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目三”出海及其對中華文化短視頻傳播之啟示

摘要：本文聚焦于“科目三”在國內外短視頻平臺的傳播現象，并深入分析這一舞蹈火遍全球的本質及原因。文章首先梳理了“科目三”的起源和傳播路徑，概述其內容及表現形式。進一步地，文章探討了“科目三”作為文化現象背后所具有的迪斯科音樂特征、“平民化”特征及網絡時代審美文化的“審丑”趨向，揭示了這一現象反映出當代青年群體對于輕松、自由表達的追求，以及作為一種新興的文化輸出，展現了中華文化的活力和全球影響力。最后，文章由此對中華文化短視頻傳播提出了幾點啟示：一是提升短視頻內容質量，賦能中華文化視聽新表達；二是推進話語轉型，構建中華文化傳承新載體；三是堅持守正創新，推動中華文化融合新發展；四是促進媒體融合，拓展中華文化傳播新渠道。

關鍵詞：“科目三” 短視頻 中華文化 國際傳播 創新路徑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展示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是加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重要任務。[1] 在當前的新媒體時代背景下，媒體生態環境經歷了根本性的變化，社交媒體已經逐步發展成為全球范圍內公眾交流信息的核心渠道。特別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中國本土的社交媒體平臺，尤其是短視頻類社交媒體，其在國際市場上的發展為中華文化的全球傳播開辟了新的可能和機遇。

一、何謂“科目三”出海事件

“科目三”在社交媒體平臺的傳播火遍大江南北，還漂洋過海，傳播至日韓、歐美等其他地區。如今，不同膚色、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不同年齡的人，不僅跳起“科目三”，還進行二次創作，改編出不同版本并錄制短視頻至網絡平臺，形成了一道文化奇觀。[2] 據不完全統計，截至2024年元旦，網絡視頻播放量已經超過460億，且仍在增長。[3]

（一）“科目三”的內容

“絲滑”“魔性”“上頭”是“科目三”視頻最大的特征，其舞姿簡單且瀟灑，不講究舞臺布置和衣著打扮，跳舞者僅需跟著經典BGM《一笑江湖》的節奏任意伸展四肢，扭動身體，掌握住腳步絲滑、手搖成花、胯部扭動搖擺出三個“絲滑小連招”，再加上半崴的足內翻這個動作的精髓，就能輕松引得男女老少注目，齊刷刷打出評論。“科目三”舞步最初在廣西梧州流行，也叫廣西“科目三”，關于其命名的由來，據說可以追溯至一場婚禮。當地人自創用“魔性”舞步代替婚鬧，慶祝新人喜結連理。隨著“魔性”舞步配上DJ歌曲，“科目三”逐漸傳播到全國各地，成了一個新的“洗腦”熱梗。同時，網絡上也衍生出了“廣西人必考的三個科目”的熱門話題：科目一考試內容為唱山歌，科目二考試內容為嗦米粉，科目三就是這套“絲滑小連招”。

（二）“科目三”的表現

新奇的舞姿和絲滑的動作，使“科目三”迅速火爆出圈，各大行業都掀起了模仿熱潮。如2023年11月，中國某知名火鍋品牌的員工為就餐顧客表演“科目三”，屢屢沖上網絡平臺熱搜榜；[4] 2023年12月，于上海舉辦的WDSF世界體育舞蹈大獎賽總決賽期間，喬安娜——世界國標舞黑池舞蹈節的八屆世界冠軍得主，在她的現場表演中領跳了“科目三”舞蹈。繼喬安娜之后，俄羅斯皇家芭蕾舞團、英國芭蕾舞團以及楊麗萍領銜的舞蹈團隊也相繼在各自的演出中加入了“科目三”的表演。再如，今年全國兩會外長會上，王毅外長認出迪拜中阿衛視記者方浩明就是在外交部春節招待會上跳“科目三”節目的小伙，方浩明在后來做客央視總臺節目時表示了自己被認出時也非常驚訝，不過他一直認為“科目三”是中國故事的一部分，跳“科目三”的意義在于外國記者應該真正融入中國社會，真正了解中國才能做好報道 。[5]

