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商環境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及作用路徑

【摘要】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 既是促進生產力發展的本質要求， 也是改革完善生產關系的應有之義。而優化營商環境是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基礎與著力點， 也是推動新舊動能轉換、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必然選擇。深入探究營商環境與新質生產力之間的關系對于優化營商環境和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本文以我國30個省份為研究樣本， 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 探討營商環境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及作用路徑。研究發現： 單個營商環境要素均不能作為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必要條件， 需要通過組合的方式作用于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 營商環境通過三種路徑模式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 分別是“市場環境—創新環境—人力資源”協同推動型、“政務環境—創新環境—金融服務—人力資源”協同驅動型、“市場環境—創新環境—金融服務—人力資源”協同引領型。據此， 各地區應當從自身優勢和資源稟賦出發， 充分認識各變量之間的協同互動作用， 處理好變量之間的關系， 協同優化營商環境， 實現高質量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

【關鍵詞】營商環境；新質生產力；可持續發展；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

【中圖分類號】F279.2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4-0994（2025）02-0123-7

一、 引言

2023年9月， 習近平總書記在黑龍江調研時首次公開提出“新質生產力”概念。2024年1月，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提出“發展新質生產力必須繼續做好創新這篇大文章， 推動新質生產力加快發展”， 其關鍵是依靠科技創新驅動發展。營造良好的國際化、 法治化、 市場化的營商環境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環境保障（鄭永年，2024）， 對于提升各地區企業創新水平進而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起到了重要推動作用（劉德宇和王珂凡，2024；蘇艷麗等，2024）。

學界已有不少研究認為優化營商環境對于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具有重要作用， 但鮮有研究揭示二者之間的內在聯系， 尤其是對營商環境賦能新質生產力的動力機制和實踐路徑的深度探索仍顯不足， 更遑論從組態視角探究營商環境的優化對于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具體實踐路徑。特別是在各地區營商環境差異較大的背景之下， 營商環境如何有效促進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不同地區中營商環境的優化對于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具體路徑有何異同？基于此， 本研究以我國30個省份（西藏和港澳臺地區除外）為研究樣本， 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探究營商環境如何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 揭示營商環境與新質生產力之間的復雜關聯以及驅動路徑， 從而有助于優化營商環境， 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進而加快新質生產力的培育與發展。

本文的邊際貢獻在于： 首先， 使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sQCA）方法， 分析營商環境與新質生產力之間的內在關系， 探究營商環境推動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具體路徑， 豐富了營商環境與新質生產力的相關研究； 其次， 揭示了營商環境在新質生產力發展中所起到的關鍵作用、 驅動路徑以及各地區的區域發展特性； 最后， 基于不同地區實際情況， 有針對性地提出優化營商環境從而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差異化路徑， 旨在為各地區不斷優化營商環境、 加快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提供一定借鑒。

二、 文獻綜述與理論框架

（一） 文獻綜述

1. 關于營商環境的內涵以及評價研究。關于營商環境的界定， 學界還未形成一個統一的概念。有學者認為， 營商環境是某一個區域內的市場主體在運行過程中所面臨的綜合發展環境（婁成武和張國勇，2018；張國勇和婁成武，2018）； 也有學者認為， 營商環境是指商事主體從事組織或者經營行為的各種情況和條件（董彪和李仁玉，2016）。關于營商環境的評價指標體系， 學界同樣沒有達成共識。世界經濟論壇提出了“全球競爭力指數”， 世界銀行提出了“營商便利度指數”， 經濟學人智庫提出了“營商環境指數”等。雖然這些評價指標體系的認可度較高， 但由于世界各國基本國情不盡相同， 各國經濟體制以及經濟發展水平不同， 這些評價指標體系的適用性并不強。為了對我國營商環境進行更好的評價， 我國相關機構和諸多學者構建了多維度的評價指標體系。在國家層面， 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建立了12個一級指標和51個二級指標的中國特殊營商環境評價指標體系（曾慧等，2022）； 在省域層面， 張三保等（2022）構建了市場環境、 政務環境、 法治環境、 人文環境等四個方面的評價指標體系， 侯冠宇（2023）從政府關懷、 政府效率、 公共資源供給、 市場公平、 市場開放水平、 社會信用和法治環境等七個方面對營商環境進行了評價； 在市域層面， 李志軍和李蕊（2023）提出了包括政務環境、 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 公共服務、 人力資源和法治環境等七個方面的評價指標體系； 在縣域層面， 阮舟一龍和許志端（2020）構建了包括開辦企業、 辦理建筑許可和獲得電力等三個領域的評價指標體系。

