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研究目的]探究新質生產力和經濟高質量發展二者協同發展的內在機制和動態路徑,對于理解二者之間辯證關系,切實把握其目標、維度和節奏的一致性進而推動經濟轉型升級具有重要意義。[研究方法]運用熵值法和耦合協調模型,對2010年到2022年間中國31個省[區、市(不包含港澳臺地區)]的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及耦合協調度進行了測算。此外,結合基尼系數與灰色關聯度分析方法,深入剖析了二者耦合協調度的空間差異變化特征及其潛在的影響因素。[研究結論]首先,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在考察期內均呈現逐年增長趨勢,但各省(區、市)之間存在顯著差異;其次,二者之間的協同發展水平逐年上升,且呈現出長三角地區>京津冀>成渝經濟圈>長江中游>東北地區的區域協同梯度;再次,產業鏈現代化水平、人力資本水平及數字基礎設施水平是影響我國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二者協同發展的核心因素,這些因素在不同區域的作用強度存在顯著異質性,其中綠色發展和創新發展最為關鍵。據此提出促進新質生產力及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等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新質生產力;新型城鎮化;熵值法;耦合協調度;灰色關聯度
中圖分類號:F014.1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881/j.cnki.1006-3676.2024.10.09
一、文獻綜述
目前學術界已經對新質生產力進行了豐富的理論研究和實證分析。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一是關于新質生產力本身的研究,包括理論角度的形成邏輯與實踐路徑分析。從形成邏輯看,當“技術體系”發生變革時,多個產業部門會形成相互關聯的創新集群[1],連續的重大技術或工藝的突破和改進帶來顛覆性技術創新,從而帶來更低成本的生產要素組合和更高的生產效率,實現生產組織模式的重組,進而形成新經濟結構[2]。同時,在制度和市場環境激勵下,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得到規模化應用,資本的經濟效益得到充分保障,創新活力持續穩定增長,催生出新產業、新業態和新模式,新質生產力由此產生[3]。
從實踐路徑看,要促進“生產力畫像”的形成,首先要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實行科技創新驅動,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可持續強勁動力。其次,確??萍汲晒軌蜣D化為現實生產力,推動科技成果的市場化和產業化進程[4]。最后,要釋放數據等新生產要素活力,促進數據、人才、科技實現自主有序流通[5]。二是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測算研究。朱富顯等[6]學者認為新質生產力的概念囊括新質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是此三者從傳統到“新質”的躍遷。因此王玨等[7]、劉建華等[8]從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三個角度出發構建新質生產力指標體系;而盧江[4]等學者認為新質生產力的表現形式主要有“數字生產力”“綠色生產力”“創新生產力”;李松霞等[9]基于熵值法,從“科技”“綠色”“數字”等幾種表現形式構建新質生產力的評價指標體系,對其進行測算。三是新質生產力的影響研究。數字經濟憑借數字技術和高科技創新成果,將勞動者轉變為具有自動化、數字化、智能化技能和適應能力的新型人才[10],提供更加清潔、高效、多樣的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推動其發生質變[11],創造新動能[12],形成新增長路徑,故焦方義等[13]從數據要素化、數字產業化、產業數字化、數字治理四個角度實證分析數字經濟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此外,新質生產力能夠促進產業體系完整化、安全化、創新化、智能化、綠色化和融合化,使得產業體系更加完整有效[1],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發展,對增強發展動力、改善發展結構、拓展發展內容、優化發展要素、實現發展目標也起到有效促進作用[14],有助于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15]。
新質生產力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堅實基礎,是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這主要表現在:第一,數字生產力強調知識、信息和技術集成,使得各類要素實現合理流動并形成高效集聚,將數字要素與生產條件融入新的生產函數中,突破了傳統動能弱化導致的發展約束[16],為經濟高質量發展培育了新動能。第二,新質生產力本身具有綠色屬性,能夠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第三,數字生產力將數字技術尤其是顛覆性的技術創新廣泛應用于各行業,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注入了強大動力。
經濟高質量發展是指經濟在實現量的不斷提升的同時,還要求更高效益的經濟運行方式、更高級化的產業結構、更高品質的產品和服務[17]以及更綠色的生產理念和生活方式,實現“數”“質”“新”“效”的有效融合。經濟高質量發展對新質生產力培育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一方面,經濟高質量發展伴隨著教育環境的改善,人力資本水平得到提升,驅動了勞動者勞動素質高水平化和勞動形式多元化,進而實現傳統生產要素的躍遷。另一方面,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積累的經濟總量為科技創新、應用與轉化提供了充足的資金保障,進而實現了生產過程的自動化轉變與高效率提升,促進了科技生產力的發展。第二,高質量發展推動了產業鏈重構[18],加速了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促進生產資料數智化進程,同時模糊了產業邊界,催生出新生產業和未來產業,促進了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和融合,為數字生產力的應用指明了方向。第三,綠色是高質量發展的底色,高質量發展要求綠色理念與經濟增長并行,減少能源消耗并降低碳排放,實現生態環境與經濟環境協同共生。
