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期大后方文學作品中的“獨身女性”敘事

摘""" 要：五四時期，在西方女權運動和無政府主義思潮的影響下，女性作家筆下開始建構“獨身女性”敘事?？箲痣A段，女性解放話語融入民族解放洪流，在社會問題更突出、矛盾更尖銳的大后方，“獨身女性”敘事得以保留，這也是大后方特殊的政治、經濟、文化環境所決定的?！蔼毶砼浴睌⑹录仁翘厥鈺r期對實現女性社會價值的實驗，亦是對五四時期女性解放道路的反思和探索，更是艱難環境中女性為確保不再度淪為歷史進程中緘默者所作出的選擇。體察這些“獨身女性”敘事，可以進一步了解戰時女性的真實生活境遇；通過與西方社會“獨身女性”成因形成觀照，可以進一步理解我國女性解放進程的獨特性與復雜性。

關鍵詞：抗戰時期；大后方；獨身女性；敘事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5128（2024）05-0078-05

收稿日期：2023-12-03

基金項目：四川外國語大學校級科研項目：抗戰時期國統區文學中的女性形象——兼論男女作家筆下女性形象之異同（sisu2019023）

作者簡介：李丹丹，女，重慶人，四川外國語大學國際教育學院講師，馬來西亞精英大學ELM研究生院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抗戰文學和教育管理研究。

中國社會在漫長的文化發展歷程中，一直秉承“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傳統觀念，婚姻幾乎不是基于個人的自由選擇，而是承載著家族交好、綿延子嗣的社會責任，儒家思想更是將家庭作為維系社會結構和倫理秩序的基本單位?！昂蟽尚灾?，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后嗣也”，在封建社會中極少有獨身現象，僅有少部分男性由于家境貧寒、流離失所而無法娶妻生子。對于傳統社會中的女性而言，從小就被剝奪了受教育的權利，無法獲取謀生的基本技能和知識，再加上“纏足”等陋習存在，女性根本沒有在社會上獨立生存的能力，到了一定年齡出嫁是女性唯一的出路，否則會受到社會甚至至親的嘲諷、冷落。從“父家”到“夫家”是千百年來為女性規訓好的道路，除極個別因身體殘疾或婚后喪偶，女性根本不可能擁有獨身的權利。

晚清以來，國際局勢的風云變幻讓中國智識階層陷入思想危機，在擔憂國家的前途命運、反思民族衰敗之際，啟蒙界將目光投向女性，認為“我中國之所以養成今日麻木不仁之民族者，實四千年來沉沉黑獄之女界之結果也”［1］。于是，以“興女學”為代表，開啟了中國近代婦女受教育的新篇章。同時，啟蒙界參照西方社會的“國民之母”，為中國女性設計了“女國民”的定位，一方面保留了女性為妻為母的家庭職責，另一方面增加了女性作為“國民”應承擔和男性一樣的義務和責任。

五四時期，大量西方思潮涌入，其中西方女權運動思潮推動了知識女性自我意識的進一步覺醒，《玩偶之家》的譯介更是引起極大震動，女性解放的內容從一開始便聚焦在婚戀家庭，提出 “男女人格平等”“拒絕成為男性的玩物”等要求。再加上在青年知識分子中極具影響力的無政府主義主張“廢除一切組織、廢除家庭”的推波助瀾，知識女性倡導婚姻自由、男女平等，反對包辦婚姻，并提出了獨身的口號，以此與舊式家庭、傳統禮教和舊社會制度抗衡。五四時期，很多女作家都在作品里設計了“獨身女性”角色。張黎黎分析了馮沅君、石評梅等知識女性在小說中塑造的女性形象，結合五四時期社會發展背景，認為“獨身女性”是一條在兩種男性權力話語（父權與夫權）的夾縫中掙扎求生的道路。［2］吳志凌比較了中西方不同歷史文化背景下獨身思潮的出現，結合陳衡哲、廬隱、凌叔華、丁玲等女性作家的“獨身女性”敘事，認為五四時期女子獨身論是對中國傳統主流文化的一種反叛，它打破了傳統超穩定的婚姻家庭模式，但是獨身論者并非追求世間遍布孤男寡女，其志在為社會婚姻革命與婦女解放而推遲或延緩婚姻生活，這是以獨身的方式訴求男女平權與女子解放。［3］杜敏解析了民初女小說家們一方面受著鋪天蓋地的“國母教育”與“賢妻良母”教育，另一方面對女性的人生意義有了進一步思考，在小說中塑造了因為各種原因選擇獨身的“新女性”，在特殊的歷史轉型期，認為只有“獨身”才是女性踏入社會、歷史的入場券，以此表達了女性孤獨境遇以及對社會的疏離感。［4］

