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中華人民共和國愛國主義教育法》頒布實施是新時代愛國主義法治化建設的里程碑事件。以法治形式推進和保障愛國主義教育,需要立法與普法的同步配合。加強愛國主義法治建設必須將愛國主義法治教育作為重要內容。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既要從個體與國家關系的角度講清“什么是依法愛國”,又要立足公民與法律的關系講好“如何愛國守法”;既要遵循愛國主義教育的一般規律,又要體現法治教育的現實要求。做好新時代愛國主義法治教育需要全面審視其中蘊含的各類關系,從特征、價值、目標、空間、對象等多個維度深刻把握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新時代愛國主義法治教育呈現出“剛性”與“柔性”、“底線”與“高線”、“感性”與“理性”、“虛擬”與“現實”、“全面”與“重點”辯證統一的關系表征,系統展現出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活動的基本屬性和內在邏輯。
關鍵詞 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愛國主義教育法
2023年10月24日,十四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六次會議表決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愛國主義教育法》(以下簡稱《愛國主義教育法》),國家主席習近平簽署主席令予以公布。該法自2024年1月1日起施行,這是新時代愛國主義法治化建設的里程碑事件。完善愛國主義教育的法治建設,需要立法與普法的同步配合。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是以“依法愛國”為邏輯起點,通過普及愛國法律知識來涵養愛國法治思維、敦促愛國法治行動的全民教育活動。作為道德與法治協同育人的實踐活動,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既要從個體與國家關系的角度講清“什么是依法愛國”,又要立足公民與法律的關系講好“如何愛國守法”;既要遵循愛國主義教育的一般規律,又要體現法治教育的現實要求。做好新時代愛國主義法治教育需要全面審視其中蘊含的各類關系,用系統思維提升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實效性。
一、剛性與柔性:
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突出特征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發揮好法律的規范作用,必須以法治體現道德理念、強化法律對道德建設的促進作用。”[1]作為法治教育與愛國主義教育相結合的過程,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既沿襲了法治的剛性原則,又彰顯了愛國主義的柔性要素,是剛柔并濟的教育實踐活動。
“剛性”主要指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權威性和約束力。以法治方式推動新時代愛國主義教育是黨和國家的頂層設計,關涉黨和國家事業的興衰成敗和發展走向。作為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基本內容,愛國主義法律條款以及相關制度規范對愛國言行的合法邊界給予了清晰界定,對愛國“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作出了明確要求。如《憲法》第54條規定公民“有維護祖國的安全、榮譽和利益的義務,不得有危害祖國的安全、榮譽和利益的行為”[2]。《反分裂國家法》《反外國制裁法》《反電信網絡詐騙法》等都對破壞國家主權安全、榮譽和利益的行為作出了追責及懲處的對應性規定。國家法律體系對愛國行為的硬性約束與歸正,集中展現了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剛性特質,有助于推動教育活動朝著程序規范化和機制常態化的方向發展。
“柔性”集中體現為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親和力和針對性。愛國主義法治是與每一名中國公民息息相關的制度機制,反映的是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應當依據教育對象的個性化特征和時代性需求選擇接受度高、契合性強的具體方案。在法律法規的宣傳、法治意識的提升、法治思維的培養過程中不能用直接生硬的灌輸方式,而是要使教育對象在日常生活中接受愛國主義法治的熏陶,使其在“落細落小落實”和“綿綿用力、久久為功”中感悟愛國主義精神。《愛國主義教育法》強調,各級各類學校和教育機構要采取豐富適宜的教學方式,增強愛國主義教育的針對性、系統性和親和力、感染力。[3]比如,青少年學生可以通過訂立集體“愛國公約”、參加愛國議題辯論賽、走進模擬法庭和參觀法院博物館等豐富多樣的活動,在以情動人、以理服人和以故事感人的普法過程中體悟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柔性特質,在生動活潑的愛國主義教育中感受尊法、學法、守法、用法的蔚然風氣。
二、底線與高線:
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價值標準
在愛國主義法治教育中,有底線設置才能明確愛國主義紅線,有高線要求才能更好弘揚愛國主義精神。教育者不僅要講清違背底線的懲戒可能,也要倡導追求高線的積極行動,引導教育對象既要“守底線”又要“追高線”,在“守底線”和“追高線”的關聯互動中涵養愛國主義法治觀念、明確愛國守法行動。
