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燦 王萌萌
摘 要: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黨圍繞自我革命開展了一系列重大理論探索和實踐創新,形成了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黨的自我革命重要思想,建構起新時代黨的自我革命這一管黨治黨的全新政治話語表達。新時代黨的自我革命話語蘊含著“源與流”“長與常”“上與下”“理與情”“前與后”等多重辯證邏輯,即堅定黨的革命性特質因時俱進的概念流向,以確保黨的革命本色;穩固黨的長期執政地位與自我革命制度化建構彼此同構,實現自我革命話語出場和在場的內在統一;既注重“關鍵少數”樹范作用又強調“絕大多數”規模效應,實現全黨上下促動、整體聯動的良性互動;實現理論深度和情感溫度的統一,彰顯“情”“理”交融的鮮明特點;貫通歷史、現實與未來,在解讀“我是誰”和“我從哪里來”的歷史之問中,擘畫中國共產黨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向何處去”的光明前景。
關鍵詞:自我革命;話語建構;全面從嚴治黨
中圖分類號:D61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24)06-0009-05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深刻指出:“經過不懈努力,黨找到了自我革命這一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1]142024年1月,在二十屆中央紀委三次全會上的重要講話中他再次強調要“不斷深化對黨的自我革命的規律性認識”[2]。概言之,自我革命是我們黨的優良傳統和政治優勢,新時代以來習近平以強烈的歷史主動精神和徹底的自我革命勇氣,圍繞黨的自我革命進行理論探索和實踐創新,建構起了黨的自我革命這一具有原創性、標志性的話語表達。新時代黨的自我革命話語蘊含著“源于流”“長與常”“上與下”“理與情”“前與后”等多重辯證邏輯,探究黨的自我革命話語的深刻意蘊和其中蘊含的邏輯向度,對于深刻領悟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黨的自我革命重要思想、深入推進黨的自我革命實踐具有重要意義。
一、源與流:中國共產黨“革命”意涵的理性詮釋
狹隘歷史視野中的“革命”一詞長期被視為極具意識形態和歷史記憶特性的生硬話語。學術界“告別革命”“中國共產黨從革命型政黨轉變為執政黨”“黨的構成基因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不應再內涵革命的因素”等論調在學理探討層面尚具有一定合理性,但其不可避免會在話語層面造成革命與執政的二元對立。因此,必須及時糾正對中國共產黨革命特質的偏見和誤讀,從“革命”的源初意涵出發,探尋革命話語因時而進的概念流向,從而彰明中國共產黨一以貫之的革命屬性。
現代語境下的“革命”源初意涵來自列寧。1917年9月,列寧在《革命的一個根本問題》中闡述到:“任何革命的最主要的問題都是國家政權問題。政權在哪一個階級手里,這一點決定一切。”[3]在他看來,革命的根本問題就是無產階級推翻資產階級統治,實現一切政權歸蘇維埃。即是說,無產階級革命的方向就是實行無產階級專政以實現社會主義。十月革命勝利后,鑒于國內外敵對勢力對新生政權的武裝進攻,列寧在《蘇維埃政權當前的任務》一文中對黨內存在的反對“鐵的手腕”和“強制專政”的言行作出嚴厲批評,“認為不要強制,不要專政,便可以從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那就是極端的愚蠢和最荒唐的空想主義”[4]102;而在無產階級政權漸趨穩固,工作重心開始轉向經濟建設時,列寧則又作出“專政固然非有暴力不可,但它并不僅僅意味著暴力”[4]384的精辟論斷,他清醒地意識到,補足歷史的“缺課”,在組織、社會教育、文化等方面建設社會主義是極為重要的問題。顯然,隨著社會主義事業的發展和社會多重矛盾的不斷顯現,列寧逐漸認識到以暴力革命打碎舊的國家機器并建立無產階級政權,并非無產階級革命的最終目的,革命不僅包含武裝奪取政權的要義,更內涵著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領域的總體性變革。在此基礎上,列寧晚年高度重視經濟體制、政治體制、司法體制和文化體制等方面的改革,盡管其改革設想并未在實踐中得到真正實現,但以此為標志,馬克思主義語境下的“革命”意涵得到了極大的豐富和拓展。