進入全面抗戰后，國家民族宏大敘事占據社會主流，五四時期的個性解放、女性解放話題亦被遮蔽或縫合入民族解放洪流，但是在大后方許多作家的作品中仍然保留著 “獨身女性”敘事，這些敘事既是特殊時期對實現女性自身價值的社會實驗，亦是對五四時期女性解放道路的反思和探索，這些看上去不那么主流的敘事，卻為我們探查戰時女性真實生活境遇，進一步理解我國女性解放運動的特殊性、復雜性提供了獨特視角。

一、獻身事業、為抗戰服務的“獨身女性”

冰心抗戰時生活在重慶，其間假借男性視角創作了《關于女人》，描述的14位女性中有3位是獨身女性，分別是我的教師T女士、我的同班L女士以及我的房東R小姐（異國知識女性）。T女士和L女士都終身未婚，分別將畢生奉獻給教育事業和醫學事業。

T女士面容姣好、身材窈窕，她熱愛自己的事業，對工作認真負責，對待學生循循善誘。當她得知“我”不曾學過算數、面臨退一班的風險時，從繁忙的工作中每天勻出一個鐘頭給”我”補習，并義正詞嚴地謝絕了“我”母親贈送的昂貴衣料。T女士的工作得到校長和學生的認可，她也不乏眾多追求者，然而她對追求者的態度，“總是很莊重很大方……對于不大討厭的，她也不取積極的態度，仿佛對于婚姻問題不感著興趣”［5］19。后來，T女士離開了學校，“她做著很好的事業，很大的事業，至死未結婚”［5］19。她因牙疾在上海去世時，“追悼哀殮她的，有幾萬人”［5］20。L女士是“我”的同班，不愛打扮、穿著樸素，因做事公允、不偏不倚而受到全班同學的敬愛，被大家稱為“L大姐”。在“我”因身體原因將被迫從醫預科轉到文學系時，她耐心地開導、勸解“我”，并在“我”轉入文學系后時常鼓勵我要多讀多寫。在故都淪陷后，“說L大姐在西南的一個城市里，換上軍裝，……她的敏捷矯健的雙手，又接下了成千累百的中華民族的孩童?！谠炀蜔o數的將來的民族斗士！”［5］47

正如冰心在《再版自序》中所說：“而對于女朋友們……這本書本是藉著她們的‘靈感’，才寫得出來?！保?］I T女士和L女士正是彼時為投身事業而選擇獨身的女性的真實寫照。終身未婚的女教育家曾寶蓀曾說：“我如果結婚，頂多教養十個子女，但從事教育，我可以培養幾千個孩子?！保?］我國現代婦產科學的奠基人，被譽為“萬嬰之母”的林巧稚同樣終身未婚，一生迎接了五萬多個小生命。其實，身為女性的感同身受，讓冰心對女性面臨家庭與職業沖突的題材十分嫻熟，早在短篇小說《西風》（1936）中就塑造過因“不甘心把多年受到的教育和訓練拋棄”而拒絕了求婚的秋心，沒想到十年后秋心與當年的求婚者遠不期而遇，遠依舊風度翩翩并早已兒女雙全，一段意外的共同旅程中，曼妙的風景更映襯出孑然一身的秋心的孤寂與落寞。前文提及的異國獨身女性——房東R小姐，年輕時容貌姣好、受過良好的教育，由于喜歡寫作而終身未婚，“我若是結了婚，第一犧牲的是事業，第二是健康，第三是家務……”［5］78雖然“我也曾有過幾次的心軟……但我都終于逃過了” ［5］81。對秋心和R小姐為事業所做的犧牲，作者寄予了充分的理解與惋惜，并對女性抉擇的艱難進行了客觀、真實的呈現。但是，此類展現女性內心掙扎的情感敘事在抗戰背景下的獨身女性敘事中消失了，與此同時，我們也可以體察到從五四時期到抗戰階段社會對“獨身女性”認識的轉變。

