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空巢老人居家養老問題與社會工作介入

摘要：伴隨著社會的急劇發展和城鎮化的加快，農村家庭 “空巢化”已成為一種普遍現象，空巢老人居家養老面臨多重難題，日益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作為一門致力于運用科學知識和技巧解決社會問題、促進社會和諧穩定的專業，社會工作在改善農村空巢老人居家養老問題中發揮著獨特的作用。本文通過對粵西農村地區空巢老人的調查研究發現，空巢老人大多面臨身體機能衰退、生活照料缺失、精神孤寂等一系列困境。基于此，本文以生態系統理論為視角，從空巢老人、家庭、社區、社會四個層面提出社會工作服務策略，旨在提高農村空巢老人的養老質量，提升其晚年幸福感。

關鍵詞：空巢老人；居家養老；社會工作；幸福晚年

一、問題提出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要 “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發展養老事業和養老產業，優化孤寡老人服務，推動實現全體老年人享有基本養老服務”。[1]據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總量為2.64億人，約占全國總人口的18.7%，65歲及以上人口占13.5%。[2]人口老齡化已成為全球普遍現象，我國也不可避免。隨著社會變遷和城市化進度的加快，大量農村青壯年前往大城市尋求發展，農村家庭 “空巢化”現象日益嚴重，農村空巢老人數量與日俱增。目前，我國農村老齡化程度高，空巢老人數量龐大，居家養老作為一個復雜又嚴峻的民生問題，亟須社會各界關注。尊老、敬老、愛老是我國的優秀傳統，建設老年友好型社會是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重要舉措。本文針對農村空巢老人居家養老的困境，著重從社會工作角度提出改善空巢老人居家養老質量的對策建議，以期提高老年人的整體生活福祉。

二、理論基礎與研究方法

（一）理論基礎

社會生態系統理論是社會工作的重要基礎理論之一，該理論注重人與環境間各系統的相互作用及其對人類行為的重大影響。美國的查爾斯·扎斯特羅教授是該理論的代表性人物，他認為，個人作為環境中與不同生態系統持續互動的主體，既會受到不同社會系統的影響，也會持續與其他系統相互作用。他將人的社會生態系統劃分為微觀系統、中觀系統和宏觀系統。微觀系統指處在社會生態環境中看似單個的個人；中觀系統指小規模的群體，包括家庭、學校或小規模的朋輩群體；宏觀系統指比小規模群體更大一些的社會系統，包括社會文化、機構和組織。[3]在社會環境中，人類行為與社會環境相互聯系、相互影響。[4]扎斯特羅指出，在社會生態系統的互動中，社會工作者需要在不同層面的系統中多角度分析和解決服務對象的問題，同時，必須了解服務對象所處的每一個系統是如何與其他系統相互作用和相互影響的。[5]

（二）研究方法

本文對粵西C村的空巢老人居家養老現狀進行了實證研究，結合研究問題與思路，采用定性研究的方法開展研究與收集資料。定性研究是運用歸納、分類、比較等方法，對某個或某類現象的性質和特征做出說明的研究方法，其注重通過與調查研究對象的深入接觸、廣泛了解和理解去認識對象。[6]

本文選取粵西地區C村的空巢老人作為研究對象。研究中提到的空巢老人是指年齡在60周歲及以上，且常年居住在C村，無子女陪伴、獨居或與配偶同住的老年人。借助老年社會工作服務項目，深入接觸和觀察農村空巢老人的現實生活，總結空巢老人居家養老現狀，是本文資料的重要來源。在研究中，筆者作為一個旁觀者深入參與農村空巢老人的日常生活，通過身臨其境的親身觀察，更直觀、更全面地獲取空巢老人居家養老的現實生活信息。

三、農村空巢老人居家養老的現狀

根據C村村民委員會的相關統計，C村共有223名空巢老人，其中，女性空巢老人145名。在年齡層面，空巢老人以中高齡為主，60-69周歲有68名，70-79周歲有107名，80-89周歲有40名，90周歲以上的有8名；在身體狀況方面，大部分空巢老人罹患多種慢性疾病；在學歷層面，空巢老人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約70%的空巢老人受教育程度為小學或小學以下。為全面了解農村空巢老人群體及其需求，本文在選取研究對象的過程中，按比例選取了48名不同性別、不同年齡段、罹患不同類型慢性疾病的空巢老人。

