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工程”經驗賦能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研究

摘 要：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對于發揮制度優勢、資源優勢和組織優勢，促進農民共同富裕、鄉村產業發展和保障鄉村全面振興具有重要意義，但目前農村集體經濟存在整體發展水平較低、區域發展差距較大、發展條件存在限制等問題。在“千萬工程”經驗運用背景下，文章提出合理投資基礎設施、優化鄉村營商環境，運用現代經營方式、實現產業科學發展，積極對接城市資源、促進城鄉融合發展等促進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政策建議。

關鍵詞：“千萬工程” 新型農村集體經濟 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F3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25）03-016-03

鄉村全面振興關鍵是產業興旺和農民增收，農民增收是“三農”工作的中心任務，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以提升鄉村產業發展水平、提升鄉村建設水平、提升鄉村治理水平為重點，強化科技和改革雙輪驅動，強化農民增收舉措”，可見“三提升”“兩強化”最終聚焦在農民增收。隨著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和二、三產業發展，農民在外務工收入增加使得工資性收入成為農民收入的第一支柱，《2023中國統計年鑒》數據顯示，2022年農民可支配收入平均2.01萬元，其中工資性收入0.84萬元、占比41.97%，經營凈收入0.70萬元、占比34.63%，財產凈收入0.05萬元、占比2.53%，轉移凈收入0.42萬元、占比20.88%。雖然農民在鄉村務工也能獲得工資性收入，但是鄉村產業主體不強、鏈條短、帶動能力弱、同質化等問題仍較為突出，而財產性收入則建立在鄉村二、三產業和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基礎上，《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提出通過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賦予農民更加充分的財產權益，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對未來農民增收至關重要。

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是在黨的領導下建立的，以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完成為標志，以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為依托，由農村一定范圍的勞動者共同占有土地及其他資源等生產資料，開展生產經營的農村基本經濟制度。[1-2]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特征主要有以下方面：第一，運行機制建設目標是要構建產權關系明晰、治理架構科學、經營方式穩健、收益分配合理的運行機制（2023年中央一號文件）。第二，發展途徑包括資源發包、物業出租、居間服務、資產參股等類型（2023年中央一號文件）。第三，法律依據為《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法》（2024年6月28日第十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次會議通過，2025年5月1日實施）。第四，政策優惠條件包括農村集體經濟資產稅收減免、多途徑用好撂荒地、參與高標準農田建設管護等方面（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

為圓滿完成2035年基本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的歷史任務，《決定》和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均指出要學習運用“千萬工程”經驗、推動鄉村全面振興。作為社會主義公有制的鄉村載體和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經過制度化、法人化、組織化的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在運作中可與市場經濟更加兼容，更好承接優惠政策，助力農民提高工資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因此，要在推動鄉村全面振興中有效學習運用“千萬工程”經驗，必須用好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這個產業承接平臺，實現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

一、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意義

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才能充分發揮獨特的制度優勢、體制優勢和組織優勢，助力實現鄉村振興和農民共同富裕。

（一）發揮制度優勢、促進農民共同富裕

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作為我國公有制在農村的實現形式，與實現農民共同富裕具有內在邏輯關聯，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通過統一采購原材料、資產出租、居間服務等提高農民經營性等多種類型收入，通過領辦、創辦和合辦企業提高農民工資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通過投資興建生活生產基礎設施，提供教育、醫療、養老等社會保障，從而滿足農民共同富裕的多種需求。[1-2]不斷創新和發展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持續增強集體經濟實力，定能實現農民共同富裕。

（二）發揮資源優勢、促進鄉村產業發展

從鄉村產業發展可行性來看，農村的旅游資源、生態景觀、農特產品等對于城市消費者具備“農村稀缺”特征，[3]擁有觀光、美食、康養、研學、體驗消費等潛在市場價值。再從國際發展經驗來看，如英國鄉村農林業產值僅占鄉村總產值的3%、英國農民僅占總人口的1%、農業產值僅占GDP的1%。[3]因此要實現產業興旺、鄉村振興，必須要有二、三產業吸引村民留在鄉村從事非農產業。

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一般由村級黨組織領導，具有維護良好營商環境的責任和自我激勵效應，一方面可通過出租土地等集體資產支持產業項目投資，消除投資人對農戶違約或者“敲竹杠”的擔心，確保項目能經營實施；另一方面可通過領辦、創辦或合辦企業實現“農村稀缺”資源的市場價值，實現集體資產保值增值。

（三）發揮組織優勢、保障鄉村全面振興

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在經濟利益上與農民具有一致性、在經營管理上具有長期性、在經驗學習上具有可得性，具有一般市場主體所不具備的組織優勢。

一是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可以提高農戶溝通效率。村集體經濟組織由于嵌入鄉村社會關系網絡、合作傳統等而具有長期性、多回合博弈的信息優勢，[4]可以節約信息搜索成本、降低溝通交流成本、提高經營管理效率。