（三）“科目三”的出海

“科目三”掀起的魔性模仿熱潮從國內火到海外，并在國外社交平臺上被寫成了拼音的“kemusan”。“科目三”起初只在留學生中傳播，但很快就在海外青年群體中開始流行。大街小巷、不同膚色的年輕人們喊著“英區不大，創造神話” 等口號，并相繼組織、參與“科目三”PK大賽。其中，“科目三”在韓國的傳播更是尤為出圈，并成為韓國高中校慶表演節目，因此“出口轉內銷”，令“科目三”在我們國內持續升溫，登上社交平臺的熱搜。在海外，相關短視頻播放量已超過88.8億，尤其在TikTok上有著超過3億瀏覽量，20多萬條與其相關的創作。同此前的廣場舞的海外傳播不同，之前是屬于華人圈子的“自嗨”，而“科目三”真正掀起了中國流行元素的海外模仿秀，是一次全新的民間跨文化傳播和互動交流實踐。

二、“科目三”出海的原因

“科目三”短視頻承載的文化本質是“土味文化”。“土味文化”隨著互聯網文化的發展，逐漸流行并進入大眾視野。在青年群體中，“土味文化”常常被用來表示對一些傳統、樸素甚至有些俗氣的文化元素的熱愛和追捧。這些文化元素可能包括民間歌曲、民間藝術、鄉村飲食、鄉土笑話等。而“科目三”中不僅體現了魔性舞蹈動作，還伴隨著土味BGM音樂，這也就構成了該文化的傳播公式。諸如此類的還有在海外走紅的《我姓石》、恐龍扛狼、黑桃A等，“土味文化”的快速傳播打破了文化隔閡，掀起出口海外的網絡流行文化熱。

第一，“科目三”具有迪斯科音樂特征。類似于“科目三”這些土味“文化輸出”與20世紀70年代流行的音樂流派迪斯科音樂具有一定的相似特征和風格。特別是通過強調節奏，以激起舞蹈的欲望和通過重復的律動和樂節，創造出連續流暢的舞曲結構，而這種相似性在一定程度上對中華文化國際傳播產生了積極影響。一是增強跨文化吸引力。“科目三”具有的迪斯科音樂特征使得海外聽眾更易接受和欣賞中國的流行舞曲，激發聽眾在享受的過程中提高對中華文化的興趣和接受程度。二是影響青年文化。迪斯科音樂作為一種充滿活力和節奏感的音樂形式，常常與年輕人的娛樂文化緊密相連，而“科目三”中具有的相似特征和風格，在吸引年輕海外聽眾的同時，也會促進他們對中華文化進一步的了解和認同，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青年文化，這也對培養年輕一代的中華文化認同感具有積極意義。

第二“，科目三”符合網絡時代審美文化的“審丑”趨向。“科目三”的內容以及在傳播過程中的二次創作現象在很大程度上體現了內容生態脫離原有語境轉向獵奇創作的趨勢。這些經過土味、魔性改編賦予“再生”海外爆火的土味視頻，成為文化輸出中新的一部分，“ 梗”化視頻獲得追捧，體現出“審丑”文化被收編為主流娛樂性的轉變。而審美文化的“審丑”趨向可以理解為人們在網絡空間中，趨向于崇尚和追求丑陋或非傳統美學標準的審美觀念。這種“審丑”趨向的興起是由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一是隨著社交媒體的興起和發展，個人表達和自我展示的需求日益增長。為了在網絡海量信息中脫穎而出，部分人會傾向于通過追求與眾不同、夸張，甚至具有爭議性的審美形式來吸引關注。二是網絡空間的匿名性和話語表達自由性使得一些人更容易表達自己的非傳統審美偏好。三是大眾傳媒的娛樂化傾向以及商業利益的驅動，也共同加劇了對“審丑”趨向的追逐。然而，筆者認為，對于這種“審丑”趨向需客觀地看待。審美是主觀的，每個人的審美標準和偏好都可能不一樣。網絡時代的多元性和包容性使人們有機會追求和表達個性化的審美觀。盡管“審丑”趨向存在，我們應重視并保留傳統審美價值和標準，以免遠離美的本質。此外，審美觀念不應僅僅局限于對外表的欣賞，注重內在品質和精神價值同樣重要。審美的價值在于它能夠通過藝術、文化和創新來傳遞情感、思想和價值觀。因此，培養公眾對多樣化審美表達的欣賞和理解能力至關重要，以實現審美多樣性的平衡發展。總之，面對網絡時代的審美文化出現“審丑”趨向，我們應尊重不同的審美觀點，培養多元的審美意識，注重內涵與精神層面的美，實現審美在網絡時代的平衡和發展。

