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震寧
【摘要】閱讀作為一項提升國民道德素質和文化素養的社會化行為,近年來持續獲得世界各國的重點關注。為應對數字化技術、信息技術等引發的閱讀轉向和專注弱化等問題,各國積極作為,出臺措施,充分發揮引導效應,取得了一定成效。在我國,全民閱讀作為一項國家倡議,部署實踐十余年,已基本形成相對完整的中國模式。文章以觀照世界各地閱讀舉措為切入點,對比指出我國全民閱讀具有的創新性、文化性、統一性等鮮明屬性,總結提煉出全民閱讀中國模式具有的五個突出特征,如高度重視全民閱讀活動的頂層設計,將全民閱讀納入各級黨委政府工作職責并予以落實,加強優秀出版物供給和公共閱讀空間建設等,為推動全民閱讀工作切實有效、走深走實提供了重要經驗和啟示路徑。
【關鍵詞】全民閱讀 社會閱讀 中國模式 全民閱讀立法 特殊群體閱讀
【中圖分類號】G2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687(2024)4-011-08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4.4.002
20世紀末21世紀初,包括我國在內的許多國家相繼發出了社會閱讀危機的警報,并積極采取了應對危機的舉措。有關全民閱讀,2012年11月,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發出“開展全民閱讀活動”的號召,2022年10月,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提出“深化全民閱讀活動”的要求。從2014年到2024年,全民閱讀連續11年被納入《政府工作報告》。在十多年時間里,我國把全民閱讀作為一項發展戰略,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多方主體共同努力,成效明顯,基本形成了全民閱讀的中國模式。
一、應對社會閱讀危機:眾多國家在行動
作為世界各國普遍關注的社會性議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自20世紀70年代起一再發出的開展閱讀的號召,可以看作國際社會對全球性社會閱讀危機發出的警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1972年發出“全社會的閱讀”的號召,并把1972年定為“國際圖書年”,提出的行動口號是“書為人人”;1982年,其又一次提出“八十年代的目標——走向閱讀社會”的口號。1995年,國際出版商協會在第二十五屆全球大會上提出“世界圖書日”的設想,并由西班牙政府將方案提交給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決定將每年的4月23日定為“世界讀書日”,[1]并發表宣言。宣言將開展社會閱讀的意義表述為:“希望散居在世界每一個角落的人,無論你是年老還是年輕,無論你是貧窮還是富有,無論你是患病還是健康,都能享受閱讀的樂趣。”[2]國際組織的法律性決議是世界各國普遍認可的一般準則,具有一定的示范意義。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確定的“世界讀書日”,為世界眾多國家、地區認可,進而被一些國家或地區定為讀書日,如2001年日本通過的《少年兒童讀書活動推進法》就規定每年4月23日為日本的“兒童讀書節”。[3]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大力提倡閱讀,乃是針對世界各國相繼出現的程度不同的社會閱讀危機。2002年4月,在歐盟委員會要求下,歐洲民意調查中心開展了關于歐洲人參與文化活動的調查工作。調查報告第三部分顯示,歐洲民眾圖書閱讀率降低。[4]
美國早在20世紀90年代便開始重視閱讀工作,形成了一批有關閱讀的調查報告。美國國會圖書館圖書中心將1987年確立為“讀者年”。1997年成立國家閱讀小組,基于其報告形成的《卓越閱讀法案》于1998年10月在國會通過。自1996年4月開始的全美“詩歌月”,取自獲諾貝爾文學獎的著名詩人托馬斯·艾略特的詩句“四月是最殘酷的月份”。[3]美國于1996年開展“閱讀項目”,即鼓勵社區中的孩子及成人讀書的活動。該項目的目標是讓所有孩子到小學三年級時具備基本的獨立閱讀技能。公共圖書館是開展“閱讀項目”的重要場所,因此公共圖書館的讀書會主要圍繞培養閱讀興趣、提高閱讀水平展開。[4]1997年,美國提出《美國閱讀挑戰行動報告》,當年末,在全美掀起了一場“閱讀挑戰行動”,并建立起一支由百萬公民自愿組織的輔導隊伍。2004年,美國人口調查局發布2003年普查數據,公布了研究報告《閱讀危機》,引起美國社會熱議。該報告表明,美國人正在逐漸遠離書籍和文學作品,轉而接近電視和電子媒體。2007年9月,美國再次發表有關“讀還是不讀”的報告。報告顯示,美國人讀書的時間越來越少,青少年是讀書最少的人群;和過去的20年相比,美國家庭用于買書的費用減少了,閱讀理解的能力正在退化。[4]
