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旅游促進民族“三交”的作用機制研究

摘要：新世紀以來旅游對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起到了重要推動作用，避暑旅游是旅游經濟中的一種典型業態，也是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重要場域。該文通過文獻綜述和理論分析構建了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的作用機制模型，基于四川茂縣坪頭村的調研和數據分析驗證了內在作用機制。其中，空間共居和經濟共享變量的作用機制并不顯著，文化共樂、社區共建和心理共情三個變量能夠正向影響民族“三交”效應。所以，在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過程中，需要重點強化民族文化活態傳承、促進避暑旅游社區共建共治、開辟避暑旅游文化共情路徑等，提升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成效，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重要助力。

關鍵詞：避暑旅游；交往交流交融；作用機制；坪頭村；旅游社區；田野調查

中圖分類號：G127；F592.7"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5）02（c）-0193-06

Abstract： Since the new century， tourism has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communication， exchange， and integration among various ethnic groups. Summer tourism is a typical form of tourism economy and an important field for promoting communication， exchange， and integration among various ethnic groups. This article constructs a mechanism model of summer tourism promoting ethnic \"three exchanges\" through literature review and theoretical analysis， and verifies the internal mechanism based on research and data analysis in Pingtou Village， Maoxian County， Sichuan Province. Among them， the mechanisms of spatial cohabitation and economic sharing variables are not significant， while the three variables of cultural coexistence， community building， and psychological empathy can positively affect the \"three exchanges\" effect of ethnic groups. Therefore， in the process of promoting ethnic \"three exchanges\" through summer tourism， it is necessary to focus on strengthening the dynamic inheritance of ethnic culture， promoting the co construction and governance of summer tourism communities， and opening up paths for cultural empathy in summer tourism， in order to enhance the effectiveness of communication， exchange， and integration among various ethnic groups， and provide important assistance for forging a sense of community for the Chinese nation.

民族之間的交往交流交融（以下簡稱“三交”）思想起源于2010年，經過黨的十九大和黨的二十大報告的系統闡述，不斷賦予新時代的新內涵和新任務。旅游是21世紀以來多民族“三交”的重要方式之一，旅游可以促進各民族人員流動，促進各民族在經濟和文化交往中相互交流交融，促進各民族文化共享與借鑒[1]。2022年，文化和旅游部、國家民委、國家發展改革委印發《關于實施旅游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計劃的意見》，決定實施旅游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計劃，以旅游業高質量發展推動各民族在空間、文化、經濟、社會、心理等方面全方位嵌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加強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避暑旅游是旅游產業中欣欣向榮的旅游經濟業態，根據2023年中國旅游研究院發布的《全國避暑旅游發展報告》，我國避暑旅游及相關市場規模已經達到1.2萬億元以上，同時隨著未來我國老齡化趨勢加劇，避暑旅游存在巨大的增長空間[2]。而在避暑旅游目的地方面，我國大多數避暑旅游地域集中在少數民族地區，包括西南高原地區、西北山地高原地區、東北山地平原地區、中東部山岳地區和環渤海低山丘陵地區[3]等，避暑旅游地域已成為天然的各民族“三交”場域。

1 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研究假設與模型構建

當前，學術界對旅游促民族“三交”已有較多理論層面探討。李燕琴、張良泉從價值融合視角出發，提出旅游業通過“共振—共創—共生”價值協同鏈條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存在典型的三個階段，分別是“我—他”關系下的主客交往、“我—你”關系下的主客交流、“我們”關系下的主客交融[4]。孫九霞、周明提出旅游促進各民族“三交”存在5個方面嵌入，包括空間嵌入實現旅游流動促進民族地區開放與融合、文化嵌入實現文旅融合促使民族文化傳承與融合、經濟嵌入實現旅游發展推動經濟轉型與整合、社會嵌入實現旅游社區形成互融機制、心理嵌入實現旅游發展增強共同體意識與國家認同[5]。翟燕霞等以河北典型民族地區為例，分析了這些地區旅游促民族“三交”在空間、文化、經濟、社會和心理5個層面的內在機理，并提出5個方面的旅游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有效路徑[6]。李東等從目的地居民視角設計了旅游促進民族交往交流交融量表，通過結構方程模型檢驗，顯示量表具有良好的穩定性。還有諸多學者從不同省份的不同村落實證研究了旅游促民族“三交”的典型模式，如王蘭英[7]、林嬋娟[8]、譚曉平[9]等。