第三，“科目三”呈現出“平民化”特征。“科目三”這些土味文化輸出均為被壓縮后的梗化內容，因其容易上手被添加上無門檻、人人可參與的標簽。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精英文化在發展過程中可能會受到沖擊和挑戰，而隨著審美品位回歸到貼近普通人的“接地氣”，文化的發展呈現出“平民化”趨勢。“科目三”的“平民化”可以理解為文化在歷史發展中逐漸向廣大民眾普及和接納的過程。[6]從古至今，文化“平民化”的發展經歷了多個階段，并受到社會、經濟等方面因素的影響。在古代，文化的發展和傳播主要被統治階層和上層社會所主導，表現為文化的精英化。只有社會上層階級才能接受和享受高級文化，這包括獨特的語言、藝術、音樂和文學等，而普通民眾只能從簡單的民間文化活動中獲得一定的文化享受。然而，隨著社會的變革和進步，文化逐漸趨向平民化。工業革命促使大規模的城市化和勞動力轉移，工人階級參與文化活動的機會大大增加。同時印刷術和出版業的發展使得文化產品得以廣泛傳播，普通民眾的生活也出現了書籍、報刊和雜志等文化載體。進入現代社會，大眾媒體更是成為文化平民化的重要推動力。電影、電視、互聯網尤其是現在的短視頻等媒介形式使得文化產品大規模地傳播和消費，人們可以在空間、時間不受限的情況下通過社交媒體分享和討論各種文化內容，這也使得文化呈現形式越來越日常化、碎片化。此外，全球化也促使文化“平民化”發展。總之，文化“平民化”是一個歷史發展的過程，社會、經濟和技術的變革等方面因素都推動了文化“平民化”的進程。然而，我們也應當重視并保護文化的獨特性和創新性，避免將文化簡單商業化和同質化，要有選擇、深入和辯證思考的能力，以實現全面的文化素養和審美鑒賞能力。

三、“科目三”出海對中華文化短視頻傳播的啟示

2023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對宣傳思想文化工作做出重要指示，并提出“七個著力”重要要求。[7]其中最新提出的習近平文化思想中，習總書記強調，在當下互聯網時代，國際傳播呈現出多元化發展態勢，碎片化、移動化、社交化的短視頻平臺成為國際民眾重要的信息獲取渠道，是我國數字文化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國家形象塑造與文化傳播方面的作用也日益凸顯。[8]運用短視頻推動國際傳播業態革新，促進我國數字文化產業發展，加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開拓中華文化傳播的新路徑。

（一）提升內容質量，賦能中華文化視聽新表達

“科目三”短視頻的文化輸出現象，可能因僅具備提供“樂子”的功能性引起文化錯位，最終也只是滿足年輕人社交需求。目前來看，海外受眾對于“科目三”這一新跨文化傳播，也不過是“玩梗要趁早”，即便成功出海，但最終也只將成為被互聯網放大為主流話語中稍縱即逝的速食文化罷了，難以生發出更具生命力的有效傳播。因此，中華文化短視頻化傳播要提升內容質量，積極構建一個親切、受歡迎的中華文化形象，通過全方位的視角、多樣化的風格和多層次的維度，展現中華文化的積極面貌。比如利用動畫、3D建模、虛擬現實等技術，創新性地展示中國傳統建筑、文物等藝術，將傳統文化元素與現代元素相融合，創建出既有傳統韻味又富有現代感的短視頻。[9]

（二）推進話語轉型，構建中華文化傳承新載體

中華文化短視頻化傳播應避免采用對外宣傳中常見的嚴肅和刻板的方式，轉而采取更加生動和靈活的表達形式。可深入挖掘或實地調研，從中獲取素材和創意，進而制作出吸引人的短視頻內容。比如音樂戲曲、詩詞名畫、傳統手工藝術、經典中國功夫、禮儀風俗等等[10]，這能顯著提升觀眾在推廣中華文化過程中的參與度和主動性，同時讓不同地區的人群通過短視頻平臺欣賞、感受和學習中華文化，潛移默化地形成對中國的全面認識。

