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2024年,藝術學理論研究在理論縱深與實踐應用方面取得顯著進展。以習近平文化思想為指導,以紀念《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10周年為契機,藝術學“三大體系”建設進一步強化自主化發展路徑。基礎理論側重對基本概念與核心問題的歷史溯源,對藝術跨媒介及美育問題的深入探討;史學研究傾力于重構本土藝術史書寫范式;批評理論持續推動傳統批評話語的當代轉型;交叉學科不斷擴容升級;前沿熱點聚焦于對新質生產力、人工智能藝術和電子游戲等熱點論題的探討,皆顯示出藝術理論對時代的深切觀照。然而,就目前存在的原創性不足、史學活躍度不高、技術工具論與藝術本體論表層化等問題來看,未來的藝術學理論研究仍需在自主與開放兩方面尋求突破。
【關鍵詞】 自主知識體系;新質生產力;跨媒介藝術;美育;藝術與科技;自主與開放
2024年,對習近平文化思想的系統化闡釋進入新階段,文藝創作與理論建構呈現“兩個結合”的深化實踐,藝術理論側重于對中華文明現代轉化路徑進行探索;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新興技術的廣泛應用,深刻改變著藝術的創作、傳播與接受。在此背景下,中國藝術學理論研究在保持本土性和自主性的同時,積極回應時代變革,不斷推動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的建構。本報告將分學科建設、基礎理論、藝術史學、藝術批評理論、交叉學科及前沿熱點六部分對2024年度藝術學理論研究情況進行梳理總結。
一、學科建設
2024年是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以下簡稱“講話”)發表10周年,學界聚焦于此,舉辦多場學術活動[1],以梳理當代文藝發展的歷史軌跡并展望未來的發展方向。學者們深入學習“講話”精神,總結10年來文藝事業發展的成就,探討新時代文藝工作的使命和方向。如彭吉象闡述了“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美學三原則:一是人民需要藝術;二是藝術需要人民;三是人民是藝術作品的最高評判者[1]。丁國旗從“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有機統一”“文藝與市場關系”“文藝的評價標準”等方面探討了“講話”的原創性貢獻[2]。李心峰闡釋了“批評精神”的內涵和價值,提出“批評精神”是文藝批評最本質要求的集中體現,高度凝練地概括了文藝批評的根本規律[3]。
2024年,全國各高校和科研機構舉辦多場活動,深入研討習近平文化思想對中國藝術發展的引領和指導作用。如北京師范大學舉辦“習近平文化思想與中國藝術文化精神研討會”,探討習近平文化思想在中國藝術文化精神和藝術教育的進一步發展中的重要性;北京電影學院舉辦“習近平文化思想引領新時代文藝高質量發展”理論研討會,闡發研究新時代文藝高質量發展的方向和路徑。一些學術期刊如《中國文藝評論》《民族藝術研究》《藝術傳播研究》等策劃了習近平文化思想研究專題,發表多篇論文。彭鋒指出,人民文藝以建設性介入的方式參與社會建設,并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4]。彭吉象認為中國藝術學理論體系建設既要將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與中國文藝實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也要學習與借鑒世界各國藝術理論的優秀成果[5]。夏燕靖論述了“兩個結合”原則在新時代藝術發展中的重要意義[6]。謝納、宋偉闡明習近平文化思想為新時代中國藝術學自主知識體系建構的指導思想與哲學基礎[7]。王廷信采用文獻統計法對習近平文化思想中關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論述進行整理和解讀,揭示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新時代文藝創作中的價值和意義[8]。
關于中國藝術學“三大體系”建設的研究進一步深入,學界以定量與定性分析相結合的方式展開研究,對藝術學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的發展現狀及評價標準進行了探討。中國藝術研究院、北京大學、北京舞蹈學院、福建師范大學等科研機構及高校承擔的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重大項目藝術學“三大體系”相關課題研究穩步推進。中國藝術科技研究所編著的《中國藝術學三大體系建設:數據與分析》(人民出版社)重點采用定量分析方法,收集整理近10年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項目、期刊論文等信息和數據,歸納提煉了新時代藝術學各學科“三大體系”建設的現狀與問題,并就當前存在的薄弱環節提出改進建議與對策。此外,夏燕靖探討了中國特色藝術學“三大體系”建設的理論與實踐路徑,提出學科體系建設需合理布局,強化特色;學術體系建設要立足中國實踐,推動理論創新;話語體系建設要增強國際交流能力,提升中國藝術學的國際影響力[9]。田川流探討了構建藝術管理學“三大體系”的必要性和策略,認為藝術管理學作為一門新興學科,需堅守中國特色原則、科學發展原則、跨學科建構原則和實踐性原則;構建“三大體系”需準確把握學科屬性,強化學科與專業建設的相互支撐,促進理論與實踐同步發展,以及科學分類培養研究型與應用型人才[1]。周計武在量化分析的基礎之上,指出目前藝術學門類下各級學科存在發展不平衡的現象,藝術學的跨學科整合研究及各門類藝術之間的跨媒介性研究成果尚不多見[2]。李心峰及其研究團隊對2011年藝術學升格為一級學科以來的10年發展歷程進行了全面回顧與深入反思,系統總結了這10年間藝術學理論學科的建設成就與經驗教訓[3]。中國藝術研究院藝術學研究所的年度學科發展報告[4]以全景式掃描的方式,追蹤盤點了藝術學學科2023年度發展中的新知識、新理論、新技術、新問題等動向。
2024年,中國藝術學理論學會及其專業委員會舉辦了多場重要的學術會議,在議題上涉及藝術理論、藝術史、藝術評論、比較藝術學、藝術管理、藝術教育、文化產業等多個領域,上述會議主要圍繞如下議題展開熱烈探討:新形勢下中國藝術理論研究的戰略思維;國際視野中比較藝術學的發展建設;中國藝術管理學的新起點與新征程;新時代中國藝術史學科體系建構;時代之變與藝術之變;人類命運共同體視閾中的中國特色藝術哲學體系建構。此外,“人類命運共同體視閾中的中國特色藝術哲學體系建構”學術研討會暨中華美學學會藝術哲學專委會與浙江省藝術學理論學會年會在杭州召開,會議圍繞漢學與中國美學、一般藝術學與門類藝術學、比較藝術學與民族藝術學的關系,以及藝術哲學關鍵詞、藝術哲學與藝術批評理論、藝術哲學與美育和藝術教育、藝術與人工智能等議題展開討論。這些會議的舉辦,體現出更加清晰的學科意識和跨學科的學術視域,發揮了學術組織與平臺的重要作用。
高校的藝術學學科建設涉及未來藝術人才培養和職業教育方向等問題。2024年1月,中國學位與研究生教育學會發布了《研究生教育學科專業簡介及其學位基本要求(試行版)》[5],其中藝術學一級學科下設13個二級學科,除了音樂學、舞蹈學、戲劇學、戲曲與曲藝學、電影學等門類藝術學科外,還收入了藝術管理、藝術遺產及藝術跨學科研究等交叉學科,并在藝術理論二級學科下設藝術傳播學、藝術心理學、藝術社會學、藝術教育學等交叉學科研究方向。這種學科設置方案凸顯各門藝術及其具體實踐的學理研究,進一步從機制層面驅動了藝術學理論研究的實踐化轉向。
藝術學界以習近平文化思想為引領,聚焦于當前學科建設的需要,不斷夯實學科基礎,對藝術學的方法論、知識論等問題進行了較為深入的思考,為立足本土建構中國藝術學、重寫世界藝術史提供了重要的思想與方法依據,也為學術發展奠定了基石。
