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第二個結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的三重邏輯

收稿日期：2024-06-30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中國共產黨百年革命話語的建構及基本經驗研究”（22BDJ016）

作者簡介：王浩東（1999—），男，安徽合肥人，安徽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張正光（1971—），男，安徽南陵人，博士，安徽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中共黨史黨建。

摘 要：從理論邏輯而言，“第二個結合”實現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思想精髓上的相侔，在價值觀念上的相通，精神特質上的相融；從歷史邏輯而言，“第二個結合”奠定“文化救國”的根脈基礎，筑牢“文化興國”的道路根柢，推動“文化富國”的制度創新，促進“文化強國”的理論升華；從現實邏輯而言，“第二個結合”鞏固好歷史自信與文化自信所展現的定力，賡續好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所呈現的動力，激發好中華文化主體性與時代性所彰顯的活力。

關鍵詞：“第二個結合”；思想解放；馬克思主義；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DOI：10.13783/j.cnki.cn41-1275/g4.2024.04.018

中圖分類號：D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715（2024）04-0110-06

“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即“第二個結合”得以明確提出是中國共產黨人認識逐漸深化的結果。站在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現實高度，中國共產黨深刻論述了“第二個結合”的時代意蘊，強調“‘第二個結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1］。深刻體會“第二個結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把握其理論基礎，回溯其歷史脈絡，思考其現實路徑，既是始終保持馬克思主義旺盛活力的內在要求，又是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時代需要。

一、理論邏輯：從“思想精髓”“價值觀念”到“精神特質”上的契合

（一）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思想精髓上具有相侔性

一方面，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歷史理論同中國傳統天下觀相侔。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揭示了人類歷史的發展從民族國家歷史走向世界歷史的必然趨勢。馬克思指出：“各民族的原始封閉狀態……消滅得越徹底，歷史也就越成為世界歷史。”［2］168這一論述超越了國家概念，彰顯出世界尺度的思維，同中國傳統天下觀思想在深層邏輯上有所共通。傳統天下歷史觀曾是中國人接受馬克思主義世界歷史理論的重要思想文化資源，也是新時代大國外交的戰略資源。新時代的中國已經從世界歷史之外走進世界發展之中，日益走進世界舞臺之“中”，需重新思考中國與世界的關系。人類命運共同體是馬克思主義世界歷史理論中國化、現實化的可行性方案，也是中國傳統天下觀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的經典案例，體現了傳統天下觀與馬克思主義世界歷史理論的貫通。

另一方面，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觀念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宇宙觀、天下觀、社會觀與道德觀相侔。在宇宙觀方面，馬克思主義堅持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第一性的，而非外在的精神，神靈所創造的，這契合了中國傳統文化“無神論”的樸素唯物主義思想；在天下觀方面，馬克思主義學說始終建立在全人類共同利益之上，追求全人類共同解放，強調共產主義事業只有作為“世界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實現，這契合了中國傳統文化“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的天下為公精神；在社會觀方面，馬克思主義所倡導的共產主義社會堅持以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發展為宗旨，最終實現從“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的飛躍，這契合了中國傳統文化對于“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的大同社會理想；在道德觀方面，馬克思主義以建立共產主義為最高理想，具有崇高的道義情懷，占據了道德制高點，認為剝削與壓迫是最不道德的行為，這契合了中國傳統文化“人人皆可為堯舜”的思想理念。習近平總書記所說的二者之間的“高度契合性”［1］5，也就是馬克思所說的中歐之間的“共同之點”。這也正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在文化心理上的內生動力。

（二）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價值觀念上具有相通性

一方面，馬克思主義黨性思想同中國傳統修養觀念相通。在馬克思論著中已經出現了“黨性”這一概念，并在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前提下，于改造主觀世界方面也提出一些與黨性修養相關的寶貴思想，如黨員的無產階級意識、無產階級的階級屬性、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等。“黨性是高度發展的階級對立的結果和政治表現。”［3］高度重視黨性修養是我們黨的優良傳統，是我們黨的政治優勢，也是我們黨的獨特創造。在馬克思主義黨性思想的基礎上，劉少奇于1939年所撰寫的《論共產黨員的教養》一書中，將中國共產黨人的“黨性”思想與中國傳統文化所重視的“修養”觀念相結合，批判吸收“性善論”的人性預設，汲取“正心誠意”的修身策略，借鑒“內圣外王”的修養境地，進而得出“黨性修養”這一概念，形成“共產黨人的心學”理論體系，豐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關于黨的建設學說。