（三）堅持守正創新，推動中華文化融合新發展

學者杜國東指出，國際傳播應當根據外國受眾的需求，做出有針對性的報道，使中國故事不僅能夠“走出去”，更能夠“走進去”。[11]在當今全球化的背景下，不同國家、地區和民族之間的互動變得日益頻繁，這不僅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提供了更廣闊的途徑，同時也對傳統文化本身帶來了一定的沖擊。與此同時，新媒體技術和網絡技術的飛速進步極大地擴展了流行網絡文化的影響力，這導致傳統文化的獨特魅力在一定程度上被現代社會所忽視。因此我們要正視這種困境，堅定文化自信，守“經典”之正、“精神”之正，創“理論”之新、“實踐”之新、“時代”之新。[12]應客觀地認識和處理傳統文化與外來文化、網絡文化等新興文化形態之間的關系，堅持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核心價值，促進其與新興文化的有機結合，引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實現創造性的轉化和創新性的發展。

（四）促進媒體融合，拓展中華文化傳播新渠道

在國際交流不斷加深的今天，傳播方式正變得更加多樣化，尤其是短視頻平臺在全球范圍內廣泛流行。為了有效地傳播中華文化，我們需要整合內部資源并巧妙利用外部力量，發揮各自的獨特優勢，同時加強傳統媒體與新媒體的深度融合。這包括積極與國際組織和機構合作，打造一個多角度、多層次的國際傳播新格局。例如，可以充分利用國際上流行的短視頻平臺，如TikTok和YouTube，作為中華文化全球傳播的新渠道，以此推動傳統媒體與新媒體的融合，實現兩者的優勢互補和共同進步。

在當前互聯網時代，存在著千千萬萬個“科目三”，中華文化短視頻傳播出海現象層出不窮，文化的全球化傳播勢不可擋。作為新時代的青年，我們應積極投身于這一文化傳播的浪潮中，利用創新的形式和國際化的視野，向世界展現中華文化的豐富內涵和現代活力。同時，我們應秉持開放的態度，促進文化的交流與融合，堅守中華文化精髓，助力構建全球文化共同體。

參考文獻：

[1] 周斌、康葉.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短視頻的傳播表征與創新進路 [J]. 電視研究， 2022， （11）： 105-107.

[2] 彭文祥.2023.“科目三”緣何那么火.光明日報，13（12-13）.https：//epaper.gmw.cn/gmrb/html/2023-12/13/ nw.D110000gmrb_20231213_3-13.htm.

[3] 廣西“科目三”等你來“通關”.廣西光明網.http：//gx.wenming. cn/zbgx/202401/t20240104_6722624.htm

[4]潘強、朱麗莉. “科目三”掀起“搖擺熱潮”[N]. 新華每日電訊， 2024-01-15 （005）.

[5]澎湃新聞.https：// www. thepaper.cn/ newsDetail_ forward_26620463.

[6]雷宇楓.“平民化”視角下的中國故事對外傳播——“李子柒”短視頻助力中國文化走向世界[J].今古文創，2022，（20）： 80-82.

[7]學思踐悟創新理論擔當新的文化使命[J].求知，2023，（11）：62-64.

[8]廖秉宜、張曉姚. 中國文化短視頻國際傳播的創新路徑 [J]. 對外傳播， 2023， （07）： 17-20.

[9]程前、孔艷輝.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短視頻傳播創新——以中央廣播電視總臺文化類節目為例 [J]. 電視研究， 2023， （08）： 10-14.

[10]同注釋[9].

[11]張云婷. 基于“洋網紅”短視頻的中華文化對外傳播策略研究——以“歪果仁研究協會”為例 [J]. 新聞研究導刊， 2023， 14（18）： 55-58.

[12]傅平. 短視頻生態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路徑 [J]. 遼寧經濟職業技術學院.遼寧經濟管理干部學院學報， 2023， （05）： 102-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