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情緒勞動的內涵、影響因素及提升策略

摘 要：為深入理解教師情緒勞動內涵及教師情緒勞動所產生的影響，幫助教師有效地運用情緒勞動策略，從而進一步促進個人能力和教育質量的提升，文章通過對教師情緒勞動內涵的闡釋，厘清影響教師情緒勞動的主要因素，并提出提升教師情緒勞動的具體策略。

關鍵詞：情緒勞動；影響；提升策略

教學活動是一項涉及情感高度投入的任務，教育工作者在日常工作中需要與領導、同事、學生、家長以及其他相關教學參與者保持緊密的互動，并伴隨著大量的情感勞動。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對教師情緒情感的研究成為教師教育學術研究領域的重要內容。然而，廣大教師對情緒勞動的認識較為模糊，對影響教師情緒勞動的主要因素關注較少。因此，本文將深入探討教師情緒勞動的內涵、主要影響因素，進而提出提升教師情緒勞動的具體策略。

一、教師情緒勞動的內涵

“情緒勞動”這一概念在20世紀80年代由美國社會學家阿莉·拉塞爾·霍克希爾德（Arlie Russell Hochschild）首次提出，用以描述那些在工作中需要對情緒進行管理的勞動類型，尤其是服務行業勞動者的情緒付出。他認為，人除了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外，還存在第三種勞動形式，即情緒勞動。情緒勞動是繼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后，受到關注的第三種勞動形式。霍克希爾德指出，情緒勞動的發生通常具備三個特征：要求雇員和公眾進行面對面、聲音對聲音的接觸；要求雇員使他人產生某種情緒狀態，如感謝或害怕等；允許雇主通過培訓和監督對雇員的情緒活動施加某種程度的控制。^［1］在霍克希爾德看來，服務業勞動者必須從事情緒勞動，即為了保持恰當的表情而誘發或抑制自己的感受，以在他人身上產生適宜的心理狀態。^［2］如同服務行業的勞動者一樣，教師的情緒是處于控制之中的。^［3］教師在開展教育教學活動時，同樣需要傾注大量的情緒勞動，他們不可避免地成為現代社會中龐大的情緒勞動者群體中的一員。教師的情緒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教學情感規范的潛在影響，并且他們需要借助相關的情緒勞動手段來影響學生及其舉止。同時，在教學中，教師情緒負載著特定功能，即無論教師運用的情緒激勵手段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其目的都在于吸引學生對課堂教學的心理投入，維持學生積極的情緒狀態，從而保證教學活動的順暢進行。^［4］因此，教學本質上就是一個情緒勞動的過程。

教師情緒勞動是指教師在與學生以及課堂和學校場景中其他人的交往過程中，為表達需要的情緒而作出的調節、計劃和控制。^［5］教學活動是構建在人際交往的基礎之上的，教師所從事的是“與人相關的工作”。倘若缺失了師生間的人際交往，那么口傳心授的教育方式便無從談起。而情緒正是人際交往過程中的衍生品，師生間的人際交往有助于深化雙方對于情緒的認知，進而促使雙方構筑起牢固的情感聯系。

在教師的專業實踐中，情緒勞動猶如一把具有雙重性質的劍。一方面，教師的情緒勞動能夠助力他們采取控制與管理的手段，展現出符合教學規范的情緒狀態，從而確保教學工作的順利進行。教師可以使用恰當的情緒勞動策略，如假裝、釋放、轉移注意力等，發揮自身的主觀能動性，從而更好地利用情緒實現教學目標，與學生建立良好連接，調節自身的消極情緒。另一方面，情緒勞動不可避免地要受到情緒規則的制約。在許多情境下，組織所規定的情緒規則可能與教師個人的內在情感狀態存在不一致之處。^［6］這就要求教師必須恪守教師職業準則，對工作及學生傾注自我情感。教師教學工作不僅要致力于推動學生的認知發展與道德成熟，還要能夠向學生展現關愛，并與學生建立起一定程度的情感聯結。這就使得教師在工作中往往壓抑真實情緒，而長時間壓抑情緒，可能會導致教師對教學工作失去熱情，進而可能導致教師情緒衰竭或產生職業倦怠。

二、教師情緒勞動的影響因素

情緒勞動作為與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并列的第三種勞動形態，其價值在公共服務中的作用越來越凸顯。解析教師情緒勞動的影響因素，有助于我們認識情緒勞動的價值和作用，有助于教育管理者和組織者更好地改善教育教學環境，給予教師支持，促進教師情緒勞動的良性發展。有學者認為教師情緒勞動的影響因素主要包括個體因素、情境因素和組織因素，其中個體因素包括性別、情緒智力、人格特質等；情境因素包括交往期望、情緒事件等；組織因素包括工作自主性、組織支持等。^［7］本文將影響教師情緒勞動的因素分為內部因素和外部因素兩部分。

