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 中國—東盟開展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是國際形勢和區域經濟優勢的戰略選擇,擁有對外開放國際化政策的全面支持,是職業教育高質量國際交流合作的典范。回顧中國—東盟建立伙伴關系30年間開展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歷程,雙方在平臺組建、政策制定、跨境教育層面取得了重要成果與持續性發展,但依然存在合作機制不完善,保障性不強;吸引力不強,合作領域有待進一步擴充;共同體意識缺失,影響力相對薄弱等問題。展望未來,中國與東盟應在凝聚共識、深化合作、暢通渠道、提質賦能的基礎上持續深化合作,攜手共建高質量的戰略伙伴關系。
關鍵詞 中國—東盟合作30年;“一帶一路”;職業教育;國際合作
東南亞國家聯盟(簡稱東盟)是中國對外合作的優先區域,更是“一帶一路”倡議下深化國際合作和區域產能結構調整的重要指向。1991年,中國與東盟建立對話關系,至今已歷經30余年。中國—東盟合作先后經歷了從睦鄰互信到建立戰略伙伴關系,再到構建命運共同體與全面戰略伙伴關系。回顧中國—東盟30年合作歷程,作為中國—東盟教育合作的重要載體,中國與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與交流獲得了全方位、深層次的發展,其在助力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深入強化的同時,也為中國—東盟新階段的合作提供了寶貴經驗。在推進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的新的歷史節點上,有必要對中國—東盟30年來職業教育合作的成就進行深入總結和剖析,厘清當前我國與東盟各國職業教育合作的有益經驗和現實困境,以期為新階段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提供借鑒,助力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進一步走深、走穩、走實。
一、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歷程
30年來,中國與東盟雙方本著合作與發展的美好愿景不斷加強務實合作,職業教育各領域交流密切,中國—東盟關系已經成為亞太地區最具活力的國際交流典范,成為世界范圍內高質量發展的“命運共同體”。梳理30年來雙方在職業教育領域平臺組建、政策制定、跨境教育等層面取得的累累碩果,總結經驗,汲取合作亮點,有助于展望未來,助推中國—東盟伙伴關系持續深化。
(一)平臺組建:深度交流的機構及論壇會議
高水平合作交流平臺的建設程度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專業化水平。一方面,雙方建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交流平臺。一直以來,我國統籌協調國家資源,致力于搭建深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交流的高端平臺和特色品牌,主要包括研究機構、合作聯盟、信息共享云平臺等,全方位推動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深層次合作。其一,建立具有明確研究方向和內容,規模和結構較為優化的學術研究機構。中國—東盟建設的研究機構主要包括:2015年12月,廣西壯族自治區教育廳掛靠南寧師范大學成立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研究中心”,是面向東盟開展職業教育科學研究及國際交流合作的學術研究機構;此外,中國外交部和教育部在交流周框架下先后聯合批準了30家“中國—東盟教育培訓中心”,分別落戶廣西、四川、貴州、云南、福建、黑龍江等15個省區,為雙方進一步開展師資交流與人才培訓提供支撐,全國范圍內部分高校亦設立有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研究機構,見表1。其二,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聯盟是指由中國與東盟國家為了達成特定的某一領域內合作發展目標而形成的院校間、政校間、校企間的發展聯合體。其中發展態勢良好的中國—東盟合作聯盟包括:2014年于中國—東盟職教峰會期間組建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聯盟”,2016年組建的“中國—東盟邊境職業教育聯盟”,另外還包括“中國—東盟農業職業教育聯盟”“東盟—中國科學技術合作聯合委員會”“‘一帶一路’人才培養校企聯盟”“中國—東盟聯合合作委員會”“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聯合會”等等。其三,信息共享云平臺是通過對接國家數字化職業教育智慧平臺,搭建網絡數據共享中心,以實現職業教育資源的共享,來打通與東盟國家間信息壁壘,為中國—東盟各方主體提供所需的項目、數據、案例、課程等內容支持。如南寧職業技術學院通過建設“東盟職業教育網”,為中國—東盟職業教育交流和教師教育等地區性合作搭建了平臺[1]。2014年正式啟動的“中國—東盟思想庫網絡”(NACT)機制建設,為中國—東盟各領域全方位深度合作提供智慧[2]。2020年習近平總書明確提出建設“中國—東盟信息港”,這一數字資源促進了中國與東盟區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不斷提速增效。