2. 關于新質生產力的內涵以及評價指標體系研究。學界從多維度、 多視角對新質生產力的科學內涵進行了深入闡釋（徐珣和李科平，2024c）。部分學者認為， 新質生產力是在傳統生產力基礎上的質態躍遷。如徐政等（2023）認為新質生產力的本質是生產力的一種更新換代， 是在傳統生產力基礎上實現了生產力的能級躍升。也有部分學者認為， 新質生產力具有“新”和“質”兩個顯著特征（高培勇，2024）。基于新質生產力的內涵， 學界也從不同維度對新質生產力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展開了深入研究。如： 吳繼飛和萬曉榆（2024）從新質人才資源、 新質科學技術、 新質從業形態和新質生產方式等四個維度構建了新質生產力的評價指標體系； 盧江等（2024）從科技生產力、 綠色生產力和數字生產力三個維度對新質生產力進行了評價； 王玨和王榮基（2024）基于勞動者、 勞動對象和市場資料等三個維度對新質生產力進行了評價。

3. 關于營商環境與新質生產力研究。鄭永年（2024）認為， 營造良好的國際化、 法治化、 市場化的營商環境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環境保障， 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關鍵點在于能否為民營企業營造一個國際化、 法治化和市場化的一流營商環境， 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一個有效的支持環境。顧華詳（2024）認為， 發展新質生產力應聚焦于建設一流的營商環境， 不斷轉變政府職能， 提高政府服務效能和質量， 積極推動制度創新， 持續優化營商環境， 最終合力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梁圣蓉和羅良文（2024）認為， 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關鍵點和難點之一在于如何營造適應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一流營商環境， 并提出需要通過改革優化營商環境， 營造適應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營商環境。此外， 李翌和李振（2024）也認為營造市場化、 法治化和國際化的一流營商環境是推動新型生產關系形成的基礎條件之一。為了進一步優化營商環境， 從而為新質生產力提供有效支持， 陳燦平（2024）提出， 市場化、 法治化、 國際化的營商環境是新質生產力培育和發展的環境條件， 其中， 市場化營商環境是培育新質生產力的基礎， 法治化營商環境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保障， 國際化營商環境是提升新質生產力的外需。在實證研究方面， 劉德宇和王珂凡（2024）通過構建企業新質生產力指標， 基于2012 ～ 2021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數據， 研究了營商環境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及作用機制， 認為營商環境的優化能夠通過促進市場公平競爭和緩解企業融資約束， 進一步推動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蘇艷麗等（2024）通過對東三省、 京津冀和長三角地區2017 ～ 2021年的制造業企業數據進行實證研究， 發現營商環境能夠有效提升企業創新績效， 進而提高新質生產力水平。另外， 杜運周等（2024）也認為， 優化營商環境、 激發創新活力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關鍵， 良好的營商環境可以激發創新活力、 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 并提出應該著力優化法治和政務營商環境， 發揮市場和創新的組合作用以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

綜上所述， 現有研究為本研究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但在分析營商環境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與提升路徑方面還存在需要深化之處。首先， 現有研究大多僅聚焦于營商環境中單因素的分析， 未將營商環境的內部環境與外部環境統一納入分析框架， 無法準確探究營商環境影響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機制。其次， 現有研究主要關注營商環境與新質生產力之間的線性關系， 較少研究營商環境對新質生產力的非線性影響。最后， 現有研究關于營商環境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在地區差異性方面的研究較為薄弱， 沒有對比分析不同地區營商環境對新質生產力影響效應的差異， 而不同地區的營商環境差異往往會導致新質生產力水平不同， 并且需要因地制宜地發展新質生產力。鑒于不同地區的營商環境存在顯著差異， 如何因地制宜優化營商環境以加快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 具有一定的理論與現實意義。