二、基礎理論研究
2024年度藝術理論研究呈現出系統化的縱深發展態勢:在學科規范建設層面,加強對藝術學的概念史嬗變考察和元理論命題的學術史重構;在哲學維度不斷推進藝術本體論研究,而跨媒介研究與美育的理論熱點則回應了我國藝術活動的現實訴求。
一個學科的發展與成熟離不開對其基礎理論、核心概念、基本范疇、主流觀念的探源、辨析與清理。馬克思主義藝術理論方面,尹德輝探討了馬克思的“藝術生產論”對費德勒“藝術創造論”的兼容與超越,指出馬克思基于“勞動”的現實哲學基礎,克服了費德勒研究的局限性,為藝術本質的闡明和藝術學科化奠定了更完善的科學基礎[1];宋偉圍繞馬克思主義美學與中華傳統美學相融合的問題,提出通過“知行合一”的實踐智慧,可實現從“知、情、意”到“知、情、意、行”的四維結構融合,為馬克思主義美學的中國化提供了哲學視域和實踐智慧[2]。關于學科自主知識體系建構方面,王一川回顧了王國維引入西方美學觀念對中國現代文藝理論所產生的影響,提出建構中國文藝理論學科自主知識體系的四個辯證原則和引創型、傳創型、移創型、融創型四條建構路徑[3];俞鋒回顧了藝術名詞規范化研究的三個階段—初步探索、深入實踐和穩步推進階段,提出藝術名詞審定的四項原則:繼承性、民族性、時代性和專業性[4]。
藝術學作為“藝術科學”,其研究范圍廣泛,涉及藝術的本質、功能、方法、類型、起源、發展、形態、技術,以及藝術與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人類現象之間的關聯。王廷信將藝術理論問題分為基礎性問題、藝術本體性問題、關聯性問題、應用性問題四種類型,并針對藝術理論的時代性、科學性、人文性和相對性特征,提倡以問題意識為牽引,探索多種發現和解決問題的方法[5];朱青生從藝術的本質與本體兩個維度展開研究,他以“無有存在”為理論基礎,探討“藝術是什么”的本體論問題,并分析了藝術如何將世界與生活轉化為形式化的“藝術作品”[6]。馮黎明梳理了藝術自律論傳入中國的歷程及其后續影響,闡明中華文化基因與西方文化基因的差異[7]。劉永明、陳凌宇回顧了藝術發生學的四種范式(進化論發生學、認識論發生學、起源論發生學與方法論發生學),并梳理了新時期以來的中國藝術發生學研究[8]。張法的一系列文章探討了“后藝術時代”的藝術問題,分析后藝術時代藝術作品的復雜性和基本特點、西方藝術與非西方藝術的互動影響及后藝術時代主體升級在藝術中的體現等問題[9]。一種全球化背景下的藝術理論研究思潮正在興起。
藝術哲學領域的經典命題、基本范疇等研究繼續深入。古典藝術理論方面,盧春紅認為德國古典美學顯示出由“美的藝術”到“藝術哲學”的交錯與轉換,并以此為路徑考察了康德、謝林、黑格爾等人的藝術哲學思想[10]。先剛聚焦藝術哲學中的“象征”概念,通過分析謝林與黑格爾對“象征”的不同理解和定位,探討二人的藝術哲學思想乃至在哲學體系上的差異性[1]。袁青從精神與形式的兩條路徑論述了謝林“造型藝術”的本質特征及邏輯結構,闡明謝林在哲學視閾下建構“造型藝術”的獨特思路與內涵轉化[2]。劉陽聚焦“獨異性”概念,認為康德與本雅明是“藝術獨異性”的兩個主要思想支點[3]。熊海洋將批判理論重建藝術時間整體性的兩條路徑概括為:以盧卡奇為代表的“偉大的瞬間”和以本雅明為代表的“可辨識的當下”,并論述了二者對于藝術哲學的現代轉型的不同價值[4]。此外,匈牙利著名哲學家、文學批評家格奧爾格·盧卡奇的《海德堡藝術哲學手稿》(秦佳陽譯,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在這部著作中盧卡奇主張經典藝術作品在藝術中的獨立地位,表達了他對康德、謝林、黑格爾及浪漫派等不同理論資源的獨特態度。當代藝術理論方面,彭鋒探討了古德曼的 “可識別性”、丹托的“不可識別性”和馬戈利斯的“再可識別性”等觀點[5];金影村從杜尚之后的美學與藝術出發,探討了當代藝術中新感性的建構脈絡[6]。媒介視角的藝術哲學研究從現實關切出發展開思考。孫周興從瓦格納的“心聲”觀出發探討了圖像與聲音的關系,并圍繞“瓦格納和聲音藝術”展開對聽覺及聽覺藝術、非主體性藝術、聲音/聽覺與顏色/視覺等藝術哲學問題的思考[7]。趙奎英對20世紀西方藝術符號學研究進行系統梳理后指出,跨學科、跨媒介、跨門類的研究將成為新趨勢[8]。周才庶在還原當代藝術哲學研究中的“媒介特殊性”學說基礎上提出,當代藝術媒介理論建構應超越媒介工具論,探究藝術媒介的本體價值和審美效果[9]。諸葛沂的《本心與出位:藝術學視野下的當代語圖關系認知研究》(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則從藝術理論、藝術史、藝術批評和藝術實踐等維度考察了當代藝術中的“語言—圖像”關系。
學界聚焦于跨媒介與跨學科范式的深度探索,重構學術研究的認知維度與方法體系。首先是跨媒介藝術理論建構。南京大學藝術學院主辦了“數智時代的跨媒介藝術學”學術論壇,主要圍繞跨媒介藝術學的基本文獻、基本概念與范疇、基本問題與方法、知識譜系及人工智能與數字藝術的跨媒介研究等方面展開。周計武、麻嫻對跨媒介、跨媒介性、再媒介、超媒介、媒介間性、混合媒介等概念進行辨析,指出科技、商業與學科融合是藝術跨媒介研究未來的發展方向[10]。施暢、梁亦昆從歷史視野、研究方法、故事世界、媒介轉化、產業變遷五個方面梳理了國內外最新的跨媒介藝術研究文獻,并提出以跨媒介本體論為視角構建中國跨媒介藝術體系,以構筑故事世界為路徑構建中國跨媒介敘事體系,以科技藝術融合為趨勢追蹤跨媒介藝術前沿[11]。其次是跨媒介敘事研究。龍迪勇的《跨媒介敘事研究》(四川大學出版社)系統構建了藝術跨媒介敘事的分析框架,該書以媒介互仿為邏輯起點,揭示文學敘事與圖像、音符等藝術敘事間的共生機制。他同時還提出跨媒介敘事的三種類型、藝術門類間的異質邊界及跨媒介敘事的對話機制等,為藝術跨學科研究提供了可操作的方法論工具[1]。施暢的《故事世界的興起—數字時代的跨媒介敘事》(四川大學出版社)提出數字時代跨媒介敘事的三重轉向:技術虛擬化、媒介融合化、文化復魅化,并運用跨媒介敘事研究方法對虛擬現實、增強現實、電影化游戲、游戲化電影、網絡文學等領域展開豐富的個案分析。翁再紅以“經典性”為切入點,揭示了媒介物質性與跨媒介敘事的辯證關系[2]。最后是向技術實踐延伸的跨媒介研究。姜宇輝基于數碼攝影所帶來的變革,重思數字時代的“靈韻”概念,并嘗試建構一種未來的攝影哲學,以回應數字時代的主體性重構難題[3]。楊光影等探討了科技藝術研究中“新媒介”所帶來的理論困境,并提出了通過“技術—美學”和“技術—意識”等概念超越這一困境的可能路徑[4]。劉俊系統梳理了技術與藝術“同源—分流—匯合”三個階段的聯動規律和底層邏輯[5]。馬睿則從藝術史視角切入,批判當前數字藝術理論滯后于技術實踐的現狀[6]。
美育理論研究在范式演進與當代闡釋層面呈現出縱深拓展趨勢,學者們通過重審美育經典命題與梳理發展脈絡,推動當代美育理論體系的多元對話與時代創新。李巧偉認為中華傳統禮樂文化是中華美育精神的重要載體,其內含“美善統一”“美善相樂”“禮樂教化”“禮樂治國”四重美育邏輯,構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美育范式[7]。許洪林等以百年中國社會美育形態演變為研究對象,系統考察了美育實踐從近代啟蒙工具向現代價值浸潤范式的轉型軌跡,這一歷史性梳理不僅為當代美育理論建構提供了歷時性參照系,更揭示了美育形態演變與社會結構轉型間的深層互構關系,凸顯美育理論研究中“實踐性”與“歷史性”的雙重自覺[8]。姚文放認為蔡元培的“以美育代宗教”說,本質是以康德式審美無功利性超越傳統宗教的倫理束縛,通過審美共通感重構現代國民精神,但該學說長期面臨實踐困境,根源在于未充分考量美育實施的社會歷史語境。對此,姚文放進一步揭示蔡元培美育體系存在“代宗教”與“社會美育”的雙線互補結構[9]。這些研究既通過制度設計強化了美育的系統性與時代性,又以文化基因激活美育的民族性與倫理維度,共同指向美育理論從“知識傳遞”向“價值浸潤”的范式轉型。