事實上，女性選擇獨身與家庭本位、傳宗接代的中國傳統社會主流思想是背道而馳的，同樣也不容于晚清時期為女性設計的“女國民”身份。吳宓在日記中寫道：“蓋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如以不婚為教，則其結果，普通人趨于逾閑蕩檢，肆無忌憚。即高明之人，亦流于乖僻郁愁?！保?］26這就是彼時智識階層對待獨身女性的基本態度。至于描述獨身女性孤僻、怪誕、精神抑郁、性情暴躁的文字更是屢見不鮮?！秼D女雜志》甚至開辟了專欄《老處女變態生活談》來嘲諷她們的生活。即便如魯迅先生這樣的博學大師，也認為過著寡居生活的人心理健康存在問題，“有著執拗猜疑陰險的性質者居多”。但是在抗戰這個特殊的歷史時期，民族國家敘事壓倒一切，即便在三四十年代曾兩次爆發“婦女回家”論爭的大后方，如若獨身女性全身心投入的是國家、民族的抗戰事業，那么她們也能獲得暫存的空間。所以向來重視家庭、主張兩性和諧的冰心，對“獨身女性”的書寫也從充滿情感的同情、遺憾，發展到決絕、堅定且充滿著溢美之詞。然而，這種選擇并不意味著當時的女性擁有自由選擇獨身或婚姻的權利，一旦卸下時代需求的外衣，可以預見她們所作出的自我犧牲仍然會被當時的社會所詬病。但是，我們應該從中看到女性主體意識的進一步覺醒，以及為了實現自我價值、履行社會責任所作出的努力與探索。

二、為了保住職業，被迫選擇 “獨身”的職業女性

中國的職業女性出現于19世紀末，鴉片戰爭后，國外資本家陸續在通商口岸開辦工廠，同時也把本國雇傭女工的制度帶入中國。隨著清末女學興起，女性教育發展迅速，畢業于西方教會學校和留學歸來的知識女性紛紛進入社會，開辦學校、醫院，或受聘各種社會機構，成為掌握知識文化的職業女性。五四時期，女性的經濟獨立和職業權利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國民政府在20世紀30年代初頒發了《中華民國民法》，其中規定已成年，或年滿 20 周歲，或雖未成年而已結婚并有獨立處理自己事務的判斷力及認識力，即具備完全行為能力。［8］244為女性從事社會職業提供了依據。

然而，大后方混亂的社會管理和滯后的經濟發展導致就業競爭壓力極大，而且“戰前婦女已經開辟和正在開辟的職業領域，在戰時減少了對女職員的需求，使婦女就業面大大縮減”［9］，很多時候，對職業婦女來說，結婚就意味失業，致使“大批的未婚女子，因為生活的鞭策，只好把‘職業’和‘結婚’悲慘地對立起來，要職業，就只有不結婚”［10］。

