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層次分析法與形狀文法的文山苗繡紋樣再生設計與應用

摘要：對保護和發展文山苗族刺繡文化，提升文山苗族刺繡文化的產業經濟價值，實現文山苗族刺繡紋樣在當代語境下的創新。首先，采用文獻資料、實地調研等方法，對文山苗族刺繡紋樣進行分析；其次采用層次分析法（AHP）來篩選最適合做文創設計的紋樣，并運用形狀文法提取篩選出來的文山苗繡紋樣的基本單元元素，對其進行設計推演，形成創新紋樣；最后，將生成的創新紋樣應用到合適的文創產品載體上。將文山苗繡紋樣應用于當代文創產品設計實踐中，形成了一套文山苗繡文創設計方案。基于傳統文山苗繡紋樣，運用兩種設計方法形成紋樣創新方案，豐富了文山苗族刺繡紋樣的視覺表現形式。將新的紋樣創新方案與不同形式的文創產品有機融合，形成具有文山苗族特色的文創產品，進一步擴了大傳播文山苗族刺繡文化的媒介和途徑，也為其他民族紋樣在當代文創領域的設計和發展提供了參考價值。

關鍵詞：文山苗族；刺繡紋樣；形狀文法；層次分析法（AHP）；文創產品

中圖分類號：J522.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2024）13-0059-05

引言

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位于中國西南邊陲的云南省東南部，是國外苗族遷往東南亞國家前的最后一站。文山州苗族占云南省苗族的80%[1]，作為云南苗族一大聚居區域，這里的苗族文化積淀深厚。文山苗族刺繡是文山苗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屬于文山州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在特定的地理環境、風土人情及民族信仰下產生的，具有獨特的文化價值與審美價值，被稱為文山苗族人民“穿在身上的史書”。文山苗繡作為苗族傳統工藝的重要代表之一，紋樣設計是其核心元素。通過對文山苗繡紋樣的再生設計與應用研究，可以促進對這一傳統工藝的保護和傳承，使其得以延續并在當代得到發展。針對文山苗繡紋樣進行創新與再生設計，將設計出的創新紋樣運用到相關產品中，一方面可以豐富設計素材，進一步提升人們對文山苗繡紋樣的認識與了解，另一方面還可以促進文山苗繡產業的發展，拓展文山苗繡的市場潛力。

一、應用方法

（一）形狀文法

形狀文法（簡稱SG）最早是由George Stiny 與 James Gips 提出[2]，是將某一個或幾個基本形狀按照形狀的文法關系與規則，在一定空間關系中進行排列組合，從而形成新的形狀，衍生出一系列新的設計方案，同時又具有一定的延續性[3]。

形狀文法表示為一個四元組公式，即：SG=（S，L，R，I）。該式中，SG 代表 S 經比例、旋轉等操作衍生的形狀集合；S 代表形狀的有限集合；L 代表標記的有限集合；R 代表推理規則有限集合；I 代表初始形狀。[4] 形狀文法推理規則主要有縮放、增刪、復制、置換、鏡像、旋轉、平移、貝塞爾曲線等[5]。

以一個簡單的圖形為例來說明不同圖形通過形狀文法推理規則進行圖形轉譯的過程。假設所提取的初始形狀為P，P 中有被標記的變換位置和軸線。將常用的推演規則依次標記為R1 縮放、R2 增刪、R3 復制、R4 置換、R5 鏡像、R6 旋轉、R7 平移以及R8 貝塞爾曲線，如表1 所示。

以上演變規則反映出形狀文法是一種以運算規律為主的設計方法。目前，形狀文法還被廣泛用于建筑設計、工業設計、產品設計和視覺傳達設計等領域[6]，受到國內外學者的廣泛關注。ManuelaRuiz-Montiel 等運用分層形狀文法，降低了形狀生成所需的計算成本[7]。孫元等人運用形狀文法設計出具有地域文化特色的多類型軌道交通頭型造型方案[8]。馮青等人運用形狀文法從數字化角度對宋代緙絲設計元素進行傳承與應用，實現了其在當代語境下的創新應用[9]；（二）AHP 層次分析法

AHP（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層次分析法是一種多準則決策方法，用于評估和比較多個決策準則或選項之間的重要性和優先級[10-12]。這些最初由美國運籌學家Thomas L. Saaty 在1970 年代提出，被廣泛應用于各個領域的決策分析中。AHP 方法基于以下原則：決策者將問題分解成層次結構，從目標層到具體準則層和選擇層。然后，通過對兩兩比較不同層次的元素，使用數值評估其之間的相對重要性，并構建一個專家判斷矩陣。這個矩陣可以用來計算每個元素的權重，從而確定最終的決策結果。AHP 方法的步驟如下：