另一方面，馬克思主義人民至上政治觀念同中國傳統民本思想相通。馬克思指出：“廢除作為人民的虛幻幸福的宗教，就是要求人民的現實幸福。”［2］2人民至上的實踐品格和價值品質是始終貫穿于馬克思主義理論學說的一條主線。針對私有制狹隘勞動者同其勞動產品及勞動自身的異化關系，馬克思強調：“必須推翻使人成為被侮辱、被奴役的一切關系。”［2］10馬克思主義人民至上政治觀念同“圣人無常心，以百姓之心為心”［4］的中國傳統民本思想具有契合性，作為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中國共產黨在政治觀念上也必然堅持“我將無我，不負人民”［5］，“為了最廣大人民的利益‘堅持好的、改正錯的’”［6］。黨的二十大報告則把“堅持人民至上”概括為“六個必須堅持”的世界觀與方法論之一。

（三）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精神特質上具有相融性

一方面，馬克思主義的開放性與中華文化的包容性相融。馬克思主義是全球化的時代背景下產生的為人類解放的學說，開放性是馬克思主義的本質屬性之一。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過去那種民族的“閉關自守狀態日益成為不可能”［2］419。馬克思主義不僅能夠以寬廣的視野觀察世界、認識世界和發現世界，而且能夠拋棄一切私利和偏見，吸收一切有利于人類解放的學說。中華文化孕育著既重開放又重包容的文化基因，這是能實現精神特質上貫通的重要文化根源。正如季羨林所指：“海納百川，所以成就了中國文化之大。”［7］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獨立起源、融合而成，因為重開放，故可流其遠，因為能包容，故可成其大。因此，重開放與能包容的精神特質要求不斷強化中華文化的主體性意識，既在外來文化交往中，以我為主吸收外來文化，把外來文化融入中華文化里，又能夠堅守本民族的文化立場，真正落實“不忘本來，吸收未來，面向未來”的人類文化發展的普遍規律。

另一方面，馬克思主義的實踐觀同中國傳統知行觀相融。實踐的觀點是馬克思主義認識論的首要觀點。“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2］135人類具體的生活實踐場景都是其不斷豐富和發展的重要驅動力。馬克思指出，在思辨終止的地方是“實證科學開始的地方”［2］153。基于唯物主義的世界觀，他們指出實踐的學說不僅是“實證的科學”，而且還具有直接現實性的品格。這與中國傳統知行觀主張的知行合一，行重于言的精神特質具有相通性。中國共產黨在推進二者相結合的過程中緊隨時代步伐，追求與時俱進。毛澤東《實踐論》的副標題就是“論傳統和現實的關系——知與行的關系”［8］，強調實踐性是馬克思主義哲學辯證唯物主義的顯著特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堅持實踐第一的觀點，不斷推進實踐基礎上的理論創新。”［9］二者在精神特質上的進一步確證、延續與強化，夯實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理論基礎，也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精華得以創新發展。

二、歷史邏輯：從“救國”“興國”到“富國”“強國”的轉變

（一）雛形出現：奠定了“文化救國”的根脈基礎

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馬克思主義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關系問題是中國共產黨促進文化形態發展的重大課題。1840年鴉片戰爭后，當時社會上的有識之士便逐漸開始意識到，鴉片戰爭爆發的本質是中華民族危機和文化危機的總爆發。同時，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者在宣傳和研究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與發展時，已經意識到必須檢驗馬克思主義是否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具有契合性的問題。此后，以李大釗、陳獨秀為主要代表的早期中國共產黨人將儒家所倡導的大同世界與馬克思主義所倡導的共產主義社會進行對比，避免“文化排異反應”，進一步驗證了馬克思主義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之間具有精神特質的會通性。