另一方面,在國家統籌下持續舉辦合作發展論壇及會議活動。中國—東盟雙方積極開展職業教育論壇及會議活動的最終目是通過短時間內匯集大量職業教育優勢資源進行群體溝通,為職業教育領域專家學者、示范院校單位、教育型企業代表提供面對面交流場所,通過思想碰撞與經驗分享產生高水平靈感與創意,最終擴大論壇與會議活動的影響力。中國與東盟國家致力于開展持續性、深層次、多主體、寬領域的發展論壇及會議,通過定期互通交流,在職業教育領域實現攜手并進、資源共享、優勢互補。2008年以來,貴州已連續舉辦十二屆中國—東盟教育交流周,成為該活動平臺的永久舉辦地。廣西憑借地緣優勢成為中國—東盟博覽會的永久舉辦地,在職業教育領域始終迎合新機遇,多次承辦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發展論壇、中國—東盟農業職業教育交流會暨學術論壇、中國—東盟博覽會等國際會議,推動雙方合作平臺建設,推動中國與東盟各國探索職業教育可持續發展道路。2020年,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論壇在山東青島召開。2021年6月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聯展暨論壇、2023年12月“2023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發展論壇”在廣西南寧召開,印度尼西亞、泰國等東盟國家眾多代表以多語言會議直播形式共商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現如今,此類合作發展論壇及會議活動遍布中國與東盟各國多個城市,已成功在雙方協調對話間形成合作慣例。
(二)政策制定:系統化的支持框架
政策作為一種政治系統的產出,不僅表現為部門規章,同時也常以條例、法律、法令、法庭裁決、行政決議以及其他形式出現[3]。中國與東盟建立伙伴關系以來,雙方政府高度重視,出臺一系列職業教育國際化支持政策。據不完全統計,雙方建立對話關系以來,中國與東盟國家政府及教育主管部門頒布的關于職業教育國際化方面的支持政策有50個左右。由于中國與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化政策大多是在國家政府層面進行的主要領導人間會晤對話,因此此類政策具有較強的先進性、前瞻性、可持續性與國際影響力。伴隨中國與東盟各國職業教育國際化合作交流的加深,強有力的政策文件對于促進雙方各領域的資源優勢互補、培養高素質人才意義重大。對中國—東盟自1991年起建立對話關系以來頒布的職業教育國際化合作政策文本進行分析,可以將其劃分為愿景類、計劃方案類、聯合聲明類、政府聯合公報類、協議協定類、備忘錄類、宣言類。其中,涉及中國與東盟職業教育留學生培養、師資互派培訓、學術交流、獎學金申請頒發、學歷互認、實習實訓基地建設、校企跨境合作等切實提升東盟國家職業教育質量的內容,具體政策文件見表2。
其中,愿景類政策文件,如《中國—東盟戰略伙伴關系2030年愿景》,就未來一個時期中國與東盟的合作關系、合作內容進行了宏偉設想,鼓勵“通過中國—東盟教育交流周等平臺,加強教育創新和學術交流”。計劃方案類文件,如2023年廣西壯族自治區政府與教育部聯合印發的《推動產教集聚融合打造面向東盟的職業教育開放合作創新高地實施方案》中為“立足廣西獨特區位優勢,打造面向東盟的職業教育開放合作創新高地”提出重要指導策略,明確中國與東盟國家如何就下一階段進一步發展職業教育雙邊合作關系采取具體措施,加強各領域務實合作。聯合聲明類政策文件指中國與東盟就共同關心的問題在國家會談上表明各自立場,發表雙方達成的協議,明確應盡義務與權利。聯合公報類文件相較于聯合聲明更加權威與正式,是經雙方談判、代表簽署達成的正式條約文書。協定協議類文件是雙方獨立個體在平等協商關系上達成的契約文書,具有法律效應。而備忘錄文件主要表現為中國東盟雙方就推動新時期兩國教育文化關系進行的意見交換,以及如何開展高質量文化交流學習合作的具體措施。宣言類文件則是雙方領導人就當前形勢下的多方重大問題表明立場、展望未來發布的正式文件。