1. 定義層次結構：明確定義決策問題的目標、準則和選擇層次，并構建一個層次結構圖。

2. 兩兩比較：對每個層次中的元素進行兩兩比較，確定它們之間的相對重要性（公式1）。比較可以使用一對一比較、基于比率的比較或者基于偏好的比較。

3. 構建專家判斷矩陣：將兩兩比較的結果記錄在一個專家判斷矩陣中。矩陣是一個對稱矩陣，其中每個元素表示相應元素之間的重要性比較值，打分細則見表2。

4. 計算權重：通過對專家判斷矩陣進行數學處理，計算每個元素的權重。常用的方法是計算特征向量和特征值，或者使用逐步逼近法，見公式2、3。

5. 一致性檢驗：對專家判斷矩陣的一致性進行檢驗，以確保比較的一致性和可靠性。一致性指標通常使用一致性比率（ConsistencyRatio，CR）來衡量，最大特征根與一致性檢驗公式見4-6，隨機一致性指標見表3。

6. 最終決策：根據各個元素的權重，計算最終的決策結果。根據需要，可以對結果進行定量分析與定量對比。

本文利用AHP 層次分析法來篩選文山苗繡紋樣，將文山苗繡紋樣篩選問題轉化為一個多準則決策問題，并使用AHP 方法來評估和比較不同紋樣之間的重要性和優先級。

二、文山苗族刺繡紋樣特征分析

（一）文山苗族刺繡紋樣單元造型特征與文化內涵

通過對文山州苗族進行實地調研，近距離觀察當地各支系服裝及手工藝品，對服飾和手工藝品上的刺繡紋樣進行分析與總結，發現文山苗族刺繡紋樣主要以幾何紋樣為主，花鳥及人物寫實紋樣極少。“十”字紋樣是文山苗族刺繡紋樣最初呈現的效果，在十字紋的基礎上衍生和創造出了千變萬化的紋樣，“十”字的4 條邊、4 個角以及4 條邊中間的區域都是可以進行創造的區域，如圖1 所示。其紋樣不論圖形、空間還是色彩講究完全對稱，整個紋樣周圍不留空間，全部填滿，造型飽滿。

卷草紋、桃花紋、八角花紋、螺螄紋、城池紋、楓葉紋、回形紋等紋樣也是文山苗繡紋樣的典型代表。這些紋樣來源于文山苗族先民對自身所處周圍環境的認知，以及在歷史遷徙過程中所表現的文化追憶，是為了滿足自身生存需要而創造，體現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對大自然的崇拜。在沒有文字記錄的歲月里，這些刺繡紋樣成為文山苗族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文山苗族的史書和信息所在，如表4 所示。

（二）文山苗族刺繡紋樣整體構圖特征

從構圖形式上看，文山苗族刺繡紋樣具有模式化構圖這一典型特征，特別講究“規整性”和“對稱性”。其構圖形式主要有兩種，一種是由單獨紋樣構成，常見于文山苗族女服的圍腰上。單獨紋樣主要呈對稱式構圖，紋樣中心兩邊的形態及分量完全相同，達到一種平衡均齊的美學效果，如圖2 所示。另外一種構圖形式是由連續型紋樣構成，連續型紋樣包括二方連續紋樣和四方連續紋樣，常見于文山苗族女服的上裝、圍腰和頭飾上。二方連續是以一個單獨紋樣為單位向上下或左右兩個方向反復連續，形成帶狀紋樣。散點式構圖和折線式構圖是文山苗族刺繡紋樣中主要運用到的二方連續構圖骨骼，如圖3 所示。折線式構圖是以棱角分明的折線為骨架，將單位紋樣按照一定的大小、空間和方向進行排列，形成規則的折線狀排列，如圖4 所示文山苗族圍腰上的螺螄紋樣，紋樣當中起伏的折線將構成分為兩個空間，從而形成一個歷時性延續的中斷，之后重新開始另一個新的歷史性延續，如此周而復始循環往復，給人以流動的視覺效果。四方連續是以一個單獨紋樣為單位在一定空間內進行上下左右4 個方向的反復排列，并且可以無限擴展的一種構圖形式，有強烈的視覺沖擊效果，如圖5 所示。