從現有研究來看，旅游促民族“三交”的理論分析較多，多數學者研究證明旅游促民族“三交”主要通過5個路徑實現，包括空間、文化、經濟、社會和心理。在避暑旅游場域中，這5個方面都具有天然優勢。避暑游客與本地居民會臨時共居在同一個空間下，形成“臨時性”社區，游客同時也在空間內消費和參加各類文化活動，實現了經濟與文化的互動，進而加強了心理情感的連接。因此，本文假設在避暑旅游場域內，空間、文化、經濟、社會和心理5個方面都正向作用于民族“三交”效應（研究假設H1—H5）。另外，旅游促民族“三交”效應和“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之間的邏輯關系研究假設參考明慶忠等[10]和滕翠華等[11]的研究成果，即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效應正向影響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研究假設H6、H7、H8）；民族交往正向影響民族交流、民族交融（研究假設H9、H10）；民族交流正向影響民族交融（H11）。由此，本文的綜合假設和模型構建如圖1所示。

2 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實證研究：基于坪頭村的田野調查

坪頭村地處四川省茂縣鳳儀鎮，地理和氣候條件優越，冬冷夏涼，距離成都188 km，車程2.5 h左右。獨特的地理區位和氣候環境造就了全村避暑旅游業態的興起。全村以羌文化為內核，帶動形成了避暑民宿、農家樂餐飲、農業觀光等多種業態，形成了典型避暑旅游場域。

2.1 樣本描述性統計分析

本文以坪頭村的田野調查數據為基礎，對當地羌族居民、避暑游客、社區管理者等進行問卷調查。調查問卷涉及9個變量，28個測量指標，問卷設計參考李東[12]、胡佳君[13]等學者文獻資料。樣本調查情況如表1所示，一共抽樣調查264個樣本，性別、民族、年齡、居住地、受教育程度、家庭年收入、職業等維度都顯示樣本具有較科學的抽樣比例。

2.2 信效度分析

運用 SPSS 22.0對調查問卷的數據進行信度和效度分析，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各變量的Cronbach's α系數都在0.700以上，說明各個變量數據的內部一致性較好，因子載荷都在0.600以上，表明量表數據能夠進行因子分析，整體顯示調查量表具有較好的信度。Bartlett's 球形檢驗KMO 值都在0.800以上，顯著性水平都為0.000，說明各變量具有良好的效度。

2.3 結構方程模型假設檢驗

對構建的結構方程模型進行擬合指標、參數檢驗等驗證，結果如表3所示。各項指標包括：卡方與自由度的比值（CMIN/DF）、比較適配指標（CFI）、遞增擬合指數（IFI）、非規范適配指標（TLI）、調整后的適配度指標（AGFI）、簡約調整規范適配指標（PNFI）、近似誤差的均方根（RMSEA）、誤差均方和平方根（RMR）等適配度指標均通過擬合度檢驗，說明結構方程模型具有較好的擬合度。

結構方程的假設驗證和路徑系數結果如圖2所示，模型路徑系數值都在[-1，1]之間，說明結構模型有較好的解釋度。

2.4 模型結果分析

結合研究假設情況，模型路徑系數整理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

由表4可知，研究假設H1和研究假設H3路徑的P值分別為0.251和0.459，均大于0.05，說明兩條路徑不支持研究假設驗證，反映在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中，“空間共居”和“經濟共享”變量對促進民族交融影響不顯著。主要原因可能是坪頭村夏季避暑人流很大，商業過度繁榮導致游客與當地居民的交流交往流于表面，所以空間共居和經濟共享并沒有顯著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

研究假設H2（文化共樂）、H4（社區共建）、H5（心理共情）三個變量的標準化路徑系數分別為0.452、0.784、0.271，模型路徑P值均小于0.05，說明三個變量正向影響避暑旅游促進民族交融，三個研究假設均通過驗證。可見，在避暑旅游場域中，各民族的在文化共樂、社區共建基礎上形成了心理共情，進而促進了民族交融。特別是社區共建的系數路徑值最高，表明社區共建的作用力最大，說明在避暑旅游場域中，游客與本地居民主要通過社區共建來促進交往交流。文化共樂因素的標準化路徑系數為0.452，表明在避暑旅游社區中，文化活動是重要紐帶，能夠較好讓游客理解本地文化，促進游客更好地理解本地居民，從而促進雙方的交往交流交融。

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效應變量對民族交往（H6）、民族交流（H7）和民族交融（H8）的影響路徑標準化系數分別為0.523、0.549、0.226，模型路徑P值均小于0.05，說明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效應變量正向影響民族交往、民族交流和民族交融，研究假設H6、H7和H8通過檢驗。同樣，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效應變量通過民族交往變量正向影響民族交流（H9）和民族交融（H10），通過民族交流變量正向影響民族交融（H11），相關研究假設均通過檢驗。說明在避暑旅游場域中，各民族在相互了解和交流中相互影響、相互理解和相互認同，形成了民族交融結果。