（二） 理論框架

現階段學界圍繞營商環境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研究主要局限于線性關系分析， 較少從組態視角出發進行分析。基于此， 本研究將基于組態視角， 以我國30個省份（西藏和港澳臺地區除外）作為研究樣本， 分析優化營商環境推動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組態路徑。已有研究對營商環境與新質生產力的關系進行了翔實的研究， 為本研究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對于條件變量， 借鑒李志軍和李蕊（2023）的研究， 從政務環境、 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 公共服務、 人力資源和法治環境等七個方面來構建營商環境的評價指標體系。對于結果變量， 借用盧江等（2024）構建的新質生產力評價指標體系來測算我國30個省份的新質生產力水平。

已有研究發現， 在營商環境生態體系中， 上述七個要素都能夠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杜運周等，2024）， 具體闡述如下：

1. 政務環境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理論邏輯。新質生產力的發展作為更為復雜的科技創新活動， 必須更好地發揮政府與市場兩種力量在資源配置中的協同作用（周文和李吉良，2024）， 以最大限度地釋放全社會創新潛力（周文和許凌云，2024）。政府作為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關鍵推動者、 市場監管者和風險承擔者， 能夠通過發揮制度優勢、 降低交易成本、 優化要素配置以及協同價值偏好來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王學軍，2024）。此外， 數字政府服務能夠通過提供相應政策配套滿足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內需求”； 數字政府引領發展作用可以保障新質生產力定向發展的先進性， 成為新質生產力變革的“方向舵”； 數字政府創新通過加速推進科學技術創新， 成為新質生產力的“推進器”（王小芳和王磊，2024）。

2. 市場環境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理論邏輯。新質生產力是對生產要素的進一步優化配置， 不斷提高發展效率和效益， 促進全要素生產率發生質的躍升（賈若祥和竇紅濤，2024）。強大的國內市場對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具有重要促進和牽引作用， 主要表現在規模市場容量效應和規則制度統一效應兩個方面（盛朝迅，2024）。加快形成和發展新質生產力需要充分發揮市場的決定性作用（周文和 何雨晴，2024）。

3. 創新環境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理論邏輯。新質生產力的核心是創新驅動發展（李瑞，2024）， 即不斷創新以驅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創新驅動成為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應有之義和關鍵途徑（武永超等，2024）。只有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 才能實現新質生產力的快速形成。創新是新質生產力的第一動力， 只有不斷健全和完善創新體系， 構建良好的創新環境， 才能有效地加快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曾紹龍等，2024）。

4. 金融服務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理論邏輯。金融服務在推動新質生產力形成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需要構建金融有效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長效機制， 不斷優化金融服務進而促進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廖恒和邱志剛，2024）。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離不開全周期、 全方位的新型金融服務， 金融服務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不僅是金融強國的應有之義， 而且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 更是中國式現代化的現實需要（張穎等2024）。金融既可以為經濟發展提供優質服務， 又能夠為生產力發展提供資金支持， 因此充分發揮金融服務的功能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一大要求（何青等，2024）。

5. 公共服務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理論邏輯。完善公共服務功能， 優化公共服務布局， 有助于緩解公共資源壓力， 提升區域整體發展面貌， 促進新質生產力的形成（蔣晟等，2024）。公共服務能夠激勵企業培養具有數字素養的勞動者， 開發數字化生產工具， 引入先進數字生產資料， 進而提高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王懷月，2024）。對公共服務進行精準管理， 可以從技術維度作用于數字技術突破、 從結構維度作用于要素創新配置、 從功能維度作用于產業轉型升級， 進而助推新質生產力發展（王洛忠等，2024）。

