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

[摘 要]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歷史影響和重要意義，并指出要賦予其新的時代內涵。陽明心學作為中華文化基因庫中跨越時空、超越國度、具有當代價值的一塊瑰寶，激活其生命力，推動其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有助于我國加強社會主義道德建設、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增強中華民族文化自信。

[關鍵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陽明心學；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在中華民族發展和社會進步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然而，要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就要做到在繼承中發展，在發展中繼承。著力賡續中華文脈，牢牢堅持“第二個結合”，擔負起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把跨越時空、超越國界、富有永恒魅力、具有當代價值的文化精神弘揚起來[1]。而陽明心學就是中華文化基因庫中一塊閃亮的瑰寶。本研究以陽明心學為例，探究其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的具體表現形式、當代價值，以期能更有效地激活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生命力，更好地傳承發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一、陽明心學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提到王陽明及陽明心學的重要性，強調陽明心學在立志、正人格、知行合一、傳承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方面的積極作用。這些論斷的提出和持續的關注與闡述不僅消除了普及和研究陽明心學的思想障礙，而且增添了普及和研究陽明心學的精神動力。自此，有關王陽明與陽明心學的研究成為中國哲學研究中的“顯學”[2]。新時代要實現陽明心學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一方面要賦予陽明心學中有借鑒價值的內涵以新的時代內容，同時補充、拓展、完善其他內涵，增強其影響力和感召力；另一方面，要賦予陽明心學中陳舊的表現形式以現代表達形式。

（一）陽明心學的核心理念

陽明心學亦可稱為良知學，針對當時社會中存在的社會道德水平下降、官場政德敗壞等現象，王陽明34歲時即開始倡導身心之學。隨后，他提出“心即理”的哲學命題，強調人只應在自己的身心上下功夫，接著又倡導“知行合一”“致良知”，要人內外統一起來，在具體的實踐中自然而然地朗現自身的良知心體。正是在此意義上，陽明心學亦可稱為良知倫理學，其中至今仍有借鑒價值的核心觀點主要可概括為三點：

1.自信良知，建立道德主體

“人人自有定盤針，萬化根源總在心。”王陽明認為，良知人人本有，且良知心體至善。因此，他希望人人都能自信自己的良知，并通過自覺肯認自己先天本有的良知而完成從“個體”向“主體”的轉變，真正建立起自我的主體性，實現主體的道德自律，以及對行善的自信自覺，使得每個人都能自做主宰，可隨時隨地自覺為善去惡。在此意義上可以說，對于王陽明而言，良知即一種內心的信念。

2.實致良知，展現道德主體

王陽明在關注主體內在修養的同時，也強調道德實踐的落實。在道德主體性自覺建立的基礎上，王陽明強調主體需要進一步將自己的良知運用、落實到具體的行為實踐中，即通過致良知的功夫將良知貫注于事事物物，使得一切事物成為自己本然良知的體現，體現其個人的價值與存在意義，最終達至圣賢的境界。這一過程也就是王陽明所強調的道德踐履的過程。

3.萬物一體，實踐親民政治

王陽明的良知心學并不僅限于道德實踐，其更是要見諸政治實踐。王陽明晚年提出的“萬物一體”思想正體現了他“仁民愛物”“博施濟眾”的親民政治傾向。王陽明說，看到百姓饑餓痛苦，就像是自己使他們饑餓痛苦；有一個人沒有過上好日子，就如同是自己把他推向如此境地；一想到百姓遭受的苦難，就不自量力地想用良知來拯救天下。這便是陽明心學“求亡子于道路”“救父兄于斷崖”式的政治關懷。

（二）陽明心學的新時代承鑒

隨著學術界對陽明心學進行深入研究與闡述，陽明心學中具有當代借鑒價值的內涵得到充分改造與轉化，并被賦予了新的時代內涵。

1.從立志而圣到堅定理想信念

人要對自己本有的良知樹立起一種絕對的確信，要把至善良知作為自己生命的主宰，那就必須立志。王陽明不僅將“學做圣賢”作為自己人生的第一等事，而且時常叮囑弟子們要樹立遠大的志向，“務要立個必為圣人之心”。在他看來，志向不明則目標不定，人不立志便會茫然而無所從，就會一事無成。習近平總書記同樣強調立志的重要性。他先是借用陽明心學“身之主宰便是心”的觀點，強調“本”在人心，內心凈化、志向高遠便力量無窮[3]，隨后又多次引用王陽明“志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的說法，反復強調堅定理想信念的重要性，強調要補足精神之“鈣”[4]。