（一）身體機能衰退，經濟基礎薄弱

身體健康是空巢老人積極老齡化的前提條件。[7]訪談中，超過一半的空巢老人表示年輕時長期從事農業勞動留下了病根，如風濕性關節炎、胃病、腰椎間盤突出等。長年累月的農耕作業對空巢老人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的損耗。健康是個體快樂生活的重要資本，身體健康狀況與經濟收入之間相互影響相互制約。農業勞作生產是農村空巢老人最主要的經濟來源，然而，伴隨年齡的增長，他們的生理機能不可避免地邁向退化，老年期經濟收入會因體力下降而急劇減少。另外，不佳的身體健康狀況也會增加醫療支出，進一步加劇經濟負擔。調查結果顯示，子女贍養金是空巢老人的第二大經濟來源，但這充滿著不確定性和不穩定性，取決于子女的經濟能力。政府補貼雖然也是空巢老人的經濟來源之一，但是金額有限，難以抵御貧困風險。

（二）生活照料缺失，自我評價消極

訪談中被問及 “日常生活面臨的最大困難”時，約70%的空巢老人表示，無人照料是最大的難題。傳統的家庭養老模式因社會急劇變遷和家庭人口少子化而受到沖擊，受傳統觀念和經濟水平影響，絕大部分農村空巢老人選擇自我照料或與配偶居家相互照料。身體作為個人存在的生物實體，具有生物性和社會性雙重特質，個人患上疾病除了會給生物性身體帶來疼痛，還會影響病人的社會行動。[8]對于身體健康的老人而言，自我照料日常生活起居能起到增強自我價值感的積極作用。但對于高齡且長年累月遭受慢性疾病折磨的空巢老人來說，隨著年齡的增長，個人自理能力下降甚至無法自理，必須依賴他人長期、持續的照料，這加劇了他們的 “無用感”。生理機能退化使老年人不得不從 “自我照顧者”轉換至 “被照料者”的角色，這會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和落差，進一步加劇老年人認為自己 “無用”“累贅”的想法。

（三）興趣愛好匱乏，精神孤寂

我國農村地區經濟發展相對滯后、公共文化服務供給相對不足。大部分農村空巢老人日常忙于農業勞作，文化娛樂活動單一，通常只是看電視、刷短視頻或與鄰居閑聊。訪談發現，只有7名低齡女性空巢老人會偶爾組織相聚跳廣場舞。受身體機能衰退和疾病束縛，部分空巢老人封閉在家中，沉迷于觀看短視頻以填補內心的空虛，這不利于老年人的身心健康。訪談發現，子女缺位和喪偶是空巢老人精神孤獨抑郁的重要原因。受工作繁忙、生存壓力大、距離家鄉遙遠等因素影響，子女們通常只在節假日才能短暫回家與父母相聚，日常只能通過打電話或網絡視頻等線上形式簡單了解、關心父母的生活近況，難以與老年人進行深度的情感交流。和鄰里間的短暫交談、子女遠距離的關心問候，往往難以舒緩空巢老人內心的精神孤獨。

四、提升農村空巢老人居家養老質量的社會工作介入策略

生態系統理論強調人的生存環境的微觀、中觀、宏觀系統總是處于相互影響和相互作用的情境中，因此，社會工作者協助服務對象解決問題時，要關注各種生態系統及其要素之間的相互影響。[9]為解決農村空巢老人的居家養老難題，社會工作可從空巢老人自身、家庭、社區和社會四方面提供社會工作服務干預。

（一）關注空巢老人的心理健康，充實日常生活

當空巢老人被身體衰退和疾病束縛在封閉的私人生活空間后，空巢綜合征、高樓住宅綜合征等與獨居有關的心理問題都會紛至沓來，他們會逐步變得自卑自閉、性情孤僻。[10]社會工作者應結合日常走訪和深度面談，創立 “空巢檔案”數據庫，詳細記錄農村空巢老人的居住類型、家庭基本信息、身體健康狀況、心理狀態及主要需求等內容，為提供個性化社會工作服務奠定基礎。針對高齡、失能空巢老人等弱勢群體，社會工作者應定時上門慰問和探訪，通過專業方法和技巧與老人建立相互信任、彼此尊重的專業關系，開展 “一對一”個性化個案工作服務，關心陪伴老年人，疏導老年人的不良情緒，協助其恢復正常的心理健康水平。

在社會工作服務中，針對面臨共同問題或需求的群體，通常使用小組社會工作方法。因此，社會工作者可篩選有同樣需求的老年人，組建同質性小組，如身體健康小組、社交小組、生命教育小組等，以促進空巢老人間的相互交流和互動，搭建社會支持網絡，幫助他們排解內心的孤寂情緒。

