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民族院校是開展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重要陣地,而民族院校的人才培養則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重要載體。因此,以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模式為研究對象,既是健全民主法制人才隊伍建設、推進民族事務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支撐,又是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視域下提升民族院校教育工作和教學質量的必然要求。
關鍵詞: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民族院校;法律碩士
一、當前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現狀
高等院校作為我國法治人才的“搖籃”,在中華民族共同體法治保障體系不斷完善的過程中發揮著基礎性的作用。從2024年的碩士研究生招生情況來看,其中11所院校都招收了法律碩士,從招收數量上來看,一志愿錄取人數最多的為中央民族大學(法碩/法學全日制錄取111人、法碩/非法學全日制錄取97人),其他院校一志愿錄取人數在10—60人不等,結合各院校的培養計劃來看,當前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呈現出以下特點。
第一,法律碩士培養起步較晚。從全國范圍內招收法律碩士的高校所處的地區來看,有10個以上法律碩士專業學位授權點的省(自治區、直轄市)依次為北京32個,江蘇、山東、四川、湖北各16個,上海、陜西各13個,湖南、浙江、廣東、河北、河南各12個,江西10個,相較而言,傳統意義上的民族院校,無論是從開始招收的時間上還是區域上都處于劣勢地位。
第二,法律碩士培養發展較快。各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雖然起步較晚,但從招生規模和培養質量上看,諸多民族院校的培養狀況發展良好。以在民族院校之中時間相對較晚獲批法律碩士學位點的湖北民族大學為例,該校雖在2020年才通過法律碩士學位授權點審核,從2023年開始招收第一批法律專業碩士,但是相關專業建設早在2013年就已經開始實踐招生。如與法律專業碩士有密切關聯的“民族法學(0304Z2)”學術型碩士研究生,近十年來累計培養了100名左右的研究生,其產出的學術成果與培養方案的設計為法律碩士的招收奠定了雄厚的基礎。
第三,法律碩士培養特色鮮明。在培養方案的具體落實中,各民族高校根據自身民族地區的實際情況和高校辦學特色,創新培養模式,取得了卓越的成效。如中南民族大學法學院自2014年就啟動了西部卓越法治人才培養項目,確立了“法學專業知識+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育人理念;湖北民族大學則是充分利用地處湖北省唯一的少數民族自治州的特色與優勢,與當地的立法部門、司法部門以及檢察院深度合作,將“恩施州立法研究與人才培養基地”設在學院,同時安排法律碩士在基地進行立法實踐,推動了地方立法的完善。
二、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的制約因素
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取得了卓越的成效,但是由于諸多因素,相較于“985”“211”“雙一流”等高校,民族院校的法律碩士培養也存在著起步晚、基礎差、質量低、數量少等客觀實際。從其制約因素來看,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價值取向有待厘清
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法治人才”是第一要義,也是核心目標,而應當秉承何種價值取向,則有待進一步厘清。從理論研究來看,有學者認為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重點在于體現“民族特色”,同時應當突出民族地區社會發展狀況,建立高校法律人才培養與社會需求相適應的培養計劃;也有學者認為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應當把“普適性”與“特色性”有機結合,同時在其培養模式的創新應當體現出民族性、區域性、國際性三位一體;還有學者認為“服務民族地區”應當是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的價值追求,并進一步指出提高法律碩士的培養質量,對于促進民族地區穩健發展有重大意義。而從實踐來看,2017年教育部發布的《法律碩士專業學位研究生指導性培養方案》提出,無論是法律(法學)還是法律(非法學),其價值取向都是定位于培養應用型的法治人才。相較于非民族院校,民族院校在培養法律碩士的過程中如何契合新時代民族工作的精神,體現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價值取向,則有待進一步研究。
(二)功能定位不夠準確