從自信自覺個體本有的至善良知并基于此而追求成圣成賢的理想人格境界，到強調堅定理想信念和追求共產主義遠大理想，是新時代賦予陽明心學良知思想的新內涵，是陽明心學良知思想的當代詮釋。

2.從注重個體內在修養到加強全黨黨性修養

“種樹者必培其根，種德者必養其心。”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黨性教育是共產黨人修身養性的必修課，也是共產黨人的‘心學’”[5]，明確提出了“共產黨人的‘心學’”一概念。共產黨人的“心學”雖然借鑒了陽明心學的概念，內含著傳統心學資源的智慧，但我們并不能簡單地將其與陽明心學等同起來。共產黨人的“心學”和陽明心學有著本質區別，主要體現在陽明心學更關注個人道德修養，而共產黨人的“心學”則更側重于強調黨性內涵。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修好中國共產黨人的“心學”，廣大黨員干部才能在不斷加強個人黨性修養的基礎上，以優良的政德涵養引領全社會的道德風尚[6]。

新時代關于加強全黨黨性修養的共產黨人的“心學”，是對陽明心學注重個體內在道德修養思想的理論升華。

3.從萬物一體到人類命運共同體

“萬物一體”論是王陽明在政治實踐上的終極關懷，體現了他“明德親民”的為政之道。在王陽明看來，人和天地萬物是一個整體，人人本有“一體之仁”。通過這個“一體之仁”，人所具有的仁愛之心就得以由“愛人”擴展到“愛物”。一方面，王陽明“萬物一體”思想中強烈的親民情懷，在當代不斷發展、轉化為“人民至上”理念。另一方面，王陽明“萬物一體”思想中泛愛萬物式的“視天下猶一家，中國猶一人”，也與中國共產黨“既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也為人類謀進步、為世界謀大同”的理念相契合。

新時代“人民至上”理念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大倡議，是陽明心學“萬物一體”思想中蘊含著的仁愛之心的當代實踐。

二、推進陽明心學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需要注意的幾個問題

推進陽明心學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其實質就是要對其中與當代中國不完全適應、與現代社會不完全協調、與現實文化不完全融通的地方進行改造，促進其在當代的傳承和發展。在此過程中，需要注意從賡續中華文脈著手，落腳于“第二個結合”，以擔負新的文化使命為目的。

（一）前提：著力賡續中華文脈

只有在正確認識、深刻理解中華文化的基礎上，才能以高度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深入發掘陽明心學發展的契機與潛能，有效地促進其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因此，我們要從源遠流長的歷史連續性入手，探尋中華文明根脈，了解中華文化。認識清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歷史淵源、發展脈絡、基本走向；認識清楚中華文化的獨特創造、價值理念、鮮明特色；認識清楚中華文明的燦爛成就和對人類文明的重大貢獻。

（二）關鍵：堅持“第二個結合”

在“兩個結合”提出后，習近平總書記又進一步強調“第二個結合”的重要性。他說：“‘第二個結合’讓馬克思主義成為中國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成為現代的，讓經由‘結合’而形成的新文化成為中國式現代化的文化形態。[7]”同樣，正是通過將陽明心學的核心思想理念、價值精神與馬克思主義相結合、與現實文化相統一，才形成了具有當代價值的新文化，實現了中華文明傳統與現代的有機銜接。

（三）目的：擔負新的文化使命

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對歷史最好的繼承就是創造新的歷史，對人類文明最大的禮敬就是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而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就是對“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進一步展開和充實。以陽明心學為代表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堅守中華文化立場，積極發展反映時代要求、具有時代特色的新文化，推動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建設，在推進其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的過程中，理應擔負起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

三、推進陽明心學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的當代價值

創新是應時代的挑戰而生的。武漢大學郭齊勇教授曾說：“創新不僅要有厚重的歷史感，具備深厚的理論功底，也要有時代精神，具有深刻的問題意識。[8]”推進陽明心學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同樣需要堅持問題導向與目標導向相結合、歷史傳承與時代創新相結合。