為確保閱讀工作持續有力開展,美國出臺了多項法案。2001年提出《不讓一個孩子掉隊法案》,法案內容主要包括保證每一個孩子都能閱讀、提高教師隊伍質量等。2002年,美國正式實施《不讓一個孩子掉隊法案》,2008年修訂該法案,次年頒布《復蘇與再投資法案》,決定在小學階段開展廣泛的閱讀活動,為兒童早期閱讀教育投入50億美元。此外,美國政府還通過出臺了《圖書館服務與建設法案》《圖書館服務與技術法案》等法案,對公共圖書館的服務標準提出要求,相關立法著眼于公共圖書館的建設和服務,對閱讀資源的獲取、閱讀場所服務標準等做出了詳細規定。[5]
同時期,新加坡國家圖書館管理局《2003年新加坡人閱讀與學習方式調查報告書》顯示,大部分受訪者承認,所閱讀的書籍只限于與工作或學業有關的范圍,多數人不閱讀的原因是“沒時間”和“太累了”。即使是有閱讀習慣的公眾,多數也只閱讀與學業或工作相關的書籍。他們選擇讀物時傾向于勵志書籍,往往忽略文學藝術類書籍,難以領略閱讀樂趣。[4]
閱讀危機在不發達國家和欠發達地區表現尤為明顯。2004年8月,國際閱讀組織發起的關于非洲加納東、西部和沃爾特地區文化素養進展BTL和教師教育協助項目ASTEP的評估報告顯示,在加納,小學六年級有超過90%的學生不能或不完全具備該年級所要求的閱讀能力。
閱讀是人類特有的文明行為和社會現象,是人類認知最重要的方式,是文化保存、繼承和傳播最根本的途徑。人們通過閱讀探索未知、理解世界、展望未來。人類永存,閱讀永在,無論出版技術如何發展,載體形式如何變化,人類的生產和生活終究離不開閱讀。重視社會閱讀,應對社會閱讀危機,成為世界上許多國家的主流文化行動。
18世紀曾發生過閱讀革命的法國,將每年3月確定為全國性的“圖書與閱讀月”,并在1989年首次舉辦了“圖書節”活動。此后,每年10月14日至16日為國家倡導的“閱讀狂歡節”,鼓勵讀者通過閱讀展開思想碰撞,分享書籍之美和閱讀之趣,感受文字書寫與文學創作之樂,吸引平時因種種原因疏遠書本的人重建對書籍和閱讀的興趣。其中,最受民眾和兒童歡迎的是,在首都巴黎和外省大都市里舉行的以文學與美食為主題的“書宴”,其中一個有趣的節目是,在各地的室內菜場或露天集市上,安排職業演員吟誦阿皮修斯、拉伯雷、柯萊特等作家作品中描寫美食佳肴的片段。[6]
因15世紀古登堡印刷術發明而成為歐洲大陸閱讀風潮始源地的德國,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有著培養兒童閱讀習慣的優秀家教傳統。1984年,我國作家蕭乾赴德國參觀一家市立圖書館時驚訝地發現,在一間館室里,竟然全是三五歲的娃娃們在亂翻著各式各樣的圖畫書。年輕的母親們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館里來,就是為了“早早地培養孩子們對書的愛好”。[7]到21世紀,德國陸續建立起200多個促進閱讀的社團組織,其中成立于1988年的德國促進閱讀基金會,其歷任名譽主席均由德國總統擔任。自2006年起,在德國一些地區,孩子一出生就會得到當地公共圖書館贈送的閱讀禮包,禮包內裝有以塑料、木質乃至布料為質地的玩具書,從小就開發和陶冶孩子們的閱讀興趣。
18世紀曾發生過大眾化閱讀革命的英國,其大規模的社會閱讀推廣活動始于20世紀80年代末。英國政府選擇以頒布系列綱領性文件的方式倡導社會閱讀。英國文化、媒體和體育部,英國博物館、圖書館和檔案館理事會等機構先后頒布了《未來的架構:下一世紀的圖書館、學習與資訊》《卓越的藍圖:公共圖書館2008—2011:將人們與知識和靈感相連接》等一系列階段性綱領文件,指導社會團體開展具體的閱讀推廣活動。20世紀末21世紀初,鑒于本國兒童閱讀能力日漸退化,英國提出了“舉國皆為讀書人”的目標,并確立1998年9月到次年8月為“英國閱讀年”。[7]2000年至2002年,英國博物館、圖書館和檔案館理事會等機構相繼推動出臺各類讀者發展計劃十余項。英國為“閱讀起跑線”項目專設“圖書信托基金會”,國家通過立法或制定專項政策來保障、推動閱讀活動的開展。
英國高度重視公共圖書館的行業規范,早在1850年就頒布了《公共圖書館法》,鼓勵地方設立免費的公共圖書館,實現大眾對信息和閱讀資料的免費獲取。2001年,英國出臺了全國性的《英國公共圖書館服務標準》,并將其中一些指標納入地方政府考核指標。[7]
早在1920年就頒布了《公共圖書館法》的丹麥,分別于1987年、1994年對該法案進行了修訂。2000年5月24日,丹麥議會通過《圖書館服務法》。該法案一是規定公共圖書館應通過向公眾提供圖書、期刊、有聲讀物、視頻資源和其他材料,推動本國信息、教育和文化活動的發展。[8]二是規定城市間可通過協議形式提供圖書館共享服務,應努力通過建立分館或服務點等形式,盡可能提供圖書館服務;公共圖書館必須努力通過參與普通館際互借服務,為用戶提供本身并不具備的資料;市公共圖書館必須與公立學校圖書館建立合作關系。三是規定部分類型圖書館開展有償服務的權利。[8]