陳白塵創作的五幕話劇《結婚進行曲》就深刻地揭示了當時的社會現實。知識女青年黃瑛與高中同學劉天野相戀，并且在城里找到一份機關總務科助理員的工作。機關的王科長一面宣稱提倡男女平權，一面暗中調查黃瑛的婚姻狀況，因為“他們機關里有規定：結了婚的不用”［11］20。因此，黃瑛需要在單位里保持未婚的狀態。同時，為了逃離反對他們相戀的劉母，黃瑛離開暫住的劉家獨自出去租房，而“重慶的房子就不租給單身人”［11］8，因此，在房東面前，黃瑛要保持已婚的狀態。從劇中的一些具體情節，我們能體察到當時社會對于職業女性的看法。作為封建殘余思想代表的劉母在得知黃瑛找到工作后認為：“一個婦道人家有什么事情好做?。俊鋈プ鍪碌呐搜剑筒粫婧眯乃?！”［11］6高中畢業并且參加過一年抗戰宣傳工作的劉天野也認為女性就業是“年輕漂亮的小姐用上兩三個，裝飾一下門面，這就叫做‘花瓶’！”［11］21最終，黃瑛還是被王科長發現婚約而丟掉了工作。

早在20世紀20年代，社會就關注到了女性社會責任與“妻職母職”之間的矛盾，《新女性》曾于1927年組織的“現代女子的苦悶問題”討論［12］，蔡元培、周作人、周建人、沈雁冰、陳學昭等20多位名人參與其中，討論的結果大致分為四類：第一類認為女性可以兼顧雙重角色，特別是隨著社會發展、分工愈細，在家庭生活中女性也可以抽身從事社會改造研究；第二類認為應該從改造社會制度入手改善女性困境，諸如改變婚姻制度、女性經濟獨立、開展兒童公育、實施節育等；第三類認為“賢妻良母”就是女性對于社會的貢獻，這種貢獻與學問研究、改造社會具有同等價值；第四類認為應該賦予女性選擇的權利，以自身適合哪一方為出發點進行自由選擇，同時應輔之以社會制度改良。上述討論結果，除了第四種對女性選擇權稍有提及外，并未以女性自身權利為出發點，再加上社會制度改良并非一蹴而就，顯然無法解決當時女性面臨的雙向沖突，但至少引起了智識階層對此問題的關注。到了民族解放占據主流話語的抗戰時期，女性解放的話語在宏大敘事的背景下若隱若現，因大后方社會矛盾、沖突更為激烈，對社會種種流弊的抨擊成為作家筆下常見的主題，建構“獨身女性”敘事也是其中的一種，只不過針砭的矛頭從女性本身轉向了整個社會。

“家庭、婚姻問題，例如與之相關的法律和制度，在社會變動尤其是社會形態轉型時期，往往首當其沖地被沖擊、懷疑和批判。”［10］戰火紛飛的年代，對婚姻帶來的影響和破壞更加劇烈，不僅有類似黃瑛這種不敢結婚的職業女性，為了生計而被迫解散家庭、保持獨身的職業女性也屢見不鮮。例如，當時大后方會給公務員發放生活補助，但如果夫妻二人都是公教人員的，只能領取一份，于是出現了很多真夫妻為了維持生活而登報離婚的現象，這也是職業女性為了生存而被迫選擇的另一種“獨身”。

三、目睹女性婚后生活的無奈、避免

受家庭拖累而選擇獨身

當受過教育的新女性步入婚姻后，繁重的家事、兒女的拖累讓她們無暇顧及曾經的理想，最終失掉曾經的事業或健康。創辦我國第一所私立醫院的楊步偉，我國歷史上第一位女碩士、留美歸國成為北大女教授的陳衡哲，她們在早年都曾是獨身主義者，婚后最終甘于在家相夫教子?！杜釉驴分骶廃S心勉與丈夫有著共同的志趣，為自費辦好刊物和女子書店過著節衣縮食的清苦生活，為了節省開支，夫妻二人要親自完成審稿、排版、校對、發行、收賬等一系列瑣事，加上頻繁的生育、曾經的喪子之痛，積勞成疾的黃心勉年僅33歲就撒手人寰。

有才學的知名女性婚后生活尚且如此，普通女性更難逃脫其藩籬?！芭虇T們，一周擔任二三十小時功課，回家還要帶小孩子，燒飯，洗衣，晚上還要改卷子，預備功課，……所以那結過婚的女子，從事職業總是站不長久的?！保?3］397–398這些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真實案例，讓部分女性為了避免受家庭所累而拒絕婚姻，選擇獨身。