中國共產黨成立后，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以歷史唯物主義作為理解和分析傳統文化本質的利器，真正在理論與實踐上開啟馬克思主義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的歷史進程。19世紀30年代，在陜甘寧邊區成立的文化界救亡協會強調要充分認識與挖掘民族文化中的精華，指出不僅要“開來”，而且還要“繼往”。通過“學習我們的歷史遺產”［10］的任務引申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11］命題。毛澤東強調中國共產黨在文化領域的追求是“建立中華民族的新文化”［12］。1939年5月，他在延安在職干部教育動員大會上提出了“通古今”的思想，指出中國共產黨人只通現在是不夠的，還必須要通過去，高度評價了幾千年中華文明史上的偉大成就。從1942年開始，針對黨內教條主義對待共產國際指示的問題，中共中央在全黨范圍內開展了一場大規模的整風運動，使得黨內在運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的水平得到明顯提升。因此，黨內思想上的解放與進步離不開中國共產黨對“第二個結合”的緊密探索。毛澤東在《改造我們的學習》一文中將實事求是的意蘊進行了創新詮釋，既汲取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華要義，又結合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賦予傳統文化以時代價值。因此，毛澤東思想是成功實現“第二個結合”的典范，奠定了“文化救國”的根脈基礎。

（二）曲折探索：筑牢了“文化興國”的道路根柢

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中國共產黨人繼續堅持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延續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對待傳統文化批判性繼承的態度。

在文化建設的高潮中，毛澤東進一步指出馬克思主義同中國具體實際還存在一個“第二次結合”［13］的問題。一是就如何正確對待中華傳統文化時，毛澤東指出，“需充分且批判地利用中國的文化遺產”［14］。二是就如何看待中國本土文化與西方外來文化的關系時，毛澤東指出，“中華民族從來不拒絕別的民族的優良傳統”［15］。三是如何滿足當時人民群眾多樣化的文化需求時，毛澤東創造性地提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文化方針，闡明了“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的文化發展理念。1957年，周恩來也強調，“現在對孔子就應該全面評價”［16］，對自五四運動時期盛行的“文化虛無主義”“歷史虛無主義”等錯誤認知進行及時糾偏。中國共產黨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世界觀與方法論的指導下，大力推進“現代科學文化”建設，極大地凝聚了社會主義建設的磅礴偉力，筑牢了“文化興國”的道路根底。

（三）理性探索：推動了“文化富國”的制度創新

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面對國際社會主義運動遭遇嚴重挫折，國內出現“唯書唯上”的錯誤傾向，中國共產黨更為深入、系統地分析把握傳統文化的性質、作用，強調加強文化建設是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必要條件。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以鄧小平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進行了思想文化領域的撥亂反正，重新確立了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17］357的思想路線。盡管這一時期“第二個結合”仍寓于“第一個結合”之中，但中國共產黨不斷加強對傳統文化中的優秀組成部分進行挖掘與運用，為改革開放后社會主義事業的發展提供動力來源。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指出：“沒有一點“闖”的精神，沒有一點‘冒’的精神，沒有一股氣呀、勁呀，就走不出一條好路。”［18］該句所提及的“闖”與“冒”的精神與開拓創新與自我革命精神相契合，而“氣”和“勁”的特質與自強不息、剛健有為的民族精神相貫通。黨的十三屆四中全會后，以江澤民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審時度勢，賦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以新的歷史使命與時代意蘊。江澤民指出：“我們的文化建設不能夠割裂歷史。”［19］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高度重視中華民族文化傳統的原因在于中國社會主義文化本身就根植于中華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史。隨后，現代社會價值觀與傳統社會理想得以融合，形成了與時俱進的發展思想，創造出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的緊密結合等一系列治國理政新成果。黨的十六大后，以胡錦濤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對中華文化的時代屬性有著更加深刻的認識。胡錦濤指出：“堅持古為今用、推陳出新，立足中華文化豐沃土壤……努力為中華文化書寫新篇章。”［20］以中國古代的“和合”理念為載體，創造性提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和諧世界”等價值理念。中國共產黨不斷推進“第二個結合”在形式與內容層面的深層次融合，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實現了改革開放和“走自己道路”的辯證統一，推動了“文化富國”的制度創新。

（四）成熟定型：促進了“文化強國”的理論升華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面對世界意識形態領域的斗爭以及由意識形態所引燃的政治、軍事、經濟等斗爭日趨激烈的局面，中國共產黨對中華優秀文化的重視程度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注重挖掘和總結優秀傳統文化的理論精髓和時代意蘊，將其視作根植于中國人內心的民族基因。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第二個結合”表明中國共產黨“推進文化創新的自覺性達到新高度”［1］9，提出“建設優秀文化傳承體系，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沒有五千年中華文明，哪里來的中國特色”“‘第二個結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等重要論斷，并在實踐中形成了一系列如何科學處理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關系問題的論述。一是需正確把握好“古”與“今”的關系，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之“古為今用”。善于古為今用，實現文化傳承發展，取其精華、棄其糟粕，避免厚古非今、以古代今。二是需正確處理好“中”與“外”的關系，破解“古今中西之爭”。既要充分認識到中西文明之間的相異之處，又要善于發現二者之間的契合性，以匯通中西的文化成果推動中西之爭的中國式破解，正確把握好中西方文明之別語境下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辯證關系。三是需正確實現好“破”與“立”的關系，彰顯出破立并舉、革故鼎新的智慧之道。實現好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需堅持先立后破，使“第二個結合”沿著正確的方向前進。同時，既要堅決防止“未立先破”，也要堅決防止“只立不破”，以批判精神和創新精神為指引，激發二者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產生新的結合點，促進了“文化強國”理論的升華。