進一步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相關政策文本的內容梳理發現,其具有以下特征:其一,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化有關條例掛靠于雙方全方位合作框架之下。其中“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發展”作為眾多合作點中一項內容進行。其二,政策多以中國與某一東盟國家的雙邊合作為主。文件中多是推動我國和單一東盟成員國間的合作交流深化,通過當地訪問交流結合某一東盟國家具體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特色而“量身定制”各領域合作,在總結以往合作的基礎上保持靈活多樣的協議內容,有利于中國同東盟各國間始終保持經貿合作、人文合作、行業企業合作的高質量與持續性。其三,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文件簽訂與政策議定多伴隨國家領導人間訪問會談與論壇會議展開。如2023年習近平總書記對越南進行國事訪問期間,同越南主席舉行會談,重點探討“建立教育合作機制”“深化職業教育、數字教育合作”[4]。總而言之,中國與東盟間較少有關于雙方職業教育合作的直接文件,如《中國—東盟戰略伙伴關系2030年愿景》僅在經濟合作與社會文化合作中皆提到有關職業教育國際化的相關條例,“促進產能、技術創新,促進中小微企業發展和區域增長”“加強教育創新和學術交流”等[5]。
(三)跨境教育:拓展多主體國際服務效能
職業教育國際化是由多方主體共同參與、資源共享、利益互惠,以促進國家間產能提升、經濟貿易增長、技術人才支撐為導向的區域交流合作行為。職業院校作為職業教育高質量辦學的重要主體,對于開展更高水平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發揮著重要主導性作用。30年來,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院校間合作主要表現為合作形式的多樣化與合作規模的擴張,由校校合作擴展至多層次多主體的共享合作。由于職業院校呈現合作樣態的多樣化,根據不同合作屬性可分為不同的合作模式,按照職業院校合作地域可劃分為境內合作模式與境外合作模式。
在境內合作層面,中國與東盟國家在職業教育領域有著不同層次的發展需求和資源,存在互補性與合作需要。留學生來華留學是我國教育國際化趨勢的重要彰顯形式。在“引進來”國際化合作辦學理念的指引下,中國與東盟職業院校間展開了多種如吸引來華留學生、開展師資交流培訓、共同打造國際化精品課程等辦學模式,旨在憑借創新辦學模式下的先進理念、經驗、資源培養國家所需的復合型技術技能人才,與東盟國家開展深層次、寬領域合作。
一是國際互派留學生規模不斷提升。隨著中國國際地位的提升與職業教育的高質量發展,以及有關留學生培養辦法中獎學金的投入力度不斷加大,越來越多東盟國家留學生主動來到中國學習職業教育相關課程。中國與東盟國家在學習內容、學習形式、學習資源等方面具有相似性與互補性,有利于雙方開展職業教育不同領域內專業學習與職業培訓。由于地緣優勢,絕大部分東盟國家留學生主要選擇到廣西、貴州、云南等地職業院校留學。截至2021年6月,底東盟國家來桂留學生達1.6萬人,使得廣西已成為全國接收東盟國家留學生最多的幾個省區之一[6]。另外,2021中國—東盟教育交流周新聞發布會提到,截至2020年底,來貴州留學生的人數從2008年的數十人發展到4000余人,其中70%以上為東盟國家留學生。除了互派留學生規模的急劇擴張,教育合作目標也由單純教授本土化語言培養語言交流類人才,轉變為傳授實際操作技能和管理經驗培養高層次復合型人才,合作內容也由課程交流深化為思想文化、標準、理念的共建。
二是師資互派交流、培訓項目深入發展。中國與東盟國家高度重視職業教育師資培訓,主要體現為以下方面:其一,培訓人員多元化,由原來的專任教師擴展為各管理部門教師;其二,培訓內容多樣化,包含教師專業知識、實操技能、職業道德、文化認同、心理素質等方面培訓;其三,培訓形式創新性,既有短期培訓交流項目,也有長期互派留學進修項目,通過參加中國與東盟國家職業院校舉辦的短期訓練營、培訓班、論壇活動、講座等豐富多彩的活動,大幅度提升中國與東盟國家職業院校教師的專業素養、管理水平、科研水平,在溝通交流中總結經驗、發揚優勢,有效增強職業院校教師的國際化教育理念、文化認同以及文化自信。如閩江師范高等專科學校繼續教育中心于2018年在柬埔寨金邊設立“中柬華文師資培訓中心”,至今學校在國內外共舉辦6期培訓班,累計培養337名“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和地區的基礎教育華文教師,培訓量達6735人日。該項目于2021年成功入選第四批“中國—東盟高職院校特色合作項目”,成為中國與東盟國家間師資培訓合作典范。
三是職業教育課程的融合、創新趨勢突出。在國際與國內“雙循環”趨勢下,我國職業院校堅持以“中文+職業技能”課程為抓手,探索中國與東盟國家全新的合作模式,推進職業院校境內合作全方位開展。例如,貴州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為來華留學生專門開設中文專業與相關課程,課程內容既包含漢語聽說讀寫等語言技能課程,也包括書法、武術、茶藝等中國傳統文化體驗課程,充分體現職業教育課程的國際融合。