在更為開闊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視域中,“革命”話語被賦予了因時而進的內涵流向。中國共產黨作為革命黨,在百余年來的實踐進程中始終遵循“革命起于政治領域,深化于社會結構領域整體性變化”的馬克思主義政黨革命原理,肩負著實現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和國家富強的本初意向和偉大使命。其“革命”話語也呈現出政治革命和社會革命縱向交織、自我革命貫穿其中的鮮明特點。政治革命是我們黨誕生后所肩負的階段性歷史任務,其標志性節點為新中國的成立。而進入社會革命的范疇,革命則主要涉及開展社會主義革命、建立社會主義制度、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等領域。在此實踐進程中,以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為內核的自我革命成為貫穿政治革命與社會革命的主線。自我革命是加強黨的自身建設、提升黨的執政能力和水平的重要基礎,它既是開展政治革命的組織保障,又是引領社會革命的先進性要素。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進一步把黨的自我革命與社會革命聯系起來,號召全黨“以偉大自我革命引領偉大社會革命”[5],以實現自我革命與社會革命的同頻共振和良性互動。可以說,以黨的自我革命推動社會革命,突破了“革命等同于暴力性和破壞性”的片面詮釋,賦予“革命”話語更為理性、更為深刻、更為全面的時代意蘊。
總而言之,理解“革命”的具體內涵不能與現實的政治語境割裂。黨的革命話語始終落腳于它所處的中國具體國情、服務于黨所肩負的階段性歷史任務和最終使命。革命話語不是空洞的詞條,它是指導中國共產黨領導革命、建設和改革實踐的價值復合體。中國共產黨作為意識形態特征極為鮮明的政黨,革命基因是其根本底色,革命話語因應時代要求和歷史任務的需要而有限度地調整,并盡可能地發揮其最大的物質和精神力量。
二、長與常:黨的自我革命話語出場與在場的內在統一
“長”即指穩固黨的長期執政地位,“常”即指推進自我革命的制度化和常態化建設。“長”與“常”的耦合聯動和彼此牽引,實現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話語出場和永恒在場的內在統一。
中國共產黨依托革命精神和信仰力量建立無產階級政權,而要檢驗能否實現長期執政的重要成色標準就是革命性。可以說,自我革命是實現黨的長期執政的力量源泉。習近平指出:“越是長期執政,越不能丟掉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本色,越不能忘記黨的初心使命,越不能喪失自我革命精神。”[6]529這既是對世界各國政黨執政經驗和教訓的深刻總結,亦是對當前黨內政治生活狀況和管黨治黨水平的清醒認識。德國著名社會學家馬克斯·韋伯認為:“政治行為的最后結果往往——甚至經常——完全不合初衷,甚或時常同它截然相悖。這是一切歷史的基本現實。”[7]可以認為,正是因為蘇共喪失自我革命精神,自我革新、自我凈化、自我提高能力逐漸退化,才導致官僚主義、特權現象盛行,脫離人民群眾,這是其亡黨亡國的重要原因。我們黨作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最高政治領導力量,肩負著實現國家富強和民族復興的歷史使命,必然要汲取世界各國政黨執政經驗和教訓,不斷推進自我革命,以加強黨的長期執政能力建設、先進性和純潔性建設。概言之,推進自我革命是防范執政風險、化解執政危機、鞏固黨的長期執政地位的關鍵。但不可否認,當前黨內政治生活中仍然存在著理想信念動搖、政治站位不高、組織紀律缺失、脫離人民群眾、制度執行不力等問題,這些問題嚴重損害了黨的形象,削弱了黨的先進性、純潔性,給黨的長期執政帶來嚴峻挑戰。因此,必須以刮骨療毒、壯士斷腕的勇氣推進黨的自我革命,進一步嚴肅黨內政治生活、凈化黨內政治生態,從嚴管黨治黨,不斷提升黨的建設質量和水平,永葆百年大黨朝氣蓬勃的精神狀態,這是黨的自我革命話語出場的內生動力。
基于此,涵養中國共產黨人自我革命的思想自覺和行為規范,將自我革命確定為常態化、穩定性的制度便成為新時代全面從嚴治黨的重要內容和關鍵步驟,相關制度話語也隨之成為新時代自我革命話語的重要組成。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黨的建設這一偉大工程,堅持問題導向,不斷推進黨的自我革命,直面黨內存在的官僚主義、形式主義、享樂主義、奢靡之風等錯誤傾向,“四個意識”“兩個維護”不牢、黨內政治生活不嚴肅不認真、政治生態環境不佳等問題,探索建立健全管黨治黨長效機制。2016年10月,黨的十八屆六中全會審議通過《關于新形勢下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中國共產黨黨內監督條例》,從堅定理想信念、嚴明政治紀律、維護黨中央權威、堅持正確選人用人導向等12個方面對開展嚴肅認真的黨內政治生活作出系統性要求,這對于進一步發揮黨內法規制度的規范和引領作用,夯實黨的執政基礎、穩固黨的領導地位起到重要作用。其后,我們黨又開展了以黨性教育為主旨要義,以黨章為政治準繩,以“守初心、擔使命、找差距、抓落實”為總體要求,以修正共產黨人“心學”為目標的“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作為新時代深化黨的自我革命的生動實踐,這是對中國共產黨人深刻的思想洗禮和政治檢視。