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發展代表了生產力與生產關系之間錯綜復雜的聯系和相互作用。一方面,新質生產力提高了生產效率,實現規模經濟,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注入新動能。另一方面,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充足的人才、資金保障,拉動產業結構升級,為新質生產力提供支撐。二者之間相互促進,協同共生(見圖1)。
圖1 協同發展機理圖
既有研究在新質生產力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方面形成了一定的理論基礎,但有關實證分析較少,關于二者之間協同發展水平測算及演變趨勢研究仍存在空白。鑒于此,本文基于2010—2022年中國31個?。▍^、市)的面板數據,借助熵值法分別測算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然后采用耦合協調模型、基尼系數分別測算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耦合協調水平和系統內外的協調差異程度。最后,使用灰色關聯度模型分析影響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的內部因素,以期豐富“高新協同”理論,并為相關部門制定決策提供參考。
二、研究設計及數據
為了更加準確地評估各?。▍^、市)的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以及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并進一步測度二者的協同發展度,借鑒現有研究并結合本文的研究重點,對新質生產力、經濟高質量發展體系進行指標選取和模型構建。
(一)指標體系構建
當前學術界對新質生產力的測算研究尚不充分,缺乏統一標準。本文參考盧江等[4]學者的理論基礎上,結合數據可獲取性和可比性,構建了科技生產力(以分地區授權專利數替代國家專利授數,剔除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勞動生產率及機器人安裝原始密度)、綠色生產力(排除化石能源消費量與國內生產總值之比)、數字生產力三個一級指標,對新質生產力進行評價。同時,基于孫豪等[19]的研究成果構建了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包含創新(剔除原地區GDP增長率)、協調、綠色(用全社會用電量、建成區綠化覆蓋率、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污水處理率替換原維度指標)、開放(剔除原貸款增長額與地區GDP之比)、共享(以地方財政支出占地方財政預算支出比重替代原民生性財政支出比重)五個維度,共十八項具體指標,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綜合測算。
(二)研究方法
在明確指標體系之后,本文將利用熵值法、耦合協調度模型以及灰色關聯度模型,分別對新質生產力和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二者之間的耦合協調度以及驅動因素關聯度進行測度。
1.熵值法
本文運用熵值法對我國新質生產力和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算,具體步驟如下:
(1)數據標準化處理
正向指標:
yi tj=" " " " " " " " " " " "(1)
負向指標:
yi tj=" " " " " " " " " " " "(2)
然后對數據進行整體平移:yit' = yit+a,a代表平移距離,本文取a=0.001。
(2)計算指標的貢獻度
ej =" " " " " " " " " " " (3)
式中,k=ln(nT),n為省(區、市)個數,T為年數。
(3)計算第j個指標熵值冗余度
g j =1-ej" " " " " " " " " " " " " " nbsp; " " " (4)
(4)確定各指標的權重
w j =" " " " " " " " " " " " " " " " (5)
其中,m表示指標個數。
(5)計算各省(區、市)新質生產力、經濟高質量發展系統綜合水平
si = ∑mj =1w j yi tj" " " " " " " " " " " " " " " (6)
2.耦合協調度模型
本文借鑒吳愛東等[20]學者對耦合模型的相關研究,構建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之間的耦合協調度模型,來探究二者之間的協調發展關系,具體公式如下:
C= 2" " " " " " " " " " " " " " " (7)
D=" " " " " " " " " " " " " " " " " " " (8)
T=αU+βV" " " " " " " " " " " " " " " " "(9)
其中,U和V分別為用熵值法測算得到的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子系統評分,C取值范圍為[0,1],C越高,代表耦合程度越高。α和β為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各自的權重,本文認為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同等重要,所以α=β=0.5。
結合廖重斌[21]的研究成果,對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耦合協調度等級進行劃分。
3.灰色關聯度模型
本文借鑒徐雪等[22]的研究,采用灰色關聯度模型探究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內部驅動因素的關聯程度。計算步驟如下所示:
(1)無量綱化處理。采用初始值方法無量綱化耦合協調度序列,各影響因素序列記為X0'(m,t),Xi'(m,t)。
(2)計算關聯系數
Xi(m,t)=,
ρ=0.5" " " " " " " " " " " " " " " " " " " " (10)
(3)計算灰色關聯度
ri =
(11)
其中ri (m,t)為關聯系數;ρ為分辨系數;ri 為灰色關聯度。