俄羅斯民族素有家庭藏書的古老傳統。據說,其家庭書房的藏書總量曾超過公共圖書館藏書總量的10倍以上,戶均藏書近300冊。但隨著時代變遷,俄羅斯人的家庭藏書意識和讀書習慣正在不斷消失。為遏止這種“人文災難”的蔓延,俄羅斯2006年頒布了《國家支持與發展閱讀綱要》,從2007年開始每年召開一次“國家支持和發展閱讀綱要全國會議”,與會者來自政府、出版商、學校、圖書館等機構,對該法律的實施效果展開討論,并提出次年規劃。[5]
在亞洲,具有良好閱讀傳統的以色列,2000年推出面向小學生和初中生的“閱讀之樂”計劃,目的是激發學生的閱讀動力和樂趣,將學校轉變為閱讀社區。2001年,以色列推行“五年基礎教育改革計劃”,把閱讀放在教育改革計劃的核心地位。截至目前,以色列已形成各年齡段側重點各異的閱讀課程。2010年,以色列推出“讀書月”計劃,其間各大城市會舉辦大量的詩人、作家、藝術家與讀者的見面交流活動,每年都有數十萬市民參與其中。
日本政府從20世紀90年代起,積極推廣兒童閱讀活動,很多學校每天早上正式上課前,會先安排10—15分鐘的閱讀時間。據日本晨讀推進協議會統計,2005年暑期,日本全國晨讀實踐學校達到20005所,總實施率約為51%。為了推動全民讀書運動,日本出版社還相繼推出浴室防水圖書和衛生紙書。[4]為進一步推廣閱讀,日本各地組織策劃開展“圖書節”“讀書周”“圖書館周”以及“兒童讀書周”等活動,并把每年4月23日定為“兒童閱讀年”。此外,為推動青少年閱讀活動,日本政府出臺了多部法律。1997年日本修正了《學校圖書館法》,規定學校規模只要超過12個班級,就必須配備專職的圖書館館員,并且撥出特定經費,以充實學校圖書館藏書,改善設備。為解決大部分學生讀書時間減少的問題,2001年,日本文部科學省出臺并實施了《兒童讀書活動推進法》,規定各級政府有責任和義務為兒童自主讀書活動創造良好環境。2002年,日本又制定了《關于促進兒童讀書活動的基本規劃》,政府投入650億日元給學校,用于購買圖書,改善晨讀環境。[4]日本推廣學生晨讀的做法一直持續進行。2023年3月28日,日本文部科學省發布最新的兒童讀書推進計劃,明確了2023年至2027年兒童讀書的基本方針和具體措施。
新加坡國家圖書館管理局于2005年首次舉辦了“讀吧!新加坡”活動,從多方面鼓勵國人多看書,享受閱讀樂趣。2007年1月,新加坡推出了旨在提高小學生閱讀興趣和能力的“小學生閱讀計劃”。主辦者推薦了適合本地小學生閱讀的定期刊物,并且設立了一個配合刊物的學習網站。教師還鼓勵學生在課外時間到圖書館借閱圖書,并根據學生借閱的圖書數量頒發“閱讀學士”“閱讀碩士”和“閱讀博士”等獎狀。[4]
印度的基層文化運動致力于幫助印度貧困兒童。基層文化運動組織與印度政府共同領導的“閱讀吧,印度”活動,主要針對5歲到13歲的兒童,旨在幫助顯著改善印度青少年兒童的受教育水平,這些兒童中有一半人盡管在上學卻不會閱讀或不會做數學題。這項運動通過在各校開展閱讀活動,為教師提供閱讀和學習材料,這項運動被認為是一種打破印度貧困兒童與家庭文盲狀況惡性循環的低成本方法。[4]
綜上,為了應對社會閱讀危機,許多國家采取了各種促進社會閱讀的舉措,歸納起來主要有以下幾方面:一是各類社會團體開展閱讀活動,倡導和促進社會閱讀;二是在國民教育中加大青少年閱讀占比,不斷強化閱讀的重要性;三是通過立法促進社會閱讀,明確開展社會閱讀的政府機構和社會團體的責任,確定支持社會閱讀的資金保障和社會閱讀的主要項目。通過這些舉措的實施,全民閱讀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二、全民閱讀:應對社會閱讀危機的中國模式
本文在討論世界各國促進閱讀方面的內容時,采用的是“社會閱讀”這一概念,沒有使用我國慣用的“全民閱讀”這一提法,理由是,據考察,“全民閱讀”這一概念乃是根據我國實際情況提出的。我國在對外宣傳中將“全民閱讀”譯作“Nationwide Reading”,直譯即為“全國范圍的閱讀”,截至目前,查閱世界各國尤其是為閱讀立法的許多國家,其法規文件的名稱均沒有使用“Nationwide Reading”(全民閱讀),而是“Reading”(閱讀),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提倡社會閱讀時也表述為“Books for All”(人人讀書)。因此,“Nationwide Reading”特指“全國范圍內的閱讀”,如果我們直接將他國的“閱讀”等同于我國提倡的“全民閱讀”,似有不妥。