需要指出的是,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黨開展的六次主題教育以及當前正在開展的黨紀學習主題教育不應也不能僅停留在階段性的政治宣傳和口頭表態上,而是要形成長期約束和長效機制,將自我革命作為全體黨員干部的終生課題。正如習近平所警示的那樣,“‘四大考驗、‘四種危險依然復雜嚴峻,如果不嚴加防范、及時整治,久而久之,必將積重難返,小問題就會變成大問題、小管涌就會淪為大塌方”[8]179。這就要求,必須實現自我革命的常態化和制度化,有效克服管黨治黨過程中出現的矛盾問題,永葆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政治本色。2022年1月,習近平在十九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上的講話中強調,“堅持構建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制度規范體系,為推進偉大自我革命提供制度保障”[9],明確指出構建制度體系在推進自我革命中的重要性。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習近平再次強調“完善黨的自我革命制度規范體系”[1]65,為新時代新征程上推進自我革命制度化規范化體系化提供了根本遵循。2024年1月,在二十屆中央紀委三次全會上的重要講話中,習近平進一步將“自我監督和人民監督相結合”作為深入推進黨的自我革命實踐中需要把握的重要問題之一[2]。由此可見,不斷推進黨的自我革命,完善黨的自我革命制度化建構,是新時代全面從嚴管黨治黨的內在要求,更是中國共產黨長期執政實踐積累的寶貴經驗。
中國共產黨因其革命屬性的內在規定和力量牽引才得以奪取政權,要實現長期執政,也必然要實現自我革命的制度化和常態化,不斷提升黨的建設質量和領導水平。“長”與“常”促成了黨的自我革命話語的出場和永恒在場的辯證統一。
三、上與下:黨的自我革命話語彰顯的行動軌跡
“上”是指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下”是指廣大黨員這一“絕大多數”。黨的自我革命話語遵循上下聯動的建構邏輯,強調既要對領導干部提出更高更嚴標準,又要對基層黨組織和廣大黨員干部提出普遍性要求;既要發揮“關鍵少數”領導干部的示范作用,又要注重“絕大多數”普通黨員的規模效應,形成上行下效、整體聯動的行動軌跡和合力優勢。
風成于上,俗化于下。領導干部這一“關鍵少數”是自我革命的價值標尺和行為樣板,其在黨的自我革命實踐中既負有領導責任,又具有示范作用。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向“關鍵少數”多次“喊話”,要求領導干部要“做勇于自我革命的戰士”[10]190,發揮強大的垂范引領作用,生成了一系列具有標識性的自我革命話語。一是在深學篤行上作表率。理論上的成熟是政治上成熟的前提,“關鍵少數”必須用科學理論武裝頭腦,方能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因此,領導干部要加強對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的系統學習,特別是學懂、學通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通過政治理論學習,增強大局意識、責任意識和危機意識,把學習成效轉化為改造主觀世界、錘煉堅強黨性的行動自覺。二是在服務群眾上作表率。只有時時處處踐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才能收獲群眾認可的自我革命成果。領導干部要堅持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政德,擺正個人與群眾的關系,在服務人民中提升政治站位,在接受群眾監督中自我反省、自我批評、自我教育,從而錘煉和砥礪出過硬作風。三是在遵規守矩上作表率。“欲知平直,則必準繩;欲知方圓,則必規矩。”領導干部作為引領“絕大多數”深入推進自我革命的重要力量,必須堅定紀律和規矩意識,始終保持“趕考”的兢慎姿態,時刻堅持“永遠在路上”的自警自省,對權力心存敬畏,不越軌、不出格,自覺接受群眾監督。
