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詩歌節的沿革

摘 要 近年來隨著國家社會文化事業的發展，詩歌節作為一種新穎的文化活動在全國各地興起。中國詩歌節作為國家級別的大型活動與地方各色詩歌節相比，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和特色，其規格層級高、輻射面廣，其內容更加豐富、主題更具時代性、形式更加貼近群眾。歷屆中國詩歌節的成功舉辦不僅為各界詩歌藝術愛好者搭建了很好的交流平臺，也為人民的文化生活增添了濃重的色彩。這種將詩歌藝術和大眾日常生活相結合的方式也為中國詩歌的民族化和現代化融合實踐問題提供了新的經驗。

關鍵詞 中國詩歌節；文化建設；新詩民族化

中國是詩的國度，詩歌在具有數千年文明史的中國一直是文學創作的主流形態，擁有悠久的歷史傳統。同時，“詩歌以優雅的形式特點和優美的語言韻律成為教化啟蒙和文化傳承的重要手段”。[1]以節為媒，以詩會友，舉辦詩歌節開展豐富多彩的詩歌文化藝術活動，對繼承優秀的民族文化，振奮民族精神，弘揚國粹、彰顯大國魅力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同時群英薈萃，通過各種形式的詩歌論壇和詩歌活動，展示詩歌創作和研究成果，探索在新的歷史條件下，詩歌反映時代、走向群眾的新途徑和新形式，必將推動詩歌藝術持續繁榮發展，不斷豐富群眾文化生活，促進文化事業發展，實現祖國繁榮昌盛。

俄羅斯將每年6月6日“俄國文學之父普希金的誕辰”設立為詩歌日，以此紀念“用語言點燃人們心靈”的一代文學巨匠。作為詩歌泱泱大國，中國詩歌節更是不可或缺?？墒?，中國并不是最早設立全國性詩歌節的國家，中國詩歌節的設立一波三折，從“孕育”到“生產”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

一、嘔心瀝血十余載，終成慶典見云開

2005年10月25日至31日，經國務院批準，由文化部和中國作協及安徽省政府主辦、馬鞍山市政府承辦，中國首屆詩歌節在馬鞍山市隆重舉行。文化部部長孫家正、中國作協黨組書記金炳華、安徽省省長王金山親任詩歌節組委會主任，中國作協副主席王蒙、黃亞洲等嘉賓、詩人、專家、學者、各界人士共計4000多人出席。金炳華代表組委會致開幕詞，他認為中國詩歌節是我國詩壇的盛大節日和莊嚴慶典，也是人民群眾文化生活的盛事。

中國詩歌節是經國務院批準的國家級大型文化活動，是國內最高規格的詩歌盛會。就其規模和規格，非各地零星的各色詩歌節所能望其項背。單就其參與、到場的人員層次和人數足以代表我國詩歌發展的水平和狀況，從國家、地方主辦層面到詩歌界權威人士，從知名詩人學者到著名的詩歌評論家，一應俱全、無所不包?？墒?，在眾多的出席者當中，因為兩個人的遺憾缺席，讓中國詩歌節猶如離根之葉，其來歷變得撲朔迷離。

大家沉浸在詩歌節祥和歡樂的節日氛圍里，很少有人再問及詩歌節背后的故事，時間的浮塵總會掩蓋一些歷史的細節，讓這段心酸的經歷逐漸變成一段懸而未決的公案。

早在1991年初，《中華詩詞》常務副主編丁國成曾向時任中宣部副部長、文化部代部長的賀敬之同志提議，能否恢復抗日戰爭時期詩人們在重慶舉辦過的“詩人節”?；貜偷慕Y果是：現在時機還不成熟，暫時無法籌辦。丁國成隨即打消了向中央申報的念頭。但是，“詩歌節”情結始終縈繞腦際，揮之不去。1991 年 8日至9 月間，他受中國作家協會派遣，參加第 30 屆“馬其頓斯特魯卡國際詩歌節”之后，這種情結日益強烈，因為無論詩歌歷史，還是詩歌作品，抑或詩歌人口，中國都遠遠超過馬其頓，卻沒有個“詩歌節”。這與我國作為詩歌古國和詩歌大國極不相稱，更不要說現實需要了。因此，丁國成在一些場合不厭其煩地重申他的想法。1999 年 3 月 29 日，在中國作協五屆三次全委會上，中國作協將舉辦“中國文學節”列為 1999 年度工作計劃遭到全委會否定之后，他鄭重提出以“中國詩歌節”取代“中國文學節”，惜未引起全委委員和作協領導的應有重視。2001 年 12 月 19 日，他在中國作協“第六次作代會”上，再次提出設立“中國詩歌節”的建議。