(三)數據來源
本文采用2010—2022年中國31個省[區、市(不包含港澳臺地區)]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研究,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各?。▍^、市)統計年鑒、Wind數據庫,缺失數據使用插值法進行補齊,并對數據進行縮尾處理。
三、實證結果分析
首先深入剖析了各?。▍^、市)的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現狀,隨后利用耦合協調度模型和Kernel密度估計技術,系統探究了兩者的動態演變過程。接著,詳細剖析了二者演變過程存在的異質性,并深入分解了潛在的影響因素。最終,通過灰色關聯分析法,進一步揭示了推動這些發展的內部驅動因素。
(一)新質生產力和經濟高質量綜合發展水平
本文采用熵值法分別測算了2010—2022年中國31個省(區、市)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為了更為直觀,本文以2017年黨的十九大召開時間(10月18日—24日)為節點,將研究區間分為兩個階段,2010—2016年為第一階段,2017—2022年為第二階段,分別對每個省(區、市)各階段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求均值,根據評分繪制折線圖,結果見圖2和圖3。如圖2所示,橫向來看,同一階段不同省(區、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存在顯著差異??v向來看,大部分?。▍^、市)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自第一階段至第二階段期間內評分上升。第一階段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平均值為0.2190,上海、浙江、江蘇、北京、天津、遼寧、山東、廣西、福建等9個省(區、市)高于全國平均發展水平,且均為沿海?。▍^、市),其中北京和上海以2倍于平均值的評分水平位于前列。第二階段全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均值為0.2487,較第一階段提升了13.61%,上海、浙江、江蘇、北京、天津、遼寧、山東、廣西、湖北、陜西等10個?。▍^、市)高于全國平均發展水平。西藏和青海出現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下降現象。
圖2 我國各?。▍^、市)不同階段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
圖3 我國各省(區、市)不同階段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
如圖3所示,兩個階段中,不同?。▍^、市)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存在一定差異,絕大部分?。▍^、市)的新質生產力水平在兩階段期間內實現小幅度上升。橫向來看,廣東、江蘇處于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第一梯度水平,上海、北京、山東、浙江處于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第二梯度水平,均為沿海省市;縱向來看,第一階段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均值為0.1852,8個?。▍^、市)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均高于平均值,第二階段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平均值為0.2036,較第一階段提升了9.92%,8個?。▍^、市)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均高于平均值,其中山西的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明顯下降,四川的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明顯上升。
綜合系統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始終高于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這與當前新質生產力發展形勢較為一致。新質生產力發展存在滯后性,技術研發、創新投入、人才培養等均需要一定的時間周期,資本更傾向于引進先進技術、設備、人才等提升生產質效和經濟效益,而關鍵核心技術并未實現突破。此外,產業結構發展需不斷優化,傳統產業產能過剩問題嚴重,數字化轉型進程相對滯后,戰略性新興產業存在核心技術短板,對新質生產力支撐力度不足。政策方面,盡管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投資結構優化等政策有效推動了經濟質量的提升,但針對新質生產力的專項政策尚不完善,導致其發展水平與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需求存在一定差距。
綜合區域看,研究期間內兩個系統水平得分均隨時間變化而提高,長三角地區的上海、浙江、江蘇和北京、天津始終處于領先位置。主要是因為長三角地區尤其是以上海為重點的城市圈擁有優質的高等教育資源和科研機構,科技創新能力與應用轉化效果較強,促進了新技術、新產品的研發和應用。同時,較多沿線城市實現了從傳統的加工業向高新技術產業、服務業的轉型升級,產業結構已逐步優化,在數字經濟、高科技產業領域擁有著較強的創新能力和競爭優勢,大大推動了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和經濟高質量發展。而京津地區的領先,源于其綜合優勢。憑借優越的政治地位,京津成為國家科技創新與政策扶持的核心,科技創新資源豐富,高端產業集聚,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政策紅利與區域協同機制為其發展創造了有利條件,人才資源豐富,國際合作緊密,不斷引進先進技術與管理經驗,推動了科技創新與產業升級,確保了京津地區在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上的持續領先。
(二)動態演進趨勢分析
根據2010—2022年我國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耦合協調度,采用Kernel密度估計法,可繪制出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動態演進的核密度圖(見圖4)。