在我國,關于閱讀和全民閱讀的內涵區分較為清晰。閱讀泛指人們日常的閱讀,是古往今來的各種閱讀,而全民閱讀則是指改革開放特別是新時代以來提倡的全民的閱讀,亦即英文意譯的“全國范圍內的閱讀”。全民閱讀提法最早見于2006年4月中宣部等11部門聯合發出的《關于開展全民閱讀活動的倡議書》。而后又見于2011年10月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深化文化體制改革、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決定》中第一次要求深入開展全民閱讀、全民健身活動。我國主流媒體早在2000年的報道中就已出現全民閱讀的提法。
我國的全民閱讀活動在學習借鑒一些國家的經驗做法的同時,注重觀照本國國情。全民閱讀理念的提出,反映了人類社會閱讀發展與變遷的過程。從古至今,閱讀是從“少數人的特權”向“所有人的權利”發展的過程,閱讀是現代社會必須保護的公共文化權益。同時,全民閱讀的理念建構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制度和文化之上,凸顯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文化根基、文化本質和文化理想,標志著我國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有著更加明確和開闊的文化建構,鮮明體現了中華文明具有突出的連續性、創新性和統一性。經過新時代十多年來的部署和實踐,在深入推進全民閱讀工作的進程中,全民閱讀已形成相對完整的中國模式。
三、全民閱讀中國模式的主要特點
提出全民閱讀這一理念和實踐安排,突出強調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價值立場,即始終堅持站在廣大人民群眾的立場上;努力發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制度優勢,即堅持黨中央集中統一領導,全面、系統、整體地實施黨的領導;明確體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根本目的,即始終堅持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努力實現共同富裕和人的全面發展。總結來看,全民閱讀的中國模式具有以下五個突出特點。
1. 高度重視全民閱讀活動的頂層設計,全面持續推進全民閱讀立法
2006年4月,中宣部等11部門聯合發出《關于開展全民閱讀活動的倡議書》,倡議全國各地、各有關部門要開展豐富多彩的讀書推廣活動,為全民閱讀營造良好的讀書環境。
2006年9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國家“十一五”時期文化發展規劃綱要》,提出縣(市)圖書館逐步實行分館制,豐富藏書量,形成統一采購、統一編目的圖書配送體系,充分發揮縣圖書館對鄉鎮、村圖書室的輻射作用,促進縣、鄉圖書文獻共享。
2008年,中宣部、中央文明辦、新聞出版總署會同有關部門成立全民閱讀協調活動辦公室。作為一項全國性的文化活動,全民閱讀首先做到了組織落實。
2011年10月,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通過的《決定》要求“深入開展全民閱讀、全民健身活動”。這是黨的中央全會決議首次出現全民閱讀活動并對這項活動提出了要求。
2012年11月,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報告中提出“開展全民閱讀活動”。這是黨的代表大會首次部署開展全民閱讀活動。全民閱讀作為一項國家發展戰略在新時代正式提出。
2014年3月,在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上,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倡導全民閱讀”,為《政府工作報告》首次部署全民閱讀活動。截至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已連續11年對全民閱讀作出部署。
2022年10月,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報告提出“深化全民閱讀活動”,標志著我國全民閱讀進入建設中國式現代化強國的新階段。
與此同時,黨和國家還通過制定國家發展規劃和相關法律,促進、保障全民閱讀工作持續有效有力推進。
2016年12月,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發布《全民閱讀“十三五”時期發展規劃》(以下簡稱《規劃》),這是我國首個“全民閱讀”規劃。《規劃》結合國家“十三五”規劃綱要等要求,明確“十三五”時期的重點任務及時間表、路線圖等,以進一步推動全民閱讀工作常態化、規范化,共同建設“書香社會”。《規劃》提出要舉辦重大全民閱讀活動,加強優質閱讀內容供給,推動全民閱讀深入基層、深入群眾等十項主要任務,確定了28個全民閱讀重點工程和項目。