二是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承擔鄉村振興改革經驗學習和推廣職責，具有鄉村振興政策實施和項目承接功能，可以直接設立企業、成功實施產業項目實現經濟效益，發揮項目投資示范效應和引領效應。

三是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與同作為公有制實現形式的國有企業合作時效率更高，在城鄉融合發展對接中具有天然優勢。

二、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目前存在的問題

（一）整體發展水平較低

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水平的標志之一，就是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收入和收益水平。自2015年國家推進農村集體資產股份權能改革試點以來，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收入和收益都有了明顯提高。但整體收入水平仍然較低、發展速度較慢，《中國農村政策與改革統計年報》（2022年）數據顯示，2022年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年度總收入為6711.4億元、同比僅增長0.4%。同時經營收益表現不佳，年度經營收益（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經營收入、發包及上交收入及投資收益之和，減去經營支出和管理費用后的差額）為2145.5億元，同比下降3.6%。村均經營收益39.3萬元、人均可分配經營收益較低，且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無經營收益的村2022年為12.1萬個，占村數22.2%、同比上升1.1個百分點。經營收入占比仍然較低，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年度經營收入僅占總收入37.6%，而財政補助和其他與經營管理無直接關系收入占比之和超過達到44.0%。因此，農村集體經濟基礎薄弱、集體資產分布不均衡、發展水平不高，對提高農民收入水平、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綜合貢獻不夠。

（二）區域發展差距較大

《中國農村政策與改革統計年報》（2022年）數據顯示，從發展基礎來看，完成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的村均量化資產總額東、中、西部分別為688.9萬元、389.4萬元、250.8萬元；從發展成效來看，總收入東、中、西部村均分別為192.2萬元、87.9萬元、54.6萬元；從財政支持水平來看，各地獲得財政補助收入東、中、西部村均分別為31.9萬元、35.5萬元、14.0萬元；從發展投入來看，村集體支出東、中、西部村均分別為120.2萬元、71.9萬元、39.5萬元。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基礎和發展成效的地區差距明顯，西部全面、大幅落后于東中部地區。

（三）發展條件存在限制

根據項目市場風險和經營難度，可將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途徑分為三種：一是難度小、風險小的資產出租，如山水林房地等資產出租，市場風險較小、市場收益空間有限、經營管理難度較小，條件允許、有市場空間的情況下可以通過開荒等方式進一步獲取資源。二是有前提、風險小的服務提供，如勞務介紹等信息居間服務、農用機械設備生產服務，前者需要產業發展產生務工市場需求，后者需要啟動資金投資購買農用機械設備。三是難度大、風險大的產業經營，具體包括自營、合營、參股等形式，市場化較為充分、存在較大不確定性，同時需要具備市場主體資格、經營技術條件、潛在市場需求，產業經營模式對于資源相對缺乏、距離城市需求市場較遠、市場投資不夠積極的農村難度更大。

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水平仍然不高，除了地域經濟發展水平限制和基礎設施存在差距以外，[5]根本原因是鄉村經濟缺少能對接城鄉供需資源、懂得現代經營的人才和產業項目，缺少經營人才導致農村資源供給和城市市場需求之間存在巨大鴻溝，缺少項目嵌入抑制了農村集體經濟發展。

三、“千萬工程”實踐經驗

浙江省的“千萬工程”實踐內容是動態發展、提檔升級的，從2003年提出建設千個小康示范村、萬個整治村，經過十余年的扎實推進，到2017年提出建設千個鄉村振興精品村、萬個美麗鄉村景區村，再到2023年提出千村引領、萬村振興、全域共富、城鄉和美建設目標和建設千個未來鄉村計劃，形成了村落保護發展等十種模式。[6]“千萬工程”具有較強可操作性和可推廣性，其成功經驗可總結如下：

一是黨政合力、持續作為。堅持黨的領導，各級政府貫徹實施、持續作為，建立起科學的治理體系。[7]在黨的領導下各級政府堅定鄉村產業發展信心，填補城鄉信息鴻溝、彌補市場失靈缺陷，吸引走出去的農民返鄉創業、引進鄉村CEO繁榮農村產業，以回鄉人、新鄉人帶動在鄉人。[8]

二是系統思維、科學實施。堅持系統思維、強化統籌協調、久久為功、量力而行和因地制宜等原則，[9]是科學實施鄉村振興的前提，即避免力度不夠、重復浪費、“千萬工程”無進展，又避免用力過猛、過度負債、“千萬工程”不長久，按照先城市周邊、再偏遠鄉村的原則分步驟實施。