值得慶幸的是，當時的《文藝報》編輯室主任張凌同志予以鼎力支持，立即在該報 12 月 23 日的“代表來鴻”欄目里，編發了他的發言稿《呼吁設立中國詩歌節》，同時得到時任中國作協黨組成員兼《文藝報》主編張伯農同志的認可。文章發表后，產生了比較大的社會反響。

2002 年 6 月 15 日（端午節）在京舉辦了首屆“中國詩歌節（國風）”，計有著名詩人、詩論家賀敬之、徐放、肖善因等 110 余位學者參加。與會者向全國詩歌界發出倡議書，倡議每年在不同的省市，舉行“中華新國風”詩歌節。同時，還在廣西北海設置“中華新國風詩歌節北海分會場，大家認為：“詩人要關注社會，關注人類命運，要有責任感和使命感，詩歌創作必須體現人民的意愿和時代精神?！盵2]

著名臺灣詩人、《葡萄園詩刊》創辦者文曉村特地致函“詩歌節”表示祝賀：“以端午節為詩人節，在臺灣已行之有年。不論傳統或現代詩人，年年此日，均有集會志慶。兄等將詩人節改為詩歌節，兩者合流，相互慶祝，對當前兩岸和平統一大業，尤有深義。此外，將以人為中心的詩人節改為以詩歌本體為中心的詩歌節，也或意義更為廣闊。弟衷心支持，特此致函，敬祝！”[3]

在“中華新國風”這屆詩歌節上，丁國成見到了全國政協委員肖善因并向其提供了關于設立“中國詩歌節”的申請材料。很快肖善因向全國政協提交了第 3516 號“關于設立中國詩歌節”的正式提案。提案馬上轉交到文化部。文化部辦公廳2003 年 1 月 3 日印發的辦藝函[2002]507 號函件，題為《文化部辦公廳關于全國政協九屆五次會議第3516 號提案的答復》，肖善因也曾在《建議在廈門市召開海峽兩岸中國詩歌節》公開提起這段經歷，兩人的相互印證讓這段陳年經歷終撥迷霧見月明。他在丁國成的基礎上并且進一步響應《葡萄園詩刊》創辦者文曉村的建議，提議以廈門作為海峽兩岸溝通的橋梁、以詩歌作為兩岸交流互動的紐帶，極力促成兩岸詩歌節的合流，創建真正的“中國詩歌節”。2011年第三屆中國詩歌節在廈門成功舉辦，為兩岸詩歌愛好者提供了極好的民間交流平臺。至此中國詩歌節更加完善、意義更加彰顯。

任何節日的形成都是一個國家或民族歷史文化長期積淀凝聚的過程，大都經歷了由不自覺到自覺，由不定形到定形，逐步發展和完善的過程，這是一項紛繁復雜而又系統的工程，是多方因素共同作用的成果。中國詩歌節的成因更是紛繁而復雜，丁國成、肖善因兩位同志促成這一盛事所付出的努力猶如水下冰山，極大地推動并加速了中國詩歌節的設立。但是中國詩歌節的設立并非獨木行舟，國風詩歌節等地方各色詩歌節的舉辦也為中國詩歌節的設立營造了良好的社會氛圍，積淀了廣泛的群眾基礎。此外，在《文化部辦公廳關于全國政協九屆五次會議第3516 號提案的答復》中我們也能看出關于中國詩歌節的設立于國家層面也早有動議，雖限于多方面因素然遲遲未能立項，但是文化部對于詩歌節意義的認知早已達成，由此看來丁、肖二人的舉措更多是順水推舟之事。