學者們也圍繞概念界定、本土化實踐、教育本質及方法論展開深入探討。左漪漪系統梳理了美育概念的跨學科性與文化多樣性特征,提出人文教育、人格教育、藝術教育與文化教育四種主流闡釋范式[1]。這些范式強調了在全球化語境中構建中國美育話語體系的重要性,此觀點與郭一璇的“本土自覺”研究形成呼應,后者通過馬克思主義美育觀與中國傳統哲學思想的深度融合,揭示美育實踐從“西學東漸”到自主創新的轉型邏輯[2]。劉旭光從審美教育的本體論出發,揭示自由愉悅作為教養生成機制的核心地位,指出審美教育通過感性經驗的自由組合實現人格教化,從而為美育的實踐路徑提供了哲學支撐[3]。藝術史研究則為美育方法論拓展了新維度。劉琴提出的“豐厚感性”理論,通過“知識之眼”與視覺素養的培育,構建起藝術史與美育的認知橋梁[4]。朱璟進一步闡釋藝術史通過拓展感性經驗的時空維度,實現感性的理性化提升,使直觀審美判斷具備了文化解碼功能[5]。
總體而言,基礎理論研究更加注重面向社會現實與實踐應用:核心概念、命題及哲學性的理論反思之外,學界針對數字媒介融合的時代特征構建跨媒介藝術理論框架,美育理論和交叉學科更加凸顯藝術學理論的實踐應用特質,基礎理論部分的知識結構愈發飽滿,且深具本土特色。
三、藝術史學研究
藝術史學研究圍繞“本土藝術史重構”及“藝術觀念與書寫范式互動”等核心議題展開深刻反思,呈現出鮮明的學科自省意識與理論突破訴求。
為了打破西方中心主義藝術史觀的束縛,“重寫中國藝術史”成為近年來的重要議題。支宇指出,西方中心主義作為“話語幽靈”長期支配全球藝術史書寫,導致非西方藝術陷入“缺席”“替補”或“易容”的失語困境。無論是“世界藝術史”還是“全球藝術史”的術語更迭,均未動搖全球藝術史書寫作為西方話語實踐的本質。“重寫中國藝術史”需以審美去分化與具身認知為核心理念,打破傳統藝術史線性敘事的局限,強調身體經驗與感知在藝術史中的本體論地位[6]。唐宏峰亦指出,在全球化背景下,去西方中心主義、倡導多中心與跨文化互通成為核心要旨,這與后現代思潮,尤其是后殖民批評及全球史的史學轉向等趨勢緊密相關。中國在全球美術史敘述中占據著重要位置,是因為其提供了獨特的視角和方法論[7]。高建平從歷時性視角指出,藝術史書寫始終受制于特定時代的藝術觀念,而現代藝術定義的擴展(如行為藝術、數字藝術被納入藝術范疇)又倒逼藝術史重寫[8]。孫曉霞從知識體系角度觀照藝術的理論史,討論了西方藝術體系的多個階段,并以此反觀中國藝術學“現代藝術體系”本土化、規?;?、建制化的發展之路[9]。高建平基于杜威的中國之行,從“活的生物”概念、經驗論、表現論、形式說等觀點闡釋了杜威的“藝術即經驗”學說及其對中國藝術研究的啟示[10]。
藝術史學界亦對藝術史學科危機與機遇予以回應。戴丹提出,藝術史學科面臨“內部危機”與“學科存續危機”的雙重挑戰,藝術史需在堅守傳統研究精髓的基礎上,吸納多元視角與新理論工具,以維持學科活力[1]。夏燕靖的主張與此形成呼應,他指出,新藝術史學的發展需依托全球史學范式轉型的潮流,即通過跨學科協作、史學功能再闡釋以及歷史與現實關系的重構,推動藝術史學從“封閉的學科傳統”向“開放的多元闡釋”轉變[2]。在史學觀層面,夏燕靖進一步探討了史觀構成的核心問題,強調唯物史觀與其他史觀互補共生的必要性[3]。周憲認為,傳統藝術史正經歷“形象轉向”,其研究范疇從單一藝術對象擴展至跨學科的形象科學,需通過知識學建構確立總體性形象范疇,并反思范式轉換對藝術史與美學的重塑意義[4]。張彬彬、朱青生倡導以“計算藝術史”革新藝術史研究的范式,其通過建立圖像—文獻—實物關聯的數據庫,重構數字時代的圖像索引與標注體系,認為這是藝術史發展到數字時代的必然趨勢[5]。
在此背景下,中國藝術史的書寫范式成為焦點。王小盾、金溪從“造物”角度,借用歷史比較語言學、考古學、社會史學、目錄學的方法探究古代藝術的符號系統、器物系統、工藝系統、文獻系統,以建構符合歷史真相的中國藝術史話語體系[6]。張法系統剖析了現代中國藝術史寫作的深層悖論,即按照西方“美的藝術”框架(建筑、雕塑、繪畫等)回溯中國古代藝術所帶來的結構性錯位,繼而強調,唯有摒棄進化論模式,采用“范式論”重審中國藝術“氣的宇宙”虛體性特質,方能調和古今藝術范疇的斷裂[7]。彭吉象、孫琪惠提出,中西方文化傳統的根本差異決定了藝術史的書寫邏輯,中國藝術史需立足整體性文化視域,涵蓋禮樂、戲曲、工藝等廣義藝術形態[8]。這一主張呼應了徐子方、朱立國對藝術史方法論的重構:藝術史不僅是風格學或社會學的單向記錄,更應揭示藝術中心流變與技術、觀念、文化的多維互動,破除“門類藝術技術壁壘”的本體論迷思,回歸“藝”與“人”的本質關聯[9]。彭鋒聚焦“寫意”這個中國美學的獨特概念,以結構主義方法澄清其結構,用“之間”和“之外”刻畫其特征,并以繪畫為例探討“寫意”深層的美學結構與表層藝術現象之間的關聯[10]。陳憶澄提出以傳播學方法重構藝術史書寫路徑,強調藝術傳播史通過揭示關系、關聯、介質的生成過程,突破傳統藝術史的靜態敘事,邁向更具整體性的“一般藝術史”[11]。而在李心峰、孫曉霞主編的《中國藝術通識》一書中,具有跨媒介屬性的“一般藝術史”書寫得到鮮明體現,該書將中國藝術看作一個由不同要素、不同子系統構成的復雜系統,突出中國藝術的“共時性”特征[12]。劉桂榮的《宋代藝術哲學思想研究》(文化藝術出版社)從宋代哲學的發展背景和特色、宋代之藝道觀、“自我”之主體觀及宋代藝術之生命觀、倫理觀、美丑觀、創造觀、時空觀等多個方面,探究了宋代藝術哲學思想。
在實踐研究領域,2024年度諸多個案研究推動藝術史學科從“封閉傳統”轉向“開放闡釋”,展示了傳統方法精髓與多元視角相結合的學科發展路徑。王懷義聚焦鄧以蟄美學思想,指出其以《周易》為基礎,結合器物考古圖像,提出“凈形論”美學和“楚風說”,認為中國藝術具有獨立、生動、自由的審美特質,推動了以民族精神為基質的中華美學精神建設[1]。王一楠的研究探討個體生命哲學與藝術意象的互構關系,揭示蘇軾個人藝術實踐對后世漁隱、舟游主題的形塑作用,論證了中國藝術“以藝載道”的傳統特質[2]。這些個案研究均回應了藝術史方法論的核心議題,即闡釋藝術現象背后的精神結構與文化動力。
綜上,2024年的藝術史學研究呈現出“破”與“立”的雙重路徑:既批判西方中心主義的話語霸權,又致力于構建基于本土文化邏輯的書寫范式;既解構線性進化史觀的技術決定論,又探索藝術觀念與歷史書寫的動態平衡。無論“破”還是“立”,核心目標都在于通過方法論的重構與跨文化對話,實現從“單一話語的幽靈”到“多元共生的藝術史”的范式轉型。
四、藝術批評理論
2024年,關于藝術批評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中國自主藝術批評話語體系建構和中國傳統藝術批評理論的當代轉型問題上。學者們通過歷史梳理、理論探討和案例分析,深化了對中國藝術批評話語體系的理解,并提出了建構自主話語體系的路徑和方法。
關于中國自主藝術批評話語體系建構,王廷信從“五四”新文化運動、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等出發,思考新中國成立前中華傳統文化對中國文藝批評自主話語體系的影響,認為這種“自主”不能脫離特定的歷史語境[3]。譚好哲從哲學基礎、建構路徑、文藝觀念、標識概念、批評標準等方面探討了中國自主文藝評論話語知識體系的建構問題,提出應以馬克思主義哲學為世界觀和方法論基礎,在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進程中走“兩個結合”道路[4]。
王德勝、李雷認為馬克思主義經典文藝思想與中國傳統文藝批評話語在文藝性質與功能、批評標準與原則、人物形象塑造等方面存在諸多可融通和契合之處,二者的結合不僅具有理論上的合法性,還為中國文藝批評話語體系的建構提供了實踐路徑和理論創新的基礎,有助于推動中國文藝批評的現代化和國際化發展[5]。王一川提出應在現代學術制度框架下重新激活傳統“詩文評”的創造性活力,實施學術行業化和行業學術化的雙向運行機制,構建中國藝術評論學科自主知識體系[6]。仝妍認為,藝術評論話語體系建構的基礎是藝術“史—論—評”之間的互動性關聯與內在張力,并從歷史維度、方法維度、價值維度探討了藝術評論的書寫信度與效度[1]。此外,2024年度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編寫的《文藝評論概要》(中國文聯出版社)從一般理論與具體操作方法兩個維度為讀者提供了對當代中國文藝評論的全盤理解,是國內首部文藝評論全門類通識性讀本。