（一）內部因素

影響教師情緒勞動的內部因素包括教師的身心素質、道德素養、專業能力等。不同教師的性格、情緒智力、自我調控力和職業使命感有所不同，這些個人特質會影響他們處理工作中的情緒問題的方式。例如，有學者在對香港中小學教師的研究中發現，自我監控傾向與表層扮演、深層扮演存在正相關性，即高自我監控傾向的教師更可能隱藏內心感受進行表層扮演。^［8］有些教師天生就擅長調節情緒，能夠迅速從負面情緒中恢復過來，而有些教師則更容易受到情緒的困擾。除此之外，教師個人的專業素養也影響著教師的情緒控制能力，專業知識的缺乏會使得教師無法用專業眼光看待學生的行為，進而引發情緒失調。教師的師風師德與教學理念也會影響教師的情緒勞動行為。教師若師德與專業理念缺乏，則更傾向于用情緒宣泄等方式樹立自己的權威。

（二）外部因素

影響教師情緒勞動的外部因素包括教師的工作負荷、工作報酬，學校的文化、教學氛圍、內部溝通方式、管理方式、評價體系等。首先，教師作為承擔著教書育人的責任和使命的專業人員，在教育教學中承受著來自多元主體的工作壓力，如教育行政管理部門、社會、學校、家長、學生等多個維度的壓力。教育行政管理部門不斷進行教育改革，學校對教師專業發展的高度重視，家長對教師的多角色期望，學生的學業成績要求等因素耦合在一起共同向教師發力，使得較重的工作負擔成為影響教師情緒勞動的重要因素。

其次，與工作環境相關的因素，如工資報酬、工作條件、福利待遇等因素直接關系到教師的職業幸福感和滿意度。當教師的需求得不到滿足時，教師也會面臨巨大的生活壓力，甚至出現職業倦怠。

再次，學校的管理方式和評價體系對教師的情緒勞動有著深遠的影響。在高壓式的管理模式下，教師可能會感受到巨大的工作壓力，而在更加人性化的管理方式下，教師則更容易保持積極的工作態度和情緒狀態。例如，某學者對天津市、河南省和安徽省的中小學教師的研究表明，當教師感知學校氛圍對教師是支持的、關心的，教師會更傾向于根據學校的情緒勞動規則進行深層扮演。^［9］不同學校的評價體系也存在差異，過度追求績效的評價方式可能導致教師之間的競爭加劇，破壞教師之間的合作關系，進一步加劇教師的情緒勞動；而更傾向于教師自我改進和發展的評價方式，則更有可能激發教師的內在驅動力，提升教師情緒勞動的質量。

三、提升教師情緒勞動的實施策略

教師應對情緒勞動負荷大多數情況下采取自我緩解的方式，如采取回避、退縮、抑制等方式來應對不良情緒。然而，依靠教師個人的力量無法完全緩解其過度情緒勞動帶來的傷害，倘若教育各相關部門能夠綜合內外部資源為教師提供恰當的支持，那么將有助于減輕教師因內在資源消耗而產生的工作疲憊感。基于以上影響教師情緒勞動的內外部因素分析，本文將從教師的個人層面、學校層面以及社會層面等三個方面提出優化提升教師情緒勞動的策略，以期從內部塑造與外部培養兩個角度對教師情緒勞動進行有效的調節與控制。

（一）教師提升自身專業素養，優化情緒管理能力

教師的專業素養影響著教師的情緒控制能力。教師專業知識的缺乏使其在教育教學活動中不能運用專業眼光看待學生的特殊行為，也意識不到不當的情緒失調行為對學生身心發展的危害。^［10］同時，專業知識的不足會導致教師在組織課堂教學活動時遇到困難，這種情況可能會進一步引發教師的情緒失衡。因此，教師個人應當積極主動地學習和理解情緒勞動，以提升自身的情緒勞動智力，從而更有效地進行情緒管理。例如，教師可以探索合適的方式合理釋放自己的負面情緒，或通過換位思考來理解情緒失控可能給學生帶來的傷害。此外，與同事、朋友交流也是緩解不良情緒的有效途徑。

情緒勞動本身具備能動性，在面對更廣泛的社會環境因素的制約時，教師并非完全無能為力。相反，他們可以利用情緒勞動作為“發聲”的方式，為自己和集體爭取更加有利的發展環境。