自我革命中的“自我”,意指每一個黨員干部都是“劇中人”而不是“旁觀者”。自我革命話語的指向對象不僅包括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還有廣大黨員這個“絕大多數”。因而,自我革命除了要抓住“關鍵少數”,還要帶動“絕大多數”,發揮自我革命全覆蓋的規模效應。一方面,要積極推動學習教育實踐向廣大黨員干部延伸。習近平指出,開展嚴肅認真的黨內政治生活要“全黨一起動手”。在管黨治黨、推進黨的自我革命的一系列實踐活動中,習近平多次使用“全體”“全黨”“廣大黨員、干部”“每一個黨員、干部”等詞語,以體現黨中央對廣大黨員干部主體積極有效開展自我革命的關切。另一方面,要推動自我革命向基層黨組織延伸,確保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和戰略決策得到真正貫徹落實。基層黨組織作為黨的主張的宣傳者、黨的決定的貫徹者、團結群眾的動員者和改革發展的推動者,是黨組織的“神經末梢”,是落實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和各項工作任務的“毛細血管”。自我革命要想真正落地生根、取得成效,就必然要以提升組織力為重點,以突出政治功能為要求,夯實黨的基層組織基礎,著力解決部分基層黨組織弱化、虛化、邊緣化等問題,從而真正實現“自我革命”話語從上到下、從“神經中樞”到“神經末梢”的無阻障傳導。
可以看到,黨的自我革命話語遵循的以上率下、整體聯動的行動軌跡,使得新時代黨的自我革命實踐得以真正具備全盤推動、全面落實的組織基礎與磅礴力量。
四、理與情:黨的自我革命話語蘊含的鮮明特質
“理”即科學性,意指“說理”;“情”即人民性,意指“陳情”。任何一種話語,如若只“說理”而不“陳情”,勢必會削弱話語的接受度和認同度;反之,若只“陳情”卻不“說理”,難免會流于膚淺庸俗。惟有達成“陳情”和“說理”的統一,話語才能具有廣泛的認同度和長久的生命力。就黨的自我革命話語而言,其所呈現出的鮮明特質即在于集“說理”與“陳情”于一體,既有政治高度和理論深度,又有對人民群眾的情感溫度,實現了政治話語與大眾話語的有機結合。
一方面,黨的自我革命話語以唯物辯證法為理論內核,具有深厚的學理性基礎。唯物辯證法作為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核心組成部分,其本質是革命性和批判性。唯物辯證法把一切事物都看作變化發展的過程,主張對現存的不合理的、過時的、糟粕的因素進行無情的批判。馬克思指出:“所謂無情,就是說,這種批判既不怕自己所作的結論,也不怕同現有勢力發生沖突。”[11]由此而言,唯物辯證法認為一切事物的發展都在不斷變化的運動過程當中,并且事物發展的過程是包含著肯定因素和否定因素的統一。辯證否定因素是事物發展的必要過程和重要環節,意即事物發展必然內涵著“揚棄”和“自我革命”。馬克思主義因其堅定的唯物辯證法立場和自我革命精神,才得以薪火百年、與時偕行。作為以馬克思主義為行動指南的中國共產黨,必然要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勇于自我革新、自我“揚棄”。從這個意義上講,唯物辯證法賦予了黨的“自我革命”話語深厚的學理性基礎。另一方面,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話語以大眾化語言為表達形式,內嵌著對人民群眾的深厚情感。自我革命作為我們黨管黨治黨的重要理論成果和寶貴經驗,是具有高度抽象性、學理性和戰略性的政治話語。這種話語本意較為抽象,若只停留在宏大敘事的框架內,則會影響群眾對黨的思想理論理解的程度和認同度,難以引起群眾共鳴,更無法使理論掌握群眾使之發揮強大的物質力量。因而,只有借助通俗易懂的、親近群眾的大眾化話語來表達和呈現,黨的理論才能夠真正“飛入尋常百姓家”。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始終堅持運用群眾語言,把“自我革命”話語中抽象的理論轉化為形象的生活話語,以契合人民群眾的知識水準和思維習慣。一是采用通俗話語闡述自我革命本質要求。如用“不忘初心”表征新時代條件下全黨深入推進自我革命的信心與決心;用“打鐵還需自身硬”“打鐵必須自身硬”等耳熟能詳的俗語揭示自我革命不斷深化的嚴標準和高要求。二是運用修辭話語深刻自我革命印象。如用“照鏡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等比喻從嚴管黨治黨和推進黨的自我革命,用“打虎”“拍蠅”“獵狐”等比喻懲治腐敗;用“紙老虎”“稻草人”等比喻孱弱無力的制度執行。除此之外,習近平還大量使用“刀刃向內”“壯士斷腕”“舍我其誰”等四言格或對仗工整的詞句形容自我革命勇氣,進一步增強“自我革命”話語的穿透力、感染力和凝聚力。
概言之,黨的自我革命話語從政治話語向大眾話語的“語義過渡”中,實現了“理”中有“情”、“情”“理”交融,在“說理”與“陳情”的辯證統一中推進自我革命實踐走向深入。
五、前與后:黨的自我革命話語的根本價值取向
“前與后”,意即黨的自我革命話語在歷史、現實與未來的時間敘事邏輯中,前后貫通、承續發展。黨的自我革命話語不僅昭示了歷史前進的邏輯,還規約著現實和未來“向何處去”的奮斗目標。我們黨通過對自我革命的理解、記憶、形塑和強化,在回答“我是誰”和“我從哪里來”這兩個前置性問題的過程中,擘畫中國共產黨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向何處去”的光明前景。