關于中國傳統藝術批評理論的當代轉型,夏燕靖認為,中國古典文論集傳統書畫品錄和詩文評的語言特色于一體,形成了具有包容性、形象性和意會性的話語形式,其藝術批評話語在當代仍具有重要價值,能夠轉換為中國藝術批評的話語范式,豐富當代文藝批評理論,促進文化傳承與創新,并為當代藝術批評提供獨特的視角和方法[2]。宋偉指出,新時代文藝評論話語體系的建構應將“第二個結合”作為指導原則,以對經典馬克思主義美學的繼承發展,構建新時代文藝評論的理論高度;以中華美學精神的創造性轉化,積淀新時代文藝評論的理論厚度[3]。藍凡認為,與傳統的“說”“評”“論”三種形態不同,數字時代的藝術評論主要表現為數字評論、網絡批評、網絡論文等形式;實現中國的藝術評論或批評的現代化,需要在中國評論或批評傳統性格基礎上,汲取科學主義的養分[4]。李震基于數字媒介的發展現狀,提出智媒時代文藝批評學術建構應將媒介批評作為文藝批評的主流方法,實現傳統文藝批評媒介化轉向,從意義發掘、價值闡釋、分析與闡釋方法及主體重構等方面實現系統性的學術建構[5]。
總體來看,2024年度的藝術批評理論研究在理論深度和廣度上均有顯著提升,但也存在明顯的不足:一是理論建構的系統性不足,盡管多位學者提出了建構中國自主藝術批評話語體系的路徑,但理論框架仍較為零散,缺乏系統化的整合;二是歷史與現實、理論與實踐仍存在一定的脫節,如關于中國古典文論在當代藝術批評中的價值還需結合當代藝術實踐展開具體探討,未來的研究應更加注重理論創新與實踐相結合,以推動我國藝術批評理論的全面發展。
五、交叉學科
藝術交叉學科研究呈現多維拓展態勢,也出現了體系化建構與方法論創新的雙重特征。在學科本體論層面,各領域學者著力構建中國特色的理論框架。
在藝術管理學方面,田川流認為中國式現代化藝術管理體系主要由體制系統、制度及政策法制體系、運行機制三個方面構成,提出了中國式現代化藝術管理體系創新的基本策略[6];張振鵬、陳書婷探討了中國特色藝術管理話語體系構建的核心命題—藝術生態治理[7];張朝霞分析了中國式現代化藝術管理的歷史邏輯、理論邏輯和實踐邏輯[8];劉陽從“新文科”概念出發,探究了中國藝術管理學專業建設和核心課程體系構建[9]。
在藝術遺產學和藝術人類學方面,彭兆榮從“遺產”“藝術—遺產”等概念入手梳理了藝術遺產學的“要素體系”,并從整合價值、遺產事業、反思原則、中式文明、守正創新等事項探討了藝術遺產學的學科建設方向[1];方李莉指出應以跨學科的研究視野和強烈的問題意識展開遺產資源的保護與活化[2]。作為藝術遺產學的主要研究對象之一,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和傳承受到重視,非遺學也應運而生。馮驥才的《非遺學原理》(人民文學出版社)系統梳理了非遺學的學科緣起和歷程、學科性質和特征、理論體系和實踐方法等。項陽認為中國藝術人類學既要汲取文化人類學的學科理念和方法論,又要借鑒歷史人類學的研究方法,以彌補既有研究理念的缺失[3];關于藝術人類學中的核心概念,周渝梳理了“藝術進化論”形成過程中的重要理論來源[4],王建民、郭呈如強調了“原生藝術”現象在藝術人類學研究中的重要性[5],路瑞則探討了藝術人類學“城市藝術區”的研究視點[6];關于田野考察方法,王可、劉悅探討了虛擬田野的兩種類型和工作方法[7],安麗哲思考了西方藝術人類學中的田野理論在中國的適應性問題[8];關于藝術民族志的書寫,王永健、朱靖江和羅易扉
分別探討了海外藝術民族志[9]、藝術影像志[10]和小型社會物的民族志[11]等方法;此外,2024年還出版了多部藝術人類學著作,如王永健的《藝術人類學論綱》(商務印書館)和《中國藝術人類學名家訪談》(中國文聯出版社),以及多本譯著如霍華德·墨菲的《成為藝術:探索跨文化范疇》(關祎譯,文化藝術出版社)和史蒂夫·萊烏托爾德的《本土美學:原住民藝術媒介與認同》(向麗、趙威譯,文化藝術出版社)等。
在藝術社會學方面,姚文放認為文藝社會學、文化社會學和藝術社會學三個學科恰好構成了前后銜接、先后呼應的“三部曲”,并指出我國藝術社會學存在著明顯的不足,尤其是還面臨著“方法論兩難”的問題[12];陽爍從美學與藝術社會學的差異出發,探討了藝術社會學的學科定位和主要矛盾,提出在研究實踐中需要借助美學理論來理解對象[13];盧文超全面介紹了當代國外藝術社會學的研究現狀,提出中國藝術社會學研究應注重經驗現象和理論,汲取跨學科資源,有效地結合社會和審美兩個維度[14]。
在藝術地理學方面,2024年中國古都學會成立藝術地理學專業委員會,并舉辦首屆全國藝術地理學大會,標志著我國藝術地理學發展進入新的階段。張慨的《藝術地理學:問題、方法與典型性》(上海大學出版社)系統探討了藝術地理學的學科建設、區域藝術研究、藝術地理個案研究及藝術地理視角評論等問題;顏紅菲主編的《藝術地理學精粹》(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收錄了半個世紀以來的藝術地理學研究成果,涉及藝術與地理、藝術地史學、景觀圖像志、當代藝術地理批評與實踐等。
除此之外,近年來藝術心理學、藝術傳播學、藝術教育學等交叉學科也頗受關注。顧明棟通過考察孔子、荀子、孟子、墨子等在音樂、舞蹈、詩歌、禮儀等方面的論述,對上古時代的審美倫理進行藝術心理學探源[1];付亞康、田川流基于媒介間性理論探討了藝術傳播管理理念的重構和機制的優化[2];馮雪峰從媒介間性與“文心”兩種視角探索了藝術史視野下的藝術教育方法[3],等等。
整體來看,交叉學科是在回應現實的藝術實踐與理論需求的過程中得到不斷拓展。這些研究從理論視域和方法路徑等多方面極大地活躍與豐富了藝術學的理論空間,成為藝術學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不過,理論與實踐的結合不足、國際化對話不足、方法論的兩難及體系化和跨學科整合的挑戰等說明交叉學科的未來發展仍有很大提升空間。
六、前沿熱點
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迅猛發展,藝術與科技的關系成為學界關注的焦點。圍繞新質生產力與文藝高質量發展的互動、人工智能藝術的創作機制與審美價值及電子游戲作為“第九藝術”的主體性等問題,學界展開了熱烈討論。
(一)“新質生產力”
“新質生產力”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立足于世界科技發展的前沿,運用中國式現代化的實踐經驗,著眼于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這一目標任務提出的重要概念。在數字經濟與智能技術深度融合的時代背景下,新質生產力與文藝高質量發展的互動關系成為2024年藝術學理論研究的重要命題之一,其中,對藝術與技術的辯證關系的討論又是新質生產力議題的價值內核。
陳岸瑛通過對造物藝術與表意藝術的分類考察,揭示了藝術現代化的差異化路徑,強調前現代社會遺留的低技術藝術(如傳統手工藝)與現代高技術藝術(如數字藝術)共同構成新質生產力的有機組成部分[4]。李樹峰以影像藝術為切入點,剖析了新質生產力對藝術本體論的深層影響[5]。孫承健認為新質生產力所驅動的藝術產業轉型需突破傳統門類邊界,通過科技創新與藝術創造力的“創新性配置”重構產業鏈[6]。于婉瑩則聚焦生成式AI的顛覆性影響,揭示人工智能通過模仿人類認知重構藝術創作邏輯,倒逼藝術價值內涵從“主體性創作”向“間性主體協作”轉型[7]。王一楠則通過重審“錢學森構想”的理論遺產,揭示了文藝高質量發展與新質生產力的雙向建構邏輯[8]。這些研究共同指向數字時代藝術學理論所面臨的核心挑戰—如何在技術理性與人文價值的張力中重建藝術創作的倫理框架。在工藝學領域,庹祖海提出,當代藝術學研究要高度重視科技發展為藝術生產帶來的歷史性質變,在“第二個結合”方法論指導下,將馬克思的生產工藝學、中國傳統藝術創造經驗和現代科技相結合進行理論創新,對創作論、作品論和欣賞論的傳統架構進行變革,創立藝術工藝學[1]。黃石和劉依凡的研究表明,新質生產力工具的典型代表—人工智能、虛擬現實和交互技術,深刻影響了新媒體藝術、游戲、沉浸藝術等交互藝術的創新模式和發展路徑[2]。這些研究共同描繪出一個由技術創新驅動的文化藝術領域圖景,展示了新質生產力在塑造未來文藝生態方面的巨大潛力。