（一）有利于加強社會主義道德建設

從當前社情來看，我國正在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偉大征程上奮勇前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高速發展，社會生產力大大提高，但與此同時，市場機制下的功利主義價值也使得社會道德滑坡現象并不鮮見。故在當下，我們亟須重新強調人人本有的良知道德之心，結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加強社會主義道德建設。

作為一種良知倫理學的陽明心學正是為了應對社會道德水平下降、官場政德敗壞等社會弊病而產生的。而王陽明一生“冒天下之非詆推陷，萬死一生，遑遑然不忘講學”，也正是希望通過積極倡導“良知”“致良知”，而使得人人能真切悟得良知之學，讓每個人都能做一個內外統一的坦蕩的君子，還社會以風清氣正。在此意義上，陽明心學對當今的社會主義道德建設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其既能幫助個人在追名逐利、聲色犬馬的虛妄中找到安身立命之本，整飭其思想道德，又能指導我國更好地加強社會主義道德建設，為營造良好的社會風氣提供道德智慧。

（二）有助于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

從當前國情來看，在新的歷史起點上繼續推動文化繁榮、建設文化強國、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成為我國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要想不斷提升我國文化軟實力和中華文化影響力，擔負起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就必須在著力賡續中華文脈的基礎上，不斷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推動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建設。

陽明心學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的過程，就是經由“第二個結合”，通過創新、轉化的環節而將古老中華文明帶入現代文明的新文化創造的過程。王陽明孜孜以求確立個體道德主體性，希望能通過倡導個體實現自覺的道德踐履來整飭社會、官場亂象，拯救民生苦難，最終走向“天地萬物一體”的理想境界。中國共產黨同樣強調要修好中國共產黨人的“心學”，堅定理想信念，加強黨性修養，致力于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復興、為人類謀進步、為世界謀大同。

（三）有益于彰顯中華民族文化自信

從當前世情來看，黨的十八大以來，實現我國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進入關鍵時期，但與此同時，我國面臨著大量亟待回答的重大時代課題。因此，在緊緊抓住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發展契機的同時，也要使其煥發出新時代的強大生命力，并在增強其凝聚力、影響力和感召力的過程中，不斷彰顯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

在世界維度、全球視野中，在與時代發展同進步的開放中，充分發掘陽明心學本身蘊含著的適應當代社會需求的優秀部分和現代價值立場，有助于把陽明心學潛在的文化價值優勢轉化為現實的文化軟實力優勢，增強我國文化自信。如積極運用陽明心學“一體之仁”的智慧來探討、處理好個人與社會、自然、人類、宇宙萬物的統一性、和諧性關系，有助于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更好地解決“世界之問”“時代之問”提供中國智慧、中國方案，向全世界展現中華民族的文化精神、文化胸懷和文化自信。

結束語

傳承發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實踐之需。在新時代運用馬克思主義深刻改造以陽明心學為代表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實現其在新時代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對我國加強社會主義道德建設、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增強中華民族文化自信，均具有積極的啟示意義和借鑒作用。我們要在重視文化發展的連續性、文化本身的開放性和實踐主體的創造性的基礎上，堅持問題導向，做到與時俱進，使“兩創”和“第二個結合”的實踐更多地指向解決當代中國的現實問題、回應新時代的挑戰、助推社會的進步和發展。

參考文獻

[1]習近平.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 著力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J].理論學習，2014（2）：1.

[2]張宏敏.陽明學：中華傳統文化研究中的“顯學”[J].國學學刊，2020（1）：124-137，144.

[3]習近平.在第十八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6-05-03（2）.

[4]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J].黨建，2016（7）：4-11.

[5]習近平.在全國黨校工作會議上的講話[J].求是，2016（9）：3-13.

[6]習近平.用權講官德 交往有原則[J].求是，2004（19）：36-38.

[7]習近平.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的講話[J].中國民政，2023（17）：4-7.

[8]郭齊勇.中國思想的創造性轉化[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21.

作者簡介：林曉嫻（1992— ），女，漢族，廣東湛江人，中共湛江市委黨校，助教，碩士。

研究方向：中國哲學、傳統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