圖4 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動態演進核密度圖
漸變規律如下:第一,2010—2022年,核密度曲線逐年向右移動,主峰值由0.644上升至0.668繼而上升至0.693左右,主峰高度逐年變低,表明我國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水平整體呈現上升態勢,集中程度逐漸下降。第二,自2015年起,核密度曲線圖由呈現出明顯的“雙峰”現象,原因可能在于成渝經濟圈和長江中游地區協同發展指數較為相近,因此在高峰左側集聚,形成低峰。第三,2010—2022年,核密度曲線主峰呈現“窄—寬—窄”的變化過程,2010—2016年曲線主峰逐漸變寬,2016—2022年曲線主峰逐漸變窄,2010年與2022年寬度基本一致,表明我國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耦合協調度呈先分散后集中化的變化趨勢,即各地區間的差距先擴大、后縮小。
(三)耦合協調度的區域差異及分解
總體及區域內差異。本文借鑒楊耀武等[23],采用Dagum基尼系數法,區域間差異與超密度視角分析我國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二者協同發展的區域差異現象。
圖5 區域內耦合協調度差異
由圖5可知,全國范圍、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區域內基尼系數在2010—2022年出現小幅度波動,總體未出現顯著變化趨勢。說明全國范圍內、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區域內差異未發生較大變化。東北部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發展區域內差異波動較大,呈現出明顯的上升趨勢。原因可能是因為東北部地區經濟結構主要是工業和資源型產業,新興產業與高科技產業發展較為滯后。同時,東北部主要大城市經濟實力與創新能力較強,而其他小城市產業結構單一,人才流失問題嚴重,難以適應新經濟形式和市場需求,從而抑制了區域內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和經濟高質量發展。
圖6 區域間耦合協調度差異
由圖6可知,東部—西部的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指數差異呈現穩定上升趨勢,說明東部地區與西部地區的二者協同發展差距出現逐年增大情況,其原因可能在于東部地區基礎設施較為完善,人才、科研機構、高新技術企業集聚,產業結構多元化和現代化,為二者協同發展提供了良好環境,導致與西部地區區域間差距逐年變大。而東部-東北地區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發展指數差異呈現下降趨勢,原因在于東部—東北地區受傳統工業和資源型產業影響,產業結構相對固化,轉型較為困難,造成了與東部地區之間在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發展方面較大的差距。
圖7 耦合協調差異來源
圖7顯示,2010—2022年,我國四大經濟區域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發展差異三大主要來源比重變化較為穩定,差距主要來源于區域間差異,其貢獻度在2010—2022年均維持在65%以上,2010年最高值達到75%。其次來源于區域內差異,貢獻度基本維持在20%左右。最小的影響來源于超密度貢獻率,貢獻度基本維持在10%,2022年最高值僅達到11.4%。
(四)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耦合協調的驅動因素分析
本文選用灰色關聯分析法確定作為驅動因素的特征序列與我國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發展的關聯度。參考現有研究,選取人力資本水平、數字基礎設施、產業鏈現代化水平三個動力因子作為影響我國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耦合協調度的驅動因素:其一,人力資本水平。人才質量是培育新質生產力、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根本要素,能夠保障二者協同穩定發展,水平高低用高等學校在校學生數與總人口的比值來衡量。其二,數字基礎設施。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大背景下,數據要素作為經濟增長的新動力,能夠重組生產要素的使用模式、提升要素使用質效,實現要素價值的乘數效應[24]。因此,作為數據發展與數字經濟的底層架構,數字基礎設施對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具有推動作用。其三,產業鏈現代化。產業鏈現代化有助于優化產業結構[25]、推動產業協同聚集[26],助力創新鏈和資金鏈融合發展[27],進而對新質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與產業的深度融合和經濟高質量發展起到推動作用。程度大小用熵值法測算的產業鏈現代化指數衡量。
根據所選取的指標數據,采用灰色關聯度分析方法測算三個驅動因素指標與我國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發展之間的關聯度。得到的關聯度結果取值為[0,1],值越大代表該因素與我國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之間的關聯度越強。結果顯示:灰色關聯度水平中人力資本水平>數字基礎設施>產業鏈現代化。
第一,人力資本水平與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之間的灰色關聯度最高,均值達到0.8651,表明在產業鏈現代化、人力資本水平、數字基礎設施三者中,人力資本水平對二者耦合協調發展作用程度最大。其中東部地區的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北京、河北、山東7個?。▍^、市),中部地區的河南、安徽、湖南3個省(區、市),西部地區的廣西、四川、云南、西藏、貴州、新疆、青海7個省(區、市)的關聯度水平均高于人力資本水平均值。其中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人力資本水平對二者耦合協調度作用程度均較高,原因可能在于:東部地區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發展水平較高,以新興產業和高新技術產業為主,科技人員作為生產要素提高了區域要素使用效率、促進地區技術進步,西部地區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發展水平較低,處于培育新質生產力前期階段,需要大量技術人才在創新、研發、技術轉化與應用過程中發揮作用。因此,西部地區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發展水平與人力資本水平關聯程度較高。