總的來說,當前新質生產力與文藝高質量發展研究呈現出兩個顯著特征:其一,研究對象從單一藝術門類轉向跨媒介、跨產業的融合形態;其二,價值判斷標準從效率優先轉向兼顧技術創新與人文關懷的雙重維度。但目前的研究仍呈現出方興未艾的態勢—如何把握時代機遇,高效運用新質生產力促進文藝高質量傳承和發展,產出符合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需求的豐富文藝成果,實現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共同進步、相互促進,是未來文藝理論工作者需持續思考和實踐的重大議題。
(二)人工智能與藝術
隨著ChatGPT、Sora、DeepSeek等新一代人工智能產品的出現,人工智能生成式藝術發展突飛猛進,引發了新一輪有關藝術與科技的探討。2024年,學界主要從人工智能藝術創作和人工智能藝術觀念兩個方面展開討論。
一是針對人工智能藝術創作,探討人工智能藝術的生產機制、藝術特征和審美價值等。王琦從生產主體、生產過程和生產客體三方面探討了人工智能藝術的生產機制,指出目前的人工智能藝術創作仍然是“類人性”的,而非“屬人性”意義上的自由創作[3]。倪萬、郭嘉良認為,目前人工智能技術形態仍屬于工具性創新范疇,人工智能藝術的生產機制則是對人類經驗與情感的結構化模擬[4]。谷鵬飛從闡釋學的角度肯定了生成式人工智能在藝術創作中的“作者”身份及其主體性特征,進而探討了人工智能“藝術作品”的身份問題及其“意義”,并預測未來人工智能藝術有可能走上一條獨立于人類的“自機”發展道路[5]。簡圣宇認為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通過海量數據利用、高效協作、創意啟發和模擬風格等功能為文藝創作帶來助力的同時,也存在原創力匱乏等問題,這種深層創造力需要人生閱歷來孕育[6]。此外,學者們還從影視、繪畫、音樂、舞蹈、游戲等各門類藝術領域對人工智能藝術創作展開研究。如趙宜、趙逸倫從人機共創與自動生成兩個維度探討了人工智能技術如何推動影視行業的迭代創新[7];麻嫻、周計武從海德格爾的技術存在論出發對AI視覺藝術的作品本質、主體性等問題展開討論[8];鄭雨琦、張嘉怡從數字記憶角度思考人工智能繪畫的能動性[1];王雪松、戴姍珊梳理了人工智能技術在音樂創作、制作、表演、教育和傳播領域引發的根本性變革[2];仝妍、于悠悠等從身體美學、人機共舞等角度分析了人工智能對舞蹈創作和表演及觀演關系所產生的重要影響[3];杜梁、賈天翔從圖形設計、角色擬真、游戲內容創制等方面分析了生成式人工智能對電子游戲的革新意義[4]。
二是針對人工智能對藝術觀念的沖擊,探討人工智能技術對藝術定義、藝術審美、藝術批評等產生的影響。劉方喜認為人工智能開啟了人類文化史上第三場革命,推動人類進入真正意義上的“機器生產”時代,并運用馬克思機器生產工藝學理論闡釋人工智能時代的基本特征及其藝術生產[5]。彭鋒延續技術與“靈韻”關系的話題,認為人工智能藝術的靈韻源于觀眾在場,其意義是觀眾通過人類經驗中的感覺、情感和理解從外部賦予的[6]。面對人工智能所引發的關于虛擬性和實在性關系的討論,藍江認為虛擬性不會取代實在性,人工智能通過生成不同的“意義場”,可以獲得多重實在性[7]。陶鋒認為人工智能通過模擬人類的藝術機制來生成藝術品,打破了藝術的“人類中心主義”,同時也帶來三重挑戰:替代問題、信任問題和虛擬問題[8]。面對人工智能技術快速發展給藝術和主體帶來的沖擊,吳飛從提問、理解和批判性參與的能力等方面肯定了主體的地位,提倡批判性地反思技術與存在的關系[9]。關于人工智能技術能否代替人進行審美評估,謝崇橋、譚漪淇認為目前還面臨著三大挑戰:數據采集中的“偏差”,“審美邏輯”流程化,以及過于追求“結果準確”的不合理目標[10]。
綜上,2024年學界圍繞人工智能藝術展開了多維度、跨學科的探討,學者們從生產機制、藝術特征、審美價值等角度深入剖析了人工智能藝術的本質,以及人工智能技術對各個藝術門類乃至人類藝術觀念的影響。然而,相關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如對人工智能藝術的主體性界定尚不清晰,對其審美價值的評估體系尚未完善,且缺乏跨文化、跨領域的比較研究。未來需進一步深化對人工智能藝術創作機制的理論建構,探索其與人類藝術的協同發展路徑,同時關注技術倫理與藝術本質的平衡,推動人工智能藝術在創新與傳承中實現可持續發展。
(三)游戲藝術
2024年8月,作為中國首款3A(高成本、高質量、高體量)游戲,《黑神話:悟空》的發售引發了國內關于游戲藝術的熱議。中國藝術研究院、上海社會科學院、中國傳媒大學、山西大學等多家學術機構召開《黑神話:悟空》專題研討會,圍繞與其相關的大眾文化傳播、游戲產業價值、中華文化符號建構、跨媒介敘事、數字美學等話題展開深入討論。中國藝術研究院《藝術學研究》編輯部與藝術學研究所共同主辦了“《黑神話:悟空》與‘第九藝術’的主體性爭議”學術論壇;中國藝術研究院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研究所主辦了“《黑神話:悟空》—國產游戲的‘修行’之路”學術論壇;山西大學主辦了“《黑神話:悟空》數字技術與數字經濟融合發展論壇”等?!段乃嚴碚撆c批評》《藝術學研究》《藝術評論》《文化藝術研究》《電影文學》《未來傳播》等刊物刊發了諸多與《黑神話·悟空》相關的專題研討文章。
關于《黑神話:悟空》成功的原因,劉漢波認為,其主要得益于“后西游敘事”的受眾基礎,將機制、互動和美學的探索整合到游戲敘事與空間實踐中,實現了跨國別、跨語境、跨媒介的文化傳播[1];陳新儒以“再媒介化”為中心,從“沉浸”與“涌現”之間、“觀賞性”與“游戲性”之間、數字媒介與現實媒介之間三個層面分析了《黑神話:悟空》的成功之道[2];熊碩從理想主義游戲從業層、硬核游戲玩家層、泛游戲玩家層、社會與國家層、海外玩家層五大圈層分析了《黑神話:悟空》的大眾傳播之路[3];王秋實從民族主體認同和自我主體認同兩個方面探討了《黑神話:悟空》成功的時代性因素[4];周思妤認為游戲的空間景觀是《黑神話:悟空》“出圈”的關鍵因素,空間景觀的數字化將反向推動現實旅游業的發展[5]。
《黑神話:悟空》的成功對于我國游戲產業和文化產業發展、游戲批評方法建構也具有啟示意義。陳旭光認為,《黑神話:悟空》不僅是一款成功的游戲作品,更是一個融合了傳統藝術與新媒介藝術,跨越游戲、網絡、電影、文旅等多領域的文化現象,它體現了影游融合新美學、新思維和新產業的高度,對中國文化產業的發展具有重要的推動意義,要將其置于影游融合的新美學定位與文化產業格局中加以理解[6]。宗祖盼、姚北認為,《黑神話:悟空》重塑了中國主機游戲產業格局,改善了不平衡的游戲產業生態,并以此為參照提出推動主機游戲高質量發展路徑[7]。陳亦水從《黑神話:悟空》出發,嘗試建構一種游戲批評的詩學研究方法論[8]。當然,除了這些熱討論,也需要冷思考,正如耿弘明所說,《黑神話:悟空》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國產游戲在游戲機制和自主游戲引擎開發維度面臨著新的挑戰[9]。
《黑神話:悟空》取得的巨大成功,不僅重塑了中國游戲產業格局,還推動了電子游戲作為新晉藝術門類的學理研究。早在20世紀90年代,電子游戲就被冠以“第九藝術”[10]之名,隨著游戲在中國的蓬勃發展,越來越多的學者從藝術與審美視角展開游戲研究。董樹寶基于游戲與審美的內在關系演變,指出數字媒介時代的電子游戲具有實時操作反饋的互動性、虛實交融的跨界性與沉浸式審美體驗等審美特征[11]。朱青生從藝術史的角度切入游戲研究,認為“游戲藝術”作為新媒體藝術之一,蘊含著突破物質世界和物理限制的潛能,具有開辟人類生存的新可能性[1]。姜宇輝、羅易扉則從“氛圍”概念切入,深入分析了電子游戲作為氛圍媒介的復雜形態[2]。趙東川梳理了中國文化在電子游戲中的呈現方式與遷變過程,即由被動的“素材提供”轉向主動的“思想闡釋”[3],并針對2024年出圈的“新中式”文化現象展開研究,將其在電子游戲中的表現方式分為歷史還原型、文化虛構型、文化主題型三種類型[4]。整體而言,對于目前“游戲作為藝術”的理論建構方興未艾,一種系統化的游戲藝術理論框架正在生成。