（二）學校定期組織培訓并提供人文關懷，營造積極向上的工作氛圍

教師作為情緒勞動者，需要遵循一定的規范來管理自己的情緒和表達方式。而在教師的專業實踐中存在諸多隱性的情緒規則，例如，教師應時刻保持耐心和愛心，對每個學生都要微笑、包容，不能輕易發脾氣；教師應積極回應家長，不能流露不耐煩的情緒；教師應對領導布置的工作迅速地反應和落實，不能消極怠工。因此，學校應當對教師付出的情緒勞動給予支持。對于職前教師，學校應當進行有關教師情緒規則的學習和訓練，幫助新教師掌握相應情緒表達的方式與技巧，并將其熟練地應用于日常工作之中。同時，對于已經入職的教師或有較多情緒勞動的教師，學校可以建立專業心理輔導室，配備具有專業資質的心理咨詢師，為教師提供一對一的心理咨詢服務，幫助教師認識和找到情緒問題的根源。一方面，學校可以開展團體輔導活動，讓教師在有安全支持的環境中分享彼此的經驗和感受，共同探索解決情緒問題的辦法。另一方面，學校要努力為教職工營造一種更為和諧溫馨的工作氛圍，制定合理的管理政策，為教師提供更好的工作條件和人文關懷。學校和教育相關部門合作開展新教師感受分享活動，讓新教師釋放壓力、獲取動力。例如，學校應對新教師或情緒不良的教師進行慰問，開展教職工聯歡會等活動，讓教師對學校產生更多的歸屬感。

（三）教育相關部門應對教師情緒勞動進行資源補償，提高教師從事情緒勞動的積極性

首先，優化考核評價項目。作為高情緒勞動的職業，當下教師長久的高度情緒勞動與社會支持出現了嚴重的不平衡。教師在教育教學工作中，需要展現出與學校任務、社會期望以及家長要求相符合的情緒勞動。這意味著教師要根據不同的場景和對象，調整自己的情緒狀態，以便更好地履行職責，滿足各方的期待。而學校、社會對于教師付出的情緒勞動并未給予足夠的重視和回報。20世紀80年代，人們才開始關注“情緒勞動”這一概念，而相較于其他職業，人們對教師情緒勞動重要性的認識更顯不足，這導致學校對教師情緒勞動的考核也相應地出現了被邊緣化的情況。很多學校在進行教師考核時，往往只關注教師的教學成果、科研能力等方面，很少涉及教師的情緒勞動表現。這種考核方式的片面性，不僅無法反映教師的實際工作情況，也難以激發教師在情緒勞動方面的積極性和創造性。這也意味著教師在進行情緒勞動過程中會消耗大量的心理資源。然而，由于情緒勞動的復雜性和難以量化性，這些心理資源的消耗往往難以被學校或社會充分認可和補償。因此，教育部門和學校等相關部門有必要對教師所付出的情緒勞動進行資源補償，將情緒勞動納入績效考核制度之中。在測量教師情緒勞動的過程中，采用多元化的評估方式，制定有效的績效評估標準，并建立相應的制度保障，以緩解教師情緒資源的消耗。教育相關部門應該采取一系列措施來支持和幫助教師。例如，教育相關部門可以支持、指導學校建立更加完善的教師支持系統，包括提供心理咨詢、情緒管理培訓等服務，幫助教師更好地應對情緒勞動帶來的挑戰。同時，教育相關部門也可以優化教育教學社會環境，減輕教師的教育壓力，為他們創造更加寬松和有利的工作條件。

其次，加強尊師重教宣傳。教育相關部門應該通過自媒體、官方網站等渠道加強尊師重教的宣傳力度，提升教師的社會地位和職業榮譽感。這些措施有助于緩解教師的情緒勞動資源消耗，促進教育事業的健康發展，形成良好的社會氛圍。教育相關部門還應加強對教師活動、評優評先的重視，在微信公眾號、抖音等平臺上發布教師故事，進行教育人物專訪直播等，提高傳播效果，宣傳教師的辛勤付出和為教育事業所作出的貢獻，讓更多人關注到教師的付出。

再次，家長的理解與支持。家長應積極地配合教師的工作，理解教師的情緒勞動；信任教師的教育專業性，充分利用家長會、家訪等家校溝通方式與教師積極交流，了解孩子的學習和成長情況的同時增進對教師工作的了解。家長也應通過正當渠道表達對教師的意見和建議。家長與教師相互支持才有助于創造更和諧的教育環境，助力學生的成長。

四、結語

教師情緒勞動是一個多維度且深遠的影響因素，它不僅關乎教師自身的心理健康和職業發展，還直接影響學生的成長和整個教育教學活動的質量。教師情緒勞動反映了教師個人與工作環境之間的互動關系。本文闡明了教師情緒勞動的內涵，厘清教師情緒勞動的主要影響因素，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提出相應的優化策略，以期引起各界對教師心理健康的關注，進而理解師生關系，改善學校管理，提升教育質量。因此，我們必須高度關注教師的情緒勞動。

教育實現現代化，教師需成為情緒管理者、和諧關系構建者。我們應當正視教師專業實踐中的情緒勞動。雖然教師的情緒始終受到社會期望、專業規范及職業倫理的約束，但我們仍可以深刻理解教師的情緒勞動。同時，我們也應對現有的情緒規則進行合理性和正當性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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