草明的短篇小說《一席酒》塑造了一個婦女團體的小職員，27歲獨身者——柳小姐，在與作者談到如何解決婦女問題時，柳小姐談道：“從來為什么婦女問題不能徹底解決呢？簡單的很，就是因為缺乏托兒所——簡直可以說沒有托兒所，女人就不能從家庭解放出來。”［14］286也正因為害怕受家庭的拖累，柳小姐才抱了“獨身主義”。由此柳小姐還談到了蘇聯那里的女人之所以自由、快活，是因為“那邊寄托孩子的地方才多呢，什么托兒所呀，喂奶所呀，幼稚園呀，少年先鋒宮呀，療養院呀等等”［14］287。從中我們也可以體察到，女性為了避免受家庭拖累而保持獨身的情況確實存在。

在抗戰時期的大后方，女性婚后不僅要料理家務、撫養小孩，還肩負著在艱難時期照料一家生活、時刻躲避敵人空襲的任務。就如冰心的《我的鄰居》中的M太太，她婚前是個熱愛寫作、在文學界初露頭角的大學生，被父母寵著絲毫不理家務，婚后卻要撫育四個小孩、負責一家的吃喝，還要面對丈夫的抱怨。M太太艱難地生活著，也曾嘗試重新提筆寫作，卻因為微薄的稿酬備受丈夫責難而放棄了。她甚至羨慕家里的女工可以辭職離開，“不像我……我是走不脫的！”［5］90

五四時期到抗戰階段，進入社會的女性有了人性舒展的初體驗，對戀愛、婚姻亦有了新的要求，從父之家走出來的她們顯然無法認同父母的舊式婚姻，同時又目睹了身邊新女性的婚姻仍在重蹈結婚—生子—棄職回家的人生三部曲，加上戰時艱難的社會生活、男權社會根深蒂固的制度體制，選擇獨身是她們在父之家與夫之家之間搭建起來的一個狹小的生存空間，以這種相對極端的方式來保障自己那點僅有的選擇生活的權利。正如王桂妹等所言，并非這些女性要徹底放棄“妻”與“母”的家庭角色和家庭責任，而是已經浮出歷史地表的女性對于再度沉淪到地表之下的憂懼與警覺。［15］

四、結語

抗戰時期大后方文學作品中的“獨身女性”敘事是在當時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多方面環境影響下女性道路選擇的客觀反映，體現了西方女性解放思潮與我國社會實際結合而產生的獨特性。胡適在介紹美國婦女選擇獨身的原因時指出：“美國不嫁的女子，在社會上，在家庭中，并沒有什么不便，也不致損失什么權利。……最重要的原因是那種‘自立’的精神，那種超于賢妻良母的人生觀……”［16］通過解析大后方文學作品的“獨身女性”敘事，可以發現抗戰時期女性選擇獨身的復雜性及其與社會發展、民族解放的融合性。通過探究其中的差異，可以進一步理解我國女性解放道路的特殊性，并為當今女性的道路選擇帶來些許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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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 萍】

The Narration of “Single Women” in the Literature of the Rear Area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

LI Dandan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Sichu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31， China）

Abstract： During the May Fourth Movement period， under the influence of western feminist movement and anarchism， female writers began to construct the narrative of “single women”. Entering the stage of" war resistance， in the rear area， where social problems were more prominent and contradictions more acute， the narrative of “single women” was preserved because women’s liberation discourse was integrated into the trend of national liberation， which was also determined by the special political， economic and cultural environment in the rear area.The narrative of “single women” is not only an experiment to realize the social value of women in the special period， but also a reflection and exploration of the path of women’s liberation in the May Fourth period. What’s more， it is a choice made by women in the difficult times to ensure that they will not become voiceless in the historical process again. This paper holds that the real life conditions of women in wartime can be further understood by exploring these “single women” narratives and the uniqueness and complexity of the process of female liberation in our country can be made clear by comparing with the causes of “single women” in western society.

Key words：Anti-Japanese War period； Rear Area； single woman； narrat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