從法理上講,功能是為了保障價值的實現。因此,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應當以何種功能保障法治人才價值的實現,就有必要進一步明確。從理論研究上看,有學者認為民族地區需要的法律人才要比傳統地區法律碩士人才掌握更多的本民族特色與需要,因而民族地區所培育出的法律碩士必須具有為本民族當地事務和法制建設服務的功能;也有學者認為西部地區大部分是民族地區,因此西部地區的法律人才的需求大部分是應用型、復合型的雙語法律人才。而從實踐來看,諸多民院院校的法律碩士功能定位并不明確,無論是從培養方案還是招生就業的維度來看,其更多的是對2017年教育部發布的《法律碩士專業學位研究生指導性培養方案》的“重復照搬”,并未根據民族院校自身特點進行差異性定位,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自身法律碩士培養的競爭力,換言之,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必須結合院校的實際生源和所在院校的整體定位這一觀點也是理論界和實務界的共識
(三)制度設計不夠完善
在實踐之中,相較于普通高校,在民族院校中較少有學校對法律碩士區分研究方向,最終可能培養出專業性不足的“萬金油”,而在選修課特色上也呈現出“大眾化”趨勢,缺乏本地特色,難以彰顯出培養單位優勢;同時,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還存在一些“共性”問題,即社會認可度不高、“雙師型”教師數量不足、實踐考核流于形式等;此外,基于全面依法治國的戰略要求,中西部地區、民族地區對基層政法工作人員的迫切需要,西部地區更加需要大量的高素質復合型法律碩士,因此培養院校招生應當結合本校優勢培養法碩,鼓勵多元化招生,積極采取專業定向招生(面向醫學和工科)等措施。總體而言,結合十所已經招收法律碩士的民族院校的法碩評估資料來看,民族院校的法律碩士培養體系中存在著培養方案同質化嚴重、專業方向有待明確、課程設置不夠精準、實踐教學流于形式、導師隊伍建設不足、學科交叉未能融合等系列問題。
三、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的完善路徑
完善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是壯大民主法制人才隊伍的重要環節,也是從“法治”維度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必經之路,針對上述制約因素,應當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深入挖掘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的創新性、融合性與適應性,在價值取向、功能定位、制度完善三個維度構建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體系的“三位一體”模式。
第一,以“共性一體”厘清價值取向。為消解理論界對于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目標價值的分歧,探討在新時代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的民族工作中,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如何協調“民族區域性”與各民族的“共同性”,首先應當明確新時代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的價值取向。我們認為,當前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應當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根本價值取向,在此基礎之上,結合本地區(院校)的實際情況,從人才培養的目標、要求和反饋機制等方面支撐該價值取向,具體可概括為“共性一體”:一是以增進法治人才培養的共同性為培養方向,如在專業課與公共課教材教案的選擇上,應當同全國法律專業學位研究生教育指導委員會推薦或指定的保持一致,以體現全面依法治國進程中法治的統一性;二是在教學過程中加強通用語言文字的教育,通用語言文字學習與使用在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進程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也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基本前提,在民族院校的法律碩士培養過程中,通用語言文字則是將符合公序良俗的“習慣法”與“制定法”有機互嵌的有力工具;三是合理辨析“習慣法”與“制定法”之間的關系,民族院校大多處于西部民族地區,這些地區也是“民族習慣法”的研究重地,那么在法律碩士的培養中首先就應當明確“制定法”的主體地位,將“習慣法”置于公序良俗的檢驗之下。
第二,以“靶向設計”明確功能定位。明確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的功能定位,應在厘清價值取向的前提下進一步深入研究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的難點、堵點與痛點,通過橫向對比重點高校與普通高校法律碩士的培養體系,靶向設計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的重點、特點與亮點,不斷打造符合教學目標與市場需求的“品牌效應”。其一,在“共性一體”的價值取向之下,應當結合民族院校自身的特點與優勢,找準自身人才培養的功能地位,如以湖北民族大學為例,該院校地處武陵山區的腹地——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其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在全國和全省都處于欠發達位次,基于此,該校的法律碩士培養緊密結合恩施州踐行“兩山”理論的特點,將“生態法治”列為法碩專業研究的重要方向,同時以地方立法為載體,依托當地人大、政法委等部門,建立了法碩實習基地,該模式就可為諸多西部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提供借鑒。