2021年3月,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表決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明確提出了“深入推進全民閱讀,建設‘書香社會”的遠景目標。
2013年,國務院決定將《全民閱讀促進條例》納入立法計劃。2016年2月,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根據國務院立法工作計劃起草的《全民閱讀促進條例(征求意見稿)》向社會發布。據悉,此項立法工作目前仍在積極推進。
2015年1月,《江蘇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促進全民閱讀的決定》在江蘇省正式實施,這是我國第一部全民閱讀的地方性法規。全民閱讀立法工作首先在地方實現突破,之后地方全民閱讀立法工作陸續開展,截至2023年,已有12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為開展全民閱讀制定了地方性法規。
2017年3月,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二十五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法》正式實施。該法共六章65條,其中明確要求各級人民政府應當充分利用公共文化設施,促進優秀公共文化產品的生產和傳播,推動開展全民閱讀。全民閱讀首次正式納入國家法律,其合法性地位得以確立。
2018年1月,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三十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正式施行。該法共六章55條,對公共圖書館的設立、運行、服務及相關法律責任等分別做出詳細規定,其中對公共圖書館為全民閱讀提供服務提出明確要求。
2. 將全民閱讀納入各級黨委政府工作職責并予以落實檢查
2019年11月,中宣部召開的全國全民閱讀工作經驗交流會在深圳舉行。2009年,中宣部等部門曾在深圳召開全國全民閱讀活動經驗交流會,時隔十年,會議名稱已經改成全國全民閱讀工作經驗交流會,從“活動”改成“工作”,可見全民閱讀已經成為中央和各級黨委政府的職責和工作任務。
2020年10月,中宣部印發《關于促進全民閱讀工作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全面部署促進全民閱讀工作。《意見》明確指出,到2025年,通過大力推動全民閱讀工作,基本形成覆蓋城鄉的全民閱讀推廣服務體系,優質閱讀內容供給能力顯著增強,基礎設施建設更加完善,工作體制機制更加健全,法治化建設取得重要進展,國民綜合閱讀率顯著提升。《意見》提出全民閱讀工作的重點任務,主要是加大閱讀內容引領、組織開展重點閱讀活動、加強優質閱讀內容供給、完善全民閱讀基礎設施和服務體系、積極推動青少年閱讀和家庭親子閱讀、保障特殊群體基本閱讀權益、提高數字化閱讀質量和水平、組織引導社會各方力量共同參與、加強全民閱讀宣傳推廣等。[9]《意見》成為各級黨委政府促進全民閱讀工作重要指導性文件。全民閱讀成為各級黨委政府的一項重要工作,成為事關新時代治國理政的一項任務。
進入新時代,各級黨委政府把全民閱讀工作納入經濟社會年度工作,并對之進行檢查和考評,依照法規和上級文件要求,部署、落實全民閱讀工作,切實督導、檢查、評估,確保全民閱讀落到實處。
3. 重視閱讀內容引領,加強優秀出版物供給和公共閱讀空間建設
我國出版業長期以來開展的“中國出版政府獎”優秀圖書評選、“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優秀圖書評選和“中華優秀出版物獎”優秀圖書評選,以及文學界開展的“茅盾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等優秀文學作品評選,為全民閱讀推送了大量優秀讀物。
自2013年起,由中宣部指導,中國圖書評論學會主辦的“中國好書”月度、年度好書評選,通過好書推介傳遞正能量,推動和引導全民閱讀,為加強全民閱讀優秀讀物供給作出重要貢獻。與此同時,一直廣泛開展的農家書屋重點出版物推薦,曾經開展過多年的年度“大眾喜愛的50種圖書”評選以及全國主要媒體發布的月度、年度分類好書的排行榜,都作為全民閱讀重點活動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和一致好評。
“時時有好書,處處能讀書”,是書香社會建設的基本目標,公共閱讀空間建設正在成為全民閱讀工作的重要任務。