6. 人力資源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理論邏輯。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離不開人力資源的支撐。高素質人才通過不斷推動科技創新等實現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核心因素和主動性組織力量（金碚， 2024）。人力資源是生產力的基本要素， 不斷提高人口素質、 促進人力資本的發展， 能夠為新質生產力的形成提供基本條件（賀丹和史毅，2024）。因此， 要不斷提高勞動者素質， 為發展新質生產力提供強有力的人才支撐（賈若祥和竇紅濤，2024）。

7. 法治環境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理論邏輯。新質生產力形成的核心標志是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 在優化要素配置的過程中， 數據流通、 算法開發與算力協同等都離不開法治環境的支撐。同時， 法治環境為市場經濟的發展提供了穩定的制度環境， 不僅有助于推動市場公平競爭， 激發市場主體創新活力， 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而且可以有效促進新型生產關系適配新質生產力發展（陳兵，2024）。必須更好地發揮法治的保障作用， 加快構建有利于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法治環境（賈若祥和竇紅濤，2024）。因此， 需要運用法治思維和方式凝聚共識， 以更高水平的法治建設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周佑勇，2024）。

基于此， 本文從組態視角構建營商環境賦能新質生力發展的理論框架， 如圖 1所示。

三、 研究方法與數據測算和校準

（一） 研究方法

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認為， 條件變量通過相互組合共同影響結果變量（杜運周和賈良定，2017；徐珣和李科平，2024a）。本文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 從組態視角探究營商環境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路徑。相對于傳統計量方法， 該方法具有以下優勢： 首先， 能分析多因素相互組合對結果變量的交互作用， 有助于深入探究營商環境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驅動機制； 其次， 能探究非對稱性因果關系， 從而探究各地區因地制宜優化營商環境進而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路徑； 最后， 能運用具體的案例來分析具體路徑， 有助于比較不同組態之間的差異化路徑， 適合探究各省份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差異化路徑， 為各省份因地制宜地發展新質生產力提供有益借鑒。

（二） 數據測算和校準

1. 樣本選取和數據來源。本研究以我國30個省份（西藏和港澳臺地區除外）為研究樣本， 借鑒李志軍和李蕊（2023）的研究， 基于政務環境、 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 公共服務、 人力資源和法治環境等七個方面構建營商環境評價指標體系， 對原始數據采用效用值法進行加權計算， 效用值域為［0，100］， 并借用盧江等（2024）構建的新質生產力評價指標體系測算我國30個省份的新質生產力水平。

2. 測量和校準。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中， 條件變量和結果變量均是獨立合集， 在集合中都會以一定的隸屬分數存在于研究樣本中， 因此需要對其進行校準。借鑒以往研究， 采用直接校準法， 將校準錨點分別設置為0.75（代表完全隸屬點）、 0.5（代表交叉點）、 0.25（代表完全不隸屬點）（杜運周和賈良定，2017）。校準結果見表1。

四、 實證分析

（一） 條件變量的必要性分析

對于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而言， 首先需要進行必要性檢驗， 即探究營商環境各條件變量是否是推動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必要條件（徐珣和李科平，2024b）。基于以往研究（杜運周和賈良定，2017）， 本研究認為， 當一致性大于0.9時， 說明單一條件變量是結果變量的必要條件。由表2可知， 對于新質生產力水平來說， 單一條件變量的一致性指標均低于0.9， 說明不存在影響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必要條件。同時， 也說明當某地區的新質生產力水平較高時， 并不意味著該地區營商環境中的某一要素就好， 換言之， 當營商環境中的某一要素條件水平不高時， 同樣可以通過整合不同要素來進行相互促進和彌補， 不斷優化營商環境， 進而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

（二） 條件組態的充分性分析

借鑒譚海波等（2019）的研究， 在構建真值表時， 將頻率閾值設定為1， 一致性閾值設定為0.8。關于組態路徑中核心條件和邊緣條件的確定， 以中間解為主、 簡單解為輔。由表3可知， 當前我國營商環境影響高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組態路徑共有6條。其中： 總覆蓋度為0.787， 說明所得到的6條組態路徑解釋了78.7%以上的研究樣本， 總一致性為0.931， 并且單一路徑的一致性與總一致性均大于0.8， 說明得到的6條組態路徑均可以看作是營商環境推動高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充分條件組合。