自我革命是對“我是誰”,即中國共產黨人主體身份的回溯性指認和確證;又是對“我從哪里來”自我經歷的歷史回溯和記憶加深。一方面,只有理性認知“我是誰”,才能清醒知悉“我從哪里來”和精準定位“我到哪里去”。中國共產黨成立百余年來,正是因為始終保持對革命黨身份和革命屬性的準確把握,才能克服一個又一個困難、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進入新時代,面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深刻變化和全面深化改革進入攻堅期、深水區的復雜形勢,發揚斗爭精神、永葆革命勇氣成為我們黨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品質。對此,習近平深刻指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就不要忘記我們是共產黨人,我們是革命者,不要喪失了革命精神。”[8]15在紀念周恩來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中他再次強調,永遠“不要忘記我們是共產黨人,不要忘記我們是革命者”[12]。這正是對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堅守革命屬性的深刻揭示和生動表達。另一方面,“自我革命”還是自我回望,重溫中國共產黨的初心使命,進而在深化歷史記憶中獲取無窮的革命動力。習近平指出:“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記走過的路;走得再遠、走到再光輝的未來,也不能忘記走過的過去,不能忘記為什么出發。”[10]32-33回顧黨的發展歷史我們可以看到,從遵義會議獨立自主地解決黨內問題,到延安整風理論強黨,從黨的七屆二中全會提出“兩個務必”,再到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強調改革開放要“發揚革命和拼命精神”,不斷進行自我革命的政治勇氣和革命實踐品格已經深深地鐫刻在黨的發展歷史中。進入新時代,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組織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西柏坡重走“進京趕考”之路、上海中共一大會址和嘉興南湖重溫入黨誓詞、江西贛州革命老區追尋中央紅軍長征足跡、黨的二十大提出“三個務必”等,這些都深刻彰顯著中國共產黨人對“我從哪里來”的回溯以及對自我革命的重新再記憶。
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和清醒劑,而回顧歷史的目的正在于規約現實和擘畫未來。黨的自我革命話語正是在歷史中再度確證自我身份和自我經歷,從而更好地“在歷史前進的邏輯中前進、在時代發展的潮流中發展”[13]。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偉大成就,黨和國家事業發生歷史性變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在這樣一個歷史性巨變的重要時間節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向何處去”“中國向何處去”已經成為中國共產黨必須回答的時代問題。對此,習近平明確指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我們黨領導人民進行偉大社會革命的成果,也是我們黨領導人民進行偉大社會革命的繼續”[6]69-70,必須“以黨的自我革命來推動黨領導人民進行的偉大社會革命”[6]71。這就表明,“以自我革命推動社會革命”深刻解答了“我們走向何方”的時代之問。百年來,中國共產黨正是憑借強大的自我糾錯能力與自我革命精神才能克難攻堅、化危為機、開辟新局。因此,必須保持“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革命精神,深入推進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展,進一步提升黨的建設質量和水平,真正實現黨的自我革命引領社會革命,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勝利。
綜上可見,黨的自我革命蘊含著歷史、現實和未來之間的辯證關系。自我革命在對“我是誰”“我從哪里來”的深刻認知和歷史回望中,為中國共產黨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向何處去”指明了前進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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