三、現實邏輯：從“鞏固定力”“賡續動力”到“激發活力”上的回應

（一）鞏固好歷史自信與文化自信所展現的定力

一方面，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中堅定歷史自信。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共產黨的歷史自信，既是對奮斗成就的自信，也是對奮斗精神的自信。”［4］533中國共產黨的百余年奮斗史，就是一部堅持馬克思主義真理指導，深刻改變中華民族前途和命運，深刻改變世界發展趨勢的歷史。堅定歷史自信的定力源于馬克思主義的真理力量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成就的實踐力量。一百多年來，中國共產黨高舉馬克思主義旗幟，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偉大成就。比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得以開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得以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得以建立等，進而推動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從國際上看，改革開放至今，中國創造出世所罕見的經濟快速發展和社會長期穩定的兩大奇跡。隨著全面小康社會的建成，中華民族迎來偉大復興的光明前景，中華民族歷史自信的底氣將不斷提升。

另一方面，在破除“現代化＝西方化”的先驗邏輯中堅定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對自身文化理想、文化價值的高度信心，對自身文化生命力、創造力的高度自信。“沒有文化，也就沒有理論。”［21］近代以前，中國一直是世界強國之一，中華文化為中華民族克服困難、生生不息提供了強大精神支持與理論支撐。但近代以來，由于受封建制度等落后文化的影響，中國被世界快速發展的浪潮甩在后面。于是，近代中國向西方學習，經歷了從洋務運動探索的器物現代化，到辛亥革命嘗試的制度現代化，再到新文化運動開啟的思想文化現代化的轉變過程，不斷探索近代以來中國向何處去的問題。然而，固守原來的傳統文化，或者“全盤西化”都不能解決道路的前進方向問題。面對西方文化的沖擊，中國人民堅持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民族精神推動中國尋找新路，經過反復比較，最終選擇了馬克思主義，著力筑牢“文化意義上的堅定自我”，在精神上實現了由被動轉入主動，最終實現精神上的獨立自主。增強對中華文化的認同，需堅持以時代精神賡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并以文化為載體接續中華民族五千多年文明發展史。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在文化自信的基礎上，首次提出“文化自信自強”這一重要命題，并把文化自信與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并提，進一步突出了文化自信在“四個自信”中的重要地位，強調以強大的理論勇氣和文化自信不斷開辟新的發展道路。

（二）賡續好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所呈現的動力

一方面，鞏固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馬克思指出：“統治階級的思想在每一時代都是占統治地位的思想。”［2］178無產階級在取得政權之后，要堅持文化領導權，這必然要求在意識形態上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在推進“第二個結合”的過程中，要防止中國傳統文化糟粕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消極影響。需要指明的是，這里所說的中國傳統文化糟粕對馬克思主義的消極影響是指由于沒有區分好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華與糟粕，并在糟粕的消極影響下對馬克思主義產生的“誤解”，但在實質上并不是否認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這也有效說明為什么馬克思主義不是同所有的中國傳統文化相結合，而是同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華”相結合。唯有如此，才能實現既“中國化”又“不失真”，才能為中國傳統文化的現代化轉型指明正確的方向、確立根本的路徑，否則就會失去靈魂、迷失方向。因此，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具有唯一性、根本性、制度性的地位，無論何時都不能動搖、不能模糊、不能混亂。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旗幟鮮明地把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制度化，并將其上升為國家根本制度，列為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制度建設的首要內容。