第二,數字基礎設施與二者耦合協調度的灰色關聯度僅次于人力資本水平,關聯程度達到0.8092,作用程度較大。其中,東部地區的上海、福建、海南、北京、河北、天津、山東、山西8個?。▍^、市),中部地區的河南、內蒙古、湖北、湖南4個?。▍^、市),西部地區的廣西、寧夏、西藏、重慶4個?。▍^、市),東北地區的吉林、黑龍江2個?。▍^、市)灰色關聯度均高于均值水平。其中,數字基礎設施對中部地區和東北地區耦合協調度的作用程度高于其他地區。原因可能在于:中部地區位于東部發達地區與西部欠發達地區之間,起到承接和關聯經濟發展的區位作用,在制造業、物流業等傳統產業方面具有一定優勢,其傳統產業想要實現智能化、數字化轉型,搭建東西協同、南北貫通的發展橋梁,需要數字基礎設施的支持,進而實現生產效率的提升,培育新質生產力,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而東北地區自身經濟數字化程度較低,其耦合協調度對數字基礎設施變化反應更敏感、更富有彈性。
第三,產業鏈現代化與二者耦合協調度的灰色關聯度均值為0.7055,表明產業鏈現代化在協同、創新、融合、資源配置等方面助力經濟高質量發展,提升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水平。其中,東部地區的福建、河北、山西3個?。▍^、市),中部地區的江西、河南、內蒙古、湖北、湖南5個省(區、市),西部地區的甘肅、寧夏、四川、云南、西藏、貴州、新疆、重慶、陜西、青海10個省(區、市),東北地區的吉林、遼寧、黑龍江3個省(區、市)與新質生產力和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的灰色關聯度均高于均值水平。其中,西部地區和東北地區產業鏈現代化與二者耦合協調度的灰色關聯度較其他地區高,而東北地區與西部地區產業鏈現代化層次較低,其耦合協調度與產業鏈發展關聯水平仍存在較大上升空間,因此灰色關聯度較高。
三、結論與建議
本文選取2010—2022年全國31個省(區、市)樣本,搭建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相關指標評價體系,以熵值法測算我國31個省(區、市)的新質生產力、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得分,運用耦合協調模型量化二者之間耦合協調度,采用演變圖、基尼系數分析二者耦合協調度的時空分布特征、區域內外差異,最后運用灰色關聯度模型研究耦合協調度的內部影響因素。結果表明:第一,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均呈現逐年增長態勢,各?。▍^、市)之間發展存在差異。第二,二者之間協同發展水平隨著時間變化逐年上升,各大經濟圈呈現長三角地區>京津冀>成渝經濟圈>長江中游>東北地區的分布梯度,第一梯度和第二梯度協同水平較為領先。第三,我國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調發展受到產業鏈現代化水平、人力資本水平、數字基礎設施水平的影響,且各影響因素作用大小存在較強的區域異質性,其中產業鏈現代化對東北地區作用程度最高,人力資本水平對西部地區作用程度最高,數字基礎設施對中部地區影響程度最高。
根據本文研究結論,提出以下建議:第一,增強經濟高質量發展對新質生產力的引領作用,構建以新質生產力為核心的創新體系。我國新質生產力較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分低,因此,要提高經濟高質量發展對新質生產力下資金和人才等核心要素的支撐力度,加快形成“產學研用”一體化創新發展機制,并推動數字與傳統產業深度融合,實現產業數字化轉型,進一步引領新質生產力發展和應用方向。
第二,完善相關市場、創新和協同發展體制,確保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我國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二者耦合協調水平偏低。因此,一方面,要完善制度保障,降低市場準入門檻,不斷優化政務環境,為新興產業和高新技術產業提供充足發展空間。同時,完善科技創新體制,發揮科技創新和人才紅利的輻射帶動作用,推動科技成果轉化與應用,激發科技創新活躍度。另一方面,完善協調發展機制,發揮長三角、京津冀等主要經濟圈的輻射、帶動作用,同時將創新發展和綠色發展作為連接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橋梁,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和產業鏈融合,形成經濟新模式,提升區域范圍內整體協同發展水平。
第三,把握地區發展優勢,因地制宜制定協同發展政策,提高二者協同發展水平。我國區域間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差距主要來源于區域間差異。因此,要以東部地區為引領,促進區域間新質生產要素自由流動,科技創新水平輻射帶動;中部地區完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發揮區位優勢,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連接南北地區要素流通,進而加強區域間合作與交流;西部地區和東北地區依托現有產業結構,把握科技發展機遇,培育新興產業及未來產業,延伸產業鏈。總體統籌區域發展,促進我國區域間新質生產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協同水平均衡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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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Dynamic Pathway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Synergistic Evolution