（三）文山苗族刺繡紋樣色彩特征

文山苗族一般選用黑色、白色或藏青色繡布來刺繡，這種素雅的色彩可以將刺繡紋樣更加清晰地呈現出來。文山苗繡整體多采用較為柔和的中明度色彩，高明度和低明度的色彩作為點綴色來使用，喜用紅、橙、黃3 種色相，尤以紅色居多，白色和綠色等顏色作為輔助色彩小面積裝飾點綴，使刺繡紋樣更加豐富，層次感更為明顯，形成既穩重大方又鮮艷明快的色彩搭配特點。

三、基于層次分析法與形狀文法的文山苗族刺繡圖案設計衍生

（一）AHP 初始紋樣提取

如何將傳統文化元素與現代審美相結合并合理運用，是現代設計研究的一個重要探索方向。 在設計傳承中，不僅要突顯傳統文化基因，還要打破常規，引入一定的創新元素，與現代產品更好結合[13]。文山苗族刺繡紋樣種類繁多，文化內涵豐富，此階段在表2 的基礎上引入層次分析法（AHP）對多款文山苗族刺繡紋樣進行篩選，共邀請5 位專家進行深入討論，對不同文山苗族刺繡紋樣進行兩兩打分，根據專家們的經驗，篩選出最適合做文創產品的特征紋樣。具體打分過程見表5。

根據最大特征值的計算結果為λ max=99.4.4848，4 進行一致性檢驗，得到CI=0.06，CR=0.042lt;0.1，一致性檢驗通過。

根據上表權重值計算， 篩選權重值最高的4 款紋樣作為初始紋樣，同時進行形狀提取，為形狀文法創新紋樣生成提供樣本來源。其中紋樣A（19.688）、紋樣B（17.731）、紋樣F（19.486）、紋樣（I 16.759）權重值最高，相應提取文山苗族刺繡中象征長壽的桃花紋、體現農耕文化和自然崇拜的“八角花紋”、寓意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水窩紋和最具代表性的“十字紋”作為基本元素圖形，提取其紋樣作為初始紋樣，在保持其原有特色基礎上采用抽象變形和分解重構等手法進行創新，使其在傳承文山苗族刺繡紋樣特色的基礎上符合現代設計的發展，文山苗族刺繡初始紋樣如圖6 所示。

（二）初始形狀重構

利用形狀文法，將所提取的初始形狀，結合文山苗族刺繡藝術內涵和現代構圖手法，采用平移、鏡像、旋轉、復制等方式重新排列組合，初始紋樣1 運用一次R3 復制和1 次R5 鏡像（垂直鏡像）演化為基本單元1；初始紋樣2 運用兩次R7 平移演化為基本單元2；初始紋樣3 運用1 次R6 旋轉（90）、2 次R5 鏡像（第一次為水平鏡像，第二次為垂直鏡像）演化為基本單元3；初始紋樣4 運用一次R6 旋轉和兩次R7 平移演化為基本單元4。由初始形狀形成基本紋樣單元的過程如表6 所示。

（三）形態重組

利用形狀文法的規則進行形態重組。形狀文法可以描述和生成特定類別的圖案形態，通過規則的應用和形態的組合，運用所生成的基本單元，使用形狀文法衍生性規則進行變化，進而形成更加復雜且有規律的文山苗族刺繡創新圖案。基本單元1 依據R7 平移進行形態重組為桃花紋創新圖案；基本單元2 依據R7 平移、R5 水平鏡像和垂直鏡像進行形態重組演化為八角花紋樣創新圖案；基本單元3依據R7 平移和R5 垂直鏡像演化為水窩紋樣創新圖案；基本單元4依據R5 水平鏡像和垂直鏡像進行形態重組演化為十字紋樣創新圖案。基本單元衍生設計過程如表7 所示。通過以上步驟，基于形狀文法的文山苗族刺繡圖案紋樣形態重組可以實現對文山苗族刺繡圖案形態的分析、編碼和重組。這種方法可以幫助設計師更好地理解和運用文山苗族刺繡的形態特征，拓展設計的可能性，推動文山苗族刺繡的傳承和創新。

單元創新紋樣設計完成后，運用點、線、面的設計方法，采用文山苗族刺繡對稱與均衡的構圖形式，將這些紋樣進行組合設計，形成組合創新紋樣。所生成的文山苗族刺繡創新性紋樣結合文山苗族刺繡色彩特征進行著色，選用刺繡作品作為提取載體，通過Photoshop軟件進行色彩提取，并記錄下紋樣色彩的CMYK 值，形成文山苗族刺繡色彩基因庫。文山苗族刺繡紋樣色彩提取如表8 所示。將提取的色彩與文山苗族刺繡單元創新紋樣及組合創新紋樣搭配，使之保持文山苗繡色彩原本視覺感受，如圖7、圖8 所示。