二、文墨飄香賀慶典，詩意綿延萬古傳

第一屆中國詩歌節以“詩意的中國，和諧的中國”為主題，以“弘揚中國詩歌傳統，促進先進文化建設，振奮中華民族精神，促進社會和諧發展”為宗旨，主要活動內容分為四部分，包括：開幕式和閉幕式演出；詩歌論壇、詩歌朗誦會、當代詩歌作品展、詩意書畫展、李白詩歌研究成果展等，并發行第一屆中國詩歌節紀念郵資明信片；地方特色文化活動，包括安徽省民歌歌會、馬鞍山出土文物展、林散之先生作品展、廣場演出、歷代名硯展等；經貿洽談和文化旅游活動。

中國詩歌節與以往各地大大小小、各具特色的詩歌節不同，從第一屆中國詩歌節的主題和宗旨便可看出，它更多地代表了國家意志和中國詩歌水平，將詩歌鎖定于文化建設層面緊緊地與社會發展聯系在一起。它通過豐富多彩的活動，以節日慶典的方式把中華民族傳承幾千年的文脈連接起來了，它的意義和影響是深遠的，為中國詩歌發展建立了一個“功德碑”。同時，也將詩歌拉下“神壇”，突出詩歌節的群眾參與特點，鼓勵群眾參與，把詩歌節辦成“詩歌的海洋，人民的節日”。

自2005年首屆中國詩歌節后，2009年5月、2011年10月、2014年5月、2017年9月、2020年10月、2023年9月分別在陜西西安、福建廈門、四川綿陽、湖北宜昌、四川成都、河南鄭州先后舉辦過七屆中國詩歌節，為了方便研究和對比，筆者簡單整理了一份表格（附錄1" 歷屆中國詩歌節一覽表），略加研究。六屆中國詩歌節各具特色，每一屆詩歌節都有突破和創新，但是大致框架和秉承的宗旨和原則等卻呈現出某些共性。

首先七屆詩歌節的主題特色十足（第六屆僅有宗旨沒有主題），呈現出某種連貫性。從“詩意的中國”到“盛世中國”再到“中國夢想”，以文化建設帶動社會建設。從詩歌的角度探討國家的發展歷史，進而發起以詩歌凝聚民族力量、提升精神品質共筑中國夢的號召，始終緊扣文藝“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方向，貫徹“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堅持體現國家水平和文學品味、詩歌品格的原則，將詩歌作為文化建設的一部分納入了國家建設體系中。

其次，再看七屆詩歌節的選址，每每之處別有新意。除去首屆定在馬鞍山之外，西安作為六朝古都、綿陽李白故里、宜昌屈原故里、成都杜甫草堂，每處都承載了豐富的歷史文化內涵和民族精神底蘊?？梢娭袊姼韫澝看芜x址都是一次文化的考量，著眼于提高民族素質和塑造高尚人格，旨在弘揚中華詩歌傳統，推動先進文化建設，振奮中華民族精神，促進多方力量合作，促進社會和諧發展。

再次，歷屆中國詩歌節的活動內容也趨于固定，逐漸形成一套成熟完整的活動流程，大體限于詩歌論壇、詩歌朗誦、詩歌文化活動以及交流采風幾大板塊。共性的東西意味著成熟和穩定，但是共性之外的個性卻讓每屆詩歌節都別具特色。第三屆和第六屆中國詩歌節可謂是其發展完善過程中的兩個節點，在傳承的基礎上不斷突破創新、修補完善，為中國詩歌節不斷增加亮點。

第三屆中國詩歌節可以視為中國詩歌節發展的瓶頸期，通過對“中國詩歌節”概念的不斷增補和完善，它以“詩情”為紐帶聯結各地民心。84歲的臺灣著名詩人向明說：“我從海峽那邊來，廈門平時就在我們的對面，離我們很近。這次來參加詩歌節我發現，這里的發展真快，變化太大了。本來我年紀大了，家里人反對我來參加詩歌節，但我還是堅持趕過來了。通過這樣一個美好的載體，把詩人們聚集在一起，共同討論詩歌的發展，討論文學的發展，是一個很好的方式。希望詩歌節繼續辦下去，形成一個傳統?！盵4]