在境外合作方面,主要表現為職業院校協同企業境外合作辦學、建設技術培訓基地等舉措,以促進中國職業教育質量標準在東盟國際范圍內的理解與認同。中國職業院校協同企業已經打造出了一批“職教出海”品牌,如魯班工坊、“中文+職業技能”海外推廣基地、越醫學堂、絲路學院、鄭和學院、班·墨學院等,它們共同形成了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百花齊放、多元發展的境外辦學格局。以廣西地區為例,至今已有超過20所職業院校伴隨職業教育國際化趨向與東盟國家建立合作關系,共享資源。如廣西農業職業技術學院充分發揮自身專業優勢,先后在老撾、越南、印尼等國合作共建多個現代化科技示范基地,開展農業技能培訓。2015年以來,上汽通用五菱汽車股份有限公司主動與柳州城市職業學院合作建成“中印尼上汽通用五菱汽車學院”,2017年中國教育國際交流協會正式推動建設“中國—東盟雙百職校強強合作旗艦計劃”,2024年建設“中國—東盟技術創新學院”“中國—東盟現代工匠學院”等。此類院校間合作項目內容豐富、形式創新,整合了政校行企優質資源,為區域職業教育國際化項目務實合作與人文交流提供長期經驗與樣板范例。
二、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存在的主要問題
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持續推進,中國和東盟各國政府相繼出臺了系列政策保障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的高質量發展。但從整體來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在取得進步的同時,也不同程度地存在一些問題。
(一)合作機制有待進一步完善,保障性不強
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的高效合作離不開深度協同的職業教育合作政策的指引。但從目前情況來看,相關政策還不完善,保障合作走向深入的力度不強。一是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政策缺失。現有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具體條例散見于雙方國家領導人交流談話達成共識后簽訂的一系列法令、協議協定、備忘錄、聯合聲明類文件中,職業教育實質性配套政策缺失。從政策文本的制定層面來看,主要為國家政府部門,較少從職業院校、行業企業視角出發制定合作細則,代表性群體不夠廣泛。不論是政策目標還是政策內容都過于宏觀,缺少對于職業教育發展與留學生培養的具體意見和實施細節,導致目標實施動力不足。二是留學生教育與管理機制張力不足。在具體內容方面,主要包含院校合作、互派留學生、教育培訓、投資合作等宏觀或中觀合作內容,很少有關于留學生培養細則、培養質量評價、校際合作鼓勵等具體微觀層面內容,文件中用詞多為“鼓勵”“支持”“加大”“同意加強”等激勵性、象征性表述,約束性不強。在來華留學生實際培養時,由于缺乏國家層面關于人才培養方案、教師素質的相關規定,在課程設置、課程內容、教材開發、教學質量、學生管理、文化融入等問題還存在問題,留學生語言水平、培養效果參差不齊,嚴重影響來華留學生的學習效果。
(二)合作吸引力不強,合作領域有待進一步擴充
吸引力決定著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的強度和效度,從現有實踐來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受多因素影響,合作層次不高,有待進一步深化。一是教育理念的錯位,導致合作難以深入化。現有東盟國家職業教育體系在不同程度上受西方教育體系影響,加之東盟國家自身發展水平和對外開放程度水平的影響,使得在職業教育合作中出現認知偏差和教育理念的局限,彼此間職業教育合作吸引力不足。二是合作地域有待進一步擴展。中國—東盟間的職業教育地域合作僅局限于廣西、貴州、云南等靠近東盟國家的幾個省份,其他省份不論是重視程度、院校合作數量、留學生招收層面、合作研究機構都遠不及上述三省份。三是產業銜接程度相對較淺。大多數東盟國家政治經濟發展動力不足,優勢產業各不相同,因此職業教育合作范圍僅局限于兩國之間少數行業領域,且由于專業人才匱乏,較少對接國際高新科技產業。雙方對合作辦學模式的探討居多,對合作項目中的課程、學分認定、資格認定、合作辦學機制等方面研究還很欠缺[7]。隨著發展的深化,近些年來雙方職業教育合作的領域逐步擴展,開始涉及教育、醫療、建筑、數字化、農林等各類型行業產業,但最終往往因其他要素影響,導致合作流于形式。四是合作形式相對較少。表現為中國與東盟國家職業教育合作有時僅局限于職業院校與職業院校間的留學生互派學習、專業交流等形式,停留于短期、零星的合作項目,較少涉及課程、專業、人才培養、實習實訓基地建設、研究機構平臺等的合作體系建設,缺乏職業教育國際化合作的長遠目標設計。
(三)合作共同體意識缺失,影響力相對薄弱
