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質生產力背景下編輯人才培養的審思與變革策略

摘 要：在與出版高質量發展耦合互促的過程中，新質生產力的新特性賦予編輯人才專業化、復合化等新特征。分析新質生產力背景下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的流變，探索新質編輯人才的畫像和現實狀貌，省察新質編輯人才培養進路的偏離，推動編輯人才培養進路的變革，不僅可為新質編輯人才培養提供理論指導，也可促進新質生產力進一步發展。

關鍵詞：新質生產力 Π型人才 編輯 人才培養

“新質生產力”是2024年全國兩會期間備受矚目的熱詞之一。在數字技術日新月異和社會持續進步的今天，新質生產力以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等先進生產力質態逐漸成為驅動經濟社會發展的關鍵力量。在這一趨勢中，人才作為最活躍、最具決定性意義的能動主體，正經歷一場意義深遠的發展變革。出版企業要瞄準國家經濟文化建設重大戰略需求，優化人才培養模式，促進編輯人才培養模式向跨專業、復合型的方向深入發展，為發展新質生產力、推動高質量發展提供人才支持。

一、新質生產力發展背景下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的認知狀貌

隨著經濟社會的迅猛發展和學科知識的相互滲透，社會呼喚復合型人才的出現。新質生產力背景下，由于工作的復雜性、開放性、交叉性特征日益明顯，出版領域同樣呼喚具備多專業交叉綜合素質的復合型編輯。為了推動人才由單一縱深領域向復合型方向發展，許多出版企業進行了積極探索，雖然各出版企業編輯人才培養路徑有所不同，但是立足整個出版行業來看，編輯人才培養呈現出明顯的“I-T-Π”進路特征。

（一）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的認知

“培養怎樣的編輯人才”和“怎樣培養編輯人才”是編輯人才培養模式改革的兩個基本問題。按價值導向不同，編輯人才培養目標可分為基于理性主義的、強調培養思辨能力的編輯人才培養目標（學術型）和基于實用主義的、著重培養實踐能力的編輯人才培養目標（應用型）。二者相互補充、共同作用，以滿足編輯人才全面發展的需要和現實社會人才需求。各出版單位結合自身實際情況對編輯人才進行專業技能和創新能力的培養，基本形成了目標多元、內容多維、形式多樣的培養進路。其中，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見圖1）與國家經濟文化建設重大戰略需求相吻合，培養了一大批滿足社會需求的高素質編輯人才，得到廣泛推廣。

1.從I到T：“深基礎、寬口徑”的編輯人才培養進路

1977年，《關于加強和改進出版工作的報告》提出“編輯人員的首要職責是處理書稿，同時也要在一兩門學科上有所專長”。I型編輯成為出版單位編輯人才培養的重要目標。黨的十四大召開后，出版產業化和市場化促使編輯人才具備市場化的綜合素養，編輯人才向著“寬口徑”發展（見圖1，“階段4′”和“階段5′”）。隨著各高校將應用型編輯人才從學術型編輯人才培養體系中分離，“具備系統的編輯出版理論知識與技能、寬廣的文化與科學知識，能在書刊出版、新聞宣傳和文化教育部門從事編輯、出版、發行的業務與管理工作及教學與科研的編輯出版學高級專門人才”[1]受到出版單位的青睞。此時期編輯人才培養“I-T”進路逐漸形成。

2003年，出版企業試點股份制經營，出版企業和新華書店在競爭中深感高素質專業人才緊缺，積極培養高素質專業化人才。各出版單位積極進行專業人才培養，提出“做出版家、編輯家、發行家”等口號。編輯人才培養開始走高素質專業化道路（見圖1，“階段4”和“階段5”）。在此期間，加入WTO一度使得出版業面臨著國際化的嚴峻挑戰，但也推動中國編輯人才培養模式的革新，出版企業積極培養面向國際出版市場的高層次編輯，編輯人才培養的口徑不斷擴寬（見圖1，橫軸）。