就藝術與科技這一前沿論題而言,新質生產力的提出推動了藝術創作與產業轉型的深度融合,生成式人工智能則通過模擬人類認知重構了藝術創作的邏輯,而《黑神話:悟空》等文化現象的成功,不僅展現了數字技術在藝術領域的創新潛力,也引發了關于游戲作為新晉藝術門類的理論建構與批評方法的思考。這些成果不僅揭示了科技對藝術創作的深刻影響,也為藝術與科技的協同發展提供了新的理論視角和實踐路徑。未來,如何在技術理性與人文價值的張力中重建藝術創作的倫理框架,將成為學界持續探索的重要議題。
結語
縱觀2024年度藝術學理論的發展概貌,學科建設、基礎理論、藝術史學、藝術批評、交叉學科理論及藝術與科技等方面的建樹,展現了學科的本土自覺與時代回應力:“三大體系”建構、跨媒介理論創新及人工智能藝術探索,實現了從“西方范式移植”向“自主知識生產”的轉型;以史論縱深與現實觀照為坐標的雙向延伸,形成了一個頗為豐實立體的學術圖譜;對藝術史學西方中心主義的超越、非遺學體系化建構及《黑神話:悟空》的全球文化傳播分析,均體現出立足本土、對話世界的學術抱負。不過基礎理論的原創性不足,史學研究的活躍度不高、偏重經注式研究,技術工具論與藝術本體論的表層化游離等問題亦在提示:當前仍需在批判性對話中激活傳統學術資源的當代轉化,以強化本體論與方法論的共生效應。
未來的藝術學研究應在自主與開放兩方面尋求突破。首先,在繼承傳統史論評研究范式的基礎上,著力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自主知識體系,要通過系統梳理學術史脈絡,建立規范化的學科標準與評價體系,推動藝術學科建制化發展,形成兼具學術深度與文化辨識度的理論框架;其次,要突出藝術學的本體方法論特征,強化實證主義導向,注重實踐與理論的結合,以理論觀照現實,積極回應全球數字藝術與媒介變革的最新趨勢;最后,應立足全球化語境,在跨文化比較與國際交流中,積極引導和促進傳統與現代、本土與國際的深度融合,推動全球藝術學研究的共同繁榮與發展。
[1] 如中國文聯舉辦第三屆“習近平總書記文藝工作重要論述”理論研討會,中國傳媒大學舉辦“重溫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理論研討會。
[1] 彭吉象:《扎根時代生活,文藝為了人民—寫在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十周年之際》,《藝術教育》2024年第8期。
[2] 丁國旗:《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的原創性貢獻》,《中國文學批評》2024年第4期。
[3] 李心峰:《發揚“批評精神”的典范—重讀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藝術百家》2024年第5期。
[4] 彭鋒:《人民文藝作為新時代的文藝》,《中國文藝評論》2024年第6期。
[5] 彭吉象:《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的中國藝術學理論體系建設—“兩個結合”的重要啟示》,《民族藝術研究》2024年第1期。
[6] 夏燕靖:《新時代藝術發展的內生動力—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藝術文化相結合的理論主張》,《民族藝術研究》2024年第6期。
[7] 謝納、宋偉:《習近平文化思想與中國藝術學自主知識體系建構》,《藝術傳播研究》2024年第2期。
[8] 王廷信:《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對當代中國文藝的重要價值—學習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體會》,《藝術評論》2024年第11期。
[9] 夏燕靖:《中國特色藝術學“三大體系”建設的理論探析與實踐》,《民族藝術研究》2024年第1期。
[1] 田川流:《構建藝術管理學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的現實思考》,《民族藝術研究》2024年第2期。
[2] 周計武:《藝術學學科十年發展綜述及評價(2009—2018年)—基于人文社科綜合指數的分析》,《學術月刊》2024年第6期。
[3] 李心峰編:《藝術學升門十年尋跡 藝術學理論十年學科發展報告(2011—2020)》,中國文聯出版社2024年版。
[4] 李修建、孫曉霞:《歷史意識與未來視野:2023年藝術學理論學科發展研究報告》,《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2期。
[5] 《研究生教育學科專業簡介及其學位基本要求》,https://www. acge.org.cn/encyclopediaFront/enterEncyclopediaIndex,2025年2月1日。
[1] 尹德輝:《馬克思對費德勒藝術科學奠基的兼容與超越》,《民族藝術研究》2024年第4期。
[2] 宋偉:《實踐智慧:馬克思主義美學與中華傳統美學的貫通樞紐》,《中國文藝評論》2024年第9期。
[3] 王一川:《通向文心美學—關于中國文藝理論學科自主知識體系建構》,《文學評論》2024年第4期。
[4] 俞鋒:《中國自主知識體系視域下藝術名詞審定研究》,《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2024年第6期。
[5] 王廷信:《論藝術學研究的問題意識》,《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6期。
[6] 參見朱青生:《藝術學理論》,北京大學出版社2024年版。
[7] 馮黎明:《從教化到解放:藝術自律論的華夏旅行紀略》,《文藝理論研究》2024年第2期。
[8] 劉永明、陳凌宇:《發生學與新時期以來的中國藝術學研究》,《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6期。
[9] 參見張法:《從后藝術時代新變與藝術歷史流變重新定義藝術作品》,《求是學刊》2024年第5期;張法:《后藝術時代的藝術:思想基礎與時代關聯》,《廈門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4年第1期;張法:《電影在后藝術時代藝術結構中的位置》,《天津社會科學》2024年第3期;張法:《后藝術時代的主體升級與藝術的多維走向》,《東南學術》2024年第4期。
[10] 盧春紅:《從“美的藝術”到“藝術哲學”:德國古典美學的思想變奏》,《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24年第6期。
[1] 先剛:《謝林與黑格爾藝術哲學中的“象征”之爭》,《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4年第1期。
[2] 袁青:《以精神之“力”造自然之“形”—論謝林同一性哲學中的“造型藝術”》,《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4期。
[3] 劉陽:《康德與本雅明:藝術獨異性的兩個思想支點》,《藝術管理(中英文)》2024年第3期。
[4] 熊海洋:《“偉大的瞬間”與“可辨識的當下”—批判理論重建藝術時間整體性的兩條路徑》,《文藝研究》2024年第2期。
[5] 彭鋒:《可識別與不可識別:關于藝術本體論問題的爭論》,《哲學研究》2024年第1期。
[6] 參見金影村:《新感性 杜尚之后的美學與藝術》,浙江大學出版社2024年版。
[7] 孫周興:《眼之像還是心之聲?—關于瓦格納與聲音藝術問題的討論》,《文藝研究》2024年第11期。
