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文化思想及其當代價值探析

摘 要：隨著現階段中國政治、經濟的快速發展，文化建設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中的地位也日益凸顯。馬克思文化思想是馬克思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全球化進程不斷加快，文化和意識形態的地位在日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也愈發突出，堅持吸收馬克思文化思想中的精髓，有助于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促進中國自身文化建設，使中國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取得優先發展地位。本文結合馬克思所處時代，梳理了馬克思文化思想的發展脈絡，以挖掘其當代價值。

關鍵詞：馬克思 文化思想 當代價值

馬克思的思想涉及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他的文化思想在整個意識形態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盡管馬克思沒有明確界定“文化”這一概念，但在馬克思經典著作中經常用“意識形態”“精神生活”等概念來表述“文化”。系統研究馬克思的文化思想，對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堅定文化自信、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等都具有重要意義。

一、馬克思文化思想形成的背景條件

（一）背景條件

資本主義發展到19世紀，內在的根本矛盾開始顯現。1825年，英國經歷了首次金融危機，生產資料私有制與生產的社會化這一資本主義基本矛盾在英國以經濟危機的形式開始顯露。19世紀以來，資本主義國家不斷開拓國際市場，通過殖民擴張等侵略手段，亞非拉的大片區域被迫成為可由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支配的國際市場。在這一過程中，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一方面通過資本和商品輸出把殖民地變成自己的市場；另一方面，通過開辦教會學校、控制思想輿論等方式對被殖民地進行文化殖民。對此，恩格斯在《共產主義原理》中寫道：“單是大工業建立了世界市場這一點，就把全球各國人民，尤其是各文明國家的人民，彼此緊緊地聯系起來。”^［1］資本主義的擴張雖使世界經濟加速走向全球化發展道路，世界文明也在不斷交融中呈現了更加豐富的樣態，但資本主義帶來的“光芒”并不能掩蓋其理念的虛假性，其文化理念的世俗化愈發顯現。

人們對民主、自由與和平等理念的認識，都是從市場經濟的普遍規范出發并不斷衍生的。隨著資本主義不斷發展，資本主義市場自由流通和自由競爭成為行業規范，資產階級與封建貴族矛盾加劇，促使前者將自由、平等這些規范和理念上升為普遍的社會價值。資本主義通過鼓勵消費、強調個人財富積累、加劇社會不平等以及將物質條件作為身份認同的基礎等方式，一方面促成了個人主義、自由主義等文化價值觀的形成，另一方面也導致了金錢至上、攀比成風等不良社會風氣的形成。實際上，資產階級標榜的自由主義只是大資本家和金融家的自由，多數工人只能出賣自身勞動力，毫無自由、平等可言。市場自由競爭和個人利益最大化促進了商品和服務的多樣化以及經濟活動的繁榮，促進了文化傳播的全球化和多樣性，但是資本主義所主張的文化與希臘“文化”的改造自然的本質有很大不同，與近現代啟蒙思想所倡導的價值觀也是相悖的。

到了19世紀六七十年代，資本主義體系在世界基本建立，歐洲資本主義國家在國際舞臺上占據一席之地。由于資本主義自身生產社會化與生產資料私人占有之間的根本矛盾，一些國家發生的經濟危機呈現周期性特點，生產相對過剩且社會結構不斷分化。民主制度發展非常緩慢，全球市場畸形發展，這一切條件，又為馬克思文化思想的產生和發展提供了現實的社會基礎。

（二）理論淵源

一個時代的思想總是被打上時代的烙印并且以前人的觀點為起點，對其進行批判和創新。

馬克思文化思想主要來源于康德（Immanuel Kant）的德國古典哲學思想、黑格爾（G. W. F. Hegel）的理性思想和費爾巴哈（L.A.Feuerbach）的文化思想等。