2.從T到Π：“跨領域、跨條線”的編輯人才培養進路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傳統出版業態被顛覆，在數字出版產業總產值超過傳統出版產業后，出版業數字化改革更是到達浪潮之巔，遴選和培養高技能人才成為各出版企業的重要工作?！昂窕A”的I型人才和“深基礎、寬口徑”的T型人才向著“善開拓、掌技術、懂經營、善管理、國際化”的復合型人才發展?！笆濉睍r期，“培養造就企業經營管理人才”“提升專業技術人才素質能力”“實施高技能人才工程”等成為新聞出版業人才培養重要任務。[2]此時，編輯人才培養的“I-T-Π”進路初見雛形。

新時期，科技創新驅動新質生產力成為經濟社會發展的關鍵力量。作為新質生產力主要要素的“戰略人才力量”將大國工匠和高技能人才等納入其中。屬于專業技術人才隊伍體系的、實現科技文化自立自強所需關鍵人才群體的編輯人才，與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緊密對接協同，創變力、復合力、技術力大幅躍升，跨領域、跨條線的專業認知在整合、轉化、放大和傳播過程中打破“專業豎井”限制，成為出版高質量發展的新活力與新動力。編輯人才培養的“I-T-Π”進路得以暢通，一批“適應新業態、新媒體”的高端出版人才——Π型編輯人才也應時而出，并將中國式現代化出版推向縱深（見圖2）。

“I-T-Π”進路邏輯關系

（二）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與新質生產力發展耦合機制

1.新質生產力發展為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探尋新的空間

為適應新型生產力關系，編輯需要不斷加強對新興技術和理論的適應，借助大數據、人工智能、AR/VR等數字技術對傳統出版的編輯流程、內容資料等進行調整升級。但是囿于數字出版基礎薄弱，T型、Π型編輯的成長和培養不盡如人意，限制了出版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加快培育出版新質生產力，旨在創造編輯人才發展新動能，促進T型、Π型編輯人才成長，推動出版高質量發展。T型編輯人才是具有縱向“專長”性和橫向“博學”性知識結構的“博學專精”型人才。[3]Π型人才是在兩個專業領域具備縱深知識、掌握行業把控和綜合認知等“非技術”能力的“三元知識空間”人才。[4]無論是T型編輯人才，還是Π型編輯人才，其特性畫像都是新出版模式的創造者、新出版業態的塑造者、新出版動能的提供者。其在“I-T-Π”進路上的位置和發展水平是出版新質生產力發展階段和質量的重要標志。[5]因此，新質生產力在促進發展出版新業態時，始終貫徹編輯人才培養的“I-T-Π”進路，以推動編輯人才復合化、數字化、智能化躍升，為編輯人才培養開創新格局。

2.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暢通動力源泉

無論是發展新質生產力還是實現出版高質量發展，都強調編輯人才的關鍵作用。由于當前我國新質生產力發展面臨著一系列挑戰，科技創新仍受限于體制壁壘而對編輯人才要素的賦能作用不足。要發展出版新質生產力，需要構建有利于其發展的體制機制大環境。而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立足于國家人才戰略，由教育部等國家機構自上而下地領導賦權，在編輯出版學科教育、出版專業技術人員繼續教育、項目制培養等崗位教育具有多個端口，助推“深基礎、寬口徑”的I型編輯人才向“跨領域、跨條線”的T型、Π型編輯人才轉化，從而在新質生產力發展過程中有效發揮編輯人才的創變價值和支撐作用。

二、新質生產力發展背景下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的偏離省察

對于如何培養T型、Π型編輯人才，出版企業進行了很多探索，但正如江蘇省教育科學研究所原所長、國家督學成尚榮所言，目前還沒有取得真正突破，復合型編輯人才培養體制機制還存在不少問題。在融合出版深入發展的今天，新質編輯人才培養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在實踐中，許多出版企業對于新質編輯人才培養還存在認知誤區，導致在進路上出現偏離。