[8] 趙奎英:《20世紀西方藝術符號學研究的幾個問題》,《山東社會科學》2024年第4期。
[9] 周才庶:《當代藝術哲學中的媒介之辯》,《浙江社會科學》2024年第9期。
[10] 周計武、麻嫻:《藝術跨媒介研究的概念“星叢”》,《藝術管理(中英文)》2024年第3期。
[11] 施暢、梁亦昆:《全球視野下2023年度跨媒介藝術研究述評》,《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2期。
[1] 參見龍迪勇:《“前推”與“主導”:藝術時空體與跨媒介敘事》,《思想戰線》2024年第4期;龍迪勇:《家族相似性、符號圈與藝術跨媒介敘事》,《中國文藝評論》2024年第6期。
[2] 翁再紅:《媒介與敘事:理解“經典性”的一種跨媒介視角》,《浙江社會科學》2024年第5期。
[3] 姜宇輝:《重思數碼攝影的“靈韻”—朝向一種未來的攝影哲學的初步思考》,《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3期。
[4] 楊光影、馬睿:《論科技藝術研究的“新媒介”之困》,《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5期。
[5] 劉?。骸锻础し至鳌R合:技術與藝術聯動發展的三個階段—兼及傳媒藝術史的視角》,《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24年第1期。
[6] 馬睿:《藝術史視域下的數字技術及其美學倫理》,《社會科學輯刊》2024年第6期。
[7] 李巧偉:《中華禮樂文化的美育邏輯及其實施路徑》,《湖南社會科學》2024年第6期。
[8] 許洪林、代志東、盧思霖:《中國社會美育百年發展歷程及其形態考察》,《文藝爭鳴》2024年第9期。
[9] 參見姚文放:《“社會美育”:蔡元培美育思想的第二原理》,《求是學刊》2024年第5期;姚文放:《重審蔡元培“以美育代宗教”說》,《文藝研究》2024年第7期。
[1] 左漪漪:《當代美育:從國際觀點看中國進路》,《中國文藝評論》2024年第3期。
[2] 郭一璇:《從“西學東漸”到“本土自覺”—馬克思主義美育觀與美育實踐》,《文藝爭鳴》2024年第2期。
[3] 劉旭光:《愉悅即教養:對審美教育原理的探究》,《文藝研究》2024年第9期。
[4] 劉琴:《“知識之眼”與“豐厚感性”:從藝術史到中國美育的話語闡析》,《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6期。
[5] 朱璟:《感性何以豐厚?—論藝術史的美育價值》,《美育學刊》2024年第1期。
[6] 參見支宇:《重寫藝術史:從驅逐西方中心主義“話語幽靈”開始》,《四川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4年第2期;支宇:《審美去分化與具身認知:“重寫中國藝術史”的理論進路與核心理念》,《文藝爭鳴》2024年第8期。
[7] 唐宏峰:《從全球美術史到圖像性的全球史》,《美術》2024年第2期。
[8] 高建平:《論藝術觀念發展與藝術史寫作的雙向構建關系》,《中外文化與文論》2024年第1期。
[9] 孫曉霞:《從“現代藝術體系”到中國藝術體系》,《藝術管理(中英文)》2024年第3期。
[10] 高建平:《杜威中國之行及其藝術經驗論的理論創新》,《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1期。
[1] 戴丹:《藝術史的危機:新舊藝術史之爭》,《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2024年第6期。
[2] 夏燕靖:《傳統史學與新藝術史學的交融研究》,《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2024年第6期。
[3] 夏燕靖:《藝術史觀問題的再討論》,《中外文化與文論》2024年第1期。
[4] 周憲:《形象研究的知識學問題》,《文藝理論研究》2024年第4期。
[5] 張彬彬、朱青生:《計算藝術史的方法和任務》,《美術》2024年第9期。
[6] 王小盾、金溪:《造物:建構中國古代藝術史的話語體系》,《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3期。
[7] 張法:《中國藝術史的寫作:悖論與范式》,《中外文化與文論》2024年第1期。
[8] 彭吉象、孫琪惠:《中國傳統文化視域下的中國藝術史》,《中外文化與文論》2024年第1期。
[9] 徐子方、朱立國:《關于藝術理論與藝術史若干成說的重新思考》,《中外文化與文論》2024年第1期。
[10] 彭鋒:《寫意美學與寫意藝術》,《美術觀察》2024年第12期。
[11] 陳憶澄:《論藝術傳播史的書寫:一種通向一般藝術史的視域》,《藝術傳播研究》2024年第2期。
[12] 參見李心峰、孫曉霞主編:《中國藝術通識》,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24年版。
[1] 王懷義:《鄧以蟄美學文本所涉器物圖像考論》,《文藝研究》2024年第10期。
[2] 王一楠:《“樂水行舟”:蘇軾的性命觀及其在中國藝術中的回響》,《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4年第5期。
[3] 王廷信:《傳統文化對中國文藝批評自主話語體系的影響——從“五四”到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考察》,《中國文藝評論》2024年第12期。
[4] 譚好哲:《中國自主文藝評論話語知識體系建構的元理論思考》,《中國文藝評論》2024年第10期。
[5] 王德勝、李雷:《在精神會通處找尋建構路徑—“第二個結合”與中國自主文藝批評話語體系建構初論》,《中國文藝評論》2024年第10期。
[6] 王一川:《通向藝術評論學科新構型—兼談藝術評論與藝術批評的關系》,《民族藝術研究》2024年第6期。
[1] 仝妍:《藝術評論的書寫信度與效度》,《藝術評論》2024年第2期。
[2] 夏燕靖:《中國古典文論中的藝術批評話語及其當代價值》,《藝術評論》2024年第10期。
[3] 宋偉:《新時代文藝評論話語體系建構的歷史邏輯與理論維度》,《上海藝術評論》2024年第5期。
[4] 藍凡:《數字時代與中國當下藝術評論的本體性變革》,《藝術百家》2024年第4期。
[5] 李震:《智媒時代文藝批評的學術建構芻議》,《中國文藝評論》2024年第9期。
[6] 田川流:《論中國式現代化藝術管理體系創新》,《藝術百家》2024年第4期。
[7] 張振鵬、陳書婷:《中國特色藝術管理話語體系構建的核心命題》,《民族藝術研究》2024年第2期。
[8] 張朝霞:《中國式現代化藝術管理的歷史邏輯、理論邏輯和實踐邏輯》,《民族藝術研究》2024年第2期。
[9] 劉陽:《新文科視閾下中國藝術管理專業建設的探索研究》,《藝術教育》2024年第8期。
[1] 彭兆榮:《藝術遺產學:學科與證明》,《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4期。
[2] 方李莉:《論“遺產資源”活化的價值與意義》,《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2024年第1期。
[3] 項陽:《歷史人類學與藝術人類學的邂逅》,《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2期。
[4] 周渝:《藝術進化論》,《民族藝術》2024年第6期。
[5] 王建民、郭呈如:《人類學原生藝術研究的價值和意義》,《民族藝術》2024年第6期。
[6] 路瑞:《藝術人類學關鍵詞:城市藝術區》,《民族藝術研究》2024第6期。
[7] 王可、劉悅:《從實地到靈境—虛擬田野的邊界、類型與工作方法研究》,《民族藝術研究》2024年第6期。