我國農村全民閱讀的公共閱讀空間,首先解決的是有沒有的問題。2007年,農家書屋工程迅速在全國廣大農村全面展開。截至2012年,全國累計投入資金180多億元,建成農家書屋58.7萬家,基本覆蓋全國所有行政村,惠及近7億農村居民。農民人均圖書擁有量增長10倍以上。[10]經過近十年的發展,截至2019年6月底,全國開展數字化建設的農家書屋數量達12.5萬個,約占全國農家書屋總量的1/5。數字農家書屋把農家書屋變成了24小時書屋,彌補了偏遠地區農家書屋報紙不能及時投遞的不足,而多媒體的內容呈現形式給文化程度不高的農村居民增加了吸引力。[11]
2016年12月,為加快公共圖書館服務的均等化進程,文化部、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等五部門聯合印發《關于推進縣級文化館圖書館總分館制建設的指導意見》。21世紀啟動的我國公共圖書館總分館建設在全國廣泛展開,通過創建國家公共文化服務示范區,圍繞總分館可持續發展的各項因素展開學術研究,推進縣級文化館圖書館總分館制建設。
作為新時代全民閱讀新景象的城市書房在全民閱讀工作中發揮著重要作用,2021年至2023年,城市圖書館總分館制在全國迅速興起并得到全面推廣,為了讓讀者的閱讀更為便利,許多城市將分館建設成城市書房。城市書房建設大多是在市縣圖書館總分館制建設的基礎上有所改進、有所創新、有所發展,基本上屬于圖書館業務發展中的自我規范和安排。全國全民閱讀優秀推廣項目有30個,其中1/3是城市書房項目。通過多年實踐和經驗總結,城市書房建設和管理正朝著標準化、規范化乃至法制化方向發展。
近年來,“全國最美閱讀空間”“全國最美書店”和“全國最美農家書屋”評選活動在全國范圍內開展,目前,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都有項目入選。這些評選活動在全民閱讀的閱讀空間建設中起到了良好的示范帶頭作用。
4. 組織開展重點閱讀活動,不斷豐富以閱讀為核心的綜合性文化服務
2021年3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以下簡稱《綱要》)正式發布。《綱要》第10篇第35章第2節“完善公共文化服務體系”部分明確提出“深入推進全民閱讀,建設‘書香中國”。《綱要》要求,廣泛開展全民閱讀活動,推動、引導、服務全民閱讀作為公共圖書館的重要任務,不斷豐富以閱讀為核心的綜合性文化服務,建設書香社會。圍繞“世界讀書日”、圖書館服務宣傳周、“全民讀書月”以及重大節慶活動,深入開展系列閱讀推廣活動。高度重視未成年人閱讀習慣培養,實施青少年閱讀素養提升計劃。主動適應公眾閱讀習慣和媒介傳播方式變化,通過新媒體平臺廣泛開展在線閱讀推廣活動,吸引更多群眾特別是年輕人參與。[12]《綱要》表現出對全民閱讀的高度重視,可見推進力度之大。
2022年“世界讀書日”,首屆全民閱讀大會在北京舉行。習近平總書記為首屆全民閱讀大會開幕發來賀信。他在賀信中指出:“閱讀是人類獲取知識、啟智增慧、培養道德的重要途徑,可以讓人得到思想啟發,樹立崇高理想,涵養浩然之氣。中華民族自古提倡閱讀,講究格物致知、誠意正心,傳承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塑造中國人民自信自強的品格。”[13]希望廣大黨員、干部帶頭讀書學習,希望孩子們養成閱讀習慣,希望全社會都參與到閱讀中,形成愛讀書、讀好書、善讀書的濃厚氛圍。首屆全民閱讀大會圍繞“閱讀新時代 奮進新征程”主題,通過開展一系列展覽、論壇、讀書活動,持續推進全民閱讀走實走深。
2023年“世界讀書日”,第二屆全民閱讀大會在浙江杭州舉行,大會聚焦“深化全民閱讀 建設書香中國”主題,在首屆全民閱讀大會的基礎上又有許多創新,產生了良好而持續的影響。據悉,2024年“世界讀書日”,第三屆全民閱讀大會將在云南昆明舉行,大會開展的閱讀活動內容將更加豐富多彩。
中宣部、農業農村部、教育部、文旅部和全國總工會、全國婦聯、全國殘聯、共青團中央等多部門還分別舉行了形式多樣的閱讀活動,其中有在農家書屋工程基礎上開展的“新時代鄉村閱讀季”活動、“全國青少年學生讀書行動”“職工書屋”建設、“家庭親子閱讀”活動、“盲人數字閱讀推廣工程”等。自2020年5月起,中宣部、農業農村部、國家鄉村振興局在全國范圍內組織開展“新時代鄉村閱讀季”活動。這項活動是為推進農家書屋工程提檔升級、提質增效而開展的。活動內容包括主題出版物閱讀活動、“農民喜愛的百種圖書”推薦活動、“我愛閱讀100天”讀書打卡活動、“小康年 讀書樂”視頻分享活動、“健康理念 文明生活”閱讀推廣活動、“攜手奔小康”圖書捐贈活動、優秀農耕文化體驗活動,堅持“熱”在基層、“熱”在群眾,營造全國活動引領、地方活動各顯特色、社會團體積極參與、多種媒體廣泛傳播、閱讀活動遍布鄉村的生動局面。“新時代鄉村閱讀季”活動通過發掘鄉村閱讀推廣典型人物和先進事跡,評選表彰鄉村閱讀榜樣,來帶動更多農民開展閱讀。[12]