Cui" Wenjie" " Fu" Yutian" " Chen" Junying
(1.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School of Management, Yunnan, Kunming, 650092; 2.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School of Economics, Yunnan, Kunming, 650092)
Abstract: [Research purpose] Exploring the internal mechanisms and dynamic pathways of the synergistic development between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understanding the dialec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wo, accurately grasping the consistency of their goals, dimensions, and paces, and thereby promoting economic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Research method] This paper employs the entropy method and coupling coordination model to measure the levels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as well as their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across 31 provinces (autonomous regions and municipalities) except Hong Kong, Macao, and Taiwan in China from 2010 to 2022. Additionally, combining the Gini coefficient with grey relational analysis, it delves into the spatial varia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between the two. [Research conclusion] Firstly, both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the level of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exhibit annual growth trends during the observation period, yet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exist among various provincial administrative regions. Secondly, the level of synergistic development between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creases year by year, demonstrating a regional distribution gradient of Yangtze River Delta>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 > Chengdu-Chongqing Economic Circle > Middle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 > Northeast Region. Thirdly, the modernization level of industrial chains, human capital levels, and digital infrastructure levels are the core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synergistic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ina, and the intensity of these factors' effects varies significantly across different regions, with green development and innovative development being particularly crucial. Accordingly, this study proposes targeted strategies to foster innovative productivity and advance the synergistic,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economy.
Key word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new urbanization; entropy method;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grey correlation degree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科學基金項目“準入管制及其改革對經濟增長影響的理論與實證研究”(72004190);研究生科研創新基金“金融科技賦能綠色金融對城市低碳化的影響機制及提升策略研究”(YJSJJ23-B16)。
作者簡介:崔文杰,女,1999年生,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區域經濟。付玉甜,女,1999年生,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產業經濟。陳俊營(通信作者),男,1988年生,博士,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準入管制、產業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