中國—東盟職業教育高質量合作離不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共同體的維護,共同體以共同的目標、理念、責任等確保各參與主體的深度銜接和合作。職業教育屬于融合的跨界教育,人才培養需要職業院校、政府以及社會、市場的廣泛全程參與,多方合作共同進行。從現有實踐來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化合作仍然以國家政府為主導,其他主體的主動參與度較低。一是合作鏈不穩定,合作層次較淺。賈姆希德·哈立德(Jamshed Khalid)將東盟國家分為高發展水平、中等發展水平和低發展水平三個層次。其中,新加坡屬于高發展水平國家,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文萊、菲律賓、泰國屬于中等發展水平國家,柬埔寨、老撾、緬甸和越南屬于低發展水平國家[8]。現實合作中因各國發展程度和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不同國家產業結構和行業結構存在差異,職業教育合作層次和水平銜接容易出現錯位,最終導致實踐中區域保障體系、院校保障體系、學生保障體系難以發揮效力,最終影響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鏈的深度銜接。二是資源共享性意識較淺。資源共享是實現高質量合作落地的重要保障,現有職業教育合作中未能充分釋放資源紅利,交流實踐過程中主要以師生互派為主,研究人員、管理人員等少有參與,支撐相關人員高質量共享的制度化機制并未形成。三是共同性評價機制缺失。高質量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離不開行之有效的評價機制的保障,現有職業教育交流與合作中因涉及主體和要素相對復雜,未能形成契合高質量發展的評價機制,導致中國—東盟職業院校合作辦學過程中出現損害學生權益的現象,教學質量不高[9]。
三、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前景展望
當前,隨著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建設的持續深入,其在為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帶來新的機遇的同時,也迎來了新的挑戰。展望未來,深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應進一步通過凝聚共識、深化合作、暢通渠道、提質賦能等途徑,實現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的高質量發展。
(一)凝聚共識,共同制定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發展的新機制
一是以質為本,樹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與交流的新理念。中國與東盟職業教育的合作與交流要視品質為生命,堅定不移地走高水平質量型合作與交流之路,讓每個合作項目都成為國際品牌,彰顯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與交流的先行優勢。職業教育是跨界教育,需要政府、行業企業、院校的廣泛參與。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應以建立廣泛、深入的職教國際合作網絡為愿景,雙方的職業教育合作是一個長期發展的過程,必然需要有宏觀的展望作為指導[10]。二是以智為本,制定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與交流的新方案。中國的職業院校應充分發揮“中國智慧”,助力國家“一帶一路”高質量共建,將職業教育中國方案、中國智慧推廣和分享到東盟國家,促進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的共同發展。中國與東盟國家政府及有關部門應致力于政治、經濟、文化等長遠發展,制定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政策文件,做到獨立、細致與暢通。在政策制定的決策環節,應基于多元主體參與進行透明、公開的征詢程序,吸納各方利益相關者的真實意見與建議,建立專門的決策網絡平臺,就代表成員選擇、成員更換、決策程序等進行內容公示,形成完整的政策制定決策程序。三是以治為本,踐行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與交流的新行動。實現職業教育治理現代化,特別是構建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與交流的國際治理體系和框架,必須以多種形式建立中國與東盟雙方的共建共商共享機制,制定約束性、自主性、靈活性并存的特定規范條約與程序,定期建立國家領導人間共同參與的多邊交流平臺,暢通積極反饋的監督協調渠道,確保相關政策條例落實到位。