組態H1的原始覆蓋度為0.252， 說明該組態能夠有效解釋約25.2%的研究樣本。該組態表明， 以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和人力資源為核心條件， 同時以公共服務為輔助條件， 即便政務環境、 金融服務和法治環境等條件并不理想， 營商環境也能夠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組態H2的原始覆蓋度為0.295， 表明該組態能夠解釋約29.5%的研究樣本。該組態表明， 以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和人力資源為核心條件， 同時以法治環境為輔助條件， 即便政務環境和金融服務等條件未到達理想狀態， 營商環境也可以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組態H3的原始覆蓋度為0.371， 說明該組態能夠有效解釋約37.1%的研究樣本。該組態表明， 當核心條件為政務環境、 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和人力資源等， 輔助條件是公共服務和法治環境時， 營商環境能夠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組態H4的原始覆蓋度為0.125， 說明該組態能夠有效解釋約12.5%的研究樣本。該組態表明， 當核心條件是政務環境、 創新環境和金融服務時， 即便市場環境、 公共服務、 人力資源和法治環境等條件并不理想， 營商環境也可以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組態H5的原始覆蓋度為0.323， 說明該組態能夠有效解釋約32.3%的研究樣本。該組態表明， 當核心條件為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和人力資源， 輔助條件為公共服務和法治環境時， 營商環境可以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組態H6的原始覆蓋度為0.459， 說明該組態能夠有效解釋約45.9%的研究樣本。該組態表明， 當核心條件為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和人力資源， 輔助條件為公共服務和法治環境時， 營商環境可以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將上述6條組態路徑進行組合， 可以得到以下3條路徑。

1. “市場環境—創新環境—人力資源”協同推動型。這一路徑對應的是組態H1、 H2和H5， 該路徑是以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和人力資源為核心條件， 多以公共服務或法治環境為輔助條件來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 代表省份為湖北省、 湖南省等。以湖北省為例進行分析。湖北省人民政府辦公廳出臺《關于加快培育新質生產力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實施意見》和《關于進一步優化營商環境更好服務經營主體的若干措施》， 提出優化營商環境的15條新舉措， 著力破解執法不規范、 承諾不兌現、 服務不高效和企業負擔重等多重問題， 并提出優化營商環境是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必然選擇。湖北省在優化營商環境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方面采取了一系列舉措， 主要包括： 第一， 在優化市場環境方面。首先， 規范執法監管， 進一步規范涉企執法辦案， 全面推行“綜合查一次”制度， 統籌管理行政檢查計劃， 減少對企業的干擾。其次， 建立常態化涉企收費協同監管體系和工作機制， 并加強信用建設、 營造良好的信用環境。最后， 因地制宜規范招商引資， 提高招商引資的質量和效率。第二， 在優化創新環境方面。首先， 加強平臺建設， 積極打造“雙中心、 三走廊、 四平臺”的戰略科技力量布局， 為科技創新提供堅實的平臺支撐。其次， 推動技術研發， 提高全省的技術創新水平， 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技術支持。第三， 在人力資源方面。首先， 培養高技能人才， 依托企業、 院校建設好國家級、 省級高技能人才培養基地和技能大師工作室， 助力企業培育更多高素質技能人才。其次， 不斷提高技能人才的社會地位和待遇水平， 吸引和留住更多的優秀人才。再次， 優化就業服務， 加大對企業招聘的支持力度， 舉辦各類招聘會和人才交流活動， 為企業和人才搭建對接平臺。最后， 加強人才引進， 制定人才引進優惠政策， 吸引國內外優秀人才到湖北省創新創業。