三是基建環保、優先發展。“千萬工程”是政府引導下的生態變革、產業變革和社會變革，[10]而基本民生、生態環保等基礎設施建設與農村產業發展相互促進，對于經濟基礎較好、市場潛力較大的地區，做好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市場自發可以帶動鄉村創業和經濟發展，基礎設施投資規模小、回收周期短、經濟效益預期明朗，政府投資信心足、實施推進難度較小。

四是聚焦產業、融合發展。鄉村產業長期發展需要產業體系融合、產業項目具備特色、城鄉融合推進，[9-10]距離城市較近的鄉村便于發展加工、旅游等二、三產業，而對于較為偏遠、旅游資源稀缺的鄉村，則需通過特色農產品、高附加值種植養殖開辟產業發展空間。

四、促進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對策建議

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能從經營收入、工資收入和財產收入等多渠道提高農民收入，對鄉村振興和共同富裕具有推動、促進和保障作用。已有促進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建議，包括強化黨建引領作用、完善內部管理制度、創新經營方式、加強人才隊伍建設、強化政策扶持等方面[2][4]，但是相關建議聚焦產業項目不夠、作用力度和可操作性存在不足。在學習運用“千萬工程”經驗背景下，本文對促進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高質量發展提出如下建議。

（一）合理投資基礎設施，優化鄉村營商環境

利用新型農村集體經濟與村黨組織負責人合一的組織優勢，發揮多方互信、長期合作溝通優勢，對接落實“千萬工程”項目，創造良好鄉村營商環境。

首先，科學評估、合理投資鄉村水電氣網、物流冷鏈等基礎設施，彌補營商硬件條件不足，基礎設施是產業項目發展的前提，通過爭取財政補貼、集體量力投入、適當融資貸款等多渠道籌措資金，需要綜合評估基礎設施投入產出效益、技術可行性和農民接受度，科學確定方案加以實施。

其次，利用新媒體等各種資源加大宣傳力度、積極招商，把農特產品、名勝古跡、生態康養、親子游學、觀光農業等特色資源優勢轉化為產品優勢、產業鏈優勢。

最后，合理拓展儲備土地、房產等閑置資源，在政策允許、生態環保的前提下，增加可供出租、產業項目投資的資產。

（二）運用現代經營方式，實現產業科學發展

首先，利用數字信息管理系統、網購交易平臺、新媒體等現代手段高質量提供人力信息居間服務、農資農產品統購統銷服務、機械場地等資產出租服務，提高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經營管理能力。

其次，領辦、創辦或合辦企業要做到決策科學、經營現代、管理規范和財務透明，嚴格遵守《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法》《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財務制度》和《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財務公開規定》等相關法律法規，積極引進高水平人才擔任鄉村CEO，積極把握市場機會、靈活選擇投資份額，既要做到公平競爭、也要充分利用鄉村經營資源，合理運用融資手段，融資、融智、融制相結合，提高項目經濟效益。

（三）積極對接城市資源，促進城鄉融合發展

對于距離城市較遠、資源相對匱乏的鄉村，市場主體投資信心可能不足，更要依靠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主觀能動性，積極謀劃產業項目，對接城市資源，同時充分發揮政府和國有企業幫扶作用，對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產業項目提供智力支持、人才培訓和市場資源等幫助，逐步提升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經營管理能力，促使鄉村資源實現市場價值，實現城鄉融合高質量發展。

[基金項目：重慶理工大學科研啟動基金資助項目“鄉村振興戰略下農民合作社發展研究”（2020ZDR005）。]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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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李小云.鄉村振興的維度[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24.

[4] 周娟.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在鄉村產業振興中的作用機制研究——以“企業+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農戶”模式為例[J].農業經濟問題，2020（11）：16-24.

[5] 周笑梅，楊露露，陳冬生.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推進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研究[J].農業經濟，2024（02）：45-46.

[6] 潘偉光，顧益康，沈希.讀懂“千萬工程”——推進鄉村全面振興[M].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2024.

[7] 黃祖輝，傅琳琳.我國鄉村建設的關鍵與浙江“千萬工程”啟示[J].華中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03）：4-9.

[8] 羅建章，周立.強人強村：選優配強促進強村富民的實踐邏輯——來自浙江“千萬工程”鄉村人才隊伍建設的案例分析[J].中國農村經濟，2024（06）：94-116.

[9] 高鳴，周子銘.“千萬工程”經驗賦能鄉村產業發展的理論邏輯、現實基礎與行動路徑[J].南京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4（02）：1-15.

[10] 王成軍，龐婧，李雷.“千萬工程”變遷的邏輯及啟示[J].農業經濟問題，2024（04）：95-103.

（作者單位：重慶理工大學經濟金融學院 重慶 400054）

[作者簡介：付彤杰（1979—），男，河北新河人，重慶理工大學經濟金融學院副教授，經濟學博士，研究方向：經濟增長、產業組織；李玥（2002—），女，河南淮陽人，重慶理工大學經濟金融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資產評估。]（責編：若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