2023年3月27日,教育部、中宣部等八部門聯合印發《全國青少年學生讀書行動實施方案》,就全國青少年學生開展讀書行動的指導思想、基本原則、工作目標等總體要求,以及豐富學生讀書內容、創新讀書行動載體、健全讀書長效機制、認真做好組織實施等作出了全面部署。激發青少年學生的閱讀興趣,培養他們的閱讀習慣,提高他們的閱讀能力,是建設中國式現代化國家總體目標下建設文化強國、教育強國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礎。因而,《全國青少年學生讀書行動實施方案》的貫徹落實可以看成全民閱讀活動中的一個十分重要的基礎性部署。
5. 突出強調全民閱讀的全民性,高度重視開展社會重點人群和特殊群體的閱讀工作
2006年,中宣部和新聞出版總署等部門對開展“書香中國”活動作出部署,要求讓更多的出版物進機關、進企業、進農村、進學校、進軍營、進社區、進家庭(即“七進”),要建設書香社區、書香校園、書香家庭、書香機關、書香企業、書香農村、書香軍營。從此,全國31省(自治區、直轄市)都相繼開展本地區的書香活動。
2022年、2023年,國家新聞出版署連續兩次發布的“年度全民閱讀優秀項目推介工作入選項目”中,北京“閱讀驛站”“職工驛站”“數字閱讀服務”“武警部隊書香軍營建設”“走讀廣西”“書香飄萬家”全國家庭親子閱讀活動、“讓一座城變成一間書房”香山書屋閱讀推廣項目、“背篼圖書館”“耕讀雙峰”進校園活動、“全民閱讀與融媒體智庫”“我是你的眼”公益助盲行動等項目足以表明全民閱讀正在覆蓋到新時代人民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全民閱讀正在朝著全體人民閱讀的方向深入推進。
少數民族是我國民族和人口構成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少數民族群體的閱讀也自然成為我國全民閱讀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2017年3月1日起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法》明確指出國家扶助民族地區的公共文化服務,促進公共文化服務均衡協調發展。2020年10月中宣部印發的《關于促進全民閱讀工作的意見》對開展民族地區等特殊群體的閱讀提出了明確要求。新時代以來,“天山書香”“書香高原”“草原書屋”“走讀廣西”“背篼圖書館”等全民閱讀活動在民族地區相繼開展,有效推動了少數民族地區群眾的閱讀,豐富了少數民族群體的日常生活。
2021年10月,中宣部等五部門實施的“盲人數字閱讀推廣工程”推動盲人共享新時代文明成果。該工程構建了盲人視聽服務的“互聯網+”新模式,為400家公共圖書館配置20萬臺基于互聯網的智能聽書機,為100所盲人教育機構配置1000臺盲文電腦和盲文電子顯示器,借助盲人讀物融合出版與傳播平臺,協同開展持續性閱讀推廣和知識文化服務,受到熱烈歡迎和廣泛好評,350余家公共圖書館已面向盲人讀者開展借閱服務。與此同時,我國盲人讀物出版科技創新能力明顯提升。2021年10月23日,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一次會議表決通過了關于加入《關于為盲人、視力障礙者或其他印刷品閱讀障礙者獲得已出版作品提供便利的馬拉喀什條約》(以下簡稱《條約》)的決定。該《條約》是世界上第一部、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部版權領域的人權條約,將進一步保障閱讀障礙者平等獲得文化和教育的權利。我國加入該條約,標志著全民閱讀為盲人等特殊群體的服務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在全民閱讀活動中,筆者還考察過許多特殊群體,有殘障人士群體、老齡讀者群體,還有監獄中的服刑人員等。筆者真切感受到全民閱讀給這些特殊群體帶來的關懷和幫助。2023年,筆者前往一所女子監獄考察,發現監獄的管理人員以很大的熱情將“書香監獄”建設付諸行動。他們為了讓服刑人員更好地走向新生,努力為服刑人員提供必要的閱讀條件,開展有針對性的閱讀活動,而服刑人員的閱讀興趣以及寫出的讀后感讓筆者倍受感動,更從一個特殊角度感受到了全民閱讀中的中國特色。
結語