首先，康德認為人類的一切都是人超越自然本能而創造出來的。馬克思指出，當不再采集自然界現成的而是生產生活資料時，人就與動物區別開來了。他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指出：“宗教、家庭、國家、法、道德、科學、藝術等等，都不過是生產的一些特殊的方式，并且受生產的普遍規律的支配。”^［2］康德對馬克思文化思想的影響是多方面的。與其他哲學家不同，康德把文化看作是自然界的最終目標，從某種意義上說明了自然界發展的規律，“一個有理性的存在者一般而言對隨便什么目的的適應性（因而是在他的自由中的適應性）的產生就是文化”^［3］。人類適應大自然的能力變得更強了，因此當耕種和勞作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村莊時，“由此就必定會產生文化以及藝術、娛樂和工藝的起源”^［4］。自然的歸宿就是文化，這種觀點深深地影響了馬克思，但是馬克思并不認為自然是有目的的，康德也說過，這只是一種擬人的概念，是不具有規定性的結論。但是，這一思想對馬克思仍具有啟迪作用，他由此提出了“人化自然”的思想，認為自然趨于人化，這就形成了馬克思最廣義的文化思想。

其次，黑格爾的理性主義思想是馬克思文化思想的理論來源。黑格爾指出，“須知只有人有宗教、法律和道德。也只有因為人是能思維的存在，他才有宗教、法律和道德”^［5］，因此，人之所以為人的本質就是精神。^［6］馬克思和黑格爾一樣，對精神和意識的重視程度也很高，他相信，人類和動物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是否會進行思維活動。馬克思還認為，動物不能區別自己與自己的生活行為。因為人不像動物，人把自己的生活和行為轉變為自己的意志和意識。馬克思認為人類之所以不同于動物，本質上是因為有意識的生命活動，即勞動。馬克思得出的結論是，人不是由精神創造的，而是通過勞動與實踐造就了人和文化。

再次，費爾巴哈的文化哲學對馬克思文化思想的形成具有一定的啟迪作用。費爾巴哈認為，人和自然是密不可分的，自然界是人類能夠存在和發展的物質基礎，在生物學上，人和自然界中的其他動物一樣，都是自然中的生物。

因此，人類對自然的徹底認識是有可能的。費爾巴哈思想的不足之處在于忽略了人是通過對象性活動來展開其生存活動的。

此外，費爾巴哈關于人的本性只從生物學角度進行認識，沒有考慮人的社會性。費爾巴哈在探討人的解放之路時，缺少了現實依據，從而無法為人的解放指明一條正確的路徑。盡管費爾巴哈的文化哲學思想有許多缺陷，但其進步性是不可忽略的。1842年至1844年間，馬克思從黑格爾的“絕對精神”中完全擺脫出來，并以費爾巴哈的哲學為基礎，闡述了自己的文化和哲學思想。

二、馬克思文化思想的演進進程

（一）馬克思文化思想萌芽時期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簡稱《手稿》）中對關于文化哲學的一些基本問題進行了論述。《手稿》中包含了與“文化異化”有關的內容。馬克思認為文化的本質是“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可以看出，馬克思把文化看作是“人化自然”“人類學意義上的自然”，是人類對自然有目的、有計劃地進行改造的結果。馬克思在遵守“異化”思想的基礎上，對文化異化現象進行了分析。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所主張的文化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封建時代所具有的無知和迷信，但由于其本身具有嚴重的剝削性質，因此導致了人性的泯滅。

馬克思認識到“世界文化”是必然會發生的，但文化所具有的民族性也是其發生的必要條件。馬克思又進一步對其進行了雙重揭露。

一方面，他肯定了資產階級在人類文化中發揮的積極作用，對資本主義在一定程度上進行了文化解放并沖擊封建思想的貢獻給予了充分肯定。但另一方面，馬克思對資本主義文化本身所具有的局限與虛偽也進行了無情的批判。在這一時期，隨著工業化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人都加入了無產階級行列，這一舉措不僅加速了資本主義文化的消亡，也加速了世界范圍內無產階級文化的誕生。

（二）馬克思文化思想的發展時期

在發展時期，馬克思重點關注政治經濟學。馬克思對生產力、生產關系、剩余價值等問題的探討，反映了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文化觀。馬克思基于對政治經濟學的研究，通過經濟分析，揭示了資本主義說教的欺騙性，從而確立了無產階級的文化宗旨。

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從經濟學的角度揭示了商品、貨幣與資本之間的內在聯系，揭示了資本的價值增長機制。在此基礎上，馬克思對由私有制導致的社會不平等現象和人的異化現象展開了批判。而馬克思在文化方面則批判了資本主義早期主張的“自由、民主、平等、博愛”等價值觀的虛偽性。馬克思這一系列完整的、具有科學性的經濟學邏輯分析，是對人類社會發展根本規律的揭示，不僅激起了無產階級的斗爭精神，而且進一步激發了無產階級革命的決心。

