中國各省域應依托自身產業集群、區位優勢、政策支持等特點，加強各地區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協調發展，維護數字化治理環境，增強關鍵核心領域的領先地位。在未來數字強國建設中，把握數字經濟發展的經驗規律，充分發揮政府的引導和支持作用，促進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發展。同時，中國可以借鑒先進國家的數字經濟發展經驗，加強數據治理在國際間的交流與合作，在注重夯實產業數字化基礎的同時，搶占數字產業化發展先機。

第二，同步數字化進程中的制度框架建設，營造良好的制度環境，推動數字經濟、行業制度創新、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深度融合。以數字技術為代表的技術革命方興未艾，在此基礎上，加強行業制度創新，重構數字經濟發展生態圈。政府部門要推進公共數據公開，加強數字技術標準化生產和規范供應，提高數據信息管理能力，充分發揮數字經濟發展對制度創新的內部激勵和外部倒逼作用。行業制度創新在數字經濟推動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中發揮著重要支撐作用，因此，在數字經濟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應該充分考慮行業制度創新在兩者之間的作用，重視制度體系建設，減小以數字經濟發展為代表的生產力和以制度為代表的生產關系之間的內在張力引起的摩擦。

第三，實施動態差異化數字經濟發展戰略，注重中國各區域數字經濟和全球價值鏈協調發展，借力數字經濟提升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從地區異質性來看，中國數字經濟發展呈現不平衡趨勢，地區間數字鴻溝突出。在東部、中部、西部地區，數字經濟在提升全球價值鏈區域分工地位中的作用差異明顯。注重數字經濟資源向中部、西部地區的梯度轉移，在鞏固東部地區數字經濟優勢的基礎上，適度推動數字要素和利好政策向中部和西部地區傾斜，引導數字資源要素向中部和西部地區流動擴散。在東部地區，要進一步加強數字經濟建設，增強數字技術創新溢出效應。中部、西部地區要更加注重補短板，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擴大數字經濟規模和覆蓋面，在相關領域引進大型科技企業，最大程度促進數字經濟動態協調發展，提高經濟發展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