（一）“一環單打”或“全鏈鋪開”導致進路失序

編輯人才培養是一項集成性工程，需要多環節相互配合、多階段一體推進。若將編輯人才培養的“I-T-Π”進路分割，不將其作為一個系統的人才培養體系，則無法打通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堵點卡點。要深刻認知各型編輯人才的特征與價值，編輯人才培養進路的本質是甄別編輯人才而非將其與普通編輯相隔離。在編輯工作流程中，每類編輯都有其具體分工，在不同崗位發揮著各自的價值。I型、T型、Π型編輯是一個有機整體，都是出版企業保持發展活力的源泉，只有彼此互推共進，適應發展理念的多重性，才能發揮合力。

將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作為一個系統進行優化發展，并不意味著必須全鏈鋪開。編輯培養涉及出版企業的組織管理、資源管理、技術創新等多個層面，不同出版企業有不同打法，若一味講求“I-T-Π”進路鏈的全和整而忽視編輯個體差異、發展實際，容易埋沒一名編輯的發展潛能和優勢，貽誤編輯成長的時機。此外，各出版企業現有的基礎條件和人才儲備不同，各有其資源稟賦和長處，要培養的編輯人才應根據崗位需求和長遠規劃要求而各有側重，分層次、合需求、有比例地培養I型、T型和Π型編輯，避免急于求成、急功近利，這是確?！癐-T-Π”進路健康、有序發展的關鍵。

（二）超前判斷或滯后判斷導致進路偏離

一些出版企業對編輯發展階段的判斷出現超前或滯后判斷，即錯判處于“I-T-Π”進路某段的編輯已經滯留于前一發展階段或已進入下一發展階段。其理由是編輯掌握了其他領域的重要概念與內容。編輯知識建構的拓展對出版企業判斷編輯處于什么樣的發展階段帶來了一定挑戰。應該說，對編輯發展階段的判斷不僅要看知識建構，更要看知識交叉整合度、廣度與深度。例如，某編輯專精策劃，又通過進修掌握了測繪領域的專業知識，但其并未選擇策劃測繪相關選題，兩門專業并未產生聯結和交集，因此并不能超前判斷其屬于Π型編輯。判斷一名編輯處于“I-T-Π”進路的哪個階段，關鍵是看其專業能力是否符合企業發展需求以及賦能出版的成效，即“1+1≥2”（見表1）。無論是超前判斷還是滯后判斷，都會導致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出現偏離，對出版企業總結過去編輯培養經驗和制訂未來編輯人才培養計劃產生不利影響。

（三）“低端循環”或“閉門造車”導致進路狹窄

目前一些出版企業只考慮本行業的編輯人才培養，只考慮本單位的人才資源循環，建立自己的“小社群”“小圈子”，卻不顧及世界出版業的發展，不顧及與世界大文化環境的融合。若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只把自身清理得通暢透達，而不顧及與其他行業或范圍的外部銜接，時間一長，必然會陷入低端循環甚至死胡同。

進入新發展階段，發展新質生產力，人才資源需要實現內部開放，與國際人才資源形成匯流。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是中國出版發展蹚出來的道路，但國際上也有許多優秀的編輯人才培養模式值得我們學習借鑒。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要積極融入全國文化建設大棋盤，打通與其他領域、其他行業人才發展進路的連接，從而形成完整的編輯人才培養和治理鏈條?！昂＜{百川，有容乃大”，借他山之石筑自身之路，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才會越來越寬闊、平坦，出版高質量發展之路才會牢牢掌握在手中。

三、新質生產力發展背景下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的變革策略

（一）加快編輯人才培養“環”“鏈”發展

作為一個全新概念，新質生產力代表了先進生產力的演進方向。出版新質生產力體現在作為勞動者的編輯、作為勞動工具的出版專業技術和作為勞動對象的編輯內容。加快發展出版新質生產力，有助于保障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穩定持續、健康有序發展。一是要不斷完善出版產業體系。出版企業要及時將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興數字技術成果應用到編輯出版的環鏈上，推動傳統出版的改造轉型，加大數字出版在整個出版產業中的比重，布局建設“智慧+出版”，將傳統編輯由高投入低效率、低產出的生產方式轉型為智能、綠色、高效的生產方式，使編輯人才發揮更高效能，創造更大價值。二是要加強對科技創新核心作用的重視?？萍紕撔率前l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素。要深刻認識與出版相關的原創性、顛覆性科技創新在編輯人才培養方面的重要作用，以科技創新重塑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在“人才興社”“人才強國”的賽道上占據發展先導地位，在文化走出去和國際競爭中取得主動權。三是要促進多種生產要素優化組合。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是一種知識建構模式，根本目標在于提升編輯的職業素養，推動編輯加快學習出版新理論、新技術、新方法，持續提升編輯技能水平和業務綜合素質，以進一步釋放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等信息技術的勢能，賦能編輯對象，奠基編輯穩步持續發展的“信息高速公路”。