2. “政務環境—創新環境—金融服務—人力資源”協同驅動型。這一路徑對應的是組態H3和組態H4， 該路徑主要以政務環境、 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為核心條件來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 代表地區為北京、 上海、 浙江等。以北京市為例進行分析。北京市在優化營商環境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方面， 采取了以下舉措： 第一， 在政務環境方面。首先， 推動數字政務提質增效， 加強政務服務平臺與各類辦事服務系統整合聯通， 讓企業和群眾辦事能夠一次登錄、 全網通行。其次， 推進“高效辦成一件事”， 并持續拓展服務事項及范圍， 優化辦事流程。第二， 在創新環境方面。首先， 加大創新資金支持力度， 安排財政資金支持企業加大研發投入， 推動關鍵領域重大創新突破和產學研一體化高效協同。其次， 強化創新服務支撐， 為創新成果產業化提供關鍵支撐。最后， 實施創新企業培育計劃， 培育更多的高新技術企業和國家級“專精特新”企業。第三， 在金融服務方面。首先， 完善金融基礎設施， 并營造良好的金融法治環境。其次， 創新金融產品和服務， 搭建融資對接平臺， 優化金融信貸營商環境， 加大對科技創新、 制造業企業的金融支持力度。第四， 在人力資源方面。首先， 積極引進頂尖人才， 綜合運用市場引才、 聯合引才等方式引進人才。其次， 加強培養青年人才以及建設人才培養基地。最后， 不斷優化人才服務， 為人才提供高質量服務。

3. “市場環境—創新環境—金融服務—人力資源”協同引領型。這一路徑對應的是組態H6， 該路徑的核心條件是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和人力資源， 輔助條件為公共服務和法治環境， 同樣可以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 代表省份為廣東、 山東、 江蘇。以廣東省為例進行分析。廣東省在優化營商環境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方面， 采取了以下舉措： 第一， 在市場環境方面。首先， 深化“放管服”改革， 持續推進簡政放權， 簡化企業開辦、 變更等手續， 提高政務服務效率。其次， 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 破除隱性門檻， 減輕企業負擔。最后， 加強市場監管和反壟斷、 反不正當競爭執法， 維護市場秩序， 為企業創造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第二， 在創新環境方面。首先， 加大創新投入和對科研項目的資金支持力度， 鼓勵企業增加研發投入。其次， 推動產學研合作， 建立產學研創新聯合體， 加快科技成果的轉化和應用。再次， 培育創新主體， 實施高新技術企業培育計劃， 鼓勵企業開展技術創新、 管理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 提升企業的核心競爭力。最后， 優化創新生態， 加強知識產權保護， 完善知識產權服務體系， 為企業的創新成果提供有力的法律保障。第三， 在金融服務方面。首先， 完善金融體系， 增強其資金實力和服務能力， 使其為企業提供更多元化的金融產品和服務。其次， 創新金融產品和服務， 滿足企業的多樣化融資需求。再次， 降低企業融資成本， 優化政府性融資擔保機制并引導金融機構合理定價， 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 提升企業的融資可得性。最后， 推動金融科技發展， 加強金融科技的應用， 推動金融機構數字化轉型， 提高金融服務的效率和質量， 使其為企業提供更加便捷、 高效的金融服務。第四， 在人力資源方面。首先， 加強人才培養， 加大對教育的投入力度， 優化教育資源配置， 培養適應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各類人才。其次， 吸引人才集聚， 制定優惠的人才引進政策， 吸引國內外高層次人才和創新創業團隊到廣東省發展。再次， 優化人才服務， 建立健全人才服務體系， 為人才提供一站式服務， 搭建人才交流平臺， 促進人才的合理流動和優化配置。最后， 激發人才的創新活力、 創新積極性和創造力， 建立完善人才評價和激勵機制， 鼓勵企業建立創新人才培養機制， 提升企業的創新能力和核心競爭力。

（三） 因果不對稱性分析

對低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組態進行分析， 探究“因果不對稱性”。如表4所示， 產生低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組態路徑有7條。總一致性為0.958， 說明解釋力較強； 總覆蓋度為0.674， 說明7條組態路徑能夠解釋約67.4%的低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研究樣本。