其二,民族院校所處的地區大多為民族地區,各民族地區在經濟社會文化等方面既有自身特點,又有痛點,因此民族院校的法律碩士培養要準確找到該地區的“靶心”,以清晰功能定位,例如,西南民族大學地處我國多民族交融的典型省份——四川,其所在成都市則是西南地區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中心城市,同時,西南地區亦有諸多民族地區盛行區別于通用語言文字的本民族語言文字。基于此,西南民族地區法學院成立了四川省民族地區法制建設與法律知識普及基地,該基地在民族地區舉辦了多次國家法律宣傳教育活動,組織了多次民族地區法官、檢察官和其他政法干警培訓班;為服務于民族地區法治建設和法律知識宣傳教育,我院開辦了藏漢、彝漢雙語法學本科專業和民族地區政法干警班,培養了既懂漢語,又懂少數民族語言的雙語法治人才100多人,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果。

第三,以“多元創新”健全制度設計。在厘清價值取向與明確功能定位的理論基礎之上,應當在制度實踐層面不斷健全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體系,在復試錄取、研究方向、培養方案、課程設計、教學考核、導師隊伍、畢業要求等多元維度不斷創新,深入研究如何平衡碩士研究生教學的“共性”與本民族(地區)院校的“特性”。其一是以“多元”完善招生環節,不同于中東部發達地區,諸多民族院校所處的西部地區無論是經濟建設還是法治水平上都有較大提升空間,那么在民族院校的法律碩士招收環節,就應當被賦予更多的自主招收權限,如諸多民族院校的法律碩士招收均有“少干”“雙少定向”“士兵專項”等計劃,但是在數量上并未體現民族院校的優勢,事實上,從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和新時代全面依法治國的維度,諸多在職人員(如公務員、企事業單位工作人員、教師等)依然有提升學歷和增強法治素養的需要,那么諸如此類的專項計劃在針對民族院校時可進一步提升數量。其二是創新培養體系方案,在培養方案上,應當秉承“共性一體”與“靶向設計”的有機統一,即既符合全國法律專業學位研究生教育指導委員會的培養方案,又能體現本民族院校和民族地區教學科研的客觀實際,如諸多民族院校所處的民族地區也是我國的旅游勝地,那么在培養方向的制定上,可緊密結合市場需要,針對性地設置“生態法治”“旅游法治”等熱點研究方向;在課程設計和教學考核上,應當結合民族地區基層治理的現狀,將一些專業課的考核從課堂內引入“田野中”,適當增加基層法治實踐的經驗,如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在生態、司法、基層治理等維度推出的“多元共治”品牌,其中就有該地區民族高校的深度參與。其三是整合導師隊伍,優化畢業要求,“孔雀東南飛”一度是民族院校師資流失的熱點議題,相較于中東部發達地區的高等院校,師資力量整體薄弱是民族院校不爭的事實,在這種情況下,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導師的選擇和聘用上就應當進一步整合全校和地區資源(如實踐導師、行業導師)以彌補導師整體水平不足的困境,同時更應該立足于“新文科”的背景,將全校的教學資源(如師資、教室等)與機構(如中華民族共同體研究院)進行統合,在學科交叉的引領下完善核心課程的“10+X”空間,做好“法學+”的教學資源保障;而在畢業要求上,民族院校的法律碩士應當加大研究生在期中考核的占比,可嘗試創新性地將“服務民族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納入畢業條件。
四、結語
民族院校是開展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重要陣地,而民族院校的人才培養則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教育的重要載體。以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模式為研究對象,既是健全民主法制人才隊伍建設、推進民族事務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支撐,又是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視域下提升民族院校教育工作和教學質量的必然要求。民族院校法律碩士的培養,雖然起步較晚,但是發展較快,同時培養特色鮮明,且在價值取向、功能定位、制度設計等維度也存在一系列制約因素。因此,應當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以“共性一體”厘清價值取向、以“靶向設計”明確功能定位、以“多元創新”健全制度設計,進而不斷完善民族院校法律碩士培養體系。
本文得到以下項目支持:湖北民族大學2023年度校級教研教改項目《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視域下民族高校法律碩士培養體系研究——以湖北民族大學為例》;2023年湖北省教育廳哲學社會科學青年項目《法治視野下湖北省民族團結進步示范區示范單位測評研究》(23Q126)。
(作者單位:湖北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