底線體現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最低目標要求。底線也稱作下限、紅線、警戒線等,通常指談判雙方討價還價時可承受或認可的心理閾值下限。在愛國主義的評價體系中,底線是每一個中國公民必須堅守、不可僭越的標準。在涉及祖國統一和民族團結、主權安全與領土完整等重大問題上,國家采用專門立法的方式以“絕不能觸碰”和“必須牢牢把握”的堅定態度捍衛國家尊嚴與法律權威。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任何危害國家主權安全、挑戰中央權力和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權威……的活動,都是對底線的觸碰,都是絕不能允許的。”[4]《愛國主義教育法》第三十七條詳細規定 “任何公民和組織都不得有的行為”,包括侮辱國家象征和標志、歪曲丑化英烈、宣揚美化侵略、侵占破壞愛國主義教育設施等。[5]愛國主義法治教育通過底線價值觀的塑造,推進教育對象養成“言有所戒、行有所止”的自律習慣,增強明辨是非和堅守準則不動搖的愛國定力。
高線反映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崇高價值追求。古人云:“取法于上,僅得為中;取法于中,故為其下。”[6]如果愛國主義法治教育只停留在不違法犯罪的低水平狀態,任由人們的思想行為在底線邊緣徘徊,就容易消解愛國主義的價值引領和行為導向功能。愛國主義法治教育要弘揚愛國主義精神,引導教育對象朝著高層次的愛國主義價值目標邁進,將思想行動與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目標聯系在一起,“使愛國主義成為全體人民的堅定信念、精神力量和自覺行動”[7]。《愛國主義教育法》第三十三條指出,國家鼓勵支持企事業單位、社會組織和公民開展愛國主義教育活動,對愛國主義教育工作中做出突出貢獻的單位和個人給予表彰和獎勵[8];第三十六條指出,國家鼓勵和支持體現愛國主義精神的出版物、動漫、音視頻等產品的出版與開發[9]。這些制度有助于保護教育對象的愛國熱情,調動人們愛國報國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引導大家立足自身崗位實現愛國主義價值追求。
三、感性與理性:
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目標要求
愛國主義作為個人對祖國的依存關系和情感映射,在調節個體與祖國關系時常表現為道德要求、政治原則和法律規范等多重樣態。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既需要感性體驗的驅動,又離不開理性表達的維穩,培養目標既包括表象層面的國情認知和愛國情感,又觸及本質維度的政治認同和法治思維。感性目標和理性目標相互補充、相得益彰,統一于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具體實踐,共同建構起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目標體系。
“感性”是指愛國主義法治教育要從情感培育入手,深化愛國感情、厚植家國情懷。列寧曾經指出:“沒有‘人的感情’,就從來沒有也不可能有人對于真理的追求。”[10]法律在立改廢釋和實施普及的過程中,同樣離不開人們在情感、道德、精神方面的基本共識所帶來的影響。毛澤東在《實踐論》中指出:“從認識過程的秩序說來,感覺經驗是第一的東西。”[11]基于文化同根、血脈同緣和利益相關等因素,人們對祖國和民族產生了歸屬感、認同感、榮譽感等情感共識,這些感性共識構成了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重要基礎。2022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在涉英烈權益保護十大典型案例中指出,褻瀆英雄烈士的惡劣行徑不僅對英烈親屬造成精神痛苦,也是“無視公眾情感,蔑視法律尊嚴……損害社會公共利益和社會道德評價秩序”的行為。[12]從愛國主義思想形成發展的一般規律看,僅僅依靠法律條文的約束力難以實現教育對象對愛國主義法治觀念的深度認同。只有將感性目標的培育納入愛國主義法治教育之中,彰顯愛國主義法治的情感溫度,才能有效地培養人們對愛國主義法治的尊崇與敬畏,推動愛國守法的觀念深入人心,幫助人們在循法成德中樹立愛國主義法治信仰。
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既要“通情”又要“達理”,理性愛國是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進階目標。從感性到理性的心理轉變過程反映了人們的思想認識從低級階段到高級階段的能動飛躍,理性愛國正是經過審慎思考和辯證分析后呈現的愛國主義思想行為狀態,體現個體對其自身樸素愛國本能的升華和超越。教育者不僅要培養教育對象對祖國自然資源、歷史文化遺產、國家象征標志的具象認知,更要引導他們從道德、政治和法律等多學科維度理解“愛國與愛黨、愛社會主義高度統一”,全面把握當代中國愛國主義的本質屬性。法律是“指揮應然行為并禁止相反行為的最高理性”[13]。只有將愛國主義激情置于法律許可的范圍內,才能規約人們表達愛國言行的邊界,避免狹隘偏激情緒對個體和社會造成的破壞性后果。《愛國主義教育法》第九條強調,愛國主義教育“應當把弘揚愛國主義精神與擴大對外開放結合起來,堅持理性、包容、開放”[14]。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既要防止極端主義思維下的盲目排外,又要警惕歷史虛無主義下的崇洋媚外,尊重各國歷史特點和文化傳統,積極借鑒和吸收一切人類優秀文明成果。
四、虛擬與現實:
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空間維度