從縱向組態維度來看， 組態L1顯示， 缺乏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和人力資源等核心條件以及市場環境和法治環境等輔助條件， 無論政務環境和公共服務的投入是高還是低， 營商環境都不能有效地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組態L2顯示， 缺乏政務環境、 市場環境、 金融服務和人力資源等核心條件以及公共服務和法治環境等輔助條件， 無論創新環境是否良好， 營商環境推動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力度也不會大。組態L3顯示， 缺乏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和人力資源等核心條件以及公共服務和法治環境等輔助條件， 無論政務環境和市場環境投入是高還是低， 營商環境也難以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組態L4顯示， 缺乏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和人力資源等核心條件以及市場環境和公共服務等輔助條件， 無論政務環境和法治環境投入是高還是低， 營商環境也難以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組態L5顯示， 當政務環境和市場環境等核心條件以及創新環境、 公共服務和人力資源等輔助條件缺失時， 無論金融服務和法治環境投入是高還是低， 營商環境也難以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組態L6顯示， 當政務環境、 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和金融服務等核心條件以及法治環境等輔助條件缺失時， 即便擁有良好的公共服務和人力資源， 營商環境也難以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組態L7顯示， 當政務環境、 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以及人力資源等核心條件缺失時， 即便公共服務完善、 法治環境良好， 營商環境也難以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

從橫向變量維度來看， 當政務環境、 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和人力資源等核心條件缺失時， 營商環境難以有效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此外， 無論公共服務和法治環境存在或缺失， 在所有7條低新質生產力水平組態路徑中都只是作為輔助條件存在， 說明在營商環境生態中， 公共服務和法治環境并不是制約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關鍵因素， 制約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關鍵因素是創新環境、 人力資源、 政務環境、 市場環境和金融服務等。當某一地區營商環境難以有效推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時， 說明該地區主要缺乏相應的核心條件， 需要不斷優化營商環境， 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

（四） 穩健性檢驗

對于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來說， 進行穩健性檢驗是必不可少的環節。借鑒張明和杜運周（2019）的研究， 本文將一致性閾值從0.8提高到0.85， 得到的組態結果與上文分析結果一致（限于篇幅，檢驗結果不在此展示）， 因此結果具有良好的穩健性。

五、 研究結論與建議

（一） 研究結論

本文分析了營商環境影響新質生產力的七大因素， 并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探究了營商環境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的路徑， 得出以下結論： 首先， 營商環境中各條件變量均不能單獨構成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必要條件， 需要通過組合的方式作用于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 各條件變量通過組合方式在營商環境推動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過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其次， 營商環境提升高新質生產力水平共有六條組態路徑， 可進一步提煉為“市場環境—創新環境—人力資源”協同推動型、 “政務環境—創新環境—金融服務—人力資源”協同驅動型、 “市場環境—創新環境—金融服務—人力資源”協同引領型等三條路徑。最后， 不同地區在優化營商環境推動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組態路徑上存在顯著差異， 其主要原因在于各地區的經濟發展程度、 政務環境、 創新環境等有所差異。因此， 為了因地制宜地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 各地區應立足于自身實際發展情況， 制定具有本地區特色的發展戰略， 充分發揮自身優勢， 不斷優化營商環境， 以加快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二） 建議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 本文為優化營商環境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出以下建議： 首先， 營商環境生態推動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是政務環境、 市場環境、 創新環境、 金融服務、 公共服務、 人力資源和法治環境等多因素相互組合共同驅動的結果， 單一因素并不能顯著地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因此， 各地區應當重視營商環境的系統優化， 積極探索營商環境中各要素的組合路徑， 實現營商環境中各要素之間的相互促進和互補， 共同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其次， 優化營商環境推動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具有多種路徑模式， 各地區由于發展情況不同， 對于推動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路徑也會有所差異， 因此各地區需要因地制宜地發展新質生產力， 從自身所具有的優勢和資源稟賦出發， 集中發展自身優勢， 補齊自身短板， 持續優化營商環境， 積極探索適合本地區的營商環境、 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特色路徑。最后， 探索建立與營商環境持續健康發展相適應的模式， 構建多元、 開放、 公平的市場環境， 優化政務服務和業務協同， 營造優化營商環境的發展氛圍， 推動營商環境的優化， 加快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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