馬克思以文化為視角來進行的資本主義經濟問題研究，雖然使他在政治經濟學領域中占有重要地位，但馬克思這一研究的主要目標是對由資本主義經濟基礎支配的上層建筑所具有的欺騙性進行批判，從而揭穿從資本主義啟蒙時代起就建立的一系列帶有虛假性和迷惑性的說法，揭示其對人類歷史發展進程的根本看法，即資本主義社會終將滅亡、社會主義必然勝利。

（三）馬克思文化思想的形成時期

與早期直接進行文化研究和中期階段對文化的研究具有的“遮蔽性”不同，馬克思晩年的研究重心發生了重大轉向，馬克思開始結合人類學、民族學及歷史學等，從文化層面闡述他的文化思想。晚年馬克思的研究轉向了文化人類學，試圖通過考察整個人類歷史，來分析人類歷史的發展規律，并對其以往的思想進行全面概括和總結。

他在關于文化人類學的諸篇筆記中，尤其對人類文化發展的價值尺度問題給予了特別關注。^［7］其中，馬克思著重表達的是他關于文化發展規律的思想。^［8］

馬克思文化思想以物質生產為基礎，以西方社會的發展為研究對象，對歷史發展規律進行了補充，發現了文化發展所具有的規律性。馬克思的“世界文化”學說是從對東方歷史規律的探求中產生的，他揭示了人類社會起源的歷史性謎題，即

文化的起源、發展及其固有定律等問題。在此基礎上，文化理論體系才能得以系統構建。

三、馬克思文化思想主要內容

馬克思吸收了資本主義的文化進步性，批判了資本主義文化的欺騙性和虛偽性，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自己的文化思想。馬克思的文化思想既反對宗教提出的唯心主義文化觀，又否定黑格爾的唯心主義文化觀，是在對過去文化進行深刻批判、對人類文明史進行科學論證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思想體系。

（一）文化的本質

文化的本質是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馬克思談文化，從不離開人，他總是在討論人性的確證和實現活動中，在人成為理想的人、社會成為理想的歷史進程中觀察文化的性質、意義、地位和作用。^［9］

文化產生于人的實踐，其生成前提是自然人化，而人化自然是文化產生的關鍵。其中，自然人化是人主觀精神的現實反映，人化自然與之不同，人化自然反映了人的客觀能力。在文化的人化自然中，可以進一步細分為兩個方面。一是有形的物質文化，作為一種社會存在，它所包含的物品、工具、建筑等，折射出人類在社會化進程中對自身生存狀況的追求與期待；二是沒有實體的精神文化，例如倫理規范，習俗和信念等。馬克思認為，文化是為了滿足人的文化需要才存在的，文化存在的意義在于滿足人的文化生活需求。

（二）文化的特征

文化具有明顯的階級屬性和與歷史相對的獨立性。在社會的發展過程中，往往是多種文化并存的。馬克思認為，物質決定意識，因為物質世界是多元的，因此人類社會也是多元的。因而社會意識的異質性是被社會存在的差異性所決定的。文化是意識和社會意識的總和，每種文化形態都是對現實社會的具體反映，文化差異并不是由文化自身的差異決定的，而是由社會存在決定的。各民族、各地區、各種族之間的文化差異十分明顯。各種民族文化、地域文化等，都是人們長久以來對社會存在的一種映射和積淀，其中的文化差異大多由自然條件與客觀條件所限制。馬克思在堅持人的社會屬性基礎上對文化進行闡釋，人作為社會關系的集合體，是社會生產中最為重要的一種實踐形式，人的意識本質上是由階級屬性所決定的。

文化的相對穩定性從文化產生時就存在，文化產生后，與其它社會存在的聯系就變得不那么緊密。與意識不同的是，文化不是某個具體的觀念或主張，而是精神與觀念的統稱。雖然意識與觀念等都是個體意識，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累積后，某些具有相同特點的個體意識和觀念會變為一種具有社會屬性的文化。因此，從文化產生開始，文化的核心就是穩定的，并為一定的社會群體所認同。因此，文化內核的穩定性決定了文化具有相對獨立性。