3 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對策建議

3.1 強化民族文化活態傳承，搭建各民族“三交”平臺

在坪頭村的調查中發現，多數游客在避暑期間最喜歡參與的活動就是羌族各類文化活動。比如，酒歌、鍋莊舞、巴絨等活動極大促進了避暑游客與當地居民的交往交流，羌繡、羌編、羌陶等手工藝吸引了不少女性游客參與體驗。因此，文化共樂是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的內核因素，特別是活態文化比固態文化的體驗感更好，更能吸引避暑游客長期停留在村落，形成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在民族文化活態傳承過程中，本地居民以“主人翁”心態組織各類文化活動，充分展現了文化內核，創新了避暑旅游的產品供給形式，豐富了避暑旅游活動元素，進一步促進群眾之間的交流交融。避暑游客在體驗活態文化過程中促進了對本土文化的多方面感知，提升了民族文化認同感，心理共情力得到大幅提升，形成了民族之間深度交往交流交融。

3.2 促進避暑旅游社區共建共治，建設新型共同體社區

社區共建是避暑旅游促“三交”的重要載體。在避暑旅游場域中，游客與本地居民共同形成“臨時性共居社區”，本地居民為游客提供民宿住宿、農家樂餐飲、生態采摘、文化活動等產品，游客主要進行各類消費活動。初級狀態的社區會形成“我—他”關系下的主客交往狀態，在共同社區內探求價值共振；中期狀態社區會形成“我—你”關系下的主客交流狀態，在共同社區互動中尋找價值共創；高級狀態社區會形成“我們”關系下的主客交融，共同構建共生價值系統。所以，避暑旅游中社區治理非常重要，需要通過政府支持、居民主動等作用力共同促進“新型共同體社區”建設，形成更加和諧的避暑宜居社區。

3.3 開辟避暑旅游文化共情路徑，促進各民族“三交”深度共情

心理共情是避暑旅游促“三交”的重要路徑。各民族的心理共情涉及族群認同、文化認同與國家認同等問題。在避暑旅游場域中，空間和社會互嵌形成了各民族居住的臨時性生活社區，各民族之間能夠在心理和文化層面進行深度交往交流，逐步形成心理共情的狀態。一方面，避暑旅游帶來了游客的關注促進了本地居民對自身民俗文化價值的認知和反思；另一方面，本地居民會根據旅游文化的適應性進行調整，不斷優化自身文化習俗和活動，從而實現彼此之間的“心理共情”。從共情方式來看，可以通過增強彼此交往意愿、共同參與文化活動、營造互嵌式社區、加強文化認同與教育等方式促進各民族“三交”深度共情。

3.4 豐富避暑旅游的內涵與價值，深化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

避暑旅游不僅是追求涼爽氣候的體驗，更重要的是內在文化的深度體驗。因此，需要在避暑旅游經濟中深度挖掘本地民族文化，為避暑旅游注入新的活力，不斷豐富避暑旅游的內在價值。特別挖掘和展現游客與本地居民相互幫助、共同發展的民族團結故事，不斷嵌入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打造中華民族共同體典型案例。例如，坪頭村在避暑旅游期間舉辦歌舞藝術、傳統技藝、節慶儀式等活動，全方位展示羌文化活動，不斷增加游客對羌文化的認同感。同時結合羌族碉樓建筑文化、飲食文化等文化，不斷創新休閑避暑康養旅游產品供給體系，打造多層次休閑避暑文化空間體系，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4 結束語

本文通過文獻綜述和理論分析構建了避暑旅游促民族“三交”的作用機制模型，以四川省茂縣坪頭村的田野調查數據進行實證分析，驗證了避暑旅游場域內促民族“三交”的作用機制。通過研究發現，避暑旅游對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具有顯著影響。在內在作用機制中，“空間共居”和“經濟共享”變量的作用機制并不顯著，“文化共樂”“社區共建”和“心理共情”三個變量能夠正向影響促民族“三交”效應。這說明在避暑旅游經濟中，空間狀態和經濟狀態只是顯性結果，對促民族“三交”并沒有帶來深度影響，反而文化內核和社區治理能夠起到較好內在作用，活態文化也能極大豐富避暑旅游產品供給，豐富避暑旅游社區活動，提升游客對各民族文化的認同感，進而提升心理共情力。良好的避暑旅游社區治理能夠提升游客的旅游滿意度和忠誠度，培養社區共同體意識，實現相互之間的深度交往交流交融。因此，在避暑旅游場域中，需要重點從文化傳承、社區治理和心理共情三個方面提升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成效，為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提供重要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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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一般項目青年基金項目“藏羌彝走廊非遺與旅游深度融合發展形成機制、成效評估及提升策略研究”（項目編號：23YJCZH157）資助。

作者簡介：羅小軍（1987-），男，四川遂寧人，碩士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旅游經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