（二）協調編輯人才成長的“質”“量”增長

“質”與“量”是編輯人才培養的一對矛盾。出版發展歷程中存在的種種客觀問題提醒我們，編輯人才培養不能簡單地以人才數量為指標，編輯人才培養之路必須由“求量”轉向“逐質”。出版高質量發展正處在轉變方式、優化結構、轉換動力的關鍵時期，培養T型、Π型人才是推進出版高質量發展走向深處的迫切要求。科學認識和正確把握編輯人才培養中“質”與“量”的辯證統一關系，是規避編輯人才發展階段超前判斷和滯后判斷、防范“I-T-Π”進路失序風險、塑造編輯人才內部崗位競爭力和外部國際競爭力的必然要求。必須在提升編輯人才培養質量的同時實現編輯人才數量的合理增長，持續激發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的內生動力，為編輯成長提質增效。一是要不斷優化編輯人才結構，使I型、T型、Π型編輯人才比重關系逐步協調，避免“I-T-Π”進路靶向失準。二是要調節“I-T-Π”進路各階段跨度和周期，確?！癐-T”進路和“T-Π”進路緊密銜接，并采取措施暢通銜接點、消除重疊和矛盾，使“I-T-Π”進路各階段的發展潛力、活力能互通互融。三是要打造科學合理的編輯人才發展評估方案。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既是一個“串聯”模式，又存在內部要素的并流，要構建信息互通、資源共享、能力協同的人才評估方案，精準定位編輯發展階段，幫助編輯完成知識建構、實現知識聯結和效應放大。

（三）推進編輯人才發展的“內”“外”循環

在中國式現代化出版的關鍵階段，編輯人才需融入國內大循環及國內國際雙循環。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的構筑，是立足文化高質量發展角度，隨出版體制機制改革深化、文化由“走出去”向“走進去”轉變，而加快構建國內外人才資源合理流動與良性循環的必然選擇。推進編輯人才發展的“內”“外”循環，有助于出版高質量發展。一是實現編輯人才內部可循環。據估算，中國傳統媒體有編輯記者75萬人，網絡編輯人員近600萬人，國內編輯人才要素大循環具備巨大規模優勢。而要讓編輯人才實現內部可循環，需要加快出版業人才培養制度統一建設，促進各地區、各企業間的協調一體發展，實現編輯人才的公平競爭和有序流動，增強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對出版人才市場建設的促進作用。二是推動國內國際雙循環互促共進。要依托國內編輯人才大規模優勢，以國內編輯人才循環吸引全球編輯人才，增強國內國際編輯人才資源聯動，讓我國探索發展的“I-T-Π”進路與國際編輯人才培養進路橋接，提升以編輯人才交流促進文化互鑒的質量和水平。

四、結語

I型、T型和Π型編輯人才三者之間并無層級之分，僅有知識建構的不同。其如生產鏈的不同環節，缺一不可且不可替代。編輯人才培養“I-T-Π”進路受傳統人才培養模式“深基礎、寬口徑”進路和“跨領域、跨條線”進路中的遺留舛誤的影響，導致“I-T-Π”進路失序、偏離、狹窄。觀照新質生產力與“I-T-Π”進路的耦合機制，有助于疏解出版企業在編輯人才培養過程中的鉗頸之困，加快編輯人才培養“環”“鏈”發展，協調編輯人才成長的“質”“量”增長，推進編輯人才發展的“內”“外”循環，為出版業發展提供有力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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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系長江少年兒童出版社（集團）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