（二）弘揚傳統孝道文化，加強家庭的精神慰藉功能

尊老敬老愛老是我國的優秀傳統，贍養父母是子女應盡的義務。隨著經濟社會的變遷和現代多元文化的影響，傳統的養老觀念、孝道觀念不斷式微，贍養老人的意識逐漸淡化，代際情感關系逐漸減弱。大部分農村空巢老人 “養兒防老”的觀念根深蒂固，心理上極度依賴子女。然而子女長期外出工作，難以陪伴在老人身邊。社會工作者應充分發揮助人自助的理念，鼓勵低齡、健康的老年人從事力所能及的勞作。這既能提升空巢老人的經濟收入，增加他們的自我價值感，還能充實空巢老人的日常生活。此外，社會工作者應抓住春節、法定節假日等子女返鄉時機舉辦工作坊，通過多元化的活動形式，在社區內倡導新時代孝文化，引導子女重視父母的精神需求，身體力行 “常回家看看”，增強他們對父母養老的主體責任意識，強化家庭的精神慰藉功能。

為進一步引導家庭成員知法懂法守法，社會工作者可倡導由村委干部、社會工作者、較高文化知識水平的村民代表組成 “社區監督委員會”，大力宣傳與老年人密切相關的法律法規。同時，社會工作者還可以鼓勵村民收集感人孝順事跡，組織開展 “孝美家庭”競選活動，將孝道文化融入村民日常。

（三）構建養老互助體系，提升空巢老人的自我效能感

受傳統家庭養老觀念的影響，加上農村地區養老服務體系不完善，大部分老年人傾向于選擇居家養老。在鄉村振興的背景下，解決農村空巢老人的精神贍養問題應完善社區治理，著力提升社區互助功能。鄰里作為農村空巢老人日常交流互動的主要對象，是老年人的重要社會支持體系。因此，社會工作者可充分利用鄉村空巢老人彼此相熟的優勢，在農村社區建立志愿者隊伍，構建空巢老人養老互助體系。通過建立 “時間銀行”獎勵制度，即低齡老人志愿照護高齡老人，將照護時長轉換為積分存入時間賬戶，待自己有需要時再用積分兌換其他老人的志愿照護，以此鼓勵有能力又健康的空巢老人參與社區互助養老。這有利于減少空巢老人的孤獨感，激發老年人的自我效能感，提升老有所為的價值感。

（四）倡導社會關注空巢老人，完善相關政策法規

相較于城市，我國農村的人口老齡化趨勢更加嚴峻。政府應加大對農村地區老年社會工作服務項目的投入，為深化老年社會工作服務成效奠定基礎。社會工作者在介入空巢老人居家養老服務的過程中，可充當政策影響人的角色。一方面，社會工作者應結合空巢老人群體需求以及自身老年社會工作的實務經驗和反思，提煉總結可行、有效，契合我國農村實際的老年社會工作服務模式，推動相關政策的完善；另一方面，社會工作者可通過媒體宣傳和開展專題活動，增強社會大眾對空巢老人現實困境的理解，營造全社會關心關愛空巢老人的良好氛圍。

從宏觀政策環境來看，社會工作可采用行政手段來進行干預，即通過對空巢老人居家養老現狀的調查，研究有利于改善空巢老人居家養老問題的有關政策和法律法規，向有關部門提交分析報告及相關政策建議，這些都有助于為空巢老人提供更全面的法律保護和社會人文關懷。另外，政府應結合當地實際，因地制宜制訂經濟發展計劃，大力發展當地特色經濟，促進經濟增長，從而創造更多的就業崗位和機會。這樣子女就可以在家工作，承擔對父母的主要贍養責任，從根源上減少 “空巢化”現象。

五、結束語

人口老齡化是社會發展不可避免的趨勢。受多種因素影響，我國農村空巢老人養老現狀并不樂觀，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解決農村空巢老人居家養老難題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需要空巢老人、家庭、社區、社會組織及社會等多方合作及共同持續參與。關心關愛空巢老人是社會發展進步的重要標志，社會工作強調生命影響生命，應充分發揮社會工作服務的良好效能，提升、優化空巢老人的居家養老質量。“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社會各界應共同持續參與，關心關愛老年人群體，為老年人創建一個更具人文關懷、溫馨又安全的生活環境，讓老年人擁有一個幸福的晚年，享受社會發展進步帶來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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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 2024年茂名市科技計劃立項項目 “空巢老人居家養老問題研究與社會工作介入——以茂名農村為例” （項目編號：2024393）。

作者簡介： 陳敏，女，漢族，廣東茂名人，碩士研究生，教育科學學院助教，研究方向：老年社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