我國全民閱讀發軔于21世紀,在新時代作為一項國家戰略有了較大發展,前后歷經20余年,取得了很大的成效,目前正行進在深入推進的新征程上,雖然形成了相對完整的模式,但距離書香中國建設的目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們討論全民閱讀中國模式的意義和特點,乃是為了進一步明確目標、樹立信心、推廣經驗、走深走實。正如人類社會的閱讀未有窮期,全民閱讀是一個靜水流深的過程,需要持續落實和切實推進,需要不斷學習、借鑒和創新,著力于全民族閱讀力的全面提升,為建設中國式現代化國家、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強大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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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hinese Model of Nationwide Reading in the New Era: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Main Measures to Cope with Social Reading Crisis Around the World
NIE Zhen-ning(China Publishing Group, Beijing 100055, China)
Abstract: Reading, as a social behavior to improve the moral quality and cultural accomplishment of the people, in recent years, has been the focus of attention in countries around the world. In order to deal with the problems such as the diversion of reading and the weakening of concentration caused by technological changes like digital informatization, countries around the world have taken active actions and introduced measures to give full play to the guiding effect, and achieved certain results. In China, as a national initiative, nationwide reading has been deployed and practiced for more than ten years, basically forming a relatively complete Chinese model. Starting from reading measures around the world, this paper compares and clarifies the distinctive attributes of nationwide reading in China: innovation, culture-centric and unity. For example, we attach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top-level design of reading activities for the masses, incorporate national reading into the work responsibilities of party committees and governments at all levels and implement them, and strengthen the supply of excellent publications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public reading spaces. This paper also summarizes and extracts five outstanding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hinese model of nationwide reading, which provides basic experience and important paths for promoting national reading work effectively and deeply.
Key words: nationwide reading; social reading; the Chinese model; nationwide reading legislation; special group re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