第三屆中國詩歌節的意義不但在于選址立意方面的創新，更在于對詩歌節定位的獨到見解和別出心裁的形式創新。有別于前兩屆中國詩歌節的文化活動，本屆詩歌節特別推出“詩系廈門”群眾詩歌活動和校園詩歌活動，第一次明確提出“群眾詩歌”的概念，并且通過各種形式的詩歌活動讓群眾直接參與其中，成為活動的主力軍，讓詩歌節真正成為“人民的節日”。文化部藝術司文學美術處處長安遠遠說：“廈門人口300多萬，卻有50多萬人參與到詩歌節的活動中來，其中有學生、老師、干部，也有打工者、農民、軍人和社區的老人等。他們的節目大都是此前通過各種群眾文化比賽中的獲獎作品中匯集來的，出自群眾之手的原創作品在其中占了很大的比例。我們的詩歌節不僅是詩人節，還是群眾的節日。通過詩歌節，讓詩歌參與到群眾的生活中來，重新得到社會的重視和喜愛。通過詩歌節，也讓群眾重新認識詩歌傳統和價值，共享詩歌創作的文化成果。讓大眾融入詩歌節，讓大眾成為詩歌節的主體，這種效果是很令人感動的?！盵5]

詩人峭巖和詩評家朱先樹表示：“詩歌節既然作為一個節日，就是應該面向大眾，把詩歌推向大眾，讓我們的生活更加充滿詩意。節日是什么？節日就是要與人民大眾共享，不能讓詩歌節只辦成詩人圈子里的某項活動?！钡谌龑弥袊姼韫澱嬲呦略姼璧纳駢岢隽嗽姼璐蟊娦缘膯栴}，進而探討詩歌的傳承與發展的問題。詩評家謝冕說：“第三屆詩歌節的群眾性特點非常突出。把詩歌節活動和學校、社區、部隊的群眾性文化活動相聯系，推動群眾性的詩歌創作、欣賞的熱潮，尤其是把詩歌論壇放在廈門大學和集美大學的校園里去舉辦的方式，非常好。”[6]

“傳承”一詞總是與新生力量相伴隨，詩歌的傳承離不開新生力量的培養，詩歌進校園讓詩歌在新一代人生命中扎根、生長，便是最為有力的方式和最為有效的途徑。從第三屆進大學到第五屆進幼小學校，從進學校到進社區、進商區、進書店，詩歌作為一種傳承的基因、一種文化的力量正在全社會全面鋪開。

2020年，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十三五”規劃的收官之年，一系列國家大事和民生發展讓2020年成為極不平凡的一年。第六屆中國詩歌節在2020年召開，注定了本屆詩歌節也會面臨前所未有的新問題、新挑戰?！缎切恰吩娍骶廄弻W敏認為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將會在不同領域，以不同形式影響到對外部世界反映最為敏感的詩歌和詩人。對新事物、新知識、新變化的詩意捕捉，將成為對詩人寫作能力最重要的考驗。

第六屆中國詩歌節所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之下，如何用詩歌展現時代精神、把握社會脈搏、體現國家風采，在堅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原則下如何貫徹落實文藝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總方向。在本屆詩歌論壇當中眾多專家學者緊緊圍繞“巴蜀文化、傳統資源與新時代創造”“世界格局與本土寫作的美學轉化”等問題展開交流討論。詩歌與時代的關系問題，詩人與時代的責任問題，成為本屆詩歌節最為矚目的問題。

楊克認為，新詩潮以來的巴蜀詩歌，今天也可看成百年新詩的一個小傳統。詩人呂進以《巴蜀，中國新詩的圣地》為題，與大家分享巴蜀的詩歌文化。詩人楊克以《打通傳統巴蜀和川渝新時代的時空》為題，進行觀點分享。他認為，中國古典詩歌中大量寫巴山蜀水的作品，為今天的寫作提供了借鑒和創造新的可能的強力支撐。在中國改革開放40年偉大歷程中，成渝雙城異峰突起，成為中國新一線城市中的領頭羊，在西南甚至整個西部都是重中之重。在全面建設小康的決勝時刻，如何挖掘川渝兩地的文化資源實現傳統資源的時代創新自然成為重要的話題，也是詩歌展現的時代主題。