（三）世界文化的形成

在當今世界文化發展的大背景下，各國文化的發展勢必要與整個世界的文化發展相結合。馬克思以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為理論依據，對文化問題進行了分析。馬克思認為，在物質和精神兩個層面上，地方、民族之間的片面與局限性日益減少，“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來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賴所代替了……各民族的精神產品成了公共的財產。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為不可能，于是由許多種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學形成了一種世界的文學”^［10］。

“世界的文學”會隨著世界政治經濟不斷發展，不斷走向全球化。民族之間的交流并不只是一種物質上的交流，在文化和精神層面的交流也無時無刻不在發生，隨著各民族文化的不斷發展，并相互交融，最終形成了世界文化，促成了文化全球化。

世界文化的產生和發展是一種必然的歷史進程。各自然條件、實踐活動差異及文化交流等因素，構成了全球文化的多元化。世界文化使人類文明呈現了蓬勃的生命力，不僅推動社會的可持續發展，而且尊重和保障了人權。但是，目前世界文化也面臨著重大的風險和考驗，在全球化條件下，這一問題和挑戰變得更加復雜、更加突出，因此，維護和發展世界文化多樣性的任務變得更加艱巨和緊迫。

四、馬克思文化思想的當代價值

馬克思曾明確指出：“統治階級的思想在每一時代都是占統治地位的思想。”^［11］任何一個階級，只要占有了物質生產資料，就必然會在精神生產資料方面占有優勢。階級社會中的文化總會體現統治階級的根本利益，因此，在當今中國，我們必須堅持馬克思文化思想對意識形態的領導。

（一）馬克思文化思想的理論價值

在理論層面，作為立黨立國的指導思想，馬克思主義始終是我國各領域建設的理論指南和價值遵循，作為其重要組成部分的馬克思文化思想在今天依然具有重要價值。

第一，馬克思的一系列文化思想為發展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文化提供了理論基礎。馬克思在關于民族文化和世界文化的思想中指出，造成現階段社會弊病的主要原因不僅是根深蒂固的傳統封建民族所造成的沉重負擔，而且還有對現代世界文明的汲取不夠，因此才會出現文化迷失現象。為此，我們必須以馬克思文化理論為指導，不斷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從視域上看，要把握好傳統與現實的歷史層面，把握好國內外兩個大格局；在價值觀方面，要大力弘揚愛國主義精神、民族精神、時代精神。發揚正能量，傳播真善美，對現實生活中的不文明、不道德等不良行為作出積極的反應，對低俗、惡俗等不良文化進行有效的抵制。

第二，馬克思文化思想

有助于人們堅定文化自信。馬克思指出：“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并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12］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現階段我國文化建設中的寶貴財富，也是我國文化軟實力不斷提高、文化自信持續增強的重要源泉。習近平總書記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構建中華文明過程中發揮的重要作用作出充分肯定，并將文化發展和文化建設推向了新的高峰，他強調“把建設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中華民族新文化作為自己的使命，積極推動文化建設和文藝繁榮發展 ”^［13］，其中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發展壯大的精神源泉，既是當代中國文藝的根基，也是文藝創新的寶藏。

（二）馬克思文化思想的實踐價值

“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14］馬克思并不只重視理論，而是一位致力于進行社會改造的思想家，其文化思想與現實密切相關，至今對我國文化建設仍然具有重要意義。

第一，馬克思文化思想為中國文化建設和發展提供了基本遵循。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說：“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15］

第二，馬克思文化思想為中國構建和發展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了依據。隨著經濟與技術的發展，其他各方面的交流也變得更加方便和緊密，世界已經變成了一個地球村，與過去相比，世界的整合程度大大提高。

當今，無論哪個民族，在文化發展的進程中，都不能逃脫世界文化發展的潮流。全球化是人類發展的必然趨勢。在這樣的情況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必須始終保持自身的民族特性，以開放、包容的態度，汲取人類文明中的精華，以實現自身發展。

五、結語

對馬克思文化思想的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馬克思文化思想豐富、深刻并且具有預見性。當今，面對紛繁復雜的文化現象，以及政治、經濟、文化相互滲透、相互影響的局面，面對全球文化整合的潮流，文化軟實力在整個社會發展中的作用越來越重要，我們必須以馬克思文化思想為指導，進行理論和實踐的探索，以期不斷充實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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