[8] 安麗哲:《中國藝術民族志認識論中的關鍵概念與問題—談羅伯特·萊頓的田野研究帶來的啟發》,《田野》第2輯,中國文聯出版社2024年版,第17—19頁。
[9] 王永健:《全球史觀與海外藝術民族志書寫》,《民族藝術研究》2024年第5期。
[10] 朱靖江:《感官聯覺與文化共鳴:影視人類學視域中的藝術影像志》,《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4年第5期。
[11] 羅易扉:《共時與深描:論小型社會物的民族志書寫方法論》,《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4年第6期。
[12] 姚文放:《藝術社會學的來歷、現狀和問題》,《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4期。
[13] 陽爍:《試論“社會學化的美學”和“審美的藝術社會學”》,《藝術評論》2024年第9期。
[14] 盧文超:《當代國外藝術社會學的理論圖景》,《民族藝術》2024年第5期。
[1] 顧明棟:《古代審美倫理導向的藝術心理探源》,《文藝爭鳴》2024年第4期。
[2] 付亞康、田川流:《媒介間性視域下的藝術傳播管理》,《藝術評論》2024年第11期。
[3] 馮雪峰:《媒介間性與“文心”—藝術史視野中的藝術教育》,《美育學刊》2024年第2期。
[4] 陳岸瑛:《在高技術與低技術的辯證關系中把握作為新質生產力的藝術》,《美術觀察》2024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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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孫承?。骸犊缢囆g門類融合:新質生產力與藝術產業的未來發展》,《藝術評論》2024年第5期。
[7] 于婉瑩:《人工智能對藝術創作的變革性影響分析》,《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2024年第1期。
[8] 王一楠:《從“錢學森構想”透視文藝高質量發展與新質生產力的內在關聯》,《中國文藝評論》2024年第12期。
[1] 庹祖海:《新質生產力催生藝術工藝學研究新天地》,《藝術評論》2024年第5期。
[2] 黃石、劉依凡:《基于新質生產力工具的交互藝術創新路徑》,《藝術評論》2024年第5期。
[3] 王琦:《人工智能藝術是藝術嗎?—以藝術生產為視角》,《社會科學輯刊》2024年第2期。
[4] 倪萬、郭嘉良:《媒介化視閾下人工智能藝術創作的本質探究與價值闡釋》,《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24年第8期。
[5] 谷鵬飛:《再論人工智能藝術的闡釋學問題》,《社會科學輯刊》2024年第4期。
[6] 簡圣宇:《AI創作:對傳統文藝創作模式的沖擊與重塑》,《中國文藝評論》2024年第12期。
[7] 趙宜、趙逸倫:《人工智能影視的迭代創新:人機共創與自動生成》,《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1期。
[8] 麻嫻、周計武:《AI視覺藝術的歷史與哲學向度—海德格爾視角之剖析》,《藝術百家》2024年第3期。
[1] 鄭雨琦、張嘉怡:《超越工具:數字記憶視角下AI繪畫的能動性思考》,《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6期。
[2] 王雪松、戴姍珊:《人工智能驅動下的音樂產業發展狀況與問題分析》,《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2期。
[3] 參見仝妍、胡一蝶:《人工智能與舞蹈:“AI+”的身體美學構建》,《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1期;于悠悠:《人機共舞:技術賦能下人機交互的參與式舞蹈》,《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1期。
[4] 杜梁、賈天翔:《生成式人工智能與電子游戲的生產機制革新》,《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2期。
[5] 劉方喜:《文化第三場革命與腦工勞動解放:人工智能機器生產工藝學批判》,《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4期。
[6] 彭鋒:《人工智能與靈韻重現》,《電影藝術》2024年第5期。
[7] 藍江:《從現實性到實在性—人工智能時代的虛擬性和實在性的關系芻議》,《中國文藝評論》2024年第4期。
[8] 陶鋒:《人工智能模擬時代的藝術品》,《南開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4年第5期。
[9] 吳飛:《人工智能時代的藝術與主體》,《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2期。
[10] 謝崇橋、譚漪淇:《人工智能代替人進行審美評估的可能性探究》,《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4期。
[1] 劉漢波:《〈黑神話:悟空〉的“后西游敘事”、遍歷空間實踐與跨文化傳播》,《云南社會科學》2024年第6期。
[2] 陳新儒:《再媒介化:理解〈黑神話:悟空〉的成功之匙》,《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5期。
[3] 熊碩:《五種輿論空間中〈黑神話:悟空〉的大眾傳播》,《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5期。
[4] 王秋實:《成為時代符號的〈黑神話:悟空〉》,《文藝理論與批評》2024年第6期。
[5] 周思妤:《反游玩中心主義與〈黑神話:悟空〉中的空間權力》,《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5期。
[6] 陳旭光:《論影游融合視域下的〈黑神話:悟空〉現象》,《文化藝術研究》2024年第5期。
[7] 宗祖盼、姚北:《〈黑神話:悟空〉對中國游戲產業發展的啟示》,《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6期。
[8] 陳亦水:《游戲的“天命”:構建一種游戲批評的詩學研究方法論》,《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6期。
[9] 耿弘明:《如何評估〈黑神話:悟空〉的民族性?—“魂系”游戲與“虛幻5”引擎引發的思考》,《文藝理論與批評》2024年第6期。[10] 吳冠軍:《第九藝術》,《新潮電子》1997年第6期。
[11] 董樹寶:《從“游戲的人”到“審美的人”:數字媒介時代審美研究的新視域與新發展》,《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3期。
[1] 朱青生:《電子游戲打破風景成為未來的生存》,《文化藝術研究》2024年第3期。
[2] 姜宇輝、羅易扉:《電子游戲作為氛圍媒介》,《上海文化》2024年第12期。
[3] 趙東川:《從“素材提供”到“思想闡釋”—中國文化在電子游戲中的呈現與遷變》,《藝術評論》2024年第1期。
[4] 趙東川:《電子游戲里的“新中式”及其文化影響力分析》,《藝術學研究》2024年第4期。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重大項目“中國藝術學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現狀評估與建構目標及評價標準研究”(項目批準號:23ZD01)階段性成果。
責任編輯:李衛