在本屆詩歌節中，安排了時代新篇章——科技強國夢采風、田園牧歌——川西民居鄉村振興采風、尋找鄉愁——公園城市綠道采風等眾多采風活動，以活動為窗口、以詩歌為媒介，體驗地域文化特色，展現高新產業、文化創意等新興產業的魅力，在交流中提升巴蜀文化的知名度和城市的文化品味，促進巴蜀文化繁榮昌盛和川渝兩地經濟高質量發展。

三、詩意殷殷中國夢，留得聲名身后評

在首屆中國詩歌節召開的同年，9月16日在徐志摩的故鄉浙江海寧舉行了首屆中國海寧·徐志摩詩歌節暨青年詩人頒獎晚會。在晚會上，海寧市被中國作協、中國詩歌學會授予“中國詩人之鄉”稱號。[7]緊接著就是2005年泰山文化國際大會的舉辦。近年來，各具特色的詩歌節更是琳瑯滿目、異軍突起。青海湖國際詩歌節、大工地詩歌節、鼓浪嶼詩歌節、廣東詩歌節、中國銀川音樂詩歌節……

與地方各色詩歌節相比，中國詩歌節作為國家級別的大型活動體現出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

第一，貼近時代，內容豐富。中國詩歌節每三年舉辦一次，形成一個完整的、科學的系列活動，緊扣時代主題，實現民族性與當代性的統一。本著著眼全國、兼顧地方特色的原則，既放眼世界又關注本土，體現詩歌的本質特色。通過舉辦演出、論壇、交流、展覽和采風交流等豐富多彩的活動，集中展示了中華詩歌所蘊含的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

第二，名家云集，兼顧全局。受邀者不僅層級高而且輻射面廣。為體現中國詩歌節的規格和影響力，保證藝術質量，組委會精心策劃，組織邀請一大批享有盛譽的詩人、評論家、朗誦家、畫家等參與詩歌節的各項活動。同時，打破地方詩歌流派限制和地域限制，現代流派、古典流派同臺亮相爭鋒交流，藏族詩人、港澳臺詩人和評論家齊聚一堂共享盛典，真正呈現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繁榮局面。

第三，貼近群眾，普及傳承。詩歌節是詩人的節日，同時也是群眾的節日，通過各項活動讓詩歌走進大眾，給人民的生活帶來詩意，真正實現詩歌為人民服務的宗旨。詩評家楊四平說：“中國詩歌節亮點、看點和熱點紛呈，這在國內的同類詩歌活動中可謂獨占鰲頭，獨領風騷。它是一次高品格、高水平的詩歌盛會。在形式上，在機制上，它有很多創新。通過各方面聯動，真正營造了熱熱鬧鬧、實實在在、碩果累累的人民的詩歌節日的盛世景象。”[8]

同時，詩歌節如雨后春筍，全國各地掀起申辦詩歌節的熱潮。任何過熱的現象都值得引起我們的深思和注意，中國詩歌節裹挾其中，也需慎思篤行。我們希望詩歌節的策劃承辦者不要將浮夸攀比的惡劣風氣帶入詩歌界，更不能讓詩歌精神在濃厚的商業化操作中扭曲變形。

“文化搭臺經濟唱戲”，舉辦詩歌節成為某些地方領導顯示政績急功近利操辦的面子工程。為了塑造本地的光輝形象，不惜耗費巨資大型操辦，大費周章為人詬病。甚至有些地方醉翁之意不在酒，詩歌節完全淪為經濟資本的附庸品，“以各種偽裝，逐步篡奪詩歌的本體位置”[9]，把詩歌節搞成形式大于內容的某種社會運動，遭人唾棄。詩歌節活動如同走馬觀花讓人應接不暇，留下的詩歌作品屈指可數。

