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職業經理人面臨的問題研究

摘" 要：通過定量分析學術論文和政策文本，結合典型案例的深入分析，對當前農業職業經理人面臨的稱謂、職業標準、人才培養及農村業態等問題進行梳理。研究發現，統一職業標準和稱謂對于農業職業經理人的職業化發展至關重要。該研究提出建立全國統一的農業職業經理人資格認定體系，以及實施農業職業經理人成長工程以擴大人才供給的對策，這些措施對于提升農村產業競爭力和促進農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農業職業經理人;鄉村振興;人才培養;政策支持;農村產業發展

中圖分類號：F323.6" " " 文獻標志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9902（2025）02-0052-07

Abstract： Through quantitative analysis of academic papers and policy texts， combined with in-depth analysis of typical cases， this paper sorted out the issues faced by current agricultural professional managers such as titles， professional standards， talent training and rural business formats. Research found that unified professional standards and titles are crucial for the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al professional managers. The study proposed measures to establish a unified national qualification recognition system for agricultural professional managers and implement the Agricultural Professional Manager Growth Project to expand talent supply. These measures are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improving the competitiveness of rural industries and promoting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rural economy.

Keywords： agricultural professional manager; rural revitalization; talent training; policy support; rural industrial development

隨著全面脫貧目標的實現，推進鄉村振興成為我國農村工作的重點[1]。而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關鍵在于培育和吸引人才。正如2018年1月《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所明確提出的，擴充并提升農村專業人才隊伍，需要“扶持培養一批農業職業經理人、經紀人、鄉村工匠、文化能人、非遺傳承人等”[2]。2019年4月，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等三部門聯合發布13個新職業，“農業經理人”是同批次唯一的農業領域職業，被形象地稱為“鄉村CEO”。2022年1月，《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做好2022年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的意見》明確提出要加快“培養鄉村規劃、設計、建設、管理專業人才和鄉土人才”[3]。2023年農業農村部一號文件指出，鼓勵有條件的地方探索村村抱團發展、村企村社聯動發展、職業經理人入村等多種形式的合作[4]。政策文件中對農業職業經理人的期許和要求，反映出對這一職業群體在鄉村振興中扮演角色的高度認可和期待，然而，農業職業經理人領域的發展并非沒有挑戰，從職業名稱和標準的確立、人才培養機制的完善，到與農村產業發展實際需求的緊密結合等方面，都需要科學的研究和系統的解決。

1" 研究思路與數據來源

1.1" 研究思路

研究思路如圖1所示，首先是名稱統一問題。當前，進駐農村的經營管理人才各地賦予的名稱各不相同，本文基于國家、地方政策文件以及學術論文對現有名稱進行統計，進而討論眾多名稱的內涵是否存在差異，是否有并存的必要，名稱的不統一又會產生怎樣的影響，這是本文進行政策及文獻計量要解決的問題。其次是地方實踐調研展示。國內各省、直轄市對于農業職業經理人工作的開展存在時間差，具體措施也是各有千秋，因此對于地方實踐的調研就顯得尤為珍貴，既可以為正在進行的各級政府及學者提供比較詳實的案例，又可以為暫未開展此項工作的各級政府及學者做前期參考。最后是結論與對策。分析國家、省、直轄市的相關政策及學術論文涉及的熱點問題，對其進行分類歸納、關聯分析、總結問題和產出對策。從縱向上的時間維度展示農業職業經理人在政策及學術研究領域的演繹，從橫向上的地域維度鋪開全局視角，嘗試通過內涵的比較研究，將實踐與學術相互融合最后凝練出具有實操意義的對策建議。

1.2" 數據來源

學術論文是指學者們在各個學科領域對農業職業經理人開展的學術研究論文成果。因本文討論的主題相對較新，論文成果總量不大，為防止遺漏，本文分別以“農業經理人”“農業職業經理人”“農村經理人”“農村職業經理人”“鄉村CEO”為主題，通過中國知網（CNKI）核心期刊的文獻檢索，構建論文信息數據庫，共獲取論文97篇（檢索至2024 年3月5日），經過查重清洗，最后的數據樣本是40篇。

政策文件是對國家及省、直轄市政府機構發布的與本文主題緊密相關的政策文件的分析，數據檢索來源主要是國務院，農業農村部，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省、直轄市政府機構等官方網站文件，共計80份，見表1、表2。

地方案例是根據上述相關政策發布較為集中的省、直轄市并結合學術論文討論的熱點，遴選地方案例，從人才引培方式、工作開展實效、考核激勵機制等維度對地方政府的政策措施進行比較分析。