(二)深化合作,共同深耕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發展的新領域
一是拓寬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全領域的合作與交流方式。中國與東盟國家的職業教育合作與交流不應局限于院校互訪、師生互派等職業教育的“內部方式”,還應拓寬職業教育服務經濟建設、社會發展、文化交流等領域的“外部方式”。由于東盟各成員國間的經濟結構、優勢產能、教育水平存在巨大差異,中國不僅要考慮在某一領域、某一院校、某一行業企業間進行個體層面的雙邊合作,也要充分鼓勵職業教育整體層面的多邊合作,創新職業教育個體間的教育合作模式。二是構建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多元主體參與的互通體系。通過構建政府指導、職業院校主導、行業企業參與的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多元主體互通體系,推進職業教育全方位統籌協調合作。進行不同類型利益主體間優質資源的協調共享,開展深層次的留學、跨國合作交流。三是搭建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全方位的合作與交流平臺。通過加強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政策共享平臺、舉辦國際職業教育發展論壇、建立國際職業教育信息平臺等[11],實現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在政策制定、經驗分享、信息傳遞等方面的全方位合作與交流。
(三)暢通渠道,共同探索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發展的新途徑
一是應充分肯定雙方建立對話關系30年來在國家、院校、校企層面實施的多樣化合作項目、辦學模式及對話研究平臺對于加強親密合作關系、豐富文化交流活動內容的重要戰略意義。基于現有基礎平臺,挖掘現有辦學模式的成功經驗并剖析不足,根據國家層面戰略規劃努力探索形式創新、內容豐富、風格多樣、主體多元的育人模式,基于當地實際設計和開展合作辦學及留學生培養活動。對于職業院校校際合作及校企合作方式,可按照合作伙伴間聯系的緊密程度,將其具體劃分為緊密型合作、松散型合作、聯盟型合作,按參與國際化合作的利益主體劃分為單一主體、雙主體方式和多主體方式進行,充分利用協調好國內外職業院校的經驗及優勢,整合綜合性高等院校在師資、科研、管理等方面的優勢資源,充分展現中國與東盟國家職業院校合作方式方案的創造性、超越性與人文性特征。二是鼓勵面向不同國家留學生制定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方案,按照“語言+技能”的培養模式設置專業課程與實習實訓課程,加快實現中國與東盟國家間學位學歷及技能等級的相互認定。三是通過舉辦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發展論壇、職教活動周、校企育人合作等途徑,借助“互聯網+職業教育”的發展模式,開展國際數字化網絡合作與建設資源共享平臺,實現雙方在資金、政策、學生培養、教師培訓等方面全方位合作交流的良好局面,實現雙方資源最大化的開放共享。
(四)提質賦能,共同創造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發展的新成就
以培養為中國—東盟經濟共同發展的技術技能人才為核心,打破職業教育發展的“地域限制”,提倡職業教育發展的“地域平衡”,達到促進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共贏、共同發展的目標。人才培養過程中應高度重視職業院校間的主體合作,深入開展中國—東盟職業教育校企合作。校企合作過程中應注意專業建設、方案制定、課程體系、資企以及留學生日常管理等方面需建立良好共識與辦學舉措,基于未來長遠發展角度建立短期、中期、長期合作機制,不斷融合與深化新的國際化理念,提升合作層次。招收留學生方面,不僅需要加強語言方面學習,培養精通兩地語言的國際人才,提升來華留學生對于漢語語言及文化的學習興趣,鼓勵更多志愿者加入國際職業教育與培訓項目。還需要對留學生進行職業技能教育,學習中國標準,回國后將中國文化在世界范圍內交流推廣。除此之外,還應制定中國與東盟國家間職業教育各領域交流活動評價指標,重視和形成第三方評價組織機構的建構,規范合作具體運行路線和方向指引,確保中國與東盟長久交往。最重要的是,應將雙方己有的交流機制歸入到雙方民心相通、友好合作、增進理解、相互包容、共創美好未來的具體目標之中,實現并不斷深化雙方從政治互信、經濟共榮、文化共通到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信任與理解[12]。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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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Years of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ASEAN: Review and Outlook