另一方面，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雙創”。批判性繼承是馬克思主義者的方法論。中國共產黨堅持將唯物史觀作為認識和把握歷史的根本方法，充分挖掘和發展其符合現代社會發展的內容與表現形式，推動其與現實文化相融通，與現代社會相協調。一是堅持以大歷史觀為基礎，從整體維度來創造性轉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這既需從縱向的時間維度上將其置于中華民族發展的歷史長河中觀察，又需從橫向的空間維度上將其置于世界文明發展范圍中考量。二是堅持以歷史辯證法為指導，從歷史繼承中創新性發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這既需堅持主體性與多樣性的相統一，實現二者的融通互進，又需堅持民族性和世界性相統一，實現二者的轉化和發展。正如文化的形式與內容密不可分相同，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也相互滲透、互相推進，其最終目的都是使傳統文化與現實文化相通，實現“以文化人”的時代任務。“雙創”方針延續了改革開放后對傳統文化重視程度加深的趨勢，激活了傳統文化的生命力，增強了傳統文化的影響力與感召力，強調了民族文化的主體性。

（三）激發好中華文化主體性與時代性所彰顯的活力

一方面，在對西方文化袪魅的過程中堅守中華文化主體性。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任何文化要立得住、行得遠……就必須有自己的主體性。”［1］8從“契合”到“結合”不是自然而然發生的，需要文化主體的自覺和主動努力。近年來，西方中心主義將西方社會發展的“特殊”尺度視之為人類歷史的“普遍”規律。“東方從屬于西方”的世界體系極大沖擊了東西方文明的原初結構，使中國遭受文明的危機與文化主體性的危機，造成對中國傳統文化的遮蔽、扭曲與詆毀。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辯證看待中華文化與世界文化之間普遍性與特殊性的關系，既不以“普遍”之名來否定各國的特殊國情與民族特色，又以“特殊”邏輯來把握不同文化間的相互依存、相互制約，從而對中國文化與世界文化的關系問題形成正確認識。新時代，既須自覺反省當下文化實踐中“有理講不出”“講出沒人聽”等文化敘事能力嚴重滯后于社會主義文化發展的問題，又須努力克服二元對立思維，真正地“平視”世界各國發展，在一超多強的世界發展大局中提升話語權，增強對現代性文明的包容性與適應性，持續鞏固當代中國文化主體性。

另一方面，在緊隨時代發展潮流過程中堅守中華文化時代性。與時代特征相結合是馬克思主義永葆生機和活力的源泉所在，也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不斷豐富發展的關鍵所在。立足于新時代的“第二個結合”將“古今中西之爭”轉換為文化古今相通與文明交流互鑒，其所創造的人類文明新形態具有世界歷史意義。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只有轉化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明，才能產生現實的物質力量。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展現不同于西方現代化模式的新圖景，既是對世界現代化理論和實踐的重大創新，也為廣大發展中國家獨立自主邁向現代化樹立新典范。此外，中華傳統文化沒有排他性。成功回答世界之問、時代之問需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胸懷借鑒吸收人類一切優秀文明成果。這一過程要求立足于當代中國實際，不能對馬克思主義照搬照抄，不能對外來文化“全盤接受”，務必使中華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與當代文化相適應、與現代文明相協調，真正踐行“不忘本來、吸收外來，面向未來”的發展理念。

伴隨著救國、興國、富國和強國的時代主題的轉換，中國共產黨在文化領域中實現了從“自在自為”到高度“自覺自信”的轉變，集中凸顯了中國共產黨高度的理論自覺與理論自信。“第二個結合”是一項扎根中國、面向世界、開創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偉大事業，這需堅定歷史自信與文化自信，秉持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兼收并蓄、接榫創新的特性，鞏固好中華文化主體性，使其不斷為中國式現代化事業發展賦能，為人類文明走向共同繁榮提供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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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許峻）

On the Triple Logic of “‘The Second Integration” as Another Ideological Emancipation”

WANG Haodong， ZHANG Zhengguang

（School of Marxism，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Anhui 241001， China）

Abstract：In terms of theoretical logic， the “second integration” realizes the similarity between Marxism and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in terms of ideological essence， values and spiritual qualities; in terms of historical logic， the “second integration” lays the foundation for the “cultural liberation” of the country. In terms of historical logic， the “second combination” has laid the foundation of the root of “cultural salvation”， built the foundation of the road of “cultural prosperity”， promoted the institutional innovation of “cultural enrichment”， and promoted the theory of “cultural strength”. In terms of practical logic， the “second integration”needs to consolidate the strength of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confidence， continue the momentum of Marxism and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stimulate the vitality of the subjectivity and epochal nature of Chinese culture.

Key words：second integration; emancipation; Marxism; Chines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