中國詩歌節作為詩歌節的一種，同樣存在一些潛在的問題。臺灣淡江大學楊宗翰教授曾經談及“溫順的詩歌節”對詩歌的“馴化”問題。這是詩歌節最大的潛在危機。文學批評“回到文學本體”，有時不只是批評家不作為，而是源于許多文學之外的牽扯導致文學回不到文學本體。尤其是詩歌節火熱的氛圍往往會掩蓋一些詩歌本身的問題，記住了節日忘記了詩歌。

筆者認為當前中國詩歌面臨三大問題，同時也是中國詩歌節可以思考的問題。第一個問題是，什么樣的詩歌是好詩？這是詩歌最本質的問題。不同的人對“好詩”的定義不同，可謂青菜蘿卜，各有所愛。在很大程度上，好詩要取決于閱讀者的趣味和閱歷。中國詩歌節作為一個國家級別的詩歌盛會，自然會對詩歌鑒賞起到一些引導作用，我們在大力彰顯時代主題的同時，也應鼓勵多種風格多種題材的詩歌創作和理論探討。

第二個問題是，當下的詩歌怎樣反映時代，走近群眾，成為群眾性的詩歌？站在時代的前沿，立志于對時代主潮的抒寫，是詩人應有的一種姿態、一種承擔，這是很多詩人的共識。但是如何用詩歌反映時代卻是一個復雜的問題，很多人誤把“時代”當成政治文化的同義語，把時代寫作等同于政治寫作、意識形態寫作，甚至詬病為應景和遵命寫作。在詩歌當中堆砌幾個政治術語、書寫幾個當下事態就自認為是反映時代的作品。反映時代就要真正走進時代而非隔靴搔癢，反映時代精神而非駐足時遷物移。正如劉立云所言，真正書寫時代的作品應該“熔鑄進鮮明的政治態度和意識、各種現代知識深厚的學養、自覺而博大的人文情懷、高超的詩歌表達技藝等等；最重要的，是在你的靈魂中，與這個時代和這個時代的民族和人民，應該具有患難與共、息息相關的血肉情感”[10]。

第三個問題是，我們的詩歌在新的時代背景下怎樣進行發展創新？對中國新詩發展的方向，1958年3月毛澤東在成都會議的一次講話中指出：“中國詩的出路，第一條是民歌，第二條是古典，在這個基礎上產生出新詩來。形式是民歌的，內容是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對立統一”[11]。中國詩歌節也一直沿著這條路線在探討詩歌創新問題，在不斷地研究如何從古典詩歌和民歌當中汲取營養，創新形式，為之做出了巨大貢獻。現在我們要思考的是，除此之外，中國詩歌還有無另外出路？新詩和古體詩如何“比翼雙飛”？

總之，中國詩歌節的出現是中國詩壇乃至中國文學界的一件盛事，它為各界詩歌愛好者和文學愛好者搭建了一個很好的交流平臺，也為人民的文化生活增添了一道濃重的色彩。相信這些詩學問題必將隨著時間的推進和中國詩歌節的發展而不斷推進和改善。

[1]王文章：《第三屆中國詩歌節開幕詞》，《中國文化報》2011年10月26日。

[2][3]丁國成：《“中國詩歌節”的由來》，《當代小說》（下）2007年第2期。

[4]高昌：《迎著詩歌的海浪 乘著白鷺的翅膀》，《光明日報》2011年10月25日。

[5][6][8]藝術司：《以詩的名義相聚——聽他們說說詩歌節》，https：//www.mct.gov.cn/whzx/bnsj/yss/201111/t20111128_752577.htm，2021年3月14日。

[7]李寒：《詩歌節 別缺也別濫》，《詩選刊》2005年第10期。

[9]楊宗翰：《論詩歌節如何“毀詩不倦”》，《文藝報》2016年10月28日。

[10]中國作家協會創作研究部編：《詩歌藝術論——全國詩歌理論研討會論文集》，作家出版社，2012年版，第110頁。

[11]陸韻：《淺析新民歌運動的繼承理念與創作現實——以〈紅旗歌謠〉為例》，《北方文學》2016年第12期。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新詩史料學建設研究”（18BZW168）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王瑞玉，山東大學文學院博士生。

（責任編輯 劉宏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