Zhang Xuecui, Wang Zhongchang
Abstract"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coopera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ASEAN is a strategic choice based on the international situation and regional economic advantages, with comprehensive support from the policy of opening up to the outside world and internationalization. It is an inevitable requirement for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high-quality cooper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Looking back at the 30-year process of establishing a partnership between China and ASEAN to internationalize vocational education, both sides have achieved important results and sustained development in platform building, policy formulation and cross-border education. However, there still exist problems such as imperfect cooperation mechanisms, weak guarantee and attraction, areas that need to be further expanded, lack of community awareness, and relatively weak influence. Looking ahead to the future, China and ASEAN should further consolidate consensus, deepen cooperation, smooth channels and empower the system, and work together to build a high-quality strategic partnership for the future.
Key words" 30 years of China-ASEAN cooperation; the“Belt and Road”; vocational educatio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Author" Zhang Xuecui, PhD candidate of the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of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541004); Wang Zhongchang, professor of the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Teachers College of Nanning Normal University
作者簡介
張雪翠(1998- ),女,廣西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職業教育基本理論,教育學原理(桂林,541004);王忠昌(1985- ),男,南寧師范大學職業技術師范學院院長助理,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職業院校改革與發展,職業教育經濟學
基金項目
2023年廣西高等學校千名中青年骨干教師培育計劃人文社會科學類立項課題“部省共建視域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比較研究”(2023QGRW038),主持人:王忠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