2" 數據分析與結果討論

2.1" 名稱演繹

本文將國家和地方政策進行匯總，采用關鍵詞詞頻分析法展示不同的名稱在政策文件和學術論文中出現的時間脈絡以及使用頻次（同一個關鍵詞在同一個文件或論文出現的頻次均統計為1）。結果見表3，從時間上看，關于支持農村聘請職業經理人的政策最早出現于2010年，農業職業經理人為2012年，在學術研究領域對于這類農村人才的討論卻始于2016年，對于源自國家發展政策的經濟社會問題，政策對學術研究的導向性可見非常明顯。除“職業經理人”外，從種類和頻次上看，在政策中出現的名稱有8種，在學術論文中出現的名稱有6種，其中在國家級政策中使用的名稱只有“農業職業經理人”和“農業經理人”2種，且在政策和論文中出現的頻次都是最高的。其余6種名稱，即農業CEO、農村職業經理人、鄉村職業經理人、鄉村CEO、鄉村振興職業經理人和合作社職業經理人，前4種在地方政策和學術論文中都有涉及，其他2種僅在地方政策中出現過1次。

經過上述分析可知，當前多種名稱并存的現象主要源于地方政策，除在國家政策中出現的“職業經理人、農業經理人、農業職業經理人”外，對其余6種名稱不能僅憑出現頻次進行簡單取舍，需要扎根地方政策進行追溯。通過統計地方相關政策的發文數量可知，發文排名前3的是浙江省（9）、云南省（9）、湖北省（7）。對上述3省的政策文件進行統計得出，浙江政策為鄉村振興職業經理人（2021年）、鄉村職業經理人（2023年）;云南政策為鄉村CEO（2023年）;湖北政策為農業CEO（2016年）。其中，“農業CEO”在2016年湖北省發布的2項政策中同時出現且表述一致，即《湖北省農業發展“十三五”規劃綱要》“以國家新型職業農民培育項目和省級現代農業人才支撐為抓手，重點實施農業職業經理人（農業CEO）”[23]、《湖北省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加快轉變農業發展方式的實施意見》“為適應規模種養，提高經營效益，有計劃地培養一批具有較多農業知識、擅長經營管理的農業職業經理人（農業CEO）”[24]，除此，在湖北省發布的其他相關政策中對這一類農村人才均只有“農業職業經理人”這一種表述，由此可見在湖北省的政策中“農業CEO”和“農業職業經理人”沒有實質區別。且張應良等[25]也將“農業CEO”等同于“農業職業經理人”。“CEO（首席執行官）”是國外，主要是英美法系的國家對公司負責主持日常生產經營管理工作負責人的職位稱謂，強調其職責主要是執行功能，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也均未采用過這種職業稱謂。通過對包含“鄉村CEO”的5篇學術論文樣本的內容進行解讀，可以發現，這些學者大多都是基于非刻板語言藝術的角度將“鄉村CEO”作為“農村職業經理人”的代稱[26-30]，僅此而已。

“合作社職業經理人”出自2023年《北京市鄉村振興責任制實施細則》，合作社是職業經理人從業的主要平臺和載體。該名稱和“農村職業經理人、鄉村振興職業經理人、鄉村職業經理人”相比更加具象化，也更容易理解，類似企業職業經理人。而“農村職業經理人、鄉村振興職業經理人、鄉村職業經理人”與國家政策“農業職業經理人”主要區別集中在“農村、農業”上，這也是當前最具爭議的焦點。通過對學術論文樣本的相關論述進行解讀發現，目前還沒有學者對“農村職業經理人”和“農業職業經理人”進行辨析，盡管名稱有所差異，但基本內涵一致，故本文對“農業經理人、農村職業經理人、鄉村CEO”等不做區分[5]。而且，這些學術論文都是以云南為案例，因此通過學術論文與政策文本的互相推演，確實可以得出“農村職業經理人”源于地方政策，但是追溯到政策文本卻無法找到二者的區別，給予的解釋基本上也可以互用。以上，通過文獻計量分析得出的結論就是，當前并存的關于這類農村人才的8種名稱通過演繹辨析，實際上用“農村職業經理人”和“農業職業經理人”這2種名稱即可以完全取代。至于這2種名稱并存的必要性以及合理性還有待通過其他途徑繼續探討。

2.2" 案例分析

通過對40篇學術論文的研讀及統計發現，或直接以地方案例為研究對象或部分提及的地方案例中，有24篇論文涉及四川崇州市，再結合地方政府發布相關政策的情況，本文將以四川省崇州市、云南省雁塔村、浙江省永安村和湖北省來鳳縣作為案例樣本，分析參數見表4。

從目前情況來看，關于農業職業經理人的推廣相對集中在經濟欠發達的地區。早在2012年，成都市農委就發布了《關于加強農業職業經理人隊伍建設的試行意見》，“農業職業經理人培養”于2018年被寫入中央一號文件，其中尤以四川省成都市的成效最為顯著[31]。根據論文發表情況，按照作者機構所在地區繪制分布圖（圖2），如圖2所示，四川省在農業職業經理人領域的學術論文占50%以上，無論從政策、實踐還是學術研究，四川省確實是一個非常具有研究價值的案例。在上述遴選的4個案例中，浙江作為國內經濟大省，是比較特別的存在，當然也極富參考價值。