四、文山苗繡紋樣在文創產品設計中的創新設計與應用實踐

當前，文創產品的消費市場逐漸由企業型主導轉變為用戶型主導，消費者決定購買產品的動機不僅僅局限于審美與功能，還希望產品能體現出文化內涵、情感等因素，這使得文化與設計之間的聯系變得越來越密切[14]。文創產品的情感化設計有著多樣化的創作思路，其中十分重要的一點就是交互聯想，旨在讓受眾在使用過程中感受到一種新樂趣，從而在更加舒暢的使用體驗中得到需求的滿足，實現情感體驗的升華[15]。比如，杯子、香薰、抱枕等日用品就是很好的文化載體，將其與文山苗繡文化元素結合，實現與受眾群體的持續互動，可以將人與產品之間的情感轉變為持久型記憶。文山苗繡作為民間日常應用型刺繡與生活類文創產品功能屬性相契合，將其與生活類文創產品相結合，較為符合文山苗繡的外在表現和內在價值。

文山苗繡紋樣可以應用于家居用品的設計中，將文山苗族刺繡紋樣應用于家居用品的織物材料上，可以為家居環境增添民族風情和藝術氛圍。 選用提升居住舒適度和提高生活品質的家居用品抱枕，結合所生成的組合創新紋樣，將其刺繡在靠墊和抱枕的面料上，形成獨特的裝飾效果，增添房間的溫馨感和民族氛圍，并傳達美好寓意。做到實用性與裝飾性相結合，賦予文山苗族刺繡紋樣以新的活力，見圖9。

圖10 為文山苗族刺繡在香薰、水杯和手提袋等日用產品上的設計應用。將文山苗族刺繡應用于香薰產品的外觀設計上，在產品的外包裝上進行刺繡，以文山苗族單元創新紋樣為設計元素，營造出獨特的文化氛圍。在水杯容器的表面、杯套等部分進行刺繡，創造出精致而獨特的文山苗繡紋樣裝飾，符合兼具文化紀念意義與實用性的設計理念。在手提袋設計上，以單元創新苗族紋樣為設計元素，進一步烘托文山苗族刺繡視覺氛圍。通過將文山苗族刺繡應用于日用產品設計中，將其代表文化元素與現代生活相結合，拓展文山苗族刺繡文化與現代時尚生活融合的更多可能性。

圖11 為刺繡藍牙耳機設計。在紋樣選擇上，同樣采用四方連續的單元創新紋樣。注重線條的流暢和細膩程度，通過精細的線條和細節處理，使刺繡圖案更加精致、立體和富有層次感。在將文山苗族刺繡應用于藍牙耳機設計時，需要考慮到產品的實用性和耐用性。刺繡應該與耳機殼的材質相匹配，確保刺繡的質量和持久性。同時，設計師還應注重產品的人機工程學設計，確保刺繡不會影響耳機殼的功能和使用體驗。

結語。

文山苗繡紋樣具有獨特的藝術表現形式和風格特征，是苗族傳統手工藝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悠久的歷史和獨特的藝術風格，蘊含極大的文化價值與藝術價值。通過形狀文法的紋樣再生設計，可以系統地記錄、分析和再現文山苗繡的紋樣特征，有助于傳承和保護這一珍貴的文化遺產。 本研究立足于文山苗族刺繡，探索其紋樣特點和藝術特征，結合層次分析法篩選文山苗繡紋樣，并運用形狀文法對其紋樣進行推演設計形成文山苗繡紋樣創新方案，既保留了文山苗繡紋樣的典型特點，又實現了文山苗繡紋樣的創新性發展，充分論證了形狀文法在傳統紋樣演變設計中的可行性。將所得到的文山苗繡紋樣創新設計方案與文創產品相結合，豐富了文山苗繡文創產品類型，同時也為進一步發展和延續文山苗繡紋樣提供設計思路。基于層次分析法與形狀文法的文山苗繡紋樣再生設計與應用的研究拓寬了文山苗繡的設計空間，推動了文化傳承與創新的結合，促進了文化交流與融合，對于文山苗繡的保護、設計創新和文化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基于晚清至民國西方人在西南地區調查資料的民族服飾文化研究》（19AMZ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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