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愛國主義法治教育從現實空間逐步拓展到虛擬空間,但數字化模擬始終無法代替物質實體性場域,“虛實交織”的空間運用成為當代社會教育發展的鮮明特點。以線下課堂為代表的現實空間和以網絡平臺為代表的虛擬空間,都是新時代愛國主義法治教育多維空間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虛擬仿真教育蓬勃發展的背景下,現實空間對愛國主義教育仍然具有無可比擬的優勢,“虛實共建”是優化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空間的重要舉措。在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現實空間中,場域環境安全可靠,互動交流真實可感,教育對象不僅可以全方位地接收和體驗愛國主義教育信息,其肢體語言和細微表情的即時反饋更是成為教育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促進了靈動鮮活的現實教育空間的進一步建構。比如實地參觀愛國主義教育基地、親眼見證功勛榮譽表彰、沉浸式參與慶祝紀念活動等,都可以讓教育對象深度融入特定的教育情境之中。這種親歷者和在場者的視角,有助于打破旁觀者身份的情感隔閡,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因過度沉迷虛擬空間而造成的“信息繭房”“去中心化”“泛娛樂化”等負面影響。同時,現實空間存在大量可供開發的愛國主義教育資源,具有推動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空間不斷拓展延伸的巨大潛力。《愛國主義教育法》第二十五條強調,要加強對紅色資源的保護、管理和利用,加強文物古跡、傳統村落等歷史文化遺產的保護,發掘和傳承其中蘊含的愛國主義精神。[15]一些專門法也有助于推動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空間的創新發展,如《黃河保護法》第九十五條規定“加強黃河流域具有革命紀念意義的文物和遺跡保護,建設革命傳統教育、愛國主義教育基地”[16]。
互聯網的廣泛普及和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改變了教育對象的信息接收習慣,也推動了愛國主義法治教育主動擁抱數智時代,將虛擬空間作為教育空間發展的重要方向。新時代愛國主義法治教育要強化網絡陣地意識,加強虛擬空間建設,搶占網絡媒體宣傳的“制高點”,增強其在虛擬空間的輻射力和引導力。《法治中國建設規劃(2020—2025年)》指出:“充分運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現代科技手段,全面建設‘智慧法治’。”[17]《愛國主義教育法》第三十二條規定 “網絡信息服務提供者應當加強網絡愛國主義教育內容建設”[18],為虛擬教育空間建設提供了法律依據。虛擬世界中的愛國主義教育不是法外之地,依然遵循法治原則,受到法律的約束和保護。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網絡空間是虛擬的,但運用網絡空間的主體是現實的。”[19]國家不斷加強虛擬空間的愛國主義法治建設,如《國旗法》規定:“在網絡中使用國旗圖案,應當遵守相關網絡管理規定,不得損害國旗尊嚴。”[20]近年來,網絡愛國主義的部分亂象迫切需要教育者高度重視虛擬空間的愛國主義法治教育,運用好虛擬空間承載信息量大、傳播速度快等特點,加快普及網絡愛國主義的倫理規范和管理制度,推動愛國主義法治觀入腦入耳入心。
五、全面與重點:
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對象系統
馬克思主義認為,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21]。社會關系的復雜性決定了愛國主義法治教育對象在類型和層次上的多樣性,這也成為教育活動分眾化、差異性發展的依據。新時代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既要覆蓋全體成員,又要聚焦重點群體,實現教育對象整體與部分、全面與重點的有機統一。
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是面向全體人民的實踐活動。遵守國家憲法和法律規范,維護國家統一和民族團結,增強主權意識和國防觀念等,從來都不是針對少數人的特殊性規定,而是涵蓋每一個中國人的普遍性要求。我國《憲法》規定,要對人民進行愛國主義教育。[22]這一對象包括全體社會主義勞動者、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擁護社會主義的愛國者、擁護祖國統一和致力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愛國者的愛國統一戰線,具有突出的群眾性和廣泛性特征。《愛國主義教育法》規定了愛國主義教育主管部門和相關部門的職責任務,要求“健全統一領導、齊抓共管、各方參與、共同推進的工作格局”。這些條款有助于推動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活動的體系化、長效化發展,在全社會營造遵守“愛國之紀”、維護“愛國之法”、信仰“愛國之理”的良好風尚。
作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先鋒力量,青少年決定著國家未來的發展走向,是愛國主義法治教育的重點群體。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堅持法治教育從娃娃抓起……循序漸進不斷增強青少年的規則意識。”[23]青少年的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是法治中國建設的重要一環,也是處于“拔節孕穗期”的青少年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樹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必修課程。黨的十八大以來,國家對各級各類學校的愛國主義教育進行了總體部署,為青少年愛國主義法治教育打下良好基礎。《新時代愛國主義教育實施綱要》要求“把青少年作為愛國主義教育的重中之重”[24],《愛國主義教育法》突出強調了學校和家庭對青少年的愛國主義教育任務。愛國主義法治教育“聚焦青少年”的理念,要求教育活動遵循全面展開和重點切入的統一,實現群眾性教育活動與青少年教育工作的統籌推進,不斷提升強國復興一代的愛國主義法治素養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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