首先是制度規劃。上述地區關于農業職業經理人的政策文件在數量和細節的規定上均領先于國內其他地區，有關農業職業經理人的選拔、管理、培訓、考核、交流機制及扶持政策等均有涉及。四川省更是出臺《成渝現代高效特色農業帶建設規劃》（2021年）建立初、中、高三級高素質農民管理及教育培訓制度，構建職業農民教育培訓體系，成都市自2021年起已經連續4年開展農業職業經理人等級認定考核，根據考核情況對其等級進行調整或取消其資格。浙江省余杭區出臺的《關于加強余杭區農村職業經理人培育工作的實施辦法》《關于明確農村職業經理人所在企業團隊組建與績效考核等事項的通知》等政策文件也成為廣東等經濟發達省份探索農業職業經理人的寶貴經驗。其次是農村基礎條件。農村的基本經濟和人文條件是農業職業經理人進駐后制定產業發展路徑的基礎。農村傳統業態主要是以種植糧食或其他經濟作物為主，少數農村毗鄰旅游城市或具有古村落特色以鄉村旅游為輔，浙江作為全國數字經濟的先行者與領跑者，城市周邊農村的數字化市場化程度也相對較高，本文遴選的4個案例其當地農村的基礎條件都非常有特色，為農業職業經理人進駐后工作的開展提供了天然的有利條件，因此也成就了具有輻射性的成功經驗。最后是農村產業規劃。通過本文典型案例的展示以及網絡調研可以看出，除崇州市通過“農業共營制+職業經理人”模式以糧食種植為主業外，鄉村農文旅、鄉村民宿成為許多農村新業態的熱門方向。這些新興的經營模式以農村為活動場所，以農民為主導，滿足城市的需求和現代消費趨勢，實現了農業、工業和服務業的深度融合，為鄉村經濟的振興注入了新的活力。

3" 結論與對策建議

3.1" 結論

針對本文數據分析得出以下結論：一是政策規劃問題。農業職業經理人是在國家為發展現代農業，提升農業綜合競爭力的背景下誕生的，首先出現于我國幾個重要的農業大省，在政策支持方面呈現出國家整體引領、地方率先探索的特征。然而由于在國家層面的政策文件中對這類農村人才的名稱一直都是“農業經理人”和“農村職業經理人”并存，而且并沒有針對性地做出相應的解釋，導致在地方政策和實踐中賦予該類人才的名稱五花八門。缺少統一的職業標準和明確的定義，對人才的選拔和培養工作造成諸多不便，也大大降低了農業職業經理人通過行業和區域間競爭性流動實現自我提升的可行性。二是實踐業態問題。通過上述典型案例分析可知，除地方出臺相對完備的政策支持外，當地農村基礎產業條件也是農村職業經理人效應顯著化的天然優勢。然而并非所有農村都具備或地理位置或特色產業或文化資源等方面的優勢資源，那么對于此類農村引進農業經理人的業態開發又當何去何從。

3.2" 對策建議

第一，推進農業職業經理人規范化進程，確立全國性資格認證管理辦法。2019年，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聯合市場監管總局、國家統計局發布了包含“農業經理人”在內的13個新職業，2022年，《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2022年版）》收錄了“農業經理人”這一農村新興職業。鑒于“農業經理人”已被正式納入國家職業分類體系，對于長期以該工作為職業的農業經理人群體，建議在全國范圍內推廣并采納“農業職業經理人”作為標準稱謂。此舉不僅有助于提升該職業群體的專業形象，增強行業內的認同感，而且促進了跨區域的職業流動與交流，為農業職業經理人的全國性發展奠定了基礎。此外，國家職業技能標準5-05-01-02《農業經理人（頒布版本）》及《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2022年版）》已對該職業的活動內容、技能要求和知識水平進行了明確的規范，建議相關部門在此基礎上，加快制定并實施一套全國統一的“農業職業經理人資格認定及管理辦法”。該辦法應詳細規定農業職業經理人的資格認定標準、職業類型、工作范疇以及獲得資格后的持續教育和管理政策，以確保職業標準的一致性和權威性。

第二，實施農業職業經理人成長工程，擴大有效供給。鑒于地區間自然條件、文化背景及經濟發展水平的異質性，農村業態的多樣化是其發展的必然趨勢。因此，在推廣農業職業經理人制度時，必須摒棄對成功模式的簡單模仿，轉而注重人才結構的多元化。為了豐富人才多樣性，提升農業職業經理人的市場存量變得尤為關鍵，這不僅能夠增強農村地區對人才的吸引力，還能拓寬人才選擇的廣度。建議應轉變對農業職業經理人能力素質提升的傳統觀念，從一次性培訓轉向持續性培養，構建一個涵蓋繼續教育和知識更新的全面系統化培養體系。該體系將基于對農村實用人才，包括大學生村官、農村經紀人、農業服務組織骨干和“土專家”的深入挖掘，同時逐步拓展至工商業企業職工、大中專畢業生、科研院所及高等院校科技人員等更廣泛的群體，以此全方位擴充農業職業經理人的隊伍。通過這種包容性的人才培養策略，促進農業職業經理人制度更加貼合地區實際，更有效地促進農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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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廣東省科學院專項資金項目（1823280204）

第一作者簡介：董星（1984-），女，碩士，館員。研究方向為產業科技情報、人才。

*通信作者：陳敏（1